小说下载尽在http://bbs.bookben.net--- 书本网整理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Rain(海贼王同人)》溟沉 完结——2017.03.26 火焰与雨水从来没有共融点,此消彼长。 火炙热,雨静默。火赤红,雨淡蓝。 而我偏偏想知道,当火遇上了雨,是雨将火静然,还是火将雨蒸腾? 你嘴角轻勾,黑色的眼瞳如星辰般明亮,却遮不住你的肆意妄为,追寻自由的本性。 溺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我想,我应该感谢神,因为我来到了这个世界,遇见了你。 为了那个不羁的灵魂。 女主是一个叫Rain的女孩子。这个故事也可以理解为一个普通(?)少女为自己在海洋上赚得一席之地的奋斗史。 穿越,BG。 第一卷:主线艾斯(平淡种田?)——》伟大航道和新世界的航海故事 第二卷:参与剧情 Rain语录选: “梦想?我想变强,强到与他并肩。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在他的世界中不成为累赘。” “Ace,我知道吃了恶魔果实可以在短时间内大幅提高战斗力,可是,如果我这么做了,下次你掉进海里谁去捞你起来?” “Ace,你死了我不会陪你去死,但我会用这个期盼你死的世界给你陪葬。我会让海军亲眼见证他们的‘正义’毁灭。”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有艾斯,才有的这篇文。 心疼他,希望给他一个配得上他的人。 内容标签:海贼王 穿越时空 少年漫 搜索关键字:主角:艾斯(Ace),Rain ┃ 配角:海贼王众 ┃ 其它:海贼王众 ====================================================================== 文章类型:衍生-言情-架空历史-动漫 作品风格:正剧 所属系列:之;以艾斯之名 文章进度:已完成 文章字数:353648字 第一卷:静默之雨 第1章 引 一切的起始 我只听到耳旁一阵又一阵的涛声,身体不断起伏,带来微微的眩晕感,意识却逐渐开始清晰起来。咸腥的风刮过面颊,带来绵脉湿润的气息。我睁开眼,炫目的强烈光照大量涌入眼瞳,刺激得眼中出了湿意,立即闭上。我使劲眨着眼,费力地适应周围的亮度,感觉眼中的湿意褪去后,我伸出手挡住了剧烈的阳光,微微眯着眼,四处打量,有几分惊讶:“海?” 蓝色,深深浅浅的蓝蔓延在我的视野中,占据了所有。我分不出海和天的交界线。海,除了海,还是海。像顽童的涂鸦之作,只用一支画笔,一种颜料,一挥而就。抬眼,天空之中是艳阳和无边无际的蓝天白云。 地平线上没有任何绿意的存在,空中也没有一只飞鸟,说明现在我所处的位置离陆地有一定的距离。四周的温度大约在20°-30°左右,大概是亚热带。按地理分布,有可能是太平洋,印度洋,或者大西洋一带……我茫然地看着着海面,这些地名是什么? 我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那,我是谁呢? 我双手环膝坐在船板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努力回忆,试图获取些什么信息,却仍是一无所获。无意间瞥见自己的右小臂内侧有着一个青紫的手印,心底猛地涌上了浓浓的恐惧和冷意,不过几秒又再次消散,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我打量着这个古怪的手印,这到底要多大的力道才能造成?用自己的左手比较了一下,发现比我的手要略大一些,并不是“我”造成的。然后我还发现了左手背上有三道长长的血痕,像是什么尖锐的东西划出来的,几乎平行。这是利爪?指甲? 我仔细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的双膝上有磕破的痕迹,但伤口已结痂,看得出在逐渐愈合。像是当时“我”奔跑时狠狠摔倒了,结结实实地磕到了地面上……除此之外四肢上有一些浅浅的疤痕,并不是最近的新伤,暂且不论。我翻了翻自己身上的衣服,简单的短袖短裤,只有裤兜里可以装东西,但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 我站起,开始在小木‘船’上找起线索。称这是‘船’还真是抬举它了。充其量也只是一艘小的救生船,横三步纵五步,从头到尾将将够一个成年人平躺。船上没有任何储物格,没有任何器皿,连船桨也没有。 我重新坐下,放弃了摸索,重新打量自己的服饰。身上穿的是一件宽松的棉质短袖衫,浅蓝色带着一些杂乱无序的外文文字。一条宽松的休闲短裤,脚上穿着是一双红色的塑料拖鞋。似乎是贪图居家清凉打扮,却并不适合航海。也许由此可以断定,‘我’的出海并不在意料之内。我的腕上颈间没有饰物,没有耳洞。有及肩的半长黑发,被扎于脑后,已经散乱,透着几分狼狈。 试图集中自己的思绪,只觉得自己腹中空空如也,嘴中也带着几分涩意。我闭上了眼,定了定心神。耳边是此刻有如催命般的阵阵浪涛声,我苦笑。 没有水,没有食物,没有方向,没有陆地,没有自我……将“我”是谁这个问题搁到一旁,人没有食物能撑过一星期,没有淡水却撑不过三天……我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发上来了。 希望有人看啊。(虔诚祈愿中) 12月23日。冬至的后一天,平安夜的前一天。不上不下,我希望艾斯也如此,不在碧落,不在黄泉,仍然活在人世间,肆意张扬如旧。 ------- 嘛,大修可真不容易... --- 第2章 第一章 在海上餐厅打工(上) 又是忙碌的一天呢…… 拿着几张订单,我带着笑容推开厨房的门,走进了餐厅的核心。 迎面扑来各种食物的香气,混杂着海鲜的味道,让人食欲大振。穿着雪白厨师袍的厨师们火热朝天地工作着,一派繁忙。 “Rain,下一份单子是什么?”双手左右开弓炒菜的布莱看见我走到他面前,手上不停,语速极快地发问。他的手一抖,平底锅中忽地窜起漂亮的明黄色火焰,随即消散。 我再次瞟了一眼单子,笑着快速做出回答:“一份菲力牛排,一份海鲜什锦饭。我已经上了红酒和开胃菜,主食在十分钟内完成就行。” 布莱一脸信心十足的模样,手腕一翻就将两锅菜色放入了干净的白色瓷盘中。他专注地摆盘淋汁,做着调整,没有抬眼看我,声音在这片嘈杂之中听不太清楚:“嗯,没问题。” 我托起了已被摆满了的托盘,路过正在摆弄着甜食的奇加,顺口提醒:“5号桌和25号桌的客人快吃完主食了。” 奇加停下了自己手里的动作,紧皱眉头,带着焦躁:“Rain,马上就好,可我总觉得这道甜点……少了点什么……” 我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他身前与香草冰激凌紧挨着的焦糖布丁,语气诚恳地建议:“不如……用水果装饰?” “不错!”奇加眼睛一亮,动作麻利地抓过几个洗净的草莓,干净利落地切了几刀,将鲜红的草莓瓣摆好,看着自己的成果满意地笑了,不好意思地嘀咕着,“既好看又能除腻,我怎么忘了呢? “谢啦Rain,你总是能帮大忙。”奇加抬头一笑,把几盘甜点搁上一个托盘,“这是5号桌和25号桌的甜点。” “好咧。”我朝他咧嘴一笑,用空置的左手做出了一个加油的手势。然后正了正自己的黑色领带,动作熟稔地双手拿着托盘走出厨房。 优美的小提琴曲在背景中流淌,餐厅布置典雅,让人耳目一新。与厨房的喧燥不同,这里的客人们说话时会刻意收敛几分音量,举止也文雅得多。 我上完几道主食之后走向5号桌,微微躬身:“这是您点的甜点。”脸上带着笑,我小心地在客人面前摆上精美的甜食,并利落地撤去他的主食盘子,更换餐具,不忘真诚地留下一句:“祝您用餐愉快。” 接着我走向25号桌,准备重复同样的步骤。只是这次,我在俯身准备收拾餐盘的时候,手腕猛地被右首的棕发男子抓住,这一下竟握到了还未完全消散的淤青处,我手一抖,托盘连着两份甜点摔到了大理石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格外突兀。他声音中带着懒得掩饰的傲慢,音量不小,引来了所有人的瞩目:“喂!服务生,我们的甜点为什么比他们的后上?” “这位先生,真的很抱歉,这是我的疏忽。”我淡淡地看了一眼打翻在地的食物,左手握成了拳,低头掩去自己眼中一瞬闪过的怒气,抬头时却依旧带着得体的笑容,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仿佛感觉不到此刻右手上的疼痛,轻声细语,“请问您能先松手吗?” “哈?你的疏忽?知道我是谁吗?”他不可一世的声音在店里回荡,极尽自得,“老子我可是政府要员,如果惹恼了我,这个小小的餐厅将不在存在。” 以权势压人,这真的是政府要员应有的作风吗?在这里久了,自然见的人也多。来这里光顾的海军虽有严格自律,好说话的客人。但也有胡搅蛮缠,无理取闹的官员。 这个小小的餐厅之所以能在鱼龙混杂的大海上经营下去,就必然有与之匹配的幕后势力。没有想明白这一点,就肆无忌惮地搬出所谓政府为后台来威胁别人吗? 我在手上用了几分力,却还是没能从他的禁锢中抽回自己的手,咬字极重:“这位客人,请您放手。” 他不悦,手上则加了几分力道,开始叫嚣,声音尖锐,“你们就是这么接待客人的吗!” 尽管手臂疼痛,我忽然有了想笑场的冲动。顾客就是上帝这条原则在这家店不适用,伙计。你难道不知道我们这家餐厅是以什么闻名的吗? 我看了一眼他对面的同伴,而他的同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看着窗外的景色。 看来是因为什么在同伴面前丢人了,所以反应这么激烈?还是把一腔邪火撒在我的身上? 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我脸上的笑没有变化,语气调侃:“我们餐厅的服务宗旨就是让您满意。客人的确是上帝,但您现在的行为……啧啧,您的强势就是体现在欺负弱女子上吗?真是见识了。您这种扭曲正义,随意浪费食物的客人,本店似乎接待不了呢……请吧。” 他顿时火冒三丈:“你,你……来人,店长呢?服务生闹事店长不来管教吗?” “店长很忙。”我瞟了一眼他还抓着我手腕的爪子,挑眉一笑,笑容灿烂,语气诚恳,“在此之前,先生,请,自重。我对披着人皮走来走去的猩猩没有兴趣。” 店里的客人们很给面子地集体笑场。 “你!”他恼羞成怒地凑近我的脸,怒火让他的脸扭曲了几分,根本就不能看了,“竟敢说我是猩猩!” 我没被握住的手开始慢慢攥紧,面上却做出一副诚恳的检讨样子:“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看到他的脸色渐渐舒缓,我面上带笑,不慌不忙地抛出下一句,让所有人都听清:“你明明禽兽不如。” 自称政府要员的某人又气得气短:“你!”他的手动了动,却不敢当着所有人的面扇我耳光。而我抬手,将要利落地赏他一拳,却被人从后面拦住。 我转头看了一眼。金色的半长头发遮住半边脸,黑色的西装显得身材挺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山治……” “女孩子不应该打人,手会疼的。”他点着烟,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眼神瞟向站在我身前的某海军,目光在接触到他还紧紧攥着我手腕的手时猛地变得犀利,“这种事情……” 对面的男子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外强中干地大喊:“干,干什么?先得罪我们的可是这个服务生……” 我在心中暗自摇了摇头,打架气势一弱,输赢就已经被决定了。 话未说完,他就被山治一脚狠狠地踢了出去,落地处墙体碎裂数块,引起店里的几位女士尖叫,而更多的人则看戏看得津津有味,鼓掌欢呼。 我对我们实则被当成业余娱乐的事实见怪不怪,心里不着调地想着果然人民群众八卦的潜能无穷尽。山治只是叼着烟看着我,无视那边倒地的家伙,挑眉:“我们男人代劳就行。” 我试着活动了一下已经半僵硬的手臂,挺疼,估计短时间内不会好了。我刻意将右手不着痕迹地放到山治的视觉死角处,灿烂地一笑,打着哈哈:“谢谢,那我也该找东西收拾……” “至于你……”山治低头看到地上被摔碎的甜食,神色阴沉了下去。然后他不顾我的躲闪,动作轻柔却不容拒绝地捧起我的右手,拉起了我刻意拽下几分了的衬衣袖子,看着越加严重的淤青处,面色彻底变黑,在转向墙角那位时更加狠厉,“不管是为了什么理由,男人不能向女人动手。” 地上摔得鼻青脸肿的某人爬起,捂着自己的伤处,结结巴巴:“你,你,你们别太过分,我们可是……” “够了。”他的同伴忽然打断了他的话,“结账吧,我们会负责赔偿。”说完他就转身走人了,走得很干脆。我瞪了他的背影一眼,撇撇嘴,什么吗,到最后才装好人阻止同伴撒泼。 海军恶狠狠地看了山治和我一眼,嘀咕了两句还是不情不愿地扔下钱,甩下一句:“你们给我记住!”就追着出去了。明显那是他得罪不了的人。 权势,有时就真的那么重要。 我弯腰打算清理地上的狼藉,却被山治阻止。 作者有话要说: 从今天开始,应该会日更。 谢谢支持,嘻嘻~ 真是久违了呢,发文~ ---- 已改。 第3章 第二章 在海上餐厅打工(中) “Rain,走。”山治不容分说地握着我的手,拉着我上楼,来到了他的房间里。他强制性地让我坐到床沿上,然后自己在抽屉里乱翻,找出了一瓶伤药,坐到了我旁边。 我不等他说,乖乖地将右手袖子掳起,举着胳膊。他面色没有柔和下来,仍沉着脸,伤药的动作却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我。 实际上,即使轻轻上药,无论动作有多轻柔,牵动了伤处还是会疼的。我无奈低头看着专注的山治,眼中渲染开暖意:“抱歉……再也不会了。” 山治没有理我,只是将药膏抹上,确认覆盖了所有淤痕之后才松手,将药罐扔回抽屉中,生着闷气。“山治……”我意识到大事不妙,声音逐渐心虚地变小,“对不起,下次再也不会了……真的……” “不要说对不起,不是你的错。而且不会有下次。”山治皱眉看着身前的地板,语气懊恼,“我来晚了……抱歉……” “山治,这同样也不是你的错。”我做出一个宣誓的动作,无比严肃,“我保证不会有下次。” 山治还是不开心,为自己晚到,我受了伤的事情而生气。他瞟了我一眼,语气淡淡的:“我不在的话直接拿托盘砸他们,然后大声喊我。” 这是多么人性化同时富有建设性的建议啊…….我忍不住笑场,在看到山治不满的表情后迅速收敛笑容,继续一脸严肃:“嗯,下次一定直接拿托盘砸,然后大声喊你。” “你总是说话不算话……”山治夹着一支烟弹了弹,决定不继续吐槽,“算了,你去休息吧。” “好。”我知道我无论如何也拗不过山治,无奈地点头,“我去休息。”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冲他客气地点点头,笑着,语气诚恳:“谢谢,真是给你麻烦了。” 他竟叹了口气,站起大步走上前,揉了揉我的头:“Rain,不要这么客气。” 我拍开了他的手,鼓起脸颊,护着头,语气沉闷:“拜托,不要乱揉,会乱掉的……要知道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可乱……” “嗨,嗨。”山治总算是收回了他的手,脸色也不那么阴沉,眼中带上了淡淡笑意,“我去厨房给你做点东西压惊。” 山治是这家餐厅的副主厨,手艺很不错。人有点痞气,却才十五岁。听说这家店是他和店长一起撑起来的。论打斗,踢人相当有一套。缺点,嗯,应该只是每次见到漂亮女性就会发花痴,并自作主张地免去她们的餐费。这是我当上服务生之后让他尽量少来就餐区域的原因。不过出现这种意外情况倒也总是他救场。 说实话,自我三个月前来了到现在,他从未对我发过花痴这个事实确实让我感到过挫败。照镜子时,我会沉默地想自己长的就这么入不了眼吗?不过我确实长得很一般,皮肤苍白,身体挺瘦的,眼下有着淡淡的黑眼圈。虽然与美艳大方绝对无缘,但勉强能算是清秀可人吧。 我曾经郁闷到跑去问过他:“山治,我是不是长得太一般了?”是不是够不上你的标准这种话含蓄没问出口,绝不承认自己是因为怕受打击。 山治当时吐了一口烟,眼神瞟向了我的某个部位,犹豫了一下,给了我个很隐晦的解释:“Rain,你想多了。今天晚上我给你炖木瓜牛奶。” 事实证明,这是所有女人的禁区……我表情漂移了片刻,有拿过旁边的菜刀把他剁了的冲动,你丫不也才十五岁?胸部大小又不是老娘能控制的。 不过从那天起,他没有食言,开始给我每天晚上炖一碗木瓜牛奶。我郁结地本着不浪费食物的原则,吃光。但胸部大小没有明显变化…… 是的,不浪费食物。我的眼神暗了暗,脸上的笑容却没有任何变化。 当时在海上漂流按着白天,黑夜来标记我在海上过了多少天。我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获救。自我有记忆以来到最后被人救起,十九天。 孤寂,恐惧和饥饿感几乎生生把我逼疯。放眼望去全是水,却不能喝。白天烈日炎炎,几乎将我烤干。而晚上阴风阵阵,冻得无法入睡。整个人很快就垮了。 前几天我忍着,安慰自己这是最新的节食减肥法。到了第九天,人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几近崩溃。靠在船沿,我最后饿的不行开始拼命地喝咸涩的海水。用手疯狂地一捧一捧掬上来,大口大口地往下咽。 理智告诉自己不能喝,身体却撑不下去,渴求着食物,我自欺欺人地希望这些水能填满空虚的胃。冰凉的水刺激着干涩的食道,几乎是立刻,我开始不断干呕,咳出刚才艰难咽下的海水。水呛到了呼吸道中,几乎去了我半条命。好容易咳出,满嘴的咸味,口越发干燥,嘴已全干裂破皮,隔一段时间我会喃喃自语,因缺水而沙哑的声音小得自己也听不见:“水……” 之后几天,神智陷入了完全昏迷的状态,偶尔清醒时,连眼睛也睁不开,勉强靠身体的冷热来分辨白天和黑夜。第十三天,唇上传来了湿润的感觉,我半张着嘴,水一滴一滴地打在我的脸上,掉在我的舌头上,越来越多,越来越密。求生的本能让我几近发狂地咽着这从天而降的甘露。雨,是雨。我瘫在船板上,勉力睁眼看着倾盆而下的暴雨,我多了一股无比强烈的欲望:活下去。我此刻与死亡如此接近,却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不甘和恐惧,我不想死,我要活下去!不知从哪借来的力气,我脱下自己的上衣,接着从天而降的雨水。 本来就虚弱不堪的身体被暴雨一淋毫不意外地发起了高烧,却奇迹般地一直保持着意识,之后几天就是靠着吸潮湿的衣服摄取宝贵的水分。最后听见了人说话,睁眼模糊看见远处有一艘船,就彻底堕入了黑暗。 后来听说发现我的是山治,也是他救我回来的。反正我醒后就在这家海上餐厅。 我之所以跟山治比较亲近是因为他是我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雏鸟情节吧…… 店长听了我的经历后收留了我,而我的身体因太过虚弱而养了一段时间。听说山治和店长以前也有过一段类似我的经历,所以他们对我格外地好,每天变着花样给我做营养餐。 过了十天半个月,我能下床活动了就死皮赖脸地做起免费服务生打工还人情。没办法,脸皮不够厚,总觉得是欠了人家的。 店长有着坚如钢铁的胡子和出神入化的厨艺。只是一侧应该是脚的地方装着木腿,据说店长的一只脚就是在那次意外中失去的。不过这可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身手,跟山治对打时未吃一点亏。 山治跟店长的关系看上去很紧张,每次都是老头子,老头子地叫。尽管恶言恶语的,但私下最关心店长的恐怕就是他了。 有时候他会很便扭地找我,问店长吃了他做的菜后有什么反应。我会好心地告诉他看上去店长哪几道菜不动声色地多吃了几口。而每当这时,山治就会点上一根烟,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说:“切,挑剔的老头…..” 至于店长,在被恶语相向后有时候会找山治的茬,因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动不动两个人就会打上一架。而我开始会劝架,后来看明白了就由他们去了。偶尔撞见总是笑笑便快步走开,并不劝架,大家也都见怪不怪。 打扰人家交流感情会被雷劈的。 是的,我私下认为这是他们两个同样便扭的人交流感情的方式,习惯了就觉得很温馨。因为最后总是山治看上被店长揍得很惨,实际上伤得不怎么重。 每次打完后,店长会表情严肃,状似毫不在意地扔给我一堆伤药和绷带,然后托我处理掉这些他不用的东西。我会点头答应,然后去敲山治的门,把这些东西以我的名义转交给他。 该怎么改进他们的关系呢?两个同样便扭的人…… 耸耸肩,嘛,现在还是工作时间。 门外又有客人走来,我整理了下黑色的制服,斯条慢理地拉开门,微微躬身,脸上带着彬彬有理的笑。在见到来者后笑容扩大几分:“欢迎光临,艾薇儿小姐,史密夫先生。这次还是坐在上次的位置吗?” “真难为你还记得,那都是几个月以前的事了。还是上次的位置吧。”名为艾薇儿的贵妇一脸惊奇。 “准确地说是两个个月以前。艾薇儿小姐如此美丽动人,在下怎么会轻易忘记呢?”我满意地看到她的笑容明快了几分,果然,无论是同性还是异性的赞美都会让女人心情愉悦。尽职地将他们引到上次的桌子,拉开椅子:“艾薇儿小姐,请坐。” 拿来两份菜单,我恭候在一旁。 他们不打量菜单,倒是直接看着我,史密夫先生开口:“就要上次吃过的菜吧,印象里味道不错。” “好的。”我快速写着菜单,“请稍等。”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离去前,他们给了数目可观的小费。我的笑容越发灿烂,微微躬身,话语里是发自内心的诚挚:“欢迎下次再来。” 我在醒来养身体的时候,山治给了我几本书解闷。于是我就发现自己有着很不错的记忆能力。只要是愿意记住的,上点心就会记得。同样情况的还有几桌,而新客人我也尽力服务。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力求客人对我的完全满意。周到的服务,雅致的布置,优美的音乐,这全都有我的参与。而我如此认真,是为了小费。 是的,我尽管现在没有拿工资,但是在努力地赚取小费。我想赚取足够的钱后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平安夜快乐~ 注意到了吗?开始走吐槽风了...(捂脸) ------- 大改... 第4章 第三章 在海上餐厅打工(下) 今天吃完晚饭我又溜到了甲板上坐着,看着被夕阳染成赤色的大海发呆。海洋让我恐惧,但对我却有股致命的吸引力。可能是因为我在海上醒来,所以认为关于自己的来历的线索被包含在那片广袤的海洋上。 免费当服务生忙得团团转也有我的私心在里面。如果忙的话,我就不会去想些有的没有的。但是一旦空闲下来,我就会开始胡思乱想。 比如,“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为什么会在海上漂流? 我伸手对着虚空抓了一把,除了微凉的海风当然什么也没抓住。慢慢摊开自己的手,看着空无一物,却同样被夕阳染成赤色的手心发呆。追寻本源的我,该何去何从? 回过神时,发现山治已经在我的旁边坐下。 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山治也会走到我旁边陪我发呆,点上一根烟,美名其曰:“一个合格的绅士不应该让一个淑女落单。” 每当这时我都会对他笑笑,然后在自己身边腾出一个空位,但私底下认为这话听着像泡妞大全……而山治总能看出我的想法似的,敲敲我的头,警告我别胡思乱想。 我会捂着头怨念地看他一眼,然后继续沉思。 山治是个很好的人,永远也不会对女士动手。据他所说,这就是他的骑士道,就算死也不会对Lady动手。然后我会无语想,他时不时揉揉我的头发,敲敲我的头,弹弹我的额头算不算对Lady动手呢?最终得不出所以然就不了了之了。 平常坐在这里,我们会保持着沉默,谁也不打扰谁。他的楚河,我的汉界。我们都是注重隐私的聪明人,懂得给对方留出足够的余地。而这次,我看着地平线,双手环膝,听着阵阵浪涛声,难得地主动开口:“山治……” “怎么?”他有点惊讶,偏头看向我。下垂的金色刘海遮住了半边脸,只露出一侧黑白分明的眼眸,其中有着不解。 “山治……”我固执地重复他的名字,直视着他的眼睛,问他,语气中有着疑惑,问了一个很广泛无意义的问题,“人存在……是为了什么呢?” 记忆,塑造我们的人格,我们的人生观,我们为之走下去的目标,不是吗?所以要寻回…… “大概……”山治弹了弹自己手中的香烟,抬头看着半明半暗的天空,“是为了梦想吧……” “梦想?”我得到了这个同样很广泛的回答,愣了愣。 他神色恍惚地看了看蔚蓝的海面,再次转向我时眼中已染上了不一样的色彩,连唇角也微微翘了起来,“呐,你听说过 All Blue吗?” 我困惑地想了想,老实地摇摇头。 “我的梦想是找到All Blue。”他整个人洋溢著不同的气息,轻快而明净。像一首无忧无虑的童谣,透彻染着瑰色。如同一只跃回海中的鱼,生机蓬勃,欢喜地翻腾着。谈起他的梦想,他就像换了一个人,连声音也不复往日的低沉优雅,带着一丝调皮,如数家珍,“东海,西海,南海,北海,及伟大的航道是至今所知的所有海域,而传说有一片海域,名为All Blue。在那里,四海中的鱼类都共存着……” 他的快乐也感染了我,山治的脸上奇异地没有了平常的痞气,而是更像一个孩子,极其纯粹。我轻轻勾起一个微笑,专注地听他绘声绘色的描述。心中有着淡淡钦羡,真好,他有着自己的梦想,他存在的理由。 那天,我们破天荒地说了很多,围绕着他的梦想。 那天,我们兴致高昂,把酒言欢,两个人都喝醉了。 我拍着他的背,隐约记得少年后背的骨头咯得手心发疼。我笑着举起酒瓶敬他,眼神诚挚:“你一定会找到All Blue。” 少年也醉了,举着酒瓶与我的相碰,笑着,话语因微醺而含糊不清:“嘛,再说吧。我舍不下那个混账臭老头。”我拍手大笑,没大没小地敲了他的肩头一下,打趣道:“没想到山治你这么大了还,呵,离不开他啊。” “那当然。”山治拍了拍我的头,神色之中隐隐有着骄傲,“那个混账可是我的家人呀。”家人……我看着山治此刻的表情,脑海中好像闪过了什么,却一闪而逝,无法抓住。而那刻,自己感到淡淡的温馨,胸腔之中也有着一抹道不明的酸涩。我细细在嘴中嚼着着两个字:“家……人……” 然后山治的脸上慢慢浮现一种说不出的忧伤,似乎在后悔着什么,喃喃自语道:“要不是我,他也不会……”十五岁的少年还藏不住心事,什么都会写到脸上,平日还好,但喝醉了就……我噗地一笑,借着酒劲捏着山治的脸往两边扯,看他龇牙咧嘴的样子心里很是舒坦,松了口气。那种自责的表情不适合他,一点也不适合。 他倒吸一口冷气,拨开我的手,揉着自己的脸颊:“Rain,疼……”我吐了吐舌头,只是咧嘴笑着看他,举杯。他不能真拿我怎样,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认了。 “嘛,臭老头对我恩重如山。”山治怔怔地看着星空,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他垂眼,我却埔到了他眼中闪过的一丝悲切与素日隐着的温柔暖意。他勾着嘴角,声音低沉,“总之,我要他妈的活出一个人样报答他,把这个餐馆经营好。毕竟,这是那个混账的梦想。” 梦想,又是梦想……我继续喝着酒,唏嘘不已,眼睛也亮了起来。那可以是一个人存在的理由吗?可以是现在的我,为之而向前走的理由吗? “Rain。”山治叫出了我的名字,我强撑着醉意懒懒地转头看他,表示我在听:“嗯?” 山治眼中带着些许迷蒙,却问得很是认真:“你的梦想是什么?” “梦想啊……”我忽然吃吃地笑了起来,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以前的话,是找回记忆,找回自我。但现在我觉得,这么下去也不错。我们大家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就好。” 即使没有过去,我们也能笑着面对未来。 山治的下一个问题却犀利无比,完全不是他的风格:“那为什么你不愿意接受我们?” 冷冷的海风吹过,我的酒随着这句问话腾地醒了大半,沉默一番,终是避开了他的问题,笑嘻嘻地打着太极:“你喝醉了。” “我没醉。”山治固执地看着我,“为什么,Rain?” “喝醉了的人都会说自己没醉。”我移开眼看着海面,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想要脱身,“天黑了,我该去睡觉了。”说完我就想站起,却被山治拽住了衣袖。他明明没有用力,我却不能走开。山治仰头看着我,含糊不清地絮叨着,说了很多。 “你明明笑得比谁都开心,但却每次在我们接近你的时候微笑走开。” “有时候你明明站在那里,明明在对着我们说话,却觉得你随时会消失。” “女孩子不要老那么倔强,你偶尔可以软弱一下,让我们帮忙的。” “你不是孤单一人,有事我们会帮你解决,你只要站到我们后面就行了。” 他的头渐渐低下,似乎酒劲涌了上来,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小,逐渐微不可闻。我木然听着,在他停下之后低头将自己的衣袖从他的手中轻易拽回,却无意间听到了他的最后一句呢喃。 “其实,我和老头子,我们大家,从很早以前就已经把你当家人看了。” 心中的酸意消失无踪,只觉得胸口处被什么填得满满当当,有热流涌入。 我转身回房,拿了一床被子走下来,看见这个少年还窝在原处,均匀地呼吸着,已经睡着。我轻手轻脚地替他盖上了被子,声音微不可闻:“笨蛋,不是我想啊……”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和他们相处很开心,知道他们都是好人,但不论是对我而言是救命恩人的他,善待我的店长,友好的其他人,我都在微笑的同时与他们保持距离。 因为心底莫名其妙地有一个声音告诉我,不要靠近,不能靠近,绝对不能。仿佛是本能,无法违背。有一次我起了真心结交山治的心,刹那间由心底涌出的是恐惧。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能意识到那是一个警告,“我”不能靠近你们的警告。没有过去的我,不能再事态未明了之前接近你们……垂下了的细长睫毛轻轻抖动,我抿着嘴。我怕,“我”会害了你们。我在害怕,害怕有了羁绊后被伤害。 要是被山治听到了这席言论,肯定撇撇嘴,毫不留情地说:“胡扯。”然后揉乱我的长发,看我激愤地打开他的手。老这么折腾我的头发,头发会哭的,小心它真的哭给你看哦。 那是我在那里打工的最后一天,第二天凌晨,我便拎着事先收拾好的行囊离开了。 除了店长事先知道我的离去,我没有向任何人告别,那样太过伤感。我们仅仅是萍水相逢,注定要离别。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少了一个人,世界还是会转动。即使缺失一个人,地球也不会毁灭。没有人重要到那种缺一不可的夸张地步,而我,更只是冉冉众生中的一个普通人。当然,我承认这个决定很自私,但在这世上,谁又不是呢? 我并未向山治告别,大部分是因为我的私心,当然有小部分是因为我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看待他。我希望我对山治的印象停留在那一夜,一个拥有自己梦想,眼神纯净的人。直到很久以后,我们重逢之前,山治给我的印象确实一直停留在那一夜,分外鲜明。 而我从此认定人存在的意义在于梦想。同时我也意识到,自己不是无家可归。 作者有话要说: 圣诞节快乐~ 我也觉得山治萌...但果然还是大爱哥哥~(收到了艾斯手办的某人狂喜荡漾中) --------- 改了 第5章 第四章 罗格镇相遇 我辗转几次,乘船来到了据此很近,事先打听好的一个城镇。这个镇子叫罗格镇,听说是海贼王出生和死亡的地方,被称为起始与结束的城镇。这个城镇被观光的游客所带动,而位于伟大航道入口之外的特殊位置则吸引了众多航海者的到来。有人航海就有需求,这个城镇开始变得繁华。 坐在一家饭店的角落里,望着一片喧闹,我认真考虑要不要先在一家店里打工一段时间了解行情然后创业。 这座城镇有着不错的商机,如果开店并且用心经营的话绝对能保证生意兴隆。 我从饭馆里出来,心情相当不错的沿着灰石砌成的码头散步,寻找落脚的地方,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曲。 对山治陈述的,的确是我的梦想。看到身边的人平安开心,我就会很高兴。我希望开一家小餐馆,平静地生活。我希望自己做出的菜让人吃了会高兴,会觉得有家的味道。我心情大好地眯眼盘算着,觉得自己幸福的小康生活正在向我招手……迎面凉凉的咸腥海风吹来,让我从自己的幻想中清醒了几分。灿烂的温暖阳光照在脸上,我满足地笑了笑。 想创业就要先有本金。半年来在海上餐厅打工赚取的小费数额还是很客观的,足够我落脚租一家很小的铺面……我习惯性地伸手摸摸自己身侧,却出乎意料地摸了个空。我停下脚步,觉得自己的背后开始渗出冷汗,钱袋不在? 微凉的海风再次轻拂而过,我咬了咬下唇,深呼吸几下,让自己冷静,然后开始仔细回忆钱袋到底去哪里了。脑中灵光闪过,对了!最后一次使用钱袋是在餐厅,难不成是放在桌子上忘了拿? 我连忙加快了脚步,踏上回程,去找自己的钱袋,祈祷没有人把它拿走。但世事十有八九并不如人所愿。餐馆表示没有任何人拾到钱袋主动上,而我一路上也没有看到任何钱袋的踪迹。我懊恼地抱头坐到了还算干净的墙角处,咬牙气自己没有把钱分开放,气自己把赖以生存的所有钱大意弄丢了。 不算热闹的街道上偶尔有人来往,脚步匆匆。我双手环膝坐着,低头不语,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这么晚了,旅馆什么的也住满人了吧……再过大概两个小时就天黑了,这时候去餐馆应聘会被踢出来的…… 一双风尘仆仆的黑色的靴子停在了我的面前,没有移动。我皱眉抬头,神色不悦,看着身前蹲下来,视线与我平行的青年。红色的牛仔帽,黑色的半长头发,脸上布着零星雀斑,朝气蓬勃。身材匀称,一看就知道是长年累月锻炼出来的。穿着一件衬衫,随性地敞着,露出结实的肌肉,下身穿着黑色半长短裤,脚上登着同色的靴子。 他的眼神干净,笑得友好:“你……没事吧?” 无事献殷勤者,非奸即盗。 我没有答话,站起拍了拍自己身上尘土,拎着背包转身走人。心动不如行动,接下来我便一家一家餐馆地问愿不愿意招人。可惜,天不遂人愿。三个多小时过后,天色已经完全黑透。我在街灯的照映下慢慢向前走着,脚步沉重。 很多餐馆都说暂且不想招人,礼貌地谢绝了我。而旅店无论我如何好言好语,都谢绝赊账。难道今晚真的要露宿街头?又过了一段时间,街上的人迹逐渐消失,无论是游客还是本地人,都离开了。只剩下夜巡主街道的海军,和几个深更半夜乱晃的人。 要是向海军求援会怎么样?我的脑中出现了这个念头,却很快被否掉。谁知道驻扎罗格镇的海军是什么样的,要是反被侮辱一通打出来那也太丢人了…… 有一个人走过的时候撞了我的肩一下,极疼。我难受地捂着肩,回头看一眼那个没有停下来道歉意思的路人,有几分恼火。算了,人生地不熟。 这时我才发现我走的这条街道逐渐热闹了起来,原本空无人迹,现在零零星星地人走过着,动作迟缓。我心中无端涌上冷意,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停下了脚步。 周围,什么时候变冷了?我不适地搓着自己起了鸡皮疙瘩的胳膊,试图汲取一点暖意。 不远处有一个穿海军制服的男子走来,手持枪械,看不清表情,对我大喊着:“喂!现在宵禁了,你怎么还在街上?”这街道上明明全是人啊,我刚想答话,忽地僵在了原地,声音梗在喉头,死死地盯着地面,冷汗冒了出来。 在两侧街灯的映照下,这些人无一例外地没有影子…… 我只觉得自己背后透着一阵凉意,回头,看到了一张放大了的惨白的脸。我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漏了一拍,疼痛难忍,真真正正地被实质化的恐惧凝结。我瞳孔扩大,猛地朝后退了一步。那个海军还在喊着什么,我却顾及不上。因为满街的游魂抬起了头,死死地盯着我。 我拔腿就跑了起来,与海军相反的方向。我奔入暗巷,飞快地跑着,脑海中一片空白。身后隐隐有几声枪响,我从未如此拼命地狂奔过,连肺都要因喘不过气来而炸裂。往后瞥了一眼,看见身后的亡灵紧跟不舍,头皮发麻。 他们的表情,之前可以说是麻木,但是现在眼中带上了看到猎物的疯狂。 甩不掉,怎么办,怎么办?现在超出了人类认识的情况无比恐怖,但我的心神却渐渐安定下来,脑海中莫名其妙地浮现出一句话:盐能避邪。 顾不得深究为何会突然想到这么一句话,我只觉得背后隐隐传来阵阵凉意,再也不敢回头看,只是发疯般地朝海边的方向奔跑。 如果盐能辟邪,那么潜入海水中就可以逃脱了吧! 岸堤近在咫尺,我只觉得背后的冷意越来越重,仿佛哈气成冰。在这要命的瞬间,前方忽然慢慢走来了一个拦路虎,我定睛一看,竟然是之前那个在我面前蹲下来的青年。他看到了我朝他跑来,脸上有着些许惊讶,停住了脚步,想要说些什么。 此刻冷意几乎冻结了后背的血液,一片麻木,我紧绷的神经忽然疯狂叫嚣着什么,下意识地偏头,只觉得脸颊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而面前距我只有几步之遥的青年动作迟疑地碰了碰他自己的肩头,看着指间沾染的温热鲜血,表情疑惑:“诶?” 它们也能攻击到他! 来不及多想,我本来想绕过他,此刻却咬牙狠命朝他扑了过去。他虽然试图躲闪了,但碍于距离太近,和我面临生死极限爆发出来的力道和速度,竟真的就这样被我拦腰扑倒,一起狼狈地掉到了近在咫尺的海水之中。 原本还下意识地挣开了我,试图保持平衡的青年一被海水浸没,忽然不再动弹,身体由最开始的僵直紧绷变为了无力的松弛,一直下沉,下沉。我睁眼,只见宝贵的氧气大串大串地从他的口鼻中溢出,而他也闭上了脸。 不会是个旱鸭子吧……我赶紧下潜,试图赶上他在海水中坠落的速度。 海底很安静,跟岸上的喧嚣不同,这里是寂静的国度。 海水的温度有些冰凉,水面被太阳晒得微微发温。我快速向下游去,水温随着我的深潜而变化,开始一点点降低,带来些许寒意。 瘫软的某人在继续下沉着,嘴一张一合,不断有白色的气泡溢出,欢快地奔向水面。随着深度的增加,黑暗延伸得也越来越大,一点点模糊了他的轮廓,仿佛要吞没他。我很快就赶上了下沉着的某人,不顾阻力,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不知是因为深海之中太过冰冷还是怎样,他的手臂出乎意料地温暖。 我游到他的背后,用力将他向上拖着。海水的浮力减轻了他的体重,我没费太多力气就成功地把他拉了上来。他很是听话,没有像即将溺死的人一样死死抓住浮木。我无比庆幸,因为要是那样的话,力气不够的我会让我们两个一起沉下去。 我眯眼向上游着,仰头看着水面,看着光亮一点点透出。今夜的月很圆。随着海面上的海浪起伏,那银轮也荡漾着。很是清晰的月光,没有任何阴影在水面上阻挡。 那些东西应该没有守在海面上。 我牟足了劲,在氧气即将用完前,终于破出水面。深深吸了几口带着咸腥味的空气,海浪带着我的身体一沉一浮,我托着青年的后脑勺,让他整个人浮在水上。他鼻息微弱,我死撑着把他拖上空无一物的岸沿,让他平躺下。然后我找准位置,双手交叠,用力摁着他的小腹。不过片刻的功夫,他便开始剧烈地咳嗽,口鼻之中出了很多之前吞下的海水,然后开始贪婪地大口大口吸气。 救回来了……太好了……我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些许,然后腿一软,狼狈地瘫坐在了他的旁边。这时我才发现自己没有力气站起了。 “真的很抱歉……”我对着半坐起,遭受了无妄之灾的青年苦笑,语气诚恳,“事出紧急,真的很抱歉……”我除了道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算说了事实,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吧…… “没事。”刚才还被海水呛得半死不活的人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坐了起来,似乎在直直地看着我。他语气平静,没有任何发怒的预兆。湿嗒嗒的黑发服帖地垂在脸颊两侧,在黑夜之中看不太清表情,不知怎的让我联想到落水的拉布拉多犬。 我打量着他,眼眸微微下垂。他不是罗格镇本地人,身材健硕,尽管周身透着平和,却掩不住他的张狂。海贼吗?毕竟这里是罗格镇,有海贼出没也算正常。 “之前……”青年突然开口,语气平静而沉稳,因之前呛水而带着沙哑,“是怎么回事?” “我看到了海军。”我轻描淡写地打算带过这个话题,这样的话,之前的枪声也可以作为佐证,“被吓到了,所以……” “不,不是这件事。”青年摇了摇头,继续道,“是之前你坐在街角的时候。” “诶?”我奇怪地看着他,但还是耸耸肩回答了,“所有的钱都丢了,没有地方去。” 青年淡淡地哦了一声,没有再问,只是讲述自己当时为什么停下的理由,语气诚恳:“我走了两个来回,看到你姿势没变过,看上去挺无助的,就想问问你怎么了。” “抱歉……”我对他微笑,为自己当时的无视和离去解释着,“我当时不知道你是不是好人……” “没关系。”面前这位站了起来,压了压自己的牛仔帽,语气平淡,嘴角勾起带上了些许邪气,“我本来就是海贼啊。” 我联想到了之前他在海水中的表现,竟问出了口:“你是能力者?” 如果面前是位打算在伟大航道是上闯出名气的海贼,提升实力最快的方法就是吃恶魔果实。而关于能力者的传闻是吃了恶魔果实的他们将被海洋所厌恶,接触海水时会浑身无力。 “嗯,我是火火果实的能力者。”眼前的人楞了一下,开口,竟真的乖乖回答了我。他走到我面前,朝我伸出了手:“你能站起来吗?” 我试着起来,发现自己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没有借他的手便勉力站起。海风吹过,我打了一个响亮喷嚏,揉了揉鼻子,不好意思地对他笑了笑。他倒也不尴尬,自然地收回了手,对我礼貌地微笑,语气中透着疏离:“那我先走了。”说完便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朝着港口的方向。 如果是海贼,那么必然有海贼船。海贼船四面环海,是不是可以不遇到这些东西?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因为当初在芭拉蒂的时候就从未遇到过亡灵。而现在,罗格镇我绝对不可能继续呆下去…… 我抬眼,神色奇异地看着那家伙远去的背影。他看上去像倒是一个好人……他的身上没有让我不舒服的感觉,没有戾气和杀意…… 我鬼使神差地拔腿追了上去:“抱歉!等等!” 他转过身惊讶地看着我,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我气喘吁吁地跑到他跟前,眼神诚恳:“请问你的海贼团缺人吗?” 他神色有几分古怪地看着我,没有回答。而我噼里啪啦地开始自荐:“我曾经在东海的海上餐厅芭拉蒂工作过!我会做饭,打杂,跑腿……” “等等……”他打断了我的话头,语气平静,“你会做饭?” “嗯,我会。”我使劲点了点头,看到有戏,眼中透出了光,“会做大锅饭,家常菜,肉,汤,甜点……” “我和我的同伴们即将一起出海,进入伟大航道。”青年压了压自己的牛仔帽,嘴角轻勾,“你愿意去?” 伟大航道的传闻很多,有去无回。而我此刻却顾及不了那么多,已没有了退路。我不愿再在这个镇子上多呆一分一刻。 我眼神坚定,毫无动摇地看着青年,语气斩钉截铁,没有犹豫:“我愿意去。” “那么欢迎加入黑桃海贼团。”他忽然笑了,再次伸出了手,“我们正好缺一个做饭的人,一起来吧。” 我郑重地握上了他的手,就这样正式上了贼船。 “我是波特卡斯.D.艾斯。”他松开了我的手,礼貌地自我介绍道,“黑桃海贼船的船长。” 直觉告诉我,他没有在撒谎。 不知道为什么,我潜意识里认为姓名是个极重要的东西,说出的同时就托付了什么。 “我是Rain。”我简单地交换了自己的名字,“很高兴认识你。” 作者有话要说: 正式相遇了两人,还真是浪漫的开始... ------- 完全大修了。 我觉得这次相遇的艾斯没有走型。嗯。 谢天谢地... 第6章 第五章 海上厨娘奋斗史(上) 一边用力将小山般高的肉剁成大小适中的块,我一边想象刀下吱嘎作响的实际上是某船长,面上挂着温柔的微笑。 我错了,采购必须由厨子亲自进行才对。 咣当一声,菜刀在骨肉之间的木质砧板上留下了不浅的痕迹。 如果你因为不敢下船,吩咐负责采购,看上去很正常,很理智的航海士先生,艾力克.贝恩买食材回来,发现最终只买回了一堆肉,你会怎么想?他是笨蛋吗……我有些无力地吐槽。 如果你的船长大人听了抱怨之后,笑着说没关系吧,你会怎么想? 我无奈地笑笑,调大火,我加了些姜片起锅,将洗净了的肉在放了油的锅中翻炒,霍地升起阵阵白色水汽,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稍微有常识的人都知道在海上只吃肉会导致营养匮乏,器官衰竭。只有从蔬菜水果中摄入足够的维生素,身体才不会崩溃。 我将肉翻了过来,炒着另一面,直到血红的新鲜肉块成为了一种略带血丝的浅棕色,兀自思考着。要是有医生就不会发生这种情况了吧…… 我在心中默默批判着这一大堆没有常识的人,同时熟练地将肉块投入大锅之中烹煮,加入了些许干海货,用铁勺搅了搅,就将锅盖盖上,让它慢慢炖。我抬头看了一眼表,打算等水沸腾后十分钟再滤去杂质。 但现在最关键的还是医生……如果有人生病,谁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到下一个有医生的岛屿。一些明明在陆地上很常见的病症因在海上缺乏药物,缺乏救治,而会致命。 作为厨子的我最怕的是不知道应该给病人什么食物吃。要知道,每一种食物都会有自己独特的药性,不能随便乱吃。肠胃弱者忌油腻,感冒者忌火气大的干燥食物。 况且在茫茫无边的海上,人们的绝望可以无限蔓延,没有尽头。如同我漂流时……那种经历真是不再想感受第二次了…… 没有医生就敢进入伟大航道……我不知道应该称之为胆大还是鲁莽。 正想着,笨蛋船长忽然从门口探头到厨房里大喊: “Rain,晚饭好了没?我饿了!” 我斯条慢理地走到桌台旁,眼睛也不抬,开始把玩手里的菜刀,语气轻柔:“从你买回材料到现在总计19分钟32秒,如果你实在等不及的话……”我狠狠地将菜刀扎入砧板,入木三分,面带标准微笑地抬头看着他,声音愉悦:“我不介意让你切腹,然后把你的肠子做成下酒菜。”我来到黑桃海贼团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已经发现自己绝不能纵容这群家伙海吃胡喝。 “那个……”艾斯神经大条地笑着,摸着后脑,笑得灿烂,“算了吧,我忽然不那么饿了。”我标准的微笑扩大了几分,眉目之间透着愉悦,呵呵笑了两声:“那就好。” “那我先走了。”艾斯满面笑容地脚下抹油,准备迅速溜掉。下一瞬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就扎在了他耳畔的墙壁。艾斯偏头看了一眼自己眼明手快躲过了的菜刀,慢慢回头,笑着:“Rain,还有什么事吗?” 我将砧板上的菜刀拔起,继续挂上标准的微笑,太阳穴突突跳着:“把你刚才顺走的生肉留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拿去用你的能力做烤肉!” 在这个小插曲过后,厨房里终于又安静下来。我将艾斯聪明上缴了的肉放回砧板上,为自己的反应敏捷而得意地笑了笑。 用手背擦了擦额上的汗,我尽量忽略自己的手臂酸痛。走到池边洗手,出神地看着玻璃窗外的无垠大海。看来以后为了不让自己在海上有一日因为这群笨蛋的缘故而暴毙,我必须开始亲自采购了……我用毛巾擦干自己手上的水渍,然后拿起铁勺开始剔去锅中浮现的膏沫状杂质,手指因被蒸腾的水汽烫到而有点泛红。 要不是之前在海上餐厅打过工,都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群家伙呢…….我有几分无奈地盖上锅盖,戴上厚实的棉手套,检查烤炉里的烤肉情况如何。 想到船上的大家,我的嘴角的微笑微微扩大,眼神也柔软了几分。大家都很好……虽然用这个词形容大老爷们不会很恰当,但我真的觉得他们都是很可爱的人。 作为一个很穷的海贼团,却一不偷,二不抢,三不闯民宅,忒不敬业。因钱不够而在各个镇子岛屿上闹出的种种乌龙,譬如因吃霸王餐等行为而被追杀…….想到了这一周半的见闻,我哑然地看着燃烧着的火苗,眼也愉悦地眯了起来。 总之,这群家伙,值得一起随行。不然我早就下船落跑了。 我垂下眼看着烤箱中滋滋作响的肉块,开始用黑胡椒,糖,盐调起酱汁,在碗中搅拌着,倒入了一个事先预热在灶台上的空锅里。 一群恪守着自己做人原则的海贼,是独特的吧…… 黑桃海贼团的厨房虽然比不上巴拉蒂般齐全奢侈,但平心而论,也不错了。有着几乎崭新的设施,各式的器具,并且有火有淡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我掀开锅盖,一时香气四溢。我拿了一个小勺尝了尝汤,然后试了一下肉的软硬程度,满意地点头,加了一把盐,迅速关上了火。分量十足的烤肉,炖肉,肉汤……总之,这一餐,希望他们满意。 费力地将食物装盘端了出去,大声喊道:“开饭了!”看着刹那间蜂拥而至,狼吞虎咽,目中含泪感慨着这才是生活的船员们,我笑得真心,“不够的话锅里还有,自己去盛。” 任何一个厨子都会高兴,这么捧场很给我这个新上任的厨娘面子呢。 “呜呜,Rain,你做的食物真好吃。”航海士艾力克终于腾出空来感恩戴德,同时不忘使劲往嘴里塞着食物,语句含糊不清,“你来之前艾斯船长只做烤肉。呼的一拳把海王类烤熟,有时候还会烧焦,黑得跟碳似的,我们就吃那个。” “是吗……”我的嘴角抽了抽,深刻的同情他们的胃。然后瞥一眼狂吃海喝的船长大人,目光转回。在那人的带领下,我完全可以想象那段悲催的日子…… “是啊是啊Rain,你是我们的救星!”狙击手先生维因抬头,用膜拜的眼神看着我,语气夸张,“你拯救了我们的胃!”说完他就用光速去盛第二碗炖肉了。 我默默喝着汤,无论看多少次觉得他们真是可怜啊……到底,以前过的什么日子…… 我刚开始被艾斯带上船的时候,他是这么介绍我的:“这是Rain,是我们的新成员,她会做饭。”拥有船上的唯一女性和莫名其妙在半夜上船的新成员的双重可疑身份,船员们理所当然地防备着我。直到我尽心尽力地整理完厨房,做出第一餐之后….. 他们的态度从冰冷的寒冬立刻转为了酷热的三伏,落差之大让我汗颜。维因甚至痛哭流涕地感恩戴德,边吃边忏悔,说不该怀疑船长看人的眼光…… 咣当一声,船长大人再次将头埋在盘子里,举着饭勺,一动不动了。 由最开始的吃惊,我对此的反应已经一成不变。 我快速吃完自己盘子里残留的食物,用餐巾擦了擦自己的嘴,然后面带微笑地站起走过去。来到了艾斯身边,我大力冲他的后脑勺铛地捶了一拳,大吼:“请尊重食物!” 艾斯悠悠醒了过来,不在乎地摸了摸自己的头,打了个哈欠,迷迷瞪瞪地说道:“真是的,又睡着了……”船长怪物级别的抗打能力我在这短短的一周半内已经见识到几回了……彪悍得不属于人类的范畴,令人发指。更何况他还是逆天的自然系,可以随时化身为火,那种时候物理系攻击无效。 全体船员见怪不怪地各吃各的,完全习惯了船长这种怪异的边吃边睡习惯,和我对因不尊重食材行为展现出的小暴走。 艾斯明显没有睡醒,将手中的烤肉送到嘴里,嘀咕了几句,不巧被我听到几个词:“Rain……暴力……像猩猩……” 我微笑着转身走回,同时咔嚓咔嚓活动着指骨。咳咳,接下来的画面被屏蔽,只听得一阵阵闷击声和惨叫声。于是乎我满面春风地走回船舱内,留下一句透着十成十满意的:“我吃饱了。”我愉快地挑眉,想着压力果然还是适时发泄才好。 船员们默然地看了看满头大包的艾斯船长,咽下了自己口中的食物,一致坚定了以后在这艘船上惹谁也决不惹Rain的念头。 浪费食物的可耻行为和猩猩这个词,在黑桃海贼团中彻底绝迹。 作者有话要说: 糟了,女儿有点小暴力的说...= = ----- 修。 发现了吗?大家都有名字了。(泪) 第7章 第六章 海上厨娘奋斗史(下) 暖暖的阳光让人很是舒服,听着耳畔的阵阵涛声,周围有咸腥的海风拂过。我低头,专注地捣鼓着自己手中的长绳,左折右绕,一收,打出了一个结实的结。我认真地把自己的成功展示给航海士先生看:“艾力克,是这样吗?” 航海士先生低头看了看,然后抬头笑得灿烂:“Rain,没错,你学得可真快。” “那是当然。”我得意洋洋地看着他,骄傲地扬起下巴,“我可是Rain啊。” “的确。”艾力克眼中也带着几分好笑,哈哈大笑了起来,“我们无所不能的女王殿下。” 我腾出手抓住了他脸颊两侧的软肉往外捏,让他原本就不小的笑容再次扩大,满意地看到他的脸上笑容逐渐变苦,带着哭笑不得才撒手,重新捣腾绳结:“才不是女王殿下呢!”我才不是强大彪悍的女王様……听上去简直像在说我有特殊嗜好,后宫三千一样…… “知道了,不是女王殿下。”航海士揉着自己的脸颊,嘀咕了两句,“不要捏脸啊……我可是个有自尊心的成熟男人……” 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绳子,笑意满满地看向苦恼的艾力克,做出苦恼的样子:“可是看上去软软的,很舒服的样子啊……” 艾力克最郁闷的地方就是自己略有些婴儿肥的脸,这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很多。据说他为了增加男子气概还特意蓄过短胡,但因雄性荷尔蒙分泌过少而失败了…… 如果抛去因长期锻炼而结实的身体,再考虑到无论如何风吹雨打也白皙的皮肤来看,整个一个面容清秀的小白脸啊。咳咳,但这话绝对不能当着他的面说。 艾力克是我们的航海士,非常,非常有才能。要是没有他,我们在伟大航道上真的会寸步难行,举步维艰。 有一次明明是风和日丽的晴天,他忽然大声命令正在甲板上的剑客先生收帆,然后咆哮着让刚才船舱里走出的维因立刻去驾驶舱,右满舵。他则和船长一起迅速跑去帮剑客先生拉起缆绳,及时收起了船帆。而也是在这一刻,狂风暴起,一阵又一阵的惊涛骇浪拍打着船身,溅起了高高的水花。船只偏离了航向些许,木板发出来隐约的吱嘎声,由此可见此次暴风雨的威力之大。最恐怖的是我们之前所在的海面上则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盘旋着,险险将我们吞噬。如果我们晚了片刻,偏离了几寸,后果不堪设想。 所有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因被卷入风雨而有些狼狈。尽管艾力克的淡金色短发被雨水和溅起的海水打湿,耷拉在耳旁,一缕一缕地黏在额上,他也只是顶着自己的娃娃脸,如平常般笑着,神采奕奕地发号施令:“直行!”我们从未,也从不质疑他的决定。 向他学习打绳结是因为看到他认认真真地检查船上缰绳,手一翻就打出了数个完全不一样,带着不同作用,但都极其方便有效的结,很是敬佩。我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等他弄完走上前问了几句,他就好脾气地笑着主动提出:“Rain你要是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啊?” 于是我就这样开始了海绳结的学习,要知道,技多不压身。 看着脸颊两侧带上了淡淡红印子的艾力克,我忍住了自己的笑,虔诚地赎罪:“今天晚上做烤肉吃。” “真的吗!”原本还在可疑周身弥漫低气压的艾力克立刻抬头,眼神尤其明亮,“不加蔬菜?” “咳,只此一次。”我双手从两边同时使力,拆开了自己半天弄好的绳结,打算再来几次,“下不为例。” “呵呵,Rain你真是个好人。”艾力克挠了挠自己淡金色的柔软短发,笑得眯起了眼,一派满足,“真希望现在就可以吃晚饭呢。” “做梦。”我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手上逐渐成形的绳结,不忘彻底打消他不切实际的梦想,嘴角微翘,“三餐必须准点规律,否则不利于健康。”我的地盘我做主,哼哼哼…… 在这艘海贼船上,我过得很不错。身为船上的唯一女性,自然有了一些特权,待遇好得不能再好。不仅在这艘实则不大的船上拥有自己的独立房间,而且除了煮饭采购以外不用干任何活儿。当然,说实话,那些体力活技术活我确实干不来……还是乖乖做后勤得好。 已经和这群家伙航行了月余,他们的口味之类的了解了不少。比如谁讨厌吃青椒,谁只吃肉,谁会悄悄把洋葱挑出来,谁看到苹果就吐…… 咳,最后一个是最近被船长招揽进来的医生,沃里.葛莱……我再次拆了手中的结,快速抬眼瞥了一下站在船首吹海风的年轻医生,然后继续低头打海绳结。 船医大人长得很是斯文儒雅,黑发蓝眼。戴着眼镜,总是固执地穿着象征医生的白大褂,自己的医务室一尘不染,似乎有洁癖。似乎,是因为无法考证,没有人敢问他。 也许是因为他的职业是我心心念念的医生,也许是因为我们都是新人,但最终原因是因为他有丰富的藏书……所以我会很主动地和他说话,最终目的当然是厚着脸皮蹭书看。 不过第一次就被识破了……我正试图把话题由最平常的今天天气不错,你看上去也很精神,有什么想吃的,船上的生活还习惯吗等等等等引到自己的正题上,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冷不丁问了这么一句:“你想借什么书?” 我的第一反应是单手托着后脑勺傻笑否定:“哈哈哈哈,你在说什么呀?” 他则兀自走到箱子前,打开了橡木的盖子,拿出了一本书交给我,淡淡地加上一句:“我不要在船上看见苹果。” 我木讷地接过书,看了一眼标题瞬间热血沸腾,感动得热泪盈眶,恨不得大喊一声同志啊同志,然后飞回自己的房间里立刻开始阅读。从此,我开始崇拜地叫他船医大人。他并没有表示反对,毫不心虚地照单全收。 那本书的名字是《简易陷阱大全:101种》。 他是怎么知道我在这艘海贼船上得时时刻刻和无耻顺食的家伙们斗智斗勇的?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保证每天的食物供应量足够,不出现十天份的食物在一天内被吃完然后大眼瞪小眼最终饿死的杯具。这绝对不是因为我刚上船,不熟悉情况的第一周被耗尽了原定五周的储粮,我们饿了几天。 后来船医大人淡淡的一句话解答了我的疑惑:“我主修外科,但是专攻过心理学。” 厨房的方向忽然传来重物落地声,我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搁下绳子,若有所思地站起。不紧不慢地踩着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甲板走过去,心里想着,这次是谁呢? 很快走到了厨房门口,往里头探视,看到的人让我毫不意外。 我敲了敲门口的牌子,极其清晰地念道:“厨房重地,闲人勿入。”然后转头看向被网罩住的某人,语气好奇:“船长,你怎么在这里呢?” 被海楼石网罩住,毫无形象趴在厨房地上的艾斯脸色无比正经:“Rain,不要误会,我是来找你谈事情的。” “是吗?”我继续淡定微笑着,“刚才我在甲板上打绳结时好像看到了船长你走过去了两三次,可能是错觉吧……”找借口也给我找个好一点的才能通过。 “自然系能力者能够元素化这点让我很头疼。”我蹲下来,微笑着与艾斯平视,“幸好我拣走了上次海军出动落下的海楼石网…..” 最开始我还需要看着厨房,但自从我研读了船医大人供给的那本书后,如今没有几个人敢铤而走险去偷食材了。如果你艺高人胆大不被我发现,当然可以,那是另一回事。我轻轻挑眉,但被发现的话…… “我应该说过的哦。”我微微偏头,面上有着让日月无光的和煦微笑,“无缘无故偷吃食物者,切腹谢罪。船长,也不例外。” 这是跟武士先生学的,大家叫他杉。蓄着短胡,喜着素色浴衣,腰间总是别着爱刀,称之为暮霭。他是个真正的武士,在别人侮辱了自己的武士道之后会眼睛也不眨,声音冰冷地走过去:“你,切腹谢罪吧。” 他是一个面冷心善的好人。 翻越颠倒山的时候,我差点脚滑摔下船,是武士先生眼明手快地拽住了我,才让我免于淹死的噩运。我感激地说了谢谢,然后他自我上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很是善意,没有不耐烦:“扶好。”我知趣地紧紧抓着栏杆,而他没有走远,一直沉默着站在一旁看风景。 武士先生深棕色半长发丝扎于脑后,神色冷凝,黑色的眼瞳犀利得如同刀锋。他喜欢穿着素色的浴衣,时常可以见到他小心翼翼地保养它。在我搬运东西的时候,他会默不作声地接过我手里的重物,很是绅士。 此刻,被揭穿了的艾斯无力地趴在原处,动弹不得,只是眼角微微抽搐着:“我明明连食物的影子都没见到……” “是吗?”我若有所思地皱着眉,做出认真思考的样子,“那样就没了切腹的理由了……真是遗憾。”艾斯面上明显松了口气,却在我说出下一句话之后表情哭笑不得。 我恍然大悟般地右手握拳轻敲左手掌心,笑得灿烂:“刚刚想到的,为了偷吃食物而擅闯厨房者,倒挂示众。”我有我的原则。 “麻烦了。”我对一直站在一旁看热闹的艾力克点点头,面色严肃,“倒挂在桅杆最高处就好了,谢谢。” 艾力克干笑着,没有上前:“Rain,你就原谅他吧,不是没吃到吗?算了吧……”刚刚路过,搞清楚了状况的武士先生则毫不客气地冷哼了一声:“活该。”然后他就走了。我欣慰地看了一眼原则性很强的武士先生的背影,为自己的决定被理解而感到高兴。 “咳咳。”我转回视线,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脸色惊奇,“好像感冒了呀?感冒忌吃什么来着?我记得是烧烤类……”航海士先生立刻毫不犹豫地把艾斯连网扛着,利落地搁在肩上搬了出去。他似乎喃喃说了句抱歉船长,但风太大,我可什么都没听见哦。 于是那天,悲催了的艾斯船长被海楼石网包裹着,在桅杆上倒挂了半个小时,起到了威慑的效果。他被路过的大家仰视了……话说回来,消息在这艘海贼船上的流通速度还真是快……我发誓狙击手维因已经面上带笑地路过了五六次了……而且剑客先生眼中绝对是幸灾乐祸啊是不是……寂寞的男人伤不起啊……这艘船上的娱乐活动果然太少了吗…… 当天晚上,我给了艾斯双倍的食物和烤肉安慰他……的胃。看着艾斯,我眼中有着疑惑。我不明白,原来倒挂着也能睡着吗? 第二日,我看完了书,继续来到甲板上练习打海员结。我的目标是只要想到名字,就能条件反射地打好结,但目前还是差之甚远。没办法,熟能生巧。 明明还是艳阳高照的晴天,一股寒潮让我一哆嗦,打了个喷嚏。已经亲身体会过数次伟大航路上的天气变化之剧烈,我立刻溜回房间套上了几层衣服才再次出来。 人就是要吸取教训才能成长。 重新打开船舱通往甲板的门,我才发现天上正下着皑皑白雪,已覆满了整个甲板。我汗颜地看着维因耍宝地跑来跑去,扔雪球挑衅武士先生,被惹怒的武士先生则不甘示弱地捏着雪球还击……我欢呼一声,加入了战争,和武士先生一起对付狙击手先生。叫你平时不和我说话,叫你一跟我说话就跑掉……可对别人都很正常,这可是在性别歧视,小心我告你哦。 艾力克笑着对我们一本正经地解释,说这是因为船只靠近了冬岛,所以气候才如同极川般,但同时他在一本正经地堆雪人…… 尽情嬉笑玩闹,尽管我身上已穿了好几层衣服,打到了脑后的雪碎裂,融化成冰水,顺着脖子流进了衣服里冷得要命。我眼尖地看到艾斯刚从船舱里走出来,就捏起一个雪球打了过去,准头极好。谁知艾斯连躲都没躲,雪球一碰到他就腾升为水雾,融化了…… “作弊,你这是作弊!”我羡慕地看着只穿着一身单衣,丝毫不显冷的艾斯,“打雪仗不许用果实能力!”真是,自然系的果实就是好,哪天我也弄一个吃吃。 然后雪球大战的发展出了我的控制范围……无论是杉拿起了自己的暮霭,倒转,用刀背挑雪带着犀利剑气开始劈人,艾力克护着雪人被打了一头雪,结果用绳结在雪里设下了不少陷阱,还是狙击手先生拿出了一个小型炮筒,塞进了雪球发射…… 我明智地退出战局,攥着自己厚实的外套开始全神贯注地看着谁没能躲开剑气,谁又不小心被套中了脚踝,差点被倒挂示众,谁被打中倒下触发了周围的陷阱…… 旁边的船长轻笑出声,我的目光转了过去。 仔细看,这家伙长得不赖。黑色的柔软半长头发垂到脖颈处,因融化了的雪水而凌乱不堪,有几分俏皮。眉目棱角分明,眼神明亮,嘴角微微上挑。零星散落的雀斑,给他本来就不甚成熟的脸增加了一分孩子气。 我的目光逐渐不纯洁地下滑,健壮的身材肌肉分明,充满爆发力,让人真想吹一声口哨。 艾斯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我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吹出口了…..尴尬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我正色:“船长身材不错。”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自己刚才是在说什么呀,会被笑死…… 艾斯出乎我的意料倒没说什么,只是转头继续打着雪仗,不过仔细看的话,他的耳根红了。我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看到的却仍是他泛红的耳根。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努力调整了一下表情,做出款款深情状认真道:“仔细看,船长你长得不错。” 艾斯似乎被我的评价惊悚到了,不知该说什么,耳根变得更红了。 我在内里笑得打跌,想到雪地上打滚画小天使,但为了形象问题还是作罢。不会吧,有熟男外表的艾斯居然会这么纯情,连还是个少年的山治都比他强得多。这种程度的调情还是我总结山治的呢…… 我恶向胆边生,凑到他的耳边,轻轻吹了口气,轻声道:“性格……也不错呢。” 艾斯吓得立刻往旁边退了两步,肌肉紧绷,更加尴尬。而他耳根的红色开始蔓延到脸颊上,我想要不是天气冷的话,他的脸会变得火红。他嘴里地支支吾吾地说着什么,却模糊不清。 这孩子,真是可爱到爆啊! 忍着自己的笑意,我面上挂着一个邪邪的微笑,凑上前,将手伸到艾斯的脸颊上,果不其然摸到了烫手的温度,放低了声音:“皮肤也不错哦……”此刻,我能感觉到艾斯身边的温度明显升高了一两度,而他的脸也红了个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回应我。天啊,真是…… 我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上chu了一口,看着呆若木鸡的艾斯终于忍不住笑场,觉得眼角都出了泪,然后板着脸挑起他的下巴:“爷,给妞儿笑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被压制住了,艾斯你这个隐性腹黑似乎被压制住了!!!!!!!!被调戏了!!!!!!!(被萌翻了的某作者打滚) 艾斯,对不起……(Bepo状) ---------- 已修。 我只是想说,这章,真肥。嗯。 看了大航海时代的电影,被启迪了。 ----- 谢谢祇的火眼金睛。 第8章 第七章 雨之国(上) 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羞愤难当的艾斯一直避着我。 直到我觉得差不多,郑重道歉说明自己只是看玩笑,并保证不会再犯之后才好一些。我无语望苍天,这么小气的家伙真的是个男人吗? “食材快不够了。”我看了一会儿无边无际的大海,转向艾力克,随意问道,“最近的岛屿大概什么时候能到?” “快了。”艾力克看着手中的记录指针,又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脸上是灿烂的笑容,“嘛,气候已经稳定了下来,我们要到的下一个岛屿似乎是秋岛。” “希望不是无人岛。”我看着地平线,嘀咕着,“这次还要买一些佐料才行。” 这几次上岛采购我都坚持至少有一个人陪同,往人多的热闹处走,就再也没撞见过鬼。有些时候,我会怀疑那夜是我的幻觉。但那次我脸颊上的血痕,和船长肩上的血痕都真实存在过。虽然终是慢慢愈合,却是铁证。 鬼,真的存在吗? 周围的气温渐渐降了下去,清爽宜人,气候变得稳定。艾力克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记录指针,脸上带笑,声音明朗:“这次果然是个秋岛呢,不错不错,Rain你要买什么?” 我穿着牛仔长裤和贴身的衬衫短袖,倚在栏杆上,掰着手指头认真地数着:“食材,水果,蔬菜和调味料……”船上永远不会有食物储备饱和的情况出现。 “嗯,不过……”艾力克跟我一样倚在栏杆上,笑得贼兮兮的,眼神明亮,“今天晚上吃什么呀?会不会是……” 我白了他一眼,继续看着一成不变的风景:“一边去,不可能是烤肉。”这厮的饮食习惯是肉,肉和肉……暂且不吐槽,他是怎么健康成长成今天这个结实健壮的青年的,我开始因他的 挑剔而无奈地改变了自己煮菜的方法。 哼哼,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我把肉和蔬菜乱炖到怎么挑也挑不出来的地步,这样这家伙才苦着脸开始吃蔬菜。然后我养成了除了烤肉以外,所有的肉食都加蔬菜的习惯。于是这厮养成了时常找我谈心,进行今天晚上咱应该吃烤肉的“没营养”话题。 “Rain,不要这样嘛……”艾力克把头凑过来,讨好地看着我,眼巴巴的,“偶尔一次,就偶尔一次,不好吗?” “不好。”我果断拒绝,坚守阵线,“我说过,营养要均衡。你别妄想了。” “Rain……”艾力克似乎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闭上眼,大义凛然地把脸凑上来,“你捏吧,只要有肉吃就行……”我无力地抽了抽嘴角,喂喂,你所坚持的男性尊严在肉面前跑哪里去了……我把他的脸从我面前坚决地推开,表示自己没有丝毫兴趣□□他的脸。 “告诉我,”我看着如同金毛犬一般可怜兮兮的艾力克,板着一张扑克脸,“我43天前,35天前,21天前,12天前为了储藏而准备的腌肉,都分别到哪去了?” 艾力克沉默了片刻,耷拉着脑袋倚在栏杆上选择不回答了。 果然全部变成你的加餐了……我眼睛抽搐地看了艾力克一眼,然后选择享受清静,息事宁人。反正本来就是为你准备的……看向远方,我愣了一下:“岛?” 艾力克抬头,同样看到了那个地平线上模糊的影子。还未来得及庆祝,我们不约而同地注意到笼罩于上的浓浓乌云。片刻过后,迎面飘来了细微的雨丝,打湿了面颊。 我伸出手,接住了几滴湿润,脸上慢慢漾开与平时不同的笑意,眼神柔和:“雨。” “Rain,你似乎很喜欢雨呢。”艾力克发现了我不同寻常的喜悦,又开始原地复活耍贫嘴,“说起来,你的名字不就是雨吗?” “嗯。”我嘴角的笑意没有消去,毫不避讳,轻描淡写,“当初就是它救了我一命。” 艾力克一怔,自知失言,不知该说什么。我转头,大度地拍了拍他的背,表情认真:“没事,都过去了。”艾力克和我都微微囧了一下,话说,我才应该是被安慰的那个吧…… 我们距岛屿越来越近,雨也变得越来越大。原本的细密雨丝转为了更重的雨点,倾泻而下,碎了一地珠玉。每个人不得不穿上斗篷外套,防止雨水浸透衣物,成为感冒了而需要让他费心治疗浪费药物的笨蛋。当然,最后一项理由是船医大人面带微笑看着我说的。 换上了防水白大褂的家伙没有资格这么说。我在兜帽之下鼓着脸颊,不去看他。 我们的船停靠在了离港口不远处,抛下了锚,将船梯放到了一片礁石之上。毕竟是海贼船,还是不那么嚣张得好。这个岛屿似乎土地很贫瘠,外围全部都是礁石和砂化了的石粒堆积成的海滩。岩石因海水的拍打而附上了层层叠叠的灰白色的贝类和类似苔藓般的暗绿,滑溜溜的,行走时要格外注意脚下。 尽管天气不尽人意,想进城透透气,喝口酒暖暖身子的人倒不少。船上的酒补给确实不够这几个正当壮年的好汉牛饮。那满桶满桶的葡萄酒我从来都搬不动,而我也从来不喝,所以酒水不归我管。掌管着极乐境界的则是阳光灿烂的航海士先生,过分酗酒的下场就是醒来时发现自己看的星空和海面是逆转的,怀疑是自己醉得厉害头晕时才会意识到自己已被艾力克亲切地用绳子倒吊了半宿...... 最终我们抽签决定一部分人留着看守,一部分人去进城,然后轮班。当然,我是例外,因为平时采购的任务只能由我亲自负责。 踩着湿漉漉的礁石好容易顶着风雨,一步一步沿着海岸线走到了由石料砌成的港口,发现海港 内只有寥寥艘船。而几个在风雨之中搬运东西的人则防备地打量着我们,目光并不友善。 刮起了风,雨滴变得密集起来,打到身上啪嗒啪嗒的。我生怕感冒,连忙拉紧了斗篷,裹住自己,低头继续前行。 这种情况真是反常……伟大航道上的岛屿都是四面环海,再怎么自给自足也资源有限。这就导致了岛屿会重点选择发展一种产品,与别的岛屿交易,达到目的。而现在港口有限的船只透出的消息并不乐观,是因为今天天气不好吗? 这是个成型了的城市,有着自己的餐馆,商店,住宅。只是以石砖为主材料的建筑都附上了不 薄的青苔,暗淡的灰绿看上去无端地压抑。残缺的招牌在风雨中吱嘎吱嘎地晃着,原本鲜明的颜色被洗得灰暗,店门紧闭。 “这天气...”艾斯因这越来越大的雨势而轻轻皱了皱眉,语气淡淡地抱怨道,“很不舒服。” “确实。”我使劲用单手拽着自己的斗篷兜帽,不让它被风卷起,“雨水太多了确实不好。”我眼带笑意地瞟了艾斯一眼,嘴角轻勾。火跟雨原本就没有共融的可能性,这种环境是船长最不喜欢的吧……雨水能抑制火势,那拥有相同名字的我,可能沾光成为能成功抑制船长的强人吗?我在雨中前进着,颇自娱自乐地遐想着自己有朝一日变强,把艾斯打倒踩在脚下的画面…… “Rain……”艾斯听上去似乎有些无语,我抬头,而他哭笑不得地隔着斗篷敲了我的脑袋一下,“不要瞎想……我们赶紧买完就回去了……”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了……我护着脑袋,刹那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失败的反派,就这样把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了……我没有反驳,自知理亏地默然加快了脚步。 这个不大的城市显出了荒芜之态,街上的几乎没有人。有的也行色匆匆,带着不正常的面黄肌瘦。我们辗转了好几家店铺也没有买到足够的食材。无论是调料,粮食,肉类都缺货。 要想真正地买够补给,恐怕要等下一个岛了吧……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营业着,而且有食材的店铺,还未等我脸上的惊喜褪去,就为店主礼貌的寥寥数语尽数打消。我小心地在进门的防潮垫上蹭了蹭自己的靴子,走到柜台前摘下了兜帽,不可置信地问着店主:“哈?不卖?” “抱歉了这位客人,你们是外乡人吧。”店主大叔态度坚决地摆手拒绝,说得很客气,笑得抱歉,“我这里的食物只卖给本地人,你们还是到酒馆去解决吧。下一个岛也只是一天的航程,记录三个小时就能存满了。” 我有些泄气,但看到他脸上的表情知道多谈无益。我重新戴上了兜帽,打算重返到风雨之中搜寻会卖东西给我们的店铺。 店主大叔尽管脸色不是很健康,但好心地提醒了我们一句:“客人,这个城里除了酒馆以外,没有店铺是对外乡人卖东西的。你们还是不要白费劲了。” 真是奇怪的规则。 一直站在门旁的艾斯出乎意料地问了一句:“请问这里是哪里?” “我就猜你们是误行至此的。”店主大叔倒没有惊讶,一脸了然,语气挺缓和的,然后脸上浮 现了苦笑,“没有人会特意来我们这个小城。” “雨之城……”雨水打在玻璃上,啪嗒啪嗒的,在这片寂静之中分外响亮。他看着窗外的阴霾风雨,叹了口气,面上有着疲惫和无奈,“永远被雨浇淋着的城市。” 我敏锐地捕捉到古怪的二字,就奇怪地问出口:“永远?” “这里原本是被雨水恩泽的岛屿,一年两次雨季,两次耕耘。”店主陷入回忆,面容苦涩,闭上了眼,语气却如同一个局外者般平淡,仿佛已经讲述了很多次,“雨水充沛,尽管岛屿外围是礁石,但是中央有山,可以开垦稻田。然后有那么一天,乌云就没散过,雨也没停过。稻田被水淹没,稻苗泡在水中腐烂,土地被雨水冲走流失,船只因为恶劣的天气而不靠近……” 我和艾斯都没有插嘴,默默地做着合格的倾听者。 “十年。”店主大叔声音带上了一丝干涩,摘下自己的眼镜,用手背摸了摸眼,声音断断续续,“十年…那些小一点的孩子…我的儿子…甚至没有见过太阳……”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中年男子,一个父亲对着身为陌生人的我们抹泪,却无能为力。 “爸爸,爸爸!”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从店主身后的楼梯上传来了蹬蹬的下楼声。店主赶紧将眼镜戴上,一个有着同样棕色卷发的小孩子跑了下来,扑到了他的怀里,声音兴奋:“爸 爸,父亲节快乐!你看我的画!”孩子的脸上没有同龄人惯有的红晕,显得有些苍白。 店主大叔笑得很开心,小心接过了孩子手中捏着的画纸。孩子攥得很用力,那一角皱巴巴的了。父亲爱惜地摊平了褶皱,看着儿子的礼物。 我和艾斯都看到了,雪白画纸被蜡笔涂抹成了黑灰色,中央有火红火红的一个椭圆形的球,边缘歪歪扭扭的,并不规则。 “爸爸,这是太阳。”孩子抱着爸爸,解释着自己的大作,脸上带着可爱的笑,“妈妈说,这是爸爸最喜欢的东西。妈妈说,太阳是在天空上的圆圆的火球。像我们平时用的蜡烛。爸爸,是这样吗?”童言稚语有些时候最无辜,最直接,也最伤人。 店主大叔为了那副画作而红了眼眶,但是低头看孩子的时候笑得很开心,亲了他一口:“当然,杰克画得真棒!” 孩子笑得骄傲,扬起头,睁着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我们两个外乡人。我低头看着小杰克,友好地笑着,内心有一处带着淡淡的酸涩。从来没有见过阳光…的孩子。 “我没见过你们。”孩子眼睛咕噜噜地转着,没有羞涩,很是主动问道:“你是谁?” 我继续笑得友好,极是善意,放软了声音:“我是Rain。”他们说,孩子对他人的喜恶最为敏感,所以他们会懵懂接近那些善意的人,远离那些恶意的人。 “Rain?你是雨?”孩子忽然激动起来,脸上也因气愤染上了淡淡的红晕,横眉倒竖,奶声奶气的,“你是坏人!妈妈因为你会哭!爸爸会不开心!贝洛叔叔,阿尼婶婶也都不喜欢你!你走!” 孩子激烈的反应吓到了在场的所有人,店主大叔第一反应就是训斥孩子,然后尴尬地道歉:“抱歉客人,小杰克他…平时不是这样的……” “对不起。”我认真地看着孩子,没有把这当成一个笑话,没有生气,而是用平等的口气与他进行对话,语气平静,“我这就走,不会让你爸爸妈妈伤心了。” “真的吗?”被训斥了的孩子眼中有着泪,但是同样目光真诚地看着我,包含着希望,“你真的要离开了吗?” 我绕到了柜台后,在孩子的面前蹲了下来,伸出右手小指,一脸认真:“我保证,拉钩。” “不许撒谎哦。”孩子同样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小指,勾住了我的,眼神纯粹,“我们拉钩了。”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稚嫩的童音和清脆的女声叠在了一起,做出了保证。 临踏出店门前,艾斯忽然语气平静地问道:“为什么不离开?那样又能重新看见太阳,开始新的生活。你的孩子也能在阳光下健康地成长。” “年轻人,你不懂。”店主松开了手,抬头,眼眶微红,语气竟无比坚决,“我们不会走。这是我们的家乡,我们生于此,我们埋骨于此。” “我明白了。”艾斯声音淡淡的,套上了自己的兜帽,与我一起走入暴雨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已改。 前不久的父亲节快乐~(笑) 第9章 第八章 雨之国(下) “船长。”我在雨中两手空空地大步前进,抬头直视前方,任雨水打到面颊上,落到眼睛里,声音平静,“艾力克,可以帮忙吧。”航海士先生的抽签结果是看守船只。 “他会帮忙的。”艾斯给出了一个很简单的答案,却让我安下心来。我的步伐明明比来的时候已经快了很多,却还是恨不得生出对翅膀直接飞回船上。雨水打湿了脚下的苔藓,路明显难行起来,我却毫不在乎,到后半段几乎是狂奔。靴子踩到了水坑里,差点失去平衡跌倒,却被一旁的艾斯及时扶住:“小心。” “谢谢。”我抹了把自己脸上的雨水,继续急行。终于跑回了船上,我顾不得自己气喘吁吁,冲进了船舱里,大喊:“艾力克!” “Rain?”刚才还直直坐着的艾力克看到我立刻站了起来,面上的些许疑惑因注意到了我反常而被冲淡,脸色也认真起来,“怎么了?” “艾力克,你有没有办法…呼…”我大步走过去,用湿漉漉的手用力捏住了他的肩,调整着自己的呼吸频率,终于完整地说完这句话,语气急切,“让这雨停止?” 艾力克的战斗方法很独特,因为他了解气候,所以能够借着自己调制的特殊的粉末和一些机械影响身旁的湿度,温度等条件,制造出各种致命的气候。在敌人对你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后,你能意识到其实自己已经被卷进狂暴的超级龙卷风里了吗? 如果了解气候,那么这场长达十年的雨形成的原因,怎么阻止,可以找出的吧?那可是这家伙的本行啊! “船长,你们也注意到了吗?”艾力克的表情变得严肃,脸上依旧笑着,但是眼神不再轻松,同时不像平时般称艾斯为艾斯,而选择了这个代表着责任和权力的头衔,“这里气候的不正 常?” “简单来说,自然降雨分为三种。对流雨,地形雨和锋面雨。”艾力克伸出了三根手指,跟我们解释道,眼中难得没有了笑意,“海上最常见的是对流雨,由冷空气和热空气互相冲击,形成的水滴落下而致,常伴有落雷,狂风,冰雹。但是这里的气温达不到对流雨的标准。这座岛屿没有崇山,所以绝对不是地形雨。锋面雨则是螺旋式的冷热气流上升所致,雨期长,但是移动速度快,以这里的风速判断,不可能像这里的降雨云一样一直维持在原处。” 我怔怔地继续单手搭在艾力克肩上,听着他的解释。 “你的意思是…”艾斯眼神平静地看着航海士,“这不是自然降雨。” “没错。”艾力克回答得很爽快,掏出了自己裤兜里的一个小笔记本,翻到了中间一页,给我们看。上面字迹凌乱地记载着一些杂乱无章的数据,角度,大小,温度,百分比等等,墨迹有些渲染开的痕迹,看得出沾过水。艾力克难得地正经继续着,“我在船上的时候无聊做了一些观测,正常的乌云绝对不可能是这样。即使这里是伟大航道也不合理。” “我相信我的观测结果。”艾力克合上了自己的小笔记本,重新揣到了兜里,眼神沉静,“这场雨是人为的。虽然不知道是跳舞粉,还是类似的替代品,但这点勿容置疑。” 我眼前闪过了小杰克对雨水的谴责,从未见过太阳而画出的画,闪过了店主大叔背对着孩子抹泪戴上眼镜,然后微笑的画面,闪过了店主大叔说这里是我们的埋骨之处的表情……这些痛苦,都是人为造成的吗?为什么有人能这么自私…… “这么说起来……”刚刚进城,顶着大雨回来,刚好听到了大半解释的狙击手先生搞清楚状况,放下了自己的斗篷,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之前我在酒吧喝酒的时候,有海军来一本正经地收“驱雨税”,价格可是相当高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听到了海军这个词后,艾力克的眼中闪过了莫名的波动,但很快便被掩在了平静的表面之下。 “海军啊……”一直靠着舱壁站着的杉冷冷垂眼,声音平静,“这种行为倒也不出奇。”他轻轻抚着自己身侧的太刀,眼神犀利得可怕。 我怔了怔,牵扯到海军,这件事情就复杂了……我们都听懂了他的意思,看向艾斯。这样的话,如果要弄清楚雨的起源,阻止这场雨,黑桃海贼团势必要与海军交锋。 这可是不必要的麻烦啊…… “海军,久违了呢。”艾斯似是感慨,没有丝毫畏惧退缩,下了命令,嘴角轻勾,语气狂傲,“大闹一场吧。” 我的瞳孔微微扩大,想要出声阻止,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就这样,找上海军吗?明明是没有必要的……如果不是我多管闲事…… “最近日子太无聊了。”剑客先生的眼神仿佛出鞘的利刃,嘴角勾起了一个残忍的弧度,透着愉悦,“终于又有事干了。” “好麻烦。”素日酷爱耍宝的维因尽管嘴上抱怨着,却如同白痴船长一样,两眼放光,已经摸上了自己的枪,“呵呵,直接袭击海军在这个岛上的总部吗?”狙击手有着一头利落的浅蓝色短发,总是随身别着几个枪支,把子弹火药装在自己的衣兜口袋里。他的大衣有着数量众多的口袋,也难为他能记住哪是哪。 艾力克忽然笑得阳光灿烂,在这狭窄的船舱内显得极其突兀,手指着一个方向,语气玩味:“嘛,根据我的观测,乌云的起始方位在那边。”我们顺着看了过去,男人们脸上的笑容都有了轻微的扩大,蠢蠢欲动,因为,那就是岛上海军总部的位置。 “Rain,你和沃里留下来看船。”艾斯看了我一眼,以船长的身份下达了命令,不可拒绝,不可违抗。 “是。”答应后我懊恼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咬紧牙关。如果我可以强一点,如果我可以不这么弱,我就可以不牵扯到大家,自己解决这件事情,自己完成那个约定……. 这真是不负责任的行为……如果我自己做不到为什么会跟那个孩子约定……. 如果约定要以朋友,以同伴的伤痛甚至死亡换来,那有什么意义!我猛地抬头,看向艾斯: “船长,算了吧!请让我自己去!”也许不可能像他们那样大闹一场,但是明哲保身探探情况还是可以做到的。 “Rain,你是黑桃海贼团的一员。”艾斯的声音忽然响起,语气认真。我看到那双黑色眼眸清亮至极,没有任何糊弄的意思,他薄唇一张一合,说出了我这一生都无法忘记的话,“我们可是同伴。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况且,我不喜欢这种雨。”艾斯压低了自己的橘色牛仔帽,“雨带来的,不应该是痛苦。” “所以,”船长下了命令,率先走出船舱,进入舱外雨幕之中,“走吧。” “Rain,你在瞎想什么呀…”艾力克凑上来揉了揉我的头,笑容灿烂,“况且我们是海贼,当然要和海军作对,你还信不过我们吗?” 杉周身隐隐透着兴奋,如同一头被放出笼的兽,蠢蠢欲动地展示着自己的爪牙,一如既往地言 简意赅:“会很快。” 维因第一次主动和我搭话,不知是紧张还是什么,说得有点结结巴巴的,但是意思很好理解:“Rain,交给我们,放心。” “就是……”船医大人终于开了金口,嘴角带着调侃的笑意,平光眼镜折着诡异的光,“你不是还有我陪你吗?” 我从刚才的感动中一下子清醒过来,表情僵硬,有种想哭的冲动。我…我还是跟他们一起去海军基地吧……船医大人,折磨我就这么好玩吗……你是因为不能折磨我的肉体,所以选择虐待我的精神了,对吧…… 平心而论,船医大人是个怪人。他明明年轻得很,视力良好,却喜欢戴平光眼镜,说:“这样才有气质。”同时不良船医喜欢在船员的身上试药,然后看着他们倒地,接着慢吞吞地说:“抱歉,我拿错药了。”只是眼中闪烁着的恶趣味太过明显,语气没有丝毫诚意而已…… 他有很多药,让人全身痒得要命的药,让人动弹不得的药,让男人某个部位失去作用的药……他每次试药在有人不经意间得罪他后,所以大家基本上都谈之色变,避着他走,包括疑似神经大条的船长。更不要提他精准的手术刀和足以迷昏一头巨型海王类的麻醉剂。 不过似乎因为我的厨娘身份,他没有对我用过药,从来没有。在海上得罪了厨子,只有死路一条。我最近深刻意识到祸从口出,而一切噩梦从那次开始…… 我在船医大人那里蹭书看时随口问道:“船医大人,你相信灵魂的存在吗?” 他推了推自己的平光眼镜,给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数字:“21克。” “哈?”我困惑地看着葛莱先生,面色诚恳地求解答。 “二十三年前,侩子手Dr.麦克格做了一个实验。”葛莱先生的白□□师袍一如既往地一尘不染,坐在椅子上,手指灵活地转着一个银白色的手术刀,语气淡淡的,“他将濒死的人搁在了精准的称上,记录他们死前和死后的体重。然后他惊奇地发现了一个细小的差值……” 船医大人饶有兴致地看着我的反应,手中的银刀折射着光线,时不时会晃到眼中,我不得不眯起眼,他则轻轻继续道:“21克,死前与死后的差值,他称之为“灵魂”的重量。” “就是说,学术界有理论支持灵魂存在。”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然后想继续深入探讨,不由问道,“他为什么被称为侩子手呢?”医生不是应该扶伤救死的存在吗? 船医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语气轻柔,恍若情人的低喃,传达的信息却让我浑身泛凉:“你以为濒死的人很好找吗?他的实验对象,都是他亲自动手致伤的……” 我的面容扭曲了几分,这完全是个杀人无障碍的变态啊! “为了保证结论的准确性,一个实验怎么够呢……”船医大人不知何时已停止转动自己的手术刀,干净明亮的刀身忠诚地映出了他儒雅面孔上的微笑,恍若来自地狱的催命符,“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婴儿,青年,少女,恶人,乞丐,贵族,基督教徒,鱼人……” 我的笑容变得很勉强,船医则似乎觉得差不多,才轻轻挑眉,语气轻描淡写:“十三年前被政府抓捕处死,研究成果和十年来的笔记被尽数毁去。” “那你是怎么……”我狐疑地看着船医,严重怀疑这是他随口编出来骗我的。硬要比较的话,航海士先生变成素食者的可信度比他的诚信度更高一些。 “哦呀,Rain知道缓冲地带的存在吗?”船医大人笑得文雅,仿佛在说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如果说海军和政府是白,海贼和强盗是黑,那么亦正亦邪的,就是中间模糊不清的过渡 色。” 我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只是看着眼神闪烁的船医,听着他的解释。 “模糊了善恶,模糊了道德边界底线,因人而异,随心所欲。”船医莫名笑得邪恶,让人背后寒气森森,“侩子手,镰刀,赤爪,画将,婆婆,恶魔之子,背叛者,保管者……这些都是我们耳熟能详的称号。政府只能毁去明面上的东西,但在黑市中,在我们之中流传的,他们当然无能为力。”我面对自称灰色地带一员的船医大人,听着那些让人心底发寒的外号,果断决定撤退退散,点头微笑:“船医大人,我不多打扰你了,先走了。”然后我一溜烟就跑了…… 船医大人那段时间看到我时都保持着让人毛骨悚然,他整人时候才会有的微笑。从那天起,他有机会就会如讲睡前故事般随意提到这群人,他们一些惊世骇俗的行为。 听得我在内心默默内牛满面,面对气场全开的船医却不敢落跑,因为跑了的结果会更加凄惨。抱着枕头倾听,真的是缓冲吗?明明是一群又一群两边都管不了的彪悍变态和疯子啊! 目送大家离去,我无视船医大人走到了厨房里,开始专注地将生姜掐头去尾,切成薄片。 “要煮姜汤啊。”船医靠在厨房门框旁,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娴熟的动作,“姜汤可以发汗,消炎,控制血压。”你要是不在我的身边,我的血压就会自动降下去了……多谢…… 远处似乎传来了闷闷的爆炸声。我将姜片扔到了大锅里开始煮,抬头看玻璃窗,毫不意外地看到不远处的冲天火光,听见风隐约带来的鬼哭狼嚎声。 “很热闹呢……”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什么,船医的声音似乎有点幽怨?我眼睛抽搐地抬头,正好对上了他阴柔的笑容,“我本来想去实验自己的药品的呢……” 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大哥,我不应该太没用拖后腿连看船都必须派一个人帮我的……而且 派谁不好为什么偏偏是你留下了……我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很识趣地低眉顺眼认真道歉: “对不起,我错了。”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而且我只是一个小女子。 “这样吧。”船医挑眉,愉悦地看着我,“我给你讲一个故……” “啊——!”我以一声尖叫打断了船医大人的话头,冲到了炉子旁边,掀开锅盖,“我都没注意到水开了!”然后我用铁勺大力搅拌着汤水,弄出哗哗的水声。 “那么…”船医继续看着我的反应,嘴角带着玩味的弧度。 “糟了啊——!”我带上手套,弯腰打开烤箱,将烤千层面拿了出来,中途撞到了烤箱壁,发出咣当咣当的响声,“差点就糊了呀!” “有一天…”船医的声音里没有任何因被打断而产生的恼怒,眼中反而闪着趣味的光,只是被吓怕了的我无从顾及。 “妈妈咪呀!”我调了大火,浇下油,扔进含有水分的蔬菜噼里啪啦作响,几乎遮住了所有的声音,我大吼道,“差点忘了做菜了!” 我终于精疲力竭地在船医大人的“关照”下将所有的食物顺利摆上了桌子,而甲板上也传来那几个家伙的声音和脚步声。他们走了进来,坐下,开始进餐。 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似乎有些狼狈,但是满脸的满足和得意。我松了口气。 维因边吃饭,边灿若莲花,满面红光地对船医大人和我描述自己和大家光辉的身影,手舞足蹈:“我们进去后,杉在隐蔽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巨大的乌云制造机,源源不断地制造着乌云,借着这座岛屿本来就充沛的雨水,提供降雨的条件。长官听到动静进来,但是一个只会收钱的败类,一看到我们就吓破了胆。所以艾斯就打了一拳,差点把那台机器毁掉。” “差点?”我刚开始还做着一个好听众,静静地吃着自己的晚餐,听着不对,挑眉提出疑问,有些好奇。 “咳咳。”艾力克一如既往做得笔直,只是笑得像一个犯花痴的大男孩,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你知道我是研究气候的,看到这种机器就有点眼馋,想研究,所以……”简而言之,就是你冲上去挡下了艾斯的一击是吗……我看着他身上隐约有种焦黑痕迹的衣服,嘴角抽了抽,脸上却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一个笑容。这个笨蛋…… “但我研究完以后已经毁了哦。图纸也是。”艾力克擦了擦自己额上的汗,笑着,“已经碎得不能再碎了。”我默然转头看向一脸与我无关表情,淡然吃着晚饭的杉,没有开口询问。这家伙切铁跟切豆腐似的,我真的一点也不意外。 “不过,这样就好了吧。”艾力克嚼着自己嘴里的肉,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过个两三周,这雨就能散了。”我低头扒饭,错过了看到他眼中闪过的复杂思绪。 第二日,雨仍没散,透过厚厚的云层仍无法辨出太阳的轮廓。 站在这座岛屿的一个山头,我俯视着底下的城镇,和被雨水侵占,成了一片汪洋的低地,摇头:“这是血雨。”眼前闪过小店老板作为一个父亲的痛苦和他对家乡的执念。 家乡,是那么值得坚持,值得捍卫守护的存在吗?如果我有了自己的记忆,那么我的家乡,又是什么样子的呢?我的家人,又是什么样子的呢?我在斗篷之下将右手覆上了自己的左胸口,一下一下的律动顺着掌心传来,放大了数倍心声。眼神苦涩地俯视城市,表情却是反常的平静,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我是那么地希望得知自己的过去…… 我侧头看着站在我旁边的船长,看到他眼神明朗地抬头看这一片阴霾,想起昨夜他亲口说的话:“我们是同伴,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可以信任,对吗?这种微弱的希翼竟与那种莫名其妙本能的退缩相抗衡,让我矛盾无比。 “雨水不是带给人们痛苦的东西,而代表着希望。”我同样仰望着灰色压抑的天空,即使冰冷的雨点落到了眼中也没有低头,嘴角轻勾,“此刻雨水应该退让,让天空放晴了。” 站在我身旁,披着黑色斗篷的艾斯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正了正自己的牛仔帽,十足十地绅士:“乐意效劳。”他将自己的拳元素化,迅速燃起的滔天火势毫不输于不断落下的雨水。雨因过高的温度而在空中气化,变成了阵阵迷蒙白雾。他冲天打出一拳,巨大的火球冲破了云层,将厚厚的阴霾尽归于虚无,露出了正中央,散发着暖暖光辉的太阳。阴云,随之慢慢散去。 “这才差不多。”远处站在甲板上看天的剑客先生双手环于胸前,嘀咕着,“我都要发霉了。” “不错吧。”艾斯拉了拉自己头上的牛仔帽,笑得灿烂,直指天空,“太阳。” 我们下山,穿过城市想要回到海贼船上。途中,看到了无数的人出了家门,站在街上仰视着明晃晃的太阳。成年人的眼中有泪,孩童的眼中有着好奇和惊讶,没有区别的,是他们满足的神色和不可置疑的快乐。我被这欢喜的情绪所感染,嘴角逐渐勾起,眼神也放得柔和了几分。 一个刺耳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有着几分尖利:“就是他!把我打晕,带人毁了我们的海军基地!”是哪一个极品就这样大大咧咧地宣布了自己的战败……我在心里感慨着,抬眼看向艾斯,有些担心地挑眉示意:没事吧? 市民们听到了海军的话语,有的看向艾斯,大多数只是神色诡异地看着海军,一时接受不了如此具有冲击性的消息。海军基地被毁了? 艾斯没有理会那个人的话语,眼中带着与平素一般的笑意,压低了帽檐,同样加快了脚步,与我并行。没事就好。我没有犹豫地加快了脚步,装作不认识艾斯的样子,在心中碎碎念:不要跟过来,不要跟过来,不要跟过来...... 听得出那人声音恼怒,却不敢亲自上前来逮捕艾斯,声色俱厉:“快抓住他!” 喂喂,不要跟在我旁边!我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幽怨地传递着自己的不满。我可没有你那么彪悍的自保能力,不要把我卷进奇怪的事情里……我是没有自保能力的普通人啊……船长我看好你,不要把我牵扯进去,嗯。 “站住!”海军外强中干地大吼,“不然我们就要开枪了。” 对自然系能力者,开枪真的会有用吗?笨蛋。连我都知道用海楼石网…… 艾斯停下脚步,回头,不着痕迹地往我身前迈了一步,看着形成半圆形包围着长官的持枪海军们。不顾瞄准他的枪口,艾斯面上勾起了一个轻快的笑容,一如既往地阳光:“我看了预算,当初建那个乌云制造机花了很多钱吧,啧啧,心疼吗?” “当然!那可花了本大爷半生的积蓄,要不是看在这些傻子的身上能赚回来,我才…….”暴跳如雷的某人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被挑拨,当他终于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前因后果,只要有脑子的人稍加联想就可以明白。 我想,艾斯的笑在他的眼中一定已经转为了某种含义不祥的阴惨笑容。 我眼角抽搐地看到得知了真相,恍然大悟的民众们愤怒地手持各种物品,例如砧板,擀面棒,扫把走了过去。天……我似乎看到了臭袜子…… 而原本护着他的海军也是神色大变:“阿尔巴中尉,真的是这样吗?” “不,不是……”他垂死挣扎着,声音尖利,“是那个海贼,那个海贼诬陷我!” 那个海军将枪口下垂,正气凛然,站得笔直:“作为这个基地的上士,我有权将你软禁,将此事禀报给海军本部,由他们来调查定夺。”而周围的海军也一致转向了昔日的长官,脸上的有怀疑和不赞同,唯独没有愤愤不平的。看来他可是相当不得人心啊。 “证据呢!”面对着海军们的反目,他忽然发狂地大笑,“乌云制造机已经被这些海贼毁了,图纸也是,资料也是!即使是本部的调查员亲至也找不出任何证据的!我无罪!” “咳咳,上士先生!”他听到了自己的头衔被称呼,条件反射地转头,刚好接到了我掷过去的物体。他定睛一看,疑惑道:“电话虫?” “请摁一下它侧面的‘0’号键。”中士先生这才意识到这个小巧电话虫与普通的区别,它只有两个键,‘1’和‘0’。于是他狐疑地看了我一眼,在看到我诚恳的眼神之后犹豫了一下,顺从地摁下了‘0’号键。 电话虫立刻活灵活现地醒来,神似某人地说着,而每次声音变了它的神态也变了,转变之迅速简直可以得奥斯卡奖:“我看了预算……乌云制造机……本大爷……赚回来……你们没有证据!……无罪!” 那边的中尉已经脸色灰白,而拿着电话虫的中士则神色复杂地看向我。 船医大人出品,无聊之余用药物在电话虫上实验,发生了异变拥有留声机功能的电话虫,独一无二。做人要学会防患于未然,无论何时都要留一手,后半句是船医大人说的。 “‘1’号键录音,‘0’号键播放。”我挑眉,上前一步站到了艾斯旁边,“你们的证据。” 有两个人押着中尉,而剩下的海军没立刻哗哗地拿起枪,瞄准了艾斯。中士表情严肃:“海贼,请不要伤害那位小姐。”他没有把目光转向我,如临大敌地看着艾斯:“小姐,请快点过来,我们会保护你。” 我立刻意识到他们误会了什么,嘴角抽了抽,声音弱弱的:“那个,其实他是我船长。” “你也是……海贼?”中士不可置信地打量着我,我额角暴起几根青筋,在心里冷笑。是啊,长得瘦弱无害,不拿武器,太过路人化让你无法把我和海贼联系到一起真是我的错,真是抱歉了呢。然后我淡定了,做良民不是很好嘛。 “放下枪!”中士大声命令着,以身作则地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枪,神色复杂,“海军们,这是命令!”周围穿着雪白制服的士兵们犹豫了一下,还是顺从地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武器。遵循命令是军人的天职,即使后果是死亡。 “谢谢你们。”中士板着脸道谢,语气严肃,“记录指针也应该没问题了,请你们现在就走吧,我们不会阻止。”我若有所思地看着海军们,一般当地的海军要塞成员都会有当地的民众在里面……这是他们表示感谢的方式吗? “喂!海军!”一个市民愤愤不平地开口,“是他们阻止了这场雨,拆穿了阴谋吧!你们怎么赶他们走啊!” “因为我们是海军。”中士一脸肃然地看着我和艾斯,表情没有松动,“请你们立刻离开!” 市民们开始埋怨起来:“你们怎么这样!我们还没招待他们,表示感谢呢!” “走吧。”艾斯拍了拍我的肩,笑得平静,丝毫不引以为忏。海军有海军的规则,他们不能与海贼共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已经是极限了。 “嗨嗨。”我对中士笑了笑,转身,“希望再也不见!”下次再见的话,他绝不会再手下留情。 我们就这样顺利地离开了这个城市,再次启程。 但所有的故事都有不为人知的后续。 “之前的那个火拳……”中士若有所思地看着艾斯的背影,“也是他的能力,对吧?” “是的。”一个二级兵敬礼报告道,“昨天我亲眼看到他使火,毁了半边要塞。” “自然系能力者啊……”中士神色复杂,示意海军们将昔日的中尉,今日的罪人押回去,“旁边那个女海贼呢?” “不知道……”海军脸色茫然,“昨天晚上并没有见到她……” 一阵稚嫩的童言童语在这片灿烂阳光之下不知怎的,清晰地传到了中士耳中。 “爸爸,Rain真的走了!就像跟我约好的那样!”小杰克拽着自己父亲的手,仰头看向旁边的母亲,“妈妈,妈妈,你看到了吗?姐姐走了!” 称呼雨为姐姐……中士看到了孩子的父亲低头捂住了孩子的嘴,不赞同地摇头,瞬间明了了什么。那个女子的名字叫Rain是吗? “一事归一事。”中士叹了口气,“本部来调查的时候,他们势必也要被汇报给本部了。” 黑桃海贼团要出名了。 作者有话要说: 艾斯的腹黑初露倪端~ ------ 我翻了之前写的东西,很不明白为什么我一直在黑海军……= = 海军是好人,大多数都是。嗯。 我开始塑造世界观了。嗯。 我发现,现在的情况是,船医制着Rain,Rain制着艾斯,艾斯制着船医……应该…… ------ 真的很抱歉我的速度。加了情节。找到感觉了,这几天会努力的。 第10章 第九章 庆功宴 接过报纸,将钱放入送信海鸥脚上系着的小袋中,轻轻说了句谢谢。海鸥快速飞走,而我躺在阳椅上,慢慢地打开了报纸,打算开始阅读新闻。 薄薄的纸张散发着新鲜的油墨味,刷刷作响。我不经意间扫了一眼夹在纸页之中的最新通缉令,不可置信地睁大眼,手指抖了抖。面色诡异地看向在甲板的另一头跟船员打闹,没个正形的某船长,再看看自己手中的通缉令,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出声:“呐,艾斯。” 艾斯放下了手中的玩闹,走过来,眼神清澈,面上带着一如既往的张扬笑容:“怎么?”我看看赏金单上的金额,再看看他,微笑着将悬赏单递了过去。斟酌了一下语句,最终还是放弃了描述:“自己看吧……”是因为这次袭击了海军基地,被当地的海军上报给总部了吧…… “哈哈!”艾斯看了悬赏单之后很是高兴,大笑出声,肆意张扬,“我被悬赏了,火拳,我喜欢!”他很是欢喜,出乎意料地弯腰给了我一个拥抱,声音爽朗:“谢谢你告诉我,Rain。”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松开了手,跑向别的船员勾肩搭背地传递着这个好消息,得到他们的祝 贺。 我打算继续阅读,翻过一页,看着悬赏单愣住了。 何止是愣住,简直是瞠目结舌想要尖叫,手神经质地一抖一抖的。 “呦,Rain也被悬赏了呀……”难得出了自己医务室的船医大人从我身后俯身,轻易拿起了悬赏单,“让我看看,唔,赏金400万贝利,恭喜啊。” “为什么啊!”我捂着头,十分不想面对这让人蛋疼的现实,“我明明什么都没做……” “哇奥,400万贝利。”艾力克接过了悬赏单,笑得灿烂,“不错的开始呢,“源头”Rain。” 海军调查出小杰克的存在了吗……这起袭击海军基地的恶劣事件不是因我而起的……真的不是……我的影响力还没有那么强劲…… 我强作淡定,快速翻了一遍报纸,果然又发现了好几张悬赏单。如果抛去与我们无关的不算,那么杉,维因的照片一个眼神危险嗜血,神色兴奋狠厉。另一个持枪笑得诡异,背后冲天火光让他的脸半边被照亮,半边隐在了阴影中,显得十分恐怖。“武士”和“口袋”,不错,都是相当贴切的外号。 “这些都是海军基地里的监视电话虫拍下来的照片。”航海士先生靠在我的阳椅背上,专注地看着我手中的单子,“角度不错。” 你是在嘲笑我的照片吗?我满是杀气地瞥了一眼艾力克,然后死死地瞪着自己的悬赏单。与其说是照片不如说是画像,而且是我挑眉面带自信微笑时的表情,我必须说,神韵抓得很不错。其实是不错的肖像画,但问题是……为什么我眼神看上去那么阴狠呢……这才不是我…… “杉是5000万贝利……维因是4200万贝利……”我喃喃道,“这是何等的差距……” “虽然比不上艾斯,但是第一次的数值也挺可观的呢。”艾力克笑得灿烂,竖起了大拇指,“海军开始重视我们了。” “为什么我们都被悬赏了……”我仰天看着艾力克,眼神犀利,“你却没有呢?”打死我也不信是因为他技术不行……咳咳,这句话容易让人想岔…… “当然是因为……”艾力克笑得无辜,说出的话却让我风中凌乱,“我早就被悬赏了呀。” “你不知道吗?”船医大人和艾力克一唱一和,补充道,“他可是大名鼎鼎的“飓风”艾力克.艾利多,赏金1.2亿。” “这家伙……赏金上亿?”我不可置信地看着艾力克,完全无法把这个身材结实笑容爽朗的亲切小白脸和那种凶神恶煞者也拿不到的高额赏金联系到一起。 “这么说……”我看向船医大人,“虽然你这次没有直接参与……但是你也早就被悬赏了?” 船医大人用一种这还要问吗的看白痴目光看我。 啊喂,小心你今天晚上我让你吃苹果!虽然我不敢……. 虽然这将会引来蜂拥而至的赏金猎人,出门的时候也要开始遮遮掩掩,但是…… 我看着欢天喜地的大家互相攀比着赏金和自己的照片,笑了。这大概是件高兴的事情吧?今天晚上可要好好庆祝。我挑了挑眉,想到我们预计在今天黄昏时分会达到一个岛屿,开始在心中盘算今晚庆功宴的菜色。 夜幕很快降临,我们在岛屿上燃着烈火熊熊的篝火,开着派对,气氛火热。 什么也不需多想,什么也不需多做,只要开心就好。及时行乐。海贼就是如此,他们不知道自己何时回死去,满足地过着每一天。将每一天当做最后一天活得肆意张扬,开心快乐。 我看着大家高兴地饮酒,跳舞,表演,也被这欢乐的气氛感染,笑着不断地端出在船上做的酒菜和烤肉。有人看见我忙来忙去,隔着人群做着夸张的表情大喊:“Rain,跟我们一起狂欢吧!为大家被悬赏而干杯!”说完就举杯哈哈大笑,冲我扬起灿烂的笑容。 “的确,Rain,你别忙了。”身边的不良医生给我递上一瓶酒,拉着我坐下。我看下酒菜弄得差不多了,就顺势坐了下来,接过酒瓶。我咧嘴笑了笑,仰头往喉咙里灌了口酒,却愣住:“呃?”我皱起眉,疑惑地看自己手里的酒瓶,再喝了一口,确认了自己的判断:这明明是水……有几分郁闷地抬头,看见医生冲我眨眨眼,语气诚恳:“喝酒伤身。” 我狐疑地看着医生手里的酒瓶,果不其然闻到了其中透出的浓郁酒香,满头黑线,嘴角抽搐着,神色鄙夷:“那你这算什么?”不良医生低头地看着自己手里的酒,然后无所谓地摊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你大病初愈。” 我无语地再次灌了一大口水,懒懒地托腮坐在原处,看着近处的狂欢:“感冒不算大病啊。”尽管如此说着,我对之前那气势滔滔的感冒仍心有余悸。好家伙,我难受了两周呢…… “不要这么说嘛。”不良医生继续喝着酒,忽然笑出声,用胳膊肘碰碰我,“那次你可都……”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笑得意味深长。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确认自己不可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有用信息后耸耸肩,放弃追究。和船医认真,你就输了。 放下了盛满水的酒瓶,我伸手拿了一瓶酒,慢慢喝起来。借着这次庆祝会,既然有这么一个能痛快喝到醉的机会,我当然要尽情地喝了,何乐而不为? 一只被火光吸引过来的飞蛾从我眼前经过,荧光闪烁。下一瞬,我只觉得冷风刮过,眼前的飞蛾则变成了细细的碎末,散落,轻飘飘地掉到了我眼前的地面上。 我转头看向船医大人,发现他的脸色很不好,眼神森冷得可怕,吓了一跳。 刚才是这厮的手术刀……他没事吧?还是这只飞蛾有问题? 我放下酒瓶,关心地问道:“没事吧?” “没事。”船医大人死死地盯着飞蛾碎末,然后转开了视线,灌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液,周身的冷意也散去了些许,声音和平时不太一样,“只是不喜欢这种东西。” 怪人。 这只是今夜的一个小插曲,没人注意。不断有围着篝火跳舞,表演节目助兴的船员路过,友好地拍拍我的背,试图拉起我,大笑着:“Rain,一起来,一起来。”我则笑着回绝邀请,摆着手:“谢谢,不了,你们玩就好。”我不会跳舞,不想出丑,呵呵。 船医先生坐在一旁慢慢地喝着酒,表情掩在了暗夜之中,在火光映照之下看不太清楚。船员们尽管喝醉了,却明智地离他保持一定距离。谁也不想意外地得罪瑕疵必报的船医,然后以最悲惨的方式错过这场狂欢盛宴。 “Rain,上次说到哪了?”船医大人语速缓慢,似是在回忆,“这次给你讲保管者吧……” 我在心中内牛满面,大哥,咱不讲黑白两道都怕的恐怖分子,行吗?但我又不敢离开明显反常的船医大人,只得暂且牺牲自我,做出认真倾听的乖宝宝样。 “保管者,我有过一面之缘。”船医大人摇着自己的酒瓶,嘴角轻勾,“相当无法无天,随心所欲的一个家伙。她会夺去别人的记忆,然后一直保管,直到主人以等价的东西交易,才能换回来。” 脑中刹那一片空白。咚的一声,我手中的酒瓶跌落在地上。摆脱束缚的酒瓶欢快地咕噜咕噜地滚了几圈,留下浅浅的痕迹。凉水沓沓从瓶口流出,静静地染湿了沙地,像黑夜的泪水。 我脸色煞白,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声音古怪,勉强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什么?” 船医是何等聪明的人,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惊异,却很快掩在了深蓝似海的眸子中。他语速缓慢,面容平静地解释道:“保管者,一个涂着烈焰红唇,笑得妖娆的年轻女子,谁也不知道她的名字,谁也不知道她的来历。她在这片海上神出鬼没,夺去别人的记忆,让人以等级的东西交换才肯交出。从来不肯被控制招揽,踪迹也很难找到。这种能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分外危险,所以政府给她定下了1.2亿贝利的赏金。不过高的原因是因为不想激怒她,让她直接与他们作对。” 我以为自己好不容易得到了线索会喜极而泣,会不顾一切、地选择追寻,找回自我。但现在的现实却是我一派茫然地坐在这里,看着篝火,表情平静得出奇。 莫名其妙地在海上漂流,没有家人,没有家乡,没有朋友,没有过去,没有来历。虽然自己说无所谓,自己说没什么大不了的,说要安定下来,但还是不甘心,每天看着海洋,会默默对自己说要找到过去的“我”。 但此刻仰望着浩大的星空,耳畔听着众人的嬉戏喧闹,忽然觉得,其实,就这样也不错。世界也许很广阔,但是现在我的世界就这么大。这群喧闹的家伙,酒,篝火,黑桃海贼团。 我已经有了家人,山治,哲夫,芭拉蒂的大家。我已经有了同伴,这一群可以信任的朋友。我重新开始书写自己的过去。 我嘴角勾起一个笑容,管那么多,在乎那么多干什么?以前的“我”,抱歉了,但现在我是Rain,也只会是Rain,芭拉蒂的服务生,黑桃海贼团的厨娘。 心之归处,则为吾乡。 心中一派清明,我嘻嘻地咧嘴笑开,仗着船医大人不会对我下药这点大胆地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不怀好意地看着他,扬起下巴:“这可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日子!来,给大伙唱一首!”没等他回答,我抬头看着众人:“大伙想不想听啊?”大家举杯大笑,一呼百应,欢呼着:“当然想听!” 船医先生竟没有恼怒,只是淡淡挑眉,目光意味深长,仿佛看透了我,嘴角带着悠然笑意:“的确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Rain想听什么?” 我疑惑地松开了胳膊,面上不露声色,不确定着是不是反讽,继续微笑:“什么都可以。” 周围一时寂静无声,安静得能听见火苗的劈里啪啦声和阵阵浪涛声。 船医先生清了清嗓子,慢慢唱了起来:“举起朗姆,站起狂欢,我们欢声笑语。博着怒涛,乘着巨浪,我们谈笑风生……”他挑了一首海贼们总唱的歌,宣扬着自由和快乐。而他的歌声出乎意料地很有感染力,最后大家都和着拍子和他一起唱了起来,吼了起来,把他的声音彻底泯没。 这一瞬,我们的快乐,响彻云霄。即使无法记载在史册之中,即使连我们有朝一日也会遗忘,但现在拥有这一瞬的我们就足够了。 艾力克夸张地跑到我的面前,边唱着歌,边跪下做捧心咏叹状:“这种事只有你能做到,Rain,我爱死你了!”我喝着刚才顺来的酒,捧腹大笑,举杯回敬:“我也……” 还未说完,我面前的人被铛地一声打倒在地。我不解地偏头看好不容易爬起来的某人,然后抬头看到站在他后面,捏着拳头的艾斯,实在不明白:“额?” 爬起的某人抚着自己后脑勺,半真半假地咧嘴抱怨着:“啊,好痛!船长……” “行了行了。”艾斯笑着跟他打闹,举着酒瓶,揉乱了伙伴的头发,嬉笑着,“不要乱开玩笑!” “噗——”不良船医喷笑,捏着酒瓶,眼镜反光,摆摆手,“放心,我一直把Rain丫头当小鬼看。”站在我面前的艾斯和航海士均一愣,艾斯突然反应过来,直接炸毛:“不要胡说!” “就是,不要胡说。”我捏着酒瓶,看着这场闹剧傻笑,学着船医大人的语气,“我也一直把你们当小鬼看的。” 忽然间意识到自己的口误,一时汗颜,觉得很突兀。原本热闹的气氛也似乎影响不到我们这个小角落,沉寂了下来。不远处明明还有人坐在篝火前歌舞,到我们周围就凝滞了。我单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嘻嘻干笑着站起:“很晚了,我先回去了。” 我立刻站起转身就往船的方向走回,在别人拦我的时候摇头微笑着走过去。嘎吱嘎吱地踏着木板走到了甲板上,我背朝篝火站着,保证无人能见,脸上的笑意开始慢慢消去。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艾斯刚才的表现……像一个过度关心孩子的老爸…… 作者有话要说: 我说,画家先生萌吗? ----------------------- 两人的路还长着呢。 哦对了,我那天晚上晚回家,包一沉,回头包里一只手,面对面,你懂的…求安慰啊!!!!!!! 第11章 第十章 傀儡镇(上) 走在城镇街头,微风拂面,我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这里是位于一个秋岛上的小镇,名为傀儡镇。城镇上的人不多,但人人面色红润,一派满足,别提过得有多滋润了。 我不解地小声问旁边一派儒雅的船医:“葛莱先生,为什么这里被叫作傀儡镇?” “因为我们这里出产的特色产品是傀儡哦。”下一刻,我们被热情的店员迎到了一家店铺里。相当大的铺面,有各种型号的柜子,横隔上整整齐齐地陈列着各式傀儡,“客人,看一看?” 我站在门口附近,眼神扫过去,眉头开始皱起,脸上的笑也逐渐变得勉强,没有向前走。 这家店不知是因为布局的关系还是怎样,阳光被厚实的窗帘和排排木柜挡住,只有些许才能投到室中,带上了些许阴冷之意。 上一次我有这种不舒服的感觉是因在雨之国遇见亡灵。我轻轻咬住了下唇,打量着这些艺术品。这些傀儡都很是精致,色彩斑斓,容貌各异。服饰也精细得过分,无比真实。这繁多的一排一排的木柜竟没有摆设任何一对完全相像的傀儡。仔细看去,甚至连每个傀儡的指甲的长细程度都有着细微的区别。 但这些傀儡唯一共同的特性是表情:千篇一律的麻木,平静至极的麻木。我看着它们空洞的玻璃眼珠,觉得心底一阵发寒。那一双双眼深不见底,仿佛吸取了周围的光线,有什么在里头被 困住…… “看中什么了吗?”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路,也让我吓了一跳。我条件反射地后退了两步才转头,瞬间呆在原处,睁大了眼。 站在一旁的是一个长相妖异的少年。他有着流光浮现的紫罗兰色眸子和一头乱翘的紫发,却无损于他让人窒息的美貌。他面容如傀儡般精致得反常,仿佛经过精雕细琢,每一处都堪称完美,即使是最挑剔的人也无法找出一丝一毫的毛病。他脸上带着微笑,看不出喜怒。他让人想到一株出世的紫墨莲,姿态妖娆魅惑。 美到极致则为妖。 尽管他穿着休闲服饰,却完全无损于他的美貌,反而带出了几分惑人的意思。 我看得愣神,而他则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偏头看着我,淡色的唇一张一合:“怎么样?客人?” 我费力地眨了眨眼,总算拾回自己的思维能力,喃喃地说道:“这里的傀儡真多……” “傀儡……”少年眯起了眼,好像一只汲取到了温暖的猫,更衬得浅紫眸子如一汪水般柔和。他脸上的弧度却没有变化,语气温柔,“当然是越多越好……” 我莫名地浑身发毛,下意识地想要远离这个少年,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也许吧,但我们不需要。”我眨了眨眼,强迫自己把视线从面前的妖娆少年身上移开,快步走到船医先生身边,语气强硬,不容商量:“葛莱先生,我们走吧。” 我偏头看向不久前刚刚加入了海贼团的画家先生,尼洛.弥斯特,见到他似乎脚下生了根,还在打量着一排排傀儡,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我咳了咳,表情严肃:“鱼丸粗面。” 画家先生立刻转头,专注地看着我,面色平静。而我继续表情严肃:“走吧。” 好不容易带着一个明腹黑,一个真面瘫朝门口走去,身后却传来了少年的挽留声。 “客人……”少年脸上的微笑逐渐扩大,尾音微微上扬,“不再考虑一下?” “不要。”出乎意料,画家先生果断明了地拒绝,脸色平淡地回头,语气无波无澜,“缺少了 艺术气息。”我从未如此感激过他的拒绝,只是在听到下一句,想起他的“艺术品”和审“美”关,我就有扑街的冲动。 “可以定做的哦,客人……”被拒绝的少年轻轻挑眉,将一根修长的食指搁到了唇上,微笑如旧,浅紫色的眸子看不出深浅,“只要带来那人照片,体貌特征,本店就可以做出还原度100%的傀儡……” “我们不要充气娃娃。”我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这个少年的话,现在一手拽着船医的袖子,一手搭在在画家先生的手臂上,连头也没回,“走。” 少年虽然脸上微笑的弧度没有变,但眼角似乎抽了抽。 “其实这样也好……”一时兴起,自称“认真负责”地上岸来看有没有什么新药材可以“解闷”的葛莱先生竟停下脚步,托着下巴,认真思考起来,“不会有什么脏病,要不让每个船员……” “我不要,谢谢。”画家先生立刻谢绝,声线毫无起伏,“我已经把自己献给了艺术。” “我也不要……”虽然不知道所谓的“每个”里包不包括我,但我还是果断决定第一时间否掉这个提案,“充气娃娃跟真人还是不一样的……” 船医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推了推鼻梁上的平光眼镜:“哦?Rain,你是怎么知道的呢?莫非……”我脑后有黑线滑落,决定无视不良船医的话。 调笑调笑调笑多就习惯了,脸皮厚了,可以无视了…… 我们一行三人终于走回阳光之下,而我莫名地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被层层帘布挡着的店面,觉得自己终于安全了。 “Rain。”画家先生表情平静,声线平平,“鱼丸粗面,今天吗?” 老大,疑问句请不要说得和肯定句一样理所当然,尾音要上扬才对……我在心里吐槽,把自己手上提着的采购食材塞到了他的手上:“不要放下,回去给你做。” 画家先生有了这句话,毫不抗拒地接过了大包小包,继续向前走去。画家先生虽然看着比较清瘦,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艺青年,但实际上臂力排行奇迹般地是船上第三。第一是剑客先生,第二是艾斯。 我眼尖地看到走在一旁的画家先生将采购的货物单手持着,腾出的右手则伸到了自己的衣兜内,掏出了中号的水笔…… “你敢画的话,”我脸色阴沉,“我保证你今天晚上没有鱼丸粗面。” “你敢画的话,”葛莱先生脸色阴沉,“我保证你今天晚上什么都不能吃。” 我们几乎是同时出声,声音重叠,但是双方威胁的意思均极其清楚。 画家先生将自己的画笔揣回兜内,面无表情地用眼神控诉我们不懂得欣赏的罪行。而我们则继续大步向前走。不懂得欣赏艺术的确是我们的错,但是要是全世界都不欣赏你的艺术,就是你的错了…… 画家先生,是船长邀请上船的。 首先要说的是,他是面瘫。不只脸上没有表情,声音也没有变化。这已经被船医确认过了,医学术语是“面部神经坏死”。 其次,他是恶魔果实能力者,画画果实的使用者。他画出的东西一旦附上能力,就能活过来。真正意义上的活过来。 我无法形容第一次看到笔墨线条跃出了白纸时的震撼,更何况……画家先生走的更多是印象派,喜欢自己加入想象的成分,尤喜水墨。所以他随笔的涂鸦很有杀伤力…… 那天半夜,我在厨房准备夜宵时有人敲门,我就去开门。本来做好的心理准备是看见船上的某一个活人,但当引入眼帘的是一个面目狰狞的黑色鬼怪,我吓得半死,几乎瘫在原处。当时我的大脑一片空白,重复的唯一念头是海水不管用了。 当我狼狈地两腿发软地抖着,喉咙干哑,连喊都喊不出时,鬼开口了,是画家的声音,平板无波:“我饿了。” 我止住了颤抖,沉默地看着鬼怪,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是…什么?” “这是艺术的……”鬼略略偏头,画家先生声音无辜,“电话虫。” 我终于暴走,对着“电话虫”咆哮:“你家电话虫长角青面獠牙眼大如牛!” “啊,夜宵我要鱼丸粗面。”画家先生的声音没有变化,配上抽象的电话虫分外诡异,“请端上来谢谢。”自己要夜宵还敢理直气壮地让别人拿过去? “没有鱼丸粗面。”我揉了揉额角,对电话虫瞪眼,“要吃的自己来拿。”然后我气呼呼地摔上了门。 五秒之后再次传来了敲门声,我没好气地转身,再次开了门。门外赫然是一个长着蝙蝠翅膀哥特打扮,嘴角咧到耳根的恶魔。我这次不再惊恐,而是沉默着。然后恶魔主动开口,依旧是画家先生平静的声音:“请把夜宵搁到移动餐车上谢谢。” 我转身盛了一碗夜宵,回到门口试探性地把碗伸到恶魔的面前。恶魔睁着那双没有眼白的大眼睛接过碗,然后把夜宵连碗端端正正地送入口中。我嘴角抽搐了几下,看见恶魔再次开口,是画家先生平板无波的声音:“收到谢谢,之后会把餐盘送回来。” 然后恶魔就当着我的面拍着翅膀飞走了。 画家先生的画风真是多国化,最开始的那个电话虫明明还是东方水墨鬼怪风,刚才的餐车则变成了西方写实哥特风……我表情木讷地关上了门。过了十来分钟,门再次被敲,我打开,恶魔在门外飘着。然后恶魔张嘴,把一个干干净净的空盘子吐了出来,拿在手里交给我。我没有伸手去接,只是看着恶魔。恶魔开口,画家先生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再不接我就把它砸了哦。” “砸吧。”我面无表情地盯着恶魔,语气平平,“记在你的账上,作为随意毁坏船上公用物品的惩罚,你连续七周的零用钱会被扣60%。” 画家先生没有说话,然后恶魔飘进了厨房,开了水龙头,加了洗洁精把那个盘子洗干净,拿了干抹布擦干盘子,打开柜门,放到了整整齐齐的一摞盘子上。 我看着恶魔的动作,眼睛一亮。 接着恶魔飘到了我的面前,再次开口:“不许扣钱,我要买画具的。” “虽然没有破坏公物,但威胁手无缚鸡之力的厨娘:连续十周的零用钱会被克扣50%。”我的眼睛眨也不眨,直视着恶魔,“这是铁一般的船规。” 恶魔没有说话,继续沉默着。 “作为弥补,不扣钱也可以。”我指了指水池,“只要你用你的能力义务劳动十周就好。” 恶魔转身欲走。 “啊。”我面无表情地右手握拳轻敲左手掌心,“怎么办呢,鱼丸粗面没人吃了,材料扔掉好可惜,还是我自己吃吧。” 恶魔嗖的一下就来到了我面前,瞪着铜铃般大的一双眼睛:“在哪里?” “洗碗一周,十碗鱼丸粗面。”我用手指比划出一个一,然后一个十。 “一天,十碗鱼丸粗面。”恶魔口中的画家声音平板至极,没有波动起伏。 老大你到底有多喜欢鱼丸粗面……我压抑着自己的无语,板着脸认真讲条件:“一周,五碗。不成拉倒。在这之后我保证你在这艘船上永远也看不见鱼丸粗面。” 画家先生似乎很慎重地考虑着,继续讨价还价:“一周二十碗。” “啊,啊,鱼丸粗面是什么?”我偏头看着天花板,一派天真,“一种外星生物吗?” 画家先生沉默一番,开出了最终条件:“一周十碗。” “成交。”我迅速一锤定音,向恶魔点了点头,“明天开始。” 从此,画家先生变相地包办了船上的洗碗工作。他想起了不久之前,加入黑桃海贼团时收到的 地下情报:“什么,你以为艾斯船长是我们船上的老大?船医是隐藏的Boss?不是的,其实我们船上还有隐藏起来的究极大Boss,真正恐怖的,是统治着厨房和财政,看起来好说话的Rain啊。” 作者有话要说: 艾斯,生日快乐。(笑) 今天高兴,两章的份量。大家新年快乐。 ------------- 我决定改正自己喜欢无视龙套的习惯。嗯。 第12章 第十一章 傀儡镇(下) “哎,那不是船长大人吗?”葛莱先生的语调有着古怪的起伏,打断了我的回忆。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真的看见艾斯和一个长相柔美的女子并排走在街上。 艾斯?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啊,是艾斯。我的第二反应。 艾斯长大了!我的第□□应。 真的是艾斯?我的最终反应。 于是这几个反应就这么困惑地循环着。 “别傻了。”葛莱先生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似乎看穿了我的思绪,“看。”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然后指了指艾斯。我得了暗示,继续看过去,所见到的让我瞳孔扩大,僵在了原地。 艾斯的眼睛平板无波,麻木不堪,一丝波动也没有。 我只觉得身后有一阵寒气顺着脊椎蔓延而上,手指僵冷。这是……怎么了?我把自己的目光牢牢锁在艾斯无神的黑瞳之上,眼睛眨也不眨,怎么也移不开。 鬼上身?被操纵了?被下药? 一个一个疯狂的念头地在脑海中涌出,不知如何是好。我心中的恐惧和担忧渐渐扩大,仿佛平静的湖面荡起涟漪,一波又一波,再也无法平复。 “哼,真是声势浩大。”船医冷静的声音响起,一语惊醒梦中人。我移开眼匆匆环视周围,发现刚才还算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竟已空无一人。而周围,也开始诡异地弥漫起雾气,模模糊糊,看不真切。所有店铺的门紧闭着,一片荒凉。 联想到之前恐怖的傀儡娃娃,我下意识地一把扯住旁边船医的袖子,牢牢地抓着,不放手。 他看着明显瑟缩害怕的我没有评价,鄙夷地摇摇头,只是看向画家先生,轻轻挑眉:“你怎么看?”画家先生依旧拎着大包小包,没有表情:“跟我的艺术比差远了。” 谁问你你的艺术了!我几乎想咆哮,却咬着下唇,没有出声。 我猛地惊出一身冷汗,等等,艾斯呢! 我急忙再次看向他刚才所在的地方,但只是这短短一瞬,他却恍若凭空消失。原处只是雾气弥漫,了无人迹。我瞳孔猛缩,船长……只瞻前不顾后,我太大意了! “艾斯不见了呢。”船医不置可否,一如既往地玩味笑着,竖起了自己的拇指和食指,随着解释屈伸着,“现在我们有两个选择。一,找船长。二,回船上。” 可这里并不冷……真的是鬼魂作祟吗?“回船上。”我脸色泛白,却说得毫不犹豫,“我们必须确认大家的安危。”如果不知道为之战斗的目的,战斗中的犹豫足以致命。 艾力克,剑客先生,维因都在船上……我们三个都是非主战斗力,船医和画家先生都是偏向辅佐型的,而我只会拉后腿。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去和船上的几个主战斗力会合,再去帮助艾斯。我们这样呆在这里完全帮不上忙!我咬着唇,脸色惨白。 “既然操纵者让艾斯特意出现在我们面前,回船也没用。他之前不也是在船上吗?”船医撇撇嘴,满目之间全是鄙视,用空出来的手敲了敲我的脑袋,“你以为回去就安全了?我们的大将 都被人劫走了。” 我顾不得解释,因对鬼魂的恐惧小腿则在不着痕迹地发软。我抓着船医的袖子死活不撒手,死命摇头坚持:“回船,找艾力克和剑客先生他们。” “你的意见呢?”船医大人似乎对我贪生怕死的程度咋舌,转向了一脸平静的画家先生。 画家先生连眼睛都没眨,声音平板无波,简单明了,我却觉出了隐着的熊熊烈火:“他在挑战我的艺术。”白痴尼洛,现在这不是热血攀比的时候,这是一种一定要改正劣习…… “真是可惜了。”船医大人对我摇摇头,笑得恶劣,“二对一,少数服从多数,你认命吧。” 我欲哭无泪,而船医大人看着我,做恍然大悟状笑道:“不想去也不用强迫自己,留下来等我 们吧。”于是我被民主地拖着向前,追随艾斯离去的方向。 我单手摸出自己在裤脚处别着的匕首,牢牢握住。同时摸了摸自己一直揣在兜里的小包粗盐,咬着牙,眼神变得犀利。如果是因我而起……船长,你千万不要有事…… “啊呀呀,你们果然来了呢。”一个并不陌生的声音从高处响起,在这片死寂之中仿佛惊雷。我们抬头,看见一处屋顶上坐着刚才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他仿佛一个孩子似地感兴趣地歪头打量着我们,带着种好像看到了新玩具的新奇感。然后他嘴角微翘,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们,不紧不慢地说道,“当然,你们的船长在我的手里。” 他将白瓷般的双手随意拍了拍,我们四周阔绰雾气中立刻出现了人影。是之前的村民,只是此刻他们目光空洞,表情麻木,僵硬地停在原处形成包围圈,已不复刚才的活力生机。 我下意识地将匕首置于胸前,皱眉摆出防御的姿势。这不是一个平静的小镇吗?什么时候上演生化危机了! “行尸走肉般,一律服从指令。”船医大人掩在平光镜之下的眼神出奇地犀利,却仍笑得文雅,“你是怎么做到的?”听上去他似乎对这种手法挺感兴趣的,医生的职业病吧…… “我的果实是傀傀果实,被我接触的人能够变成傀儡,无条件地听从我的命令。”少年偏头笑了笑,在这迷雾之中有如妖精般惑人,他轻巧打了个响指,“就像这样。” 似乎得到了什么指令,村民们开始朝我们缓缓走动,一步一步,姿势生硬至极,眼神空洞。我此刻却镇定了下来,既然没有涉及到鬼魂,既然还停留在人类的认知内,我就不会怕! 在四面八方围着我们的人群中,我用目光搜索着,扫过一张张麻木不仁的脸,心中有着一线希望,艾斯会在这些人里吗? 画家先生终于开了金口,平板的声音在这种场合中更是显得死气沉沉:“之前店里的傀儡也是人,对吧?” “呀,被你看穿了。”成为了反派boss的少年尽管嘴上这么说着,语气却没有丝毫惊讶,坐在楼顶上晃了晃腿,“但无所谓,你们很快就要加入他们了。” “原来你的能力还可以调整大小。”面对逐渐逼近的傀儡们,船医大人仍不慌不忙,一派从容,似是事不关己地感慨道,“真是方便….的充气娃娃。”我惊讶地看了一眼船医,他在试图……激怒少年? 我看到坐在楼顶上的少年微笑似乎僵了僵,然后轻笑出声,尽管维持着嘴角的弧度,眼神却还是冷的:“你们倒是有趣。” “葛莱先生,别说了……”我结束了自己环视寻找的动作,确认艾斯不在这群人里面,面无表情,“这是他的选择,也是他的自由。有些人就是更喜欢充气娃娃,估计有什么难言之隐……拒绝社交,没有朋友的人大多都这样,沉溺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白痴才用充气娃娃。”画家先生无波无澜的声音说出这种句子完全没有应有的鄙夷效果,平得可怕,倒是很好地达到了讥讽的目的。 少年脸上终于不再挂着那虚假有如面具般的微笑,取而代之的是面无表情。浅紫色的眸子冰冷有如上好的宝石,语气也冷冷淡淡的:“你们也就趁着现在嘴硬,好好享受吧,最后的一幕……”他再次打了个响指,人群朝两边散去,而被两个村民一左一右陪伴着的,可不就是船长?我的目光霎时顿住,凝在人群中那个戴着橘色牛仔帽的黑发黑眸青年身上,声音由最初的干涩逐渐变得大,语气急切:“艾...斯...艾斯!” 葛莱先生和画家先生立刻顺着我的目光看到站在人群之间的艾斯,只见他对我们的呼唤没有任何反应,仍表情木然,眼神呆滞。他只是站在那里,正对着我们,没有动弹。 “昔日的同伴如今成了敌人……”少年眼神森冷地俯视着我们,脸上又一次勾起了那种惑人的微笑,“你说,这出剧,该如何谢幕呢?” “那么,就让我们拉开幕帘……”他仿佛神明般俯视着我们,紫罗兰色的眸子无悲无喜,轻轻拍了拍手,“开始这出闹剧吧。” 被做成傀儡的村民们开始向我们走近,艾斯也随着他们,一步步前进着。 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什么,周围的雾气越来越重。 画家先生已抽出了随身携带的狼毫笔,不知何时已蘸上浓浓的墨汁。他大刀阔斧地在青石板地上画出了凌乱的线条,收笔,声线平平:“起。” 仿佛活过来般,黑色的线条开始扭曲晃动,然后藤蔓疯狂地涌出滋长。那些坚韧而巨大的藤蔓铺天盖地地缚住了傀儡们,一层一层地缠绕着,无视激烈的挣扎动作,将它们固定到了地上。 尽管此刻控制着藤蔓动作,尼洛还是没有放下自己手里满满的货物食材,配着一张死人脸违和得让人想不合时宜地发笑。 只是随着腾起的火光,一切藤蔓烟消云散,化为蒸腾水汽,消失不见。画家先生的眼神暗得让人心慌。连船医大人的脸色也严肃起来,目光犀利地看向人群中的某一处。我不可能装作没有看见这招牌性的炎上纲,随着他们一同看向表情麻木的艾斯。 火克水,艾斯的能力与尼克的相克我们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会站到对立面上。 “请不要抵抗……”少年优美的声音陈述着令人绝望的内容,他单手托腮,紫罗兰色的眸子一片冰冷,“请被感染,然后一起吧……” 在这危急之时,我心中一片凉意,伴随而生的却是疑惑。感染? “顺便说一句,只要被他们伤到,就变成我的傀儡了哦。”傀儡店的少年悠然坐在高处看戏,毫不吝啬地给出了答案,重新挂起了森然笑意,打了响指,“然后你就归我咯……” 这是什么重口味的游戏啊混蛋!不只N P 还要S M吗?我觉得额角在突突地跳。 “丫头,你再这么拽着我连药都拿不出来了,会死的哦。”船医的声音忽然传来,我这才意识到我仍死死地拽着他的袖子呢。手指攥着布料因过度用力而指节泛白。我眨了眨眼,这才意识到自己仍在恐惧。“拿不出来就拿不出来吧。”傀儡群步步逼近,我语气平静地反手持刀刃,表情漠然地继续死死拽着沃里的袖子,“要死一起死。”其实我那漠然的表情是看开了的面瘫 样…… “我才不要和你一起死!”船医大人莫名地很不爽,冷哼一声,用左手从自己的里衣兜拿出了药剂,不满地嘟囔着,“太窝囊了……” 少年坐在楼顶上,眼被发丝遮掩着看不出情绪,尽管是灿烂阳光之下,那个美如墨兰的少年语气竟带着些许落寞:“请来陪我吧……” 我忽然注意到靠近我的傀儡浑身剧烈地抖了抖,空洞的眼直直地望着我,倒映着我苍白的脸色。那双空洞的眼中慢慢地腾升起一种乳白色的雾气,诡异而鲜活,翻腾着,带着与它的躯体不一样的生机。我挪不开自己的眼,只是持着刀愣愣地看着,呆若木鸡。 身体汗毛倒竖,但就是怎么也跑不了,动不了。有什么在接近,有什么在呼唤。 它是一个面容柔和的少妇,只是脸色僵硬得不像人类,就这样一步一步,好似重若千斤地挪到 我身前,花费的时间可能是一小时,也可能只是一秒,我彻底失去了概念,然后周身越来越冷,仿佛连呼吸也被冻结,无法动弹半分。它的指尖几乎碰上了我的脸颊时,船医大吼一声:“Rain!” 下一瞬我被谁猛地一拽,倒在了一旁的地上,而我刚才所在的地面则出了好大一个凹陷,还滋滋地冒着烟。少妇的身体古怪地歪倒在一边,再也没有爬起来。沃里手中的药瓶已被更换,手中也持着手术刀,眼神犀利地扫视着形成了包围圈的傀儡们。 过了很久很久,当我结结实实磕到了带着土腥味地面上才让这句话传达到了大脑,分辨出意思。我却无暇顾及,浑身痉挛似地抖起来,无法呼吸,无法呼喊,瞳孔扩大。身体里,大脑里那种撕裂般的疼痛让我几欲立时死去。我想尖叫,却发不出声音,张不开口,每一处细胞,每 一处神经都仿佛在被刀割开,被撕裂,一点一滴,汇聚成海。 我想张嘴呼吸,嘴却闭得死紧,根本不听从我大脑的指令,因缺氧而脸色逐渐变得青紫,窒息的痛苦让肺部猛地收缩,连同一旁的心脏也骤停,接着不规律地跳动,疼痛不堪。 不是身体,是体内的某一处,不是器官,不是感官,而是一种更微妙的东西,漫盈着每一处,从发梢到指尖,如今被生生挤压。 有什么叫嚣着,类似的,恶意的,带着森然冷意在压制我,在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滚出去! 我睁大了眼,身体痛苦地蜷着,完成了背朝天的弓形,指甲抓在街道上已经全部折断,细细的 血流就这样染红了指尖,我却感觉不到,怒火几乎要将眼烧红,一片滚烫。 我在自己的脑海里冲那个外来者大喊:滚出去! 一阵更加剧烈的疼痛传来,我哀鸣一声,身体神经质地颤抖,战栗着,死死咬紧牙关,有鲜血溢出嘴角,却不管不顾,死命集中了自己刚才几乎因折磨而涣散了的思想:滚出去! 我听不见沃里单膝跪在我旁边,想要帮助我的呼喊声,看不见坐在楼顶的少年神色意外,站了起来,看不见画家先生手中的袋子已全部滚落在地,双手持笔有如神助般飞速画着线条,腾升图画,用种种墨色的兽和藤蔓将我们与傀儡和滔天火势隔绝。 尖锐的疼痛没有消去,好像有人在一点点从我的骨髓里粗暴地扯走什么根植的东西,连着敏感的神经末梢,无法想象的寒冷,从体内向外冻结一切。 我捏起了拳,不顾残缺的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驱着自己的意志,用自己从未接触过的,不 属于任何器官,任何感官的部分形成尖利的矛,狠狠刺向入侵者。 “滚出去…”我痛苦地咳嗽,嘴唇颤抖,终于用稀薄氧气发出来模糊的声音,双目通红,“滚 出去!” 猛地,眼前的视野变得清晰起来,感官也终于不再疼痛缭乱,留下的,只是身体上的疲惫和伤 痛。我喘着粗气,贪婪地呼吸着,瘫在地上,透过凌乱的发丝看到眉皱得死紧的沃里,想冲他笑一笑,扯动嘴角却呛到,又咳出了一些血沫。 “Rain,我这里有应急的止痛药物。”沃里手心拿着一个小小的白色药片,表情严肃,“麻痹效果是麻药的十倍,但你会暂时失去知觉。你可以选择吃或不吃。”没有说出口,我们都心知肚名的是,如果那样,他们会尽其所能保护我。因为我们是同伴。 我躺着,隔着迅速腾升迅速消逝的墨色瞥到了外面的傀儡和火焰。 “沃里,尼洛。”我看着人群中的火焰起源,瞳孔仍不是正常大小,声音破碎沙哑,“我能…带回他…..” 刚才是被接近的灵魂侵占争夺着身体,我驱逐了那个灵魂,而现在的我能清晰看到每个傀儡眼底的白色魂魄死气沉沉的,不负鲜活,仿佛熟睡,被一根细细的丝线连到了楼顶的少年手中。那个躺在地上的少妇面容安详,脸色红润,身上没有了那根连接的线。 以前我偶然注意到了自己周围没有影子的人好像更浓,更充实一些。而离我远的那些魂就色泽更淡一些,轮廓模糊。然后我注意到四周行色匆匆的活人可以直接穿过死魂,不受影响。但我身旁就可以有物理性接触…… 我联想到了自己最开始在小船上醒来时发现的伤痕。左手上,像是尖指甲挠出的血痕,右手小臂则是被鬼大力握住的痕迹。而当时双膝上可能是仓皇逃出时摔倒的伤。 这一切一切就像拼图般,一片一片地拼凑出整个图像。 之所以潜意识里知道不能和人交心靠近,是因为靠近我的人会被伤害吗?是因为会被夺去身体吗? 我撑着爬了起来,好似感觉不到自己周身的疼痛,眼神坚定,嘴边没有了笑,声音沙哑:“尼克,开路,我要到艾斯那里去!”我弯腰抓起来自己之前遗落下来的短刀,因错误地估计了距离而踉跄了一下。 理论上来讲,我靠近能唤醒那些沉睡的灵魂,引起他们的反抗。而我的靠近也能让他们实质化,从而被攻击。也许,我能斩断那些虚无的细线…… 没有质疑,没有疑问,尼克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三秒后,通道开启,三,二,一。” 我从缺口中俯身蹿了出去,用超越了平时身体极限的速度在那隔绝了火焰的通道中奔跑着,跃 到了那个我们所熟悉的黑发青年面前。 我持刀奋力一劈,切中了那根细细的银丝。不只是我的错觉还是什么,我听见了一声清脆的丝弦断裂声。 我看见我们的船长眼神由空洞转为迷惘,迷惘转为惊讶,惊讶变为敏锐,然后我笑了。突突的心跳声渐渐淡去,心中的恐惧,手指轻微的颤抖也被尽数压下,只留一片清明。 明明游离在生死边缘,却抓住了那一闪而过的生门,这种感觉真是美妙。 “艾斯,”我疲惫地笑着,狼狈不堪,“是他……” 艾斯化身为火焰腾升空中,浮在空中与少年平视。橘色劈啪作响的火焰倒映在他的黑眸中,手上凝成了巨大的火球。没有开场白,没有对话,只是这么狠狠地轰了过去。 接下来的事情让人极其费解,一记巨大的爆炸声过后,屋子已被烧为轰然平地,那个形如墨兰的少年却不见踪影。而所有的傀儡们都倒下,脸色逐渐变得健康正常,我再也看不到那一根根细线。 只是在火光遮掩了一切之前,那个妖娆的少年紫发倒映着橘红,神色诡异地看着我,紫罗兰色的眸子看不出情绪波动。 看向艾斯,我欣慰地扯动嘴角,勉强带上一个笑。要知道,我可是做好了被夺舍的准备,那种感觉,穷尽一生也不想再体验到了…… 但该给他们一个解释了…… 是夜,我在众人体贴地离去后站在船长面前,面上带微笑:“船长,我能看见鬼。” 我看见他的瞳孔缩了缩。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所谓美人救英雄~ ------ 加了好多剧情。 坦白了。 第13章 第十二章 黑桃海贼团闻名史 房门紧闭,传来了噔噔的礼貌敲门声。 “请进。”我头也未抬,继续坐在床上看书。有人开门走了进来,站到床边。我没抬头,继续阅读,问得很平常,“有事吗?” 熟悉的声音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响起,带着些许无奈:“哎……我就猜是这样。”手中的书忽然被抽离,我愣了一下,抬头,奇怪问道:“艾斯,怎么?” 有人说,你要别人对你敞开心扉,你就要自己先敞开心扉,将心比心。自从坦白从宽后,我与艾斯的关系也变得好了起来。 艾斯相信了我那天晚上的话,而没有当成疯言疯语,我很感激。我知道他一定联想到了罗格镇时莫名其妙被划出的血痕。但同时我也让他给我保密,不要泄露给其他人。 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毕竟,这是我的私事,不是吗?每个人都会有一两个无伤大雅的秘密。 他开始愿意在上岸的时候耐心地陪在我身边,只因我说火光似乎能驱逐它们。结果相处得多了,发现艾斯不只是一个好人,还是一个很健谈的人。 在我和他聊起山治和哲夫的时候,他会谈到自己的弟弟,路飞。虽然是用控诉和诉苦的口吻说那个小鬼是个找麻烦的天才,但是他脸上的笑容总是灿烂无比。尽管语气无奈,但是其中会透出浓浓宠溺。他会很认真地谈起自己和路飞有着相同的梦想,成为海贼王。 “你们兄弟两个感情真好。”我有一次羡慕地说道。 他黑白分明的眼中带上了笑意,语气调侃:“嘛,他可是我最重要的弟弟呢。” “Rain,你的梦想……”艾斯好奇地问道,“是什么?” “不知道。”我老实回答道,但出海确实存在着我的私心。除了逃避陆地上的那些亡灵,还有一个原因是因我的本源在海上。“还是希望找回失去了的自我吧……” 他由此知道了我有大段的记忆空白,连自己是谁,从哪里来也不知道。他沉默了片刻,然后认真看着我的眼,语气坚定:“一定会找回来的,我们会帮你,别担心。” 我承认,那一刹那我很感动。 也许本能告诉我,我需要疏离别人。但是唯一一个知道了我有空白过去的艾斯,也许……可以是个例外吧……太孤独是件很寂寞的事情,有时会让我很难受。 这也就造成了我们两个越来越熟,而他在我的无奈和默许之下开始干涉起我的一些生活习惯,咳咳,我说,宅之类的行为虽然不是很健康但也是我的选择…… “不要老窝在房间里看书。”艾斯将书随手放到一边,指了指外面,“出来透透气吧。” “不要。”我心心念念自己的宝贝书,重新拿起,随便找了一个借口,“会感冒。” 伟大航道的气候变化太过剧烈,正常人很难适应。而我则选择大多数时间窝在自己的房间内或者厨房里,保持体温和周围的气温恒定。 “不会感冒的哦,今天太阳很不错。”艾斯循序渐进地诱导着我,“出来吧。” 我捧着书,陷入了出去和不出去的思想斗争之间,然后懒惰小人索性恼羞成怒地把勤劳健康小 人杀死了……于是我重新拿起了书,不再理他。 “蓝天白云呢。”艾斯不达到目的不罢休,双手环在胸前做出了长期抗战的姿势,挑了挑眉,继续着,“是难得的好天气。” 从过去的经验我知道艾斯版的微笑碎碎念有多恐怖……为了自己的耳根清净,我无奈地举起双手做投降状,站起来穿上了鞋,嘴里嘟囔着:“是是,船长大人,但就出去一会儿。” “好。”艾斯笑着,彬彬有礼地站在门边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女士优先。”优雅的绅士礼搁在这个四肢发达的海贼身上,倒是毫不突兀。我不禁笑出声,做严肃状向他微微额首,甚至 拉了一下并不存在的裙摆:“我的荣幸。” 我们不知道的是,不远处驶来一艘海贼船,开始向我们的船射击炮弹。大炮打出的炮弹落到了船只附近,溅起了冲天的水花,而刚刚走出船舱想透透气的我不巧正好站在巨浪的落处,全身湿透。我不知所措地眨眨眼,因席卷而至的微凉海风打了个喷嚏。身后的艾斯则因为出来得晚一点,丝毫没有被波及。 这是……违抗懒惰小人的报应吗……我不顾滴答滴答往下流淌的水,将自己湿漉漉的头发置于耳后,幽怨地回头看了艾斯一眼。我果然应该听从自己心底的呼唤的…… 大家摩拳擦掌,准备反击,却被看着远处的艾斯阻止,声音平静:“我一个就够了。” 不理会对面船只上海贼们愤怒的叫嚣,他翻身到空中,化身为火,元素化打出一拳。帽子遮住 了他的表情,看不真切。滔天的火焰汇聚成拳形,生生撞毁了整艘船只,将其斩断。而残余的船体则燃着熊熊烈火,风助火势,有增大的趋势。海贼们狼狈地跳海,哭爹喊娘地抱着船只的残骸在海面上一沉一浮。 艾斯潇洒地落到甲板上,散去了周身火光,挑眉,脸上挂着张扬的笑容,似是心情大好。他伸出一指,轻轻抬起自己的红色牛仔帽,转向站在他身后的我们:“怎样?” 很炫,很酷,很强大没错,可是…… “波特卡斯.D.艾斯!”我连名带姓地吼他的时候代表着我真的很生气,彻底暴走,“我们是要抢劫,不是烧光!” 艾斯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干笑道:“抱歉,忘了。” “退下,火拳。”我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在抢劫的时候,就是个废物。” 于是倍受打击的艾斯万分委屈地蹲到角落里画圈圈…… 黑桃海贼团在伟大航道上的知名度为毛蹭蹭蹭地上涨?为了解决财政问题,Rain女王大笔一挥,拍案而起:“决定了,我们黑吃黑!” 之后,遇到黑桃海贼团的海贼船们就遭殃了。 大家一拥而上,把海贼打倒,然后收缴他们的宝物。琳琅满目的宝石,黄金,银器,交出去的时候海贼们哭丧着脸,极是心疼。而他们觉得收获颇丰,开心地拿回自己的船中,Rain淡淡地看一眼,皱眉说:“不,这不够。” 于是女王亲自上敌船视察,气势万分,厨房里的餐具,锅碗瓢盆,食材,收了!书房里的书籍,纸张,钢笔,拿了!弹药库里的炮弹,大炮,子弹,火药,枪支,刀具,抢了!浴室里镶的镜子,玻璃,瓷砖,抠了!餐厅,房间的家具,搬了!要不是他们在敌人的面前深感丢人,并有几分同情目瞪口呆的敌人,拼死拦着的话,保不齐彪悍的女王殿下就把敌船也拆了,拿木材钢铁做储备或拿去卖钱。 他们离开敌船的时候,敌方的海贼们面对空无一物的船只,哭了。 自家女王的彪悍程度,大家也算见识到了…… 我在心中哀悼了片刻被烧掉的隐形财产,打算回船舱内换干的衣服。艾斯很清楚我在气什么,自知理亏地走过来,犹豫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那个,我帮你把衣服烘干吧。” 我皱眉继续哀悼自己唾手可得,在自己面前眼睁睁地灰飞烟灭的钱,赌气地嘟起嘴,坚决无比地拒绝:“不要。”就是你这个能力把刚才的料理食材,衣服,酒和材料费全给毁了……. “不行。”艾斯拽住了我的胳膊,不容拒绝,他皱眉调整着温度,一点点地烘干我的衣服,同 时小心不让衣服着火,“不然会感冒的。” 我愣了一下,然后才发现衣服已被体贴地烘干。 然后第二天,我真的感冒了。 开始只是有些昏昏沉沉,强撑着处理食材却忽然头晕目眩,扶着桌子稳住身子,一点点滑到了冰凉的地上。一时四肢无力站不起来,休息了一会儿,才勉力站起,乖乖走到医务室去跟医生打招呼。再好的医生也拿感冒没辙,只能开几剂药,让病人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好起来。葛莱先生也一样,没有好办法。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也不过如此了。 我裹着被子躺在阳椅上,时不时地打个喷嚏,面色潮红。是葛莱先生的医嘱,简单来说,我被他赶出来晒太阳了。他说,多晒太阳病才会好。其实我只想窝在自己的床上睡觉……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我皱眉闭上眼睛,昏昏沉沉,即将陷入沉睡。 “你怎么了,Rain?”一个模糊的声音响起,我不得不睁眼,看到艾斯站在我旁边,一脸疑惑,“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 “感冒了。”我开口才知自己的嗓音嘶哑得难受,抿了抿嘴,“帮我……去拿杯水好吗?” “哦。”艾斯很快就回来,轻轻把水杯递给我,看着我喝了两口,没有离开,继续打扰着我的清净,“感冒,很不舒服吗?” “废话。”我撇撇嘴,声音变得好了些,不再那么干,但还是沙哑得厉害,变了调,“感冒能不难受吗?” 艾斯沉默了半晌,闷闷答道:“我没感冒过。” 我不要跟体质强悍的怪物星球人交流……我表情默然地重新翻身朝着另一边,有气无力,声音细若游丝:“总之,不要烦我了。” “哦。”艾斯发出了一个毫无意义的单音节,表示他明白。他把自己的牛仔帽拿下,轻轻地扣到我的头上,小心翼翼的,“这样会舒服点吗?” 我哭笑不得,无语地撇撇嘴:“不要拿帽子安慰别人啊,又不是药……”说完我就闭上了眼,昏昏沉沉的,陷入了短暂的睡眠。当我浑身燥热得难受,再次烦躁地翻身,一睁眼却看见艾斯还在原处,坐着,看着我。我疑惑不解,小声问道:“你在干什么?” “看着你。”艾斯凑了过来,笨拙地把手背小心翼翼地搁到我的额头,惊讶道,“好烫。” “废话。”我翻了个白眼,把被子蒙到了头上,“所以说我生病了。医生说出闷一身汗就好了。”我隐约觉得身边的温度开始攀升,热得难受。开始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发烧的缘故,但是隐隐觉得不对,睁开眼,却看见艾斯在一旁元素化,火焰肆意地散发着热量。 “艾斯……”我继续迷惑,因为高温连思考都很难,只能像一个白痴一样愣愣地问,“你在干什么?” “不是说出汗就好了吗?”艾斯表情懵懂,“这样就能让你出汗了呀。” 我收回之前的话,白痴的不是我,而是这家伙……“不是这样的……”我为他缺乏常识而哭笑不得,“这样只会让我脱水而死……” 艾斯听到了死字,立刻收回了自己的火焰,只是坐在那里看着我,小心翼翼:“我能帮你吗?” “让我好好休息就好。”我窝在被子里,忽然觉得刚才的燥热全部退去,全身发冷,缩了缩,喃喃自语:“冷……”正在胡思乱想,觉得自己掉到了冰窟窿里的时候,我睁眼看到了仍坐在旁边的艾斯,冲他招招手:“过来。” 艾斯听话地乖乖走了过来,我拽住他的一只手,伸到了自己的脸上,然后合上眼,满足地叹了口气:“好暖和……” 可怜的艾斯就僵在了那里,走也不是,呆在那里也不是,极尴尬。手中传来的柔软触感和温度让他想落荒而逃,但在看到Rain一脸满足的表情时,他的眼神莫名其妙地软了软,就这么继续站在那里。Rain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一动不动地压着艾斯的手,陷入了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我醒来,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却注意到自己还握着艾斯的一只手,慌忙松开,对上了一双黑色眼眸:“抱,抱歉。” “没关系。”艾斯笑得很牵强,动作也有点生硬,“你只不过睡了几个小时而已。” 你这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吗……船长……几个小时,那么晚饭……我惊讶地睁大眼,猛地直起身,想下阳椅站起来:“糟了,我还没有准备食物……” “不要紧。”艾斯不容分说地把我摁了回去,“你好好休息,我相信他们自己能解决。” “真的不要紧吗?”我疑惑地看了一眼除了我们空无一人的甲板。 “嗯,没关系的。”艾斯安慰似地轻轻拍了拍我的头,“你好好休息。” “哦。”我迷迷糊糊地答应,然后没有多想,沉沉合眼,很快就又睡着了。 徒留艾斯一人面对特意回避了一下午的兄弟们的挤眉弄眼。 作者有话要说: 嘛,时间线有点乱,不知道有米有亲注意到... 第14章 第十三章 过去王国(上) “欢迎来到过去王国。”一片欢声笑语,穿着复古装束的镇民们欢乐地跳着舞蹈,神色热情,“很久没有来过外乡人了,我们可是很好客的。” 男子们豪爽地笑着,打量着身材健壮的船员们,偶尔对上我的目光会眨眨眼。而女子们则热情大方地靠近,在艾力克和维因的脸上印上香吻,表示欢迎。 真是热情的民风。我难受地皱了皱鼻子,浓烈的香水味实在熏得让人头疼。 要不是杉神色冷清,摸着自己腰侧的剑,目光犀利得要杀人,我敢打赌他的脸上会有不下二十个唇印。沃里吗,笑得很是阴森,手术刀似乎也在手中握着,明眼人都不会凑上去亲他。但是被摸一摸脸,拉一拉手,扯一扯衣服是免不了的。他们又不能打回去,明确地拒绝也没有用,一个脸更冷,一个笑得更恐怖。我则兀自忍笑忍得很难受,难得看到这两人吃瘪的狼狈样子。幸灾乐祸中,你们被报应了,哼哼哼。 我们向前继续走着,却总是被人热情地截住。他们开心地介绍着两边的店铺,给我们展示着一样样物品,似乎很是骄傲:“我们这里的人喜欢一切陈旧的东西。” 是的,这里的建筑,穿着,习俗都不是我们常见的,反而像百年前的样式。 我们被引入旁边的一间酒吧,吧台后面的老板立刻给我们满上了酒杯。干净的玻璃酒杯被装满了深红的葡萄酒,酒香四溢。周围有人则笑着你一言,我一语,介绍着他们喜欢的东西,如数家珍,语气陶醉:“古董,绝版书籍,老旧的音乐,陈年的美酒,边缘泛黄的通缉令。” 我因他们过分的热情而不知所措地看着热闹嬉笑的人群,皱了皱眉,浅浅地喝了一点酒,却冷不丁地被别人大力拍着背,几乎呛到。那人似乎没有意识到他几乎成功谋杀了我,大笑道: “领主吩咐我们热情招待外来人,所以请尽情享受,别客气,你们是贵客。” 我们就这样懵懵懂懂地被热情的人们拉着狂欢,胡吃海喝,当然,一切免费。我们被拉着鉴赏物品,看得上眼的话就有人往我们的怀里塞礼物,直到我们再也拿不了。 我们吃饱喝足的同时,把收获品带回了船上。 因抽签结果而当时驻留在了船上的几人听了我们的经历,把收获品好好地翻了一番,面上的表情由没有参与的遗憾变为了疑惑。 “喂。”有机械收藏拆开研究癖的艾力克叹了口气,郁郁寡欢,把手中据说是百年珍品的小闹钟随手扔到了一边,发出咣当的响声,“那些号称是古董的机械,都是假的。” “酒,不是他们说的年头。”千杯不醉的杉淡漠地插嘴。 “那些药材是劣质品。”沃里不屑冷哼,表情挑剔地合上书页,“书籍也是仿抄的,蹩脚。” “枪支的型号也不对,是近年的仿制品。”维因发表自己的见解,刚才还闪闪发亮的目光有几分暗淡。 “画完全不艺术。”尼洛幽幽叹息着,声线毫无起伏。 众人无语地看着他,决定不吐槽,集体无视之。他的艺术感不值得相信,嗯。 “然后我们被领主邀请全员前往他的古堡住所。”我拿着邀请函,全员两字咬得很重,轻轻皱着眉,“简而言之,有阴谋。”我揉了揉额角,给出总结,看着艾斯:“有什么建议吗?” “反正无聊。”艾斯压低了自己的帽檐,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干脆去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好了。” 我们信不过这个所谓的领主,猜拳留下了尼洛看船,按照邀约来到了领主的城堡中。领主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穿着得体的燕尾服装,亲自在门口等待我们,然后笑着将我们迎了进 去:“欢迎到来。” 古旧的城堡里布置得奢华迷醉,我们被引领着来到会客室。墙上有着巨大的挂毯装饰,家具则走精美的洛可可风。半空中,袅袅熏香腾升出漂亮的图案。我们随意站在客厅中,领主什么也没说,只是站在房间的中央,笑着。 然后我忽然觉得有些昏昏沉沉,周围的伙伴们突然一个一个表情迷醉地倒下。我心中警铃大作,直呼不好,后悔为什么我没有乖乖留下看船,而是跟着来了。立刻详做昏迷状,倒到了地上。幸好地上铺着地毯,没有摔得很痛。 “这个国度是海贼们的噩梦。”站在房间中央的领主很是满意地俯视着我们,神色自得,“到来的人都会陷入名为过去的噩梦,产生幻觉,无法自拔。” 幻觉吗?我打量了周围一眼,迅速将目光锁定在一旁仍燃着的熏香上。名为‘过去’的噩梦,难怪我没有被影响。不过要是因为过去……我迅速在心中拟定了一个计划,赌一把。 领主站在房间的中央,看着东倒西歪的船员们,语气嘲讽:“又一个海贼团全军覆没了。”他掏出了自己怀里的电话虫,刚要拨打号码,我忽然坐了起来,褪去之前特意做出的迷醉表情,一片清明。他惊讶地看着我,似乎不敢置信,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动作。 “真是了不起。”我为了表达对他努力的肯定拍了拍手,站了起来,用下巴指了指香炉之中燃着的熏香,“那些熏香是特别制作的吧。” “你,你怎么会?”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似乎觉得不可思议,“从来没有,从来没有人在我的熏香之下没用解药还能站起。” 我翻了个白眼,忽然想笑,大概是因为我没有过去吧……连药物都无法引出我脑海中的过去吗?我忽然有些不耐烦,不打算废话:“交出解药。” “哼。”他重拾回冷静,因自己手中有着足够分量的筹码而有恃无恐,得意洋洋地挑眉,“凭什么?” 他所不知道的是,位于他身后不远处的船医大人忽然打了个寒战,瞳孔猛缩,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他慢慢坐了起来,两眼无神。我轻轻勾起了一个笑容,不着痕迹地退开三步,靠近门边:“因为你要是不及时交出解药的话,船医会……” 曾经听说过沃里有一段不愿触碰的回忆,一受刺激就会暴走……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船医尖叫着,面容扭曲,毁了自己一贯的清隽小生形象,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从自己的衣兜之中掏出各种药剂向地面砸去,在半空洒着,分毫犹豫也没有,“该死的毛毛虫全给我去死!!!!!!!” 唔……我脑后滴下了几滴冷汗,看到引起船医暴走事件的作俑者身陷在五颜六色的烟雾之中,脸色也煞是漂亮,瘫倒在地,他边打滚,边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啊!!!!!!!!!!!”电话虫早已被他扔到了一边,自顾不暇。 所谓药效的重叠才不是1+1那么简单。 “……似乎晚了一步……”我很是小心地保持着自己与危险地带的距离,溜出门,在胸前划了个十字,“阿门,请自求多福,我去找解药……” “没有解药的。”一个魅惑的女声自我身后响起,“我的【梦引】是没有解药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大改剧情,噗~ 第15章 第十四章 过去王国(下) 我猛地回头,手中已经握上了随手携带的匕首,心脏一阵猛缩。 站在我身后的,是一个有着烈焰红唇的女子,全身包裹在斗篷之中,看不真切。本人也如阔绰雾气般,朦朦胧胧,融入了这片摇曳烛光之中,仿佛随时都会消失。这个女子只露出了小半张脸和白皙修长的手。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她的瞬间只觉得左眼疼痛不堪,用一只手捂上才减轻了灼热的疼痛。那时我还不知道,被夺去了记忆的人在再次见到她的时候,身体的某处会以疼痛提醒,以免遗忘。 明明看不到她的大半张脸,我却能感觉到她心情愉悦,勾起的红唇便说明了这点,一张一合, 语气魅惑:“你找到了吗?可以等价交换的东西?” 果然在她那里,我的记忆!我几乎喘不过气来,只是咬牙压低了声音,握刀的手更紧,将仍在地上,情况不知的同伴们护于身后,说出来那个我心中默记的称号:“保管者。” “看来你没找到……”她的语气中没有失望,反而带着一丝了然,更多的是满满的趣味,“你跟上次比,变了很多呢……” 我不会愚蠢地叫嚣什么把我的记忆还回之类的事情,而只是死死地持刀,不许她靠近艾斯他们。他们,是我现在的所有。 “你再怎样也没用的……”她语气慵懒,没有挪动半分,“【梦引】一点,除非我自愿解除,否则他们这辈子就这样了,一遍一遍沉溺于过去的梦魔。被【梦引】侵蚀的人,记忆归我。这是规则。” 我持刀的手微微颤抖,看着她,背上的冷汗已打湿了衣物。 沃里早已重新倒下,牙关被自己咬出了血,仿佛看到了森罗地狱,表情是素日永远不会出现的惊恐扭曲:“不要……不要过来……” “我不是野种……”艾斯瞳孔涣散,躺在地上,手指深深地陷到厚实的地毯中,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声音微弱,语句破碎不成章:“萨波……一起……自由…….” 我慢慢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匕首,让刀咣当一声掉到木地板上。 一向阳光的艾力克眉头紧锁,脸上阴霾蔓延,染上了一抹狠厉,神经质般地反复叨唠,声音低沉嘶哑:“母亲……不要……碰她……松开……”我别开了头, 我朝保管者跪了下来,膝盖狠狠地磕到了地板,泛起大片的疼痛,我却仿佛感觉不到。这是我记忆里第一次下跪。不是为了神明,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这群同伴。 冷情剑客杉的情况也好不到那里去,他无助得像一个孩子,咬着牙,声音竟隐隐带着哭腔: “老师……对不起……血……” “求你。”我语气诚恳,声音在轻轻颤抖,手攥成拳,可以清晰看到手背上突起的青绿色静脉,“求你你解除他们身上的【梦引】。” 平时说起话就停不下来眉飞色舞的维因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泪流满面,声音颤抖:“英雄……姐姐……” “停下来…”我将自己的额头抵到地上,声音哽咽,“请让他们停下来…”他们素日都是那么骄傲的人,不该徘徊在那过去的梦魔之中,不该露出那么痛苦悲伤的表情。 “小姑娘,我是个商人。”我听到了脚步声,如同薄雾般的斗篷边摆停在了我身前,而她的声音中透着一股超乎人世的冷淡,让人心寒,“你又能用什么来交换呢?” “我知道,我的记忆大部分已经在你那里。而一个人的记忆不可能抵过他们五个人的…”我声音沙哑,却努力稳住,说着说着,反而平静下来。我没有抬头,继续用额抵着实木地板,睁着眼,“那用我的命,够了吗?” “小姑娘,抬起头。”一根如青葱般的白皙手指挑起了我的下巴,让我抬头。我望入了一双空洞的眼眸。兜帽不知何时已被摘下,那双蓝色的眼眼神黯淡,附上了一次灰蒙蒙的阴翳,没有任何神采,与那种年轻貌美,仍带着勾人微笑的脸极其不符。我一愣,这就是她夺去别人记忆的原因吗?借此看万千世界…她的红唇再次启合,“你愿意为他们付出生命,是吗?” “是。”我回答得毫不犹豫。 “为什么呢?”她语气依旧带着那种魅惑人心的味道,让你不由自主地顺着她的话语去思考,去回答。 “总觉得,他们的脚步不应该在这里停止。”我脸上竟浮现了一丝微笑,想起以前在船上的一幕一幕,竟觉得好笑,自己也没察觉到话语中不经意透出的信心,“他们可是黑桃海贼团啊!他们的目标是扬名世界!” “那你呢?”她反问,咯咯笑着,“那你就不是黑桃海贼团的一员了?” “我是。”我直视着那双无神的眼,语气坚定无比,“所以我可以为了他们给你这条命。我们是同伴,他们的事就是我的事。”艾斯当初给我的话,原封不动地奉还。 她脸上的笑意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浓,好像听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她一只手抚上了我的面颊,冰冷得让人颤抖,抚上了我的眼窝,而我的眼睛一眨也不眨。 “如果说,我要你的命,只要这双眼睛呢?”她的尾音轻轻上挑,仿佛一个天真少女,兀自说 着残忍的话语,“如果说,我要的是你活生生掏出来火热的心脏,要的是你的灵魂呢?” “只要能让他们平安无事,这些你尽可统统拿去。”我一动不动,任她触碰,寒气侵体,“即使将来无法上天堂下地狱,永世受无尽煎熬之苦,直至永恒,魂飞魄散,我甘之如饴。” “很久没有看到你这么坚定的小姑娘了……”她收回了自己的手,嘴角的微笑扩大,语气变得淡漠,“你重要的同伴们,我会还给你。一年后,我会亲自来找你,收取代价。” 说完,她带上了兜帽,身影如同晨光之中的海上薄雾,渐渐消散,无影无踪。她消失后,我身后则有了动静。 我回头,看见几人捂着脑袋或坐或站,神色迷惘,不由问道:“你们没事了吧。” 沃里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眼神在旁边不省人事的领主身上打了个转,沉默地欣赏自己的杰作,然后直直地看着我:“刚才怎么回事?” 我睁着眼睛扯谎,语气与素日无异,表情平静:“你们都中迷药了。不过已经解决了。” 我在想撒谎的时候,很合格。因为我能在骗过世界的同时骗过自己。 “这样啊。”艾斯船长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难怪我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至于梦的内容……”看着艾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攥拳的手心逐渐渗出了汗,然后他抬头傻笑着:“我不记得了。” 接下来我们发现这个城镇实际上是赏金猎人的岛屿,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被下三滥的迷香放倒的主力们都憋了一肚子气,在镇子上狠狠发泄一番。我回到了书房里,顺便问心无愧地带走了他们的宝藏。而他们在镇上劫走了足够物资之后,我们满意地扬帆起航。 一年之约,我不会忘记。 作者有话要说: 就这样。呵呵。 第16章 第十五章 玫瑰王国(上) 还有十一个月。 这个城镇很是美丽。朴实结实的屋子由实木构成,刷成浅色的屋壁上蔓延着青绿色的茂密藤蔓,葱葱郁郁,藤蔓上盛放着无数朵玫瑰。娇艳的红粉色,素朴的洁白色,素雅的鹅黄色,奔放的深红色……种种赏心悦目的色彩如同浓烈的油画,覆盖了绿意,到处都是玫瑰。含苞欲放的,大朵大朵盛开的,半凋零的。微风起,娇嫩的花瓣随风而落,美轮美奂。地上也铺着一层薄薄的花瓣,柔软至极。浅浅的玫瑰香气在空中飘扬,很是让人愉悦放松。 “玫瑰王国?”我不忍地轻轻地踩在花瓣上,沿着街道慢慢前行。 “嗯,因种植玫瑰和观光业在世界之知名的玫瑰王国。”艾力克很愉快地腾出手拍了拍我的肩,俏皮地眨眨眼,“据说是充满了浪漫和邂逅的都城呢。” “噗,努力吧。”我同样拍了拍他的肩,笑着,“祝你好运。” “谢谢。”艾力克咧嘴笑得人畜无害,抱着我们采购好的货物,“但我还得先把这些运回船上。”艾力克用胳膊肘捅了捅站在一旁同样提着货物的拳击手先生雷恩:“你也一样哦。” 最近加入,总是喜欢把自己的棒球帽向后戴,酷酷的金色短发拳击手先生白了他一眼,打了个 哈气,困倦地眯着眼,嘟囔着:“知道了,我还要回去……睡觉……” “那我去观光了。”我招招手,然后笑着顺着热闹的街道走去,“回见!” 随着旅途的进行,我逐渐发现自己和亡魂之间的联系。我能看见它们,我能触碰它们,它们也能触碰我。它们出现在黑夜,无日光,无人之处比较多。 所以现在只要是在白天,人多的地方,我就可以独自行动,不需要任何人陪伴。 久违的脚踏实地的私人时间啊…… 新入团的拳击手先生很喜欢睡觉,像一只懒洋洋的动物幼崽一样。但是他在打架的时候神采奕奕至极,表情兴奋凶狠,简直就像巨大凶猛的食肉动物。可打完架立刻无精打采地去睡觉。我现在严重怀疑他吸毒,只是毒品是打架……有架打就精神抖擞,没架打就无精打采。他主动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在餐桌上,边哈气连天,边睡眼朦胧地看着我,咬着筷子:“下次能不能弄点辣的食物?” 他很喜欢吃辣,极辣极辣的食物他也能不眨眼地吃下去,然后还要更多。不管何时何地,他只要坐下就可以睡着,但他从来没有在餐桌上睡着,从来没有。 比某个船长不知好了多少……我在心里诽谤着艾斯,同时走到市中心的大型喷水池旁,在石质的池壁上坐了下来。洁白润滑的大理石砌成的喷水池中央有着玫瑰花的雕塑,从中正孜孜不倦地喷出清澈的水流。 我有些微微的恍惚,伸手鞠了一捧微凉的池水,看着毫无杂质的泉水从自己的指缝中流回池中。 一旁有恋人相拥,对着池水投着硬币,任微微带着铜锈的硬币噗通一声没入水中,渐渐沉底。底部几乎布满的硬币昭示着一个个诚挚的心愿。 也许这些投下硬币的人们没有能够一直永远永远地走下去,但拥有这片刻的满足不是很好吗?我眼中透着暖意,望着那对情侣相拥,脸上有着甜蜜,眼中只有对方。 祝福你们。愿你们相携至老,快乐一生。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也许会通往幸福,也许会引向地狱,但我不后悔。 我弹了弹飘落到自己身上的花瓣,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店铺逛得差不多,风景也看得差不多,该回到船上去了。大家,可都在船上呢。 人是很奇怪的生物,在得知自己的寿命被加上期限后会更加用心地度过每一天,更珍惜那些与人相处的时刻,每一分每一秒。 当你在看别人的时候,往往不知道,你也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一个男子忽然走到了我的面前,挡住了我的去路。他穿着黑色的西服,尽管放松了表情,但却挡不住浑身犀利如剑的气势,存在感极强。我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之前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么一个人物一直在旁边。他是罕见的双黑,容貌清俊,脸上有着一丝浅浅的微笑。他站得笔直,看着我的眼,语句缓慢地问道:“这位小姐,请问我有这个荣幸与您喝一杯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似乎在紧张。 不过,被搭讪了呀。联想到航海士先生之前的话语,我忽然笑出声。真是新奇的体验。这家伙的眼神又是一个极正直的,并不是那些油嘴滑舌的花花公子,看得出来并不经常这么做……作为一个女性,我承认我喜欢这种关注。反正离回船的时间还早,而这个岛的记录指针要两天才能记录满,我们短期内不会走的。他并不让人反感。 既然只剩下十一个月,不如体验一回。于是我俏皮地眨了眨眼,接受了他的邀请:“如果你请的话。” 男子似乎如释重负,脸上的笑容也微微扩大,周身给人的感觉很舒服。他站到了我的旁边,声音沉稳:“这是当然。” 我们随便找了一家街边的小店,坐下,要了一瓶酒。他点了这里的特产,玫瑰酒。酒泛着漂亮的玫瑰色,很香,酒精含量倒不高,适合女子饮。 我们任微风拂面,边小口小口地饮着,边愉快地聊着天。 “我叫柯库,是海军。”男子举着酒杯,看着我,“你呢?” 我心中霎时警铃大作,海军……难怪会有这种行得正站得直的作风……我忽然后悔自己的鲁莽,原本想着萍水相逢,这样对着喝喝酒聊聊天也无所谓。但要这是海军为了黑桃海贼团而部下的一个陷阱那可如何是好?我们不同的立场决定了我们势必对立。 我将玻璃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坐在藤椅里笑得含蓄:“只是一个普通的观光者,哪比得上你海军大人威风。”我没有欺骗的习惯,所以干脆没有给他我的名字。 “不是本地人啊……”我似乎听到他这么低喃了一句,然后他眼神认真地看着我,强调道,“请不要叫我海军大人,叫我柯库。” “好。”反正只是一个称呼,我也没有纠结,笑了笑,“柯库。”装作不经意地看了看表,我详作惊讶地小声惊呼,同时站起,“不好,我晚了,该回去了!” “等等。”柯库也站了起来,说得很自然,“我送你。” 大哥,这应该是一个问句才对吧…….我婉言拒绝了他的相送:“很近的,没关系。” “绅士不应该让女士独行。”他说着自己的骑士道,自己的坚持,不容拒绝。说实话,这种宣言很感人,但要不是因为我是海贼我就让你送了大哥…… “一位合格的绅士也应该尊重女性的意愿。”我没有退让,笑得灿烂,“有你们海军在,我相信这个岛屿的治安。” 他接收到我明里暗里的拒绝暗示,虽轻轻皱眉,但终是很有绅士风度地退让,成全了我的坚持。我再次谢过他就转身,准备走人,却被他拉住了手:“请等等。” 我奇怪地回头,而他也迅速收回了拉着我的手。天色有些许昏暗,看不太清他的脸。 他抬手,将我的几缕发丝别于耳后,而我的耳上温温的,被放上了什么。我伸手摸了摸,触手 柔软,发现是一朵怒放的玫瑰,带着扑鼻香气。他专注地看着我,沉默半响才说道:“你很美。”他的语气很认真,并不是在开玩笑或者调情,而是真心的称赞。 这让自知有几分斤两的我有些愣愣的,不知该怎么反应。而他看出了我的惊讶和些许慌乱,眼中似乎有了一丝微不可见的懊恼。 “我只是想说,我平时并不这样的。”他语句缓慢,看得出是一个并不太擅长言谈的人,小心地斟酌着自己的字句,“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也许吧。”我冲他笑着,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直接拒绝他的邀约,匆匆说了这么一句,就转身走了。回头看的时候,发现他仍站在原处,只是看着我。 没跟上来就好。奇怪的遭遇,奇怪的海军。嘛,没关系就好。 回到船上的时候,他送给我的玫瑰被我别在胸前的衣扣眼中,衬得鲜红分外耀眼。我好心情地哼着小调,在厨房内筹备着掺入玫瑰花瓣做成的甜食。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我抬头,看见艾斯停在门前。他斜斜地倚着门廊,没有走进来,声音似乎与往日有些细微的不同,脸上也没有笑容:“你去哪了?” 我继续摘着手中刚才买回来的可食用整朵整朵玫瑰花,让花瓣落入盘中,放到冷水下冲洗,回答得简单:“买食材,然后逛了逛。” 艾斯很是反常,不依不饶地继续问道:“还有呢?” 我把水龙头拧上,抬起头,拿起了毛巾擦手,眼神古怪地看着艾斯。我努力想挤出个友好的微笑,却实在做不来。放弃了笑容,我看着他,语气平静,言简意赅:“我去喝了一杯。”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艾斯得到了答案后,眼中似乎有什么沉了下来,声音之中也有怒气,如同噼里啪啦的微弱火苗:“和谁?” 他看到了我和柯库在一起喝酒很正常,但是为什么他现在选择质问?而不是询问? 我脸色难看,音调逐渐上扬:“什么时候我连去和别人喝一杯的自由都没有了?” “女孩子要注意安全!”艾斯没有退让,为我之前的行径而愤怒,“你不应该随便和陌生的男人去喝酒!女孩子应该自爱!”最后一句话说得太过分了,好像我是个不知廉耻的人,没有道德底线。女子总是比男子要敏感,所以他们总是不懂得为什么我们这么神经质。 “我什么时候不自爱了!”我情绪有些失控,将握在手中的毛巾往桌子上啪嗒一扔,觉得泪意涌了上来,声色俱厉地大吼着,语言笨拙,只能重复这句话,“我什么时候不自爱了!” 要是搭讪的人看得出心术不正,我不会去。要是他油嘴滑舌,我不会去。要是他要去鱼龙混杂的地方,我不会去。我看到了周围有巡视,维持治安的海军,我一旦求救拒绝,他们可以过来帮忙。要不是那人浑身正气,看得出是一个有原则的人,我不会与他相谈。谈话的时候我没有给他任何有用的信息,连名字也没有告知。况且,回来的时候我特意绕了不少弯路,防止有人跟踪。我有我的处事方法,你为何质问,凭什么质问?凭什么说我不自爱! 我有的只有我自己,只有你们了,怎么可能不自爱! 艾斯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刚才无意间的过分,平静了些,好言解释着:“Rain,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说的是,我们都在乎你,所以不想让你受伤,你应该小心一点。” “我们?我们是谁?黑桃海贼团的大家默认我不自爱了吗!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警告别人!”我声音尖锐,将自己别在衣扣上的玫瑰花往地上狠狠一摔,原本美艳的花就这样看不出原型,花瓣四分五裂地散了一地。我又往上用力踩了两脚,彻底毁了它,“这样你们满意了 吗?”其实我下脚就后悔了,但当时真是气极。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艾斯看着我脚下已被摧毁的玫瑰,神色懊恼,“Rain你冷静点。” “冷静?”我深吸一口气,声音逐渐变得平静,“好,我冷静点。但你能告诉我,你是我的什么人吗?你凭什么来这么管我?艾斯,不要以为我把你当成了可以交心的朋友,你就可以开始大肆干涉我的生活!”因为是真心结交,所以受的伤害更深。因为分享了秘密,原本以为你是最了解我的那个。如果连我以为最了解我的人都这么认为,那我在这里,还有继续呆下去的必要吗? 艾斯的声音也开始平静下来,只是冷静地看着我:“Rain,我是你的船长。” 你在暗示什么,艾斯?我忽然不想追究这一时的失态原因为何,只是觉得累,闭上了眼。其实我明白的,他只是关心我……我们的反应都太过激了……但现在这种局面,是个不错的契机…… “即使是船长和船员的关系,你也不应该干涉船员的私生活吧,船长大人。”我解开了自己的围裙,叠好,放到了一旁,对艾斯鞠躬,“这段时间承蒙关照,给你们添麻烦了,真是抱歉。” 我在心底竟放松了些许,一直想着以什么样的理由离开,这真是个不错的理由。女性成员无理取闹,冲船长大喊大叫,决定退团,看上去很合理。 没有给他拒绝的余地,我和他擦肩而过,拉开厨房的门走出,不忘大力摔上门前留下三个字:“我退出。” 请原谅我,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不想让自己死在你们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艾斯有莫名的危机感了~吃醋了~ 然后rain心乱了。 两个人的感情都已经在那里了。(表揍我) ----- Rain有点孩子脾气...但至少后来冷静(?)下来了... 第17章 第十六章 玫瑰王国(中) 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城镇的街道上了。夜风飒沓,让我打了一个哆嗦。我面上带了苦笑,挑什么时间下船不好,非得是黄昏后的夜晚吗? 由此可以看出我之前情绪有多激动,都气糊涂了……连自己要避免黑夜到人寂的地方也忘了。寻找着灯火阑珊的地方,我发现只有镇子里最著名的酒吧人声鼎沸,人来人往。但街道上,巷子里几乎空无人迹。我没有选择呢…… 我走进了酒吧,坐在吧台前,要了一杯玫瑰酒。 下船时我连自己的衣服,物品都没有整理,就这样走了,或者可以说是落荒而逃?所以我现在的财产只有身上的一套衣物,和素日随身携带的一小袋钱。大概是我三个月被分到的例常份 例,勉强可以够一个月的生活费。 我低头皱着眉头品着甜津的玫瑰酒,开始为自己的下一步而做打算。 这里是伟大航道的玫瑰王国,记录的书写要十二个小时,大家今天晚上就可以离去了。但可能有人会来镇子上找我,说服我回去…… 还是藏起来吧……我心虚地想着。厨房的隔音效果又太好,这场谈话除了我和艾斯没有别人知道,于是乎我急冲冲地下船时没有跟大家打招呼,就这么走了…….如果他们知道了我走连一声再见都不说,尽管嘴上不说,但会觉得我做得不地道吧……毕竟,已经认识一年有余了……我叹了口气,这简直就是海上餐厅的事件重演嘛……一样的不告而别…… 我脸上泛起了嘲讽的笑,我以为我变了,原来一直没有啊…….Rain还是最开始的那个Rain,为了自己,追逐着“我”,为了平静安定的生活而活。 真是,跟着他们,我似乎偏离自己最原始的目标很久了。不论是横看还是纵看,海贼生活都和安定对不上等号啊。 我颓然低下了头,几乎趴到了吧台上,单手蒙住了眼。 说不难过,是假的。 我晃着自己手中的小巧酒盏,周围气压低迷。现在静下来眼前总是莫名闪过大家的脸。艾力克阳光灿烂的笑容,撒娇要烤肉吃的样子,杉看中盘中的青椒极其沉寂的眼神,维因耍宝的样子,沃里擦着平光眼镜的样子……还有总是笑着,显得心情大好的艾斯……真心当成了同伴的大家,被真心相待,让我开心放松的黑桃海贼团…… 我放下了手,闭着眼,单手托腮。 嘛,都过去了。 这杯敬这段时间的经历,黑桃海贼团大家的关照!我将自己杯中残留的粉色酒液一饮而尽,又叫了一杯。现在重要的是看向未来啊,Rain,不要再沉迷于过去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人总是要靠自己的。十一个月,加油想想做什么吧。我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只觉得自己双手的温度冷得可怕。 “是你?”一个惊喜的声音响起,我抬头,是不久之前遇见的柯库。只是他现在的穿着除白日的西装革履外,肩上还披着一个海军的大衣,厚实的料子,精良的做工。 是将校级别的人物啊……原来他的品级还不低呢。 我握着自己手中的酒杯冲他扬了扬,笑道:“呵,又是你。”真是巧合,但真的是“巧合” 吗?不过现在我已经没有回避他的必要了。我不再是海贼,只是一个普通民众罢了。 他就这样顺势坐在了我旁边的椅子上,黑色的眸子在这灯光迷乱的酒吧中出奇地清亮,我几乎可以看见其中的笑意,没有丝毫莽蒂。 “柯库。”我托着下巴看他,眼睛一眨不眨,“作为海军将校,穿着制服来这里真的好吗?” 柯库摇了摇头,放下了半满的酒杯,声音沉静:“没事。”似乎是觉得刚才的解释太过简短,他顿了顿继续道:“和同事一起来的。” 我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看到了几个同样穿着海军制服的男子坐在一张圆桌旁,见我望过去,甚至还有人举起酒杯冲我扬了扬,面上带着笑。 我举起自己手中的酒杯冲他们示意,同样笑得友好。 其实,我是敬佩海军的。他们守卫着自己的正义,大多数人的正义。他们与海贼们浴血奋战,保护了多少城镇,国家,维护着这片海上的平衡。他们有着他们的骄傲和道德观。而他们的正义起始于守护,为了自己的亲人,朋友,家乡,他们选择加入海军,拿起刀,举起枪,保护着他们的所有。 “你……”柯库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一点犹豫,“没事吧?” “哈?”我疑惑地看着柯库,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柯库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向吧台的调酒师示意,说了什么。调酒师的表情很惊讶,摇了摇头。但在柯库再次跟他说了什么后,调酒师点头,柯库便绕到了吧台后,拿了些酒水,开始动作娴熟地调酒。 我有着些许惊异,目不转睛地看着柯库的双手有如蝴蝶般上下翻飞,进行着各种步骤。最后,他将酒液倒入了一盏高脚玻璃杯。蓝色,全是蓝色,深深浅浅,颜色纯粹而剔透,层次分明。他拿起酒杯,放到了我的面前:“算在我的账上。” “哇奥。”我睁大了眼看着有如艺术品的这杯酒,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会调酒?”这,这是何等高深的泡妞手段啊……看他的样子,和旁边酒保赞叹的眼神,即使他不做海军将校也有一门营生的好手艺。 “嗯。”柯库已经从吧台后走回,坐到了我旁边,轻描淡写,“以前学过。” 我看看酒再看看柯库,将手指搭在了杯颈上,好奇道:“这杯酒有名字吗?” 柯库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说得无比认真:“这杯酒是给你的,所以是你的名字。” 我本来已经搭上了酒杯的手顿了顿,仍握了上去,但没有任何喝的意思。我抬头看他,微笑着:“我的名字?”你这是想知道我的名字? 此刻我已暗自心生警惕,不论这人如何道貌俨然,我自认为自己的第六感有多灵,防人之心不可无。无事献殷勤者,非奸即盗。陌生人给的酒,真的能喝吗……即使是代表正义,背负着正义的海军…… 我有些后悔,最开始就不应该接受他的邀请,然后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糟糕的是,这次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脱身,因为我在这里无处可去,无处可归。 他似乎敏锐地感觉到了我的戒备,但是似乎并不介意,而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规规矩矩,没有任何逾越的意思。 我在一个海军将校面前,决定简单明了地打直线球,语气平静:“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虽然这个问题根本是废话,男子对女子好可不是只有一个最终目的?但我还是问了出来,打破僵持的局面。 “你相信……”他沉默了半晌,专注地看着我的眸子,眼神诚挚,“一见钟情吗?” 他是认真的……我面色有着些许囧然,为什么每次我问出一个广泛的问题就会得到一个更加广泛,有时根本不靠谱的答案…… “我……一看到你就喜欢你了。”他语气认真,继续看着我,给了我莫大的压力,“请问,我们可以交往吗?” 这种问题连山治都不会这么彪悍直接地问出口!第一次约会,第二次告别……你这是何等快速的进展,咱要是下一次见面你就求婚了是吗?我的眼角抽了抽,不知该如何回答,搜肠刮肚地想着委婉拒绝他的理由。 “我暂时要专心找工作……”By Rain “没关系,我可以帮你找。”By柯库 “我还未成年……”By Rain “没关系,我可以等。”By柯库 “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By Rain “没关系,以后会知道的。”By柯库 “我很弱,如果做了海军的女友……”By Rain “没关系,我会保护你。”By柯库 “海军这个职业,并不给我安全感。”By Rain “没关系,我很强。”By柯库 “你是个好人,但是我对你并不是那种喜欢。”By Rain “没关系,感情可以培养。”By柯库 我神色憔悴地看着某种意义上很强大,百折不挠,意志坚定的海军将校,想要效仿咆哮马冲上去晃着他的衣领大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还在坚持啊! “你究竟……”我弱弱地发问,“看上我什么了……” 说实话,我觉得自己要胸没胸,要臀没臀,长相也不是那么让人骄傲……有时候连男人都比不过,比如之前遇到的傀儡果实能……! “咳咳……”我使劲拍着自己的胸口,避免发生因被口水呛到而死亡的惨剧,痛苦地顺着气。而那个五官精致的少年眯起紫罗兰色的眼眸,笑得妖娆,走了过来。一头深紫色的柔软半长头发在酒吧迷离灯光之下衬得他如妖孽般魅惑。 他一手揽住了我的肩头,扬起下巴看着柯库,拖长了声音:“如果说,她拒绝是因为已经有男朋友了呢?”这是何等混乱的乱入局面啊!我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经不足以分析现在的局势,超负荷工作的后果就是,呆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哎,改了好多...(眼神飘忽) 啊,那谁乱入了,咳咳。 第18章 第十七章 玫瑰王国(下) 少年伸出手刮了刮我的鼻梁,动作亲昵:“亲爱的,遇到这种事要叫我,知道吗?” 我伸手捂住酸疼的鼻子,几欲泪下,含糊地嗯了一声。他看上去正在帮我解围,但谁知道他的 目的又是什么?我不要才出龙潭又入虎穴……感觉到他的手仍搭在我的肩上,瞬间毛骨悚然。他能通过抓伤作为媒介感染人,让他们成为傀儡的,对吧? “你是……”柯库的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冰寒,眼神也变得犀利冷凝,“傀儡师,希姆莱.冯.格伊莱德。赏金,4500万贝利,不论生死。” “既然知道我……”少年脸上依旧带着挑衅似地笑容,浅紫色的眸子在迷离灯光下泛着荧光,“那还不从我女朋友旁边滚开?” 注意到周围群众被吸引来的目光,和不远处看着这边开始站起的几个海军,我瞬间内心内牛满面,完了,姐杯具地成夹心饼干了…… 柯库周身的冷意加剧,连眼神也变成了我从未见过的森然冰冷,右手竟开始覆上层层白色冰霜:“败类,都要肃清。” 我隐约看见柯库手指尖连着数根细长银线,绵延伸至酒吧人群之中。他的唇抵在我耳旁,斯磨着,眼却望向柯库,微微眯起,微笑得无比张狂:“你可以试试。” 一阵电闪雷鸣。其实我现在最想说的是,大哥,我先出去,你们慢慢打…… 估计柯库是看出来了我和傀儡君气场不合,因为他皱眉,面色冷得要冻死人:“与她无关,放开她。” “噗~”傀儡少年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下子笑出声。他把我的肩抓得更紧,压低了声音,语气暧昧,“那可不行。她,可是对我很重要的人……” 柯库周身的冰霜已经蔓延到了地板上,嘎吱嘎吱地往我们的方向伸展,却被他自己生生止住。 我这辈子就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遇上这么狗血二男争一女的剧情,更没想到我会是那个站在中间的花心女……我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让自己冷静些。 “不要……”在这剑拔弩张之际,我开始做一个合格的花心女,声音委屈,软软的,眼神迷蒙,神色矛盾而痛苦,“哦——你们不要为我打架……” 我看到傀儡少年的嘴角稍微抽了抽,对面的柯库冰山脸也似乎有了一定程度的瓦解。 我转头泪汪汪地看着傀儡少年,大胆地将双手环到他脖子上,声音甜腻腻的:“亲爱的~一起走吧,嗯~”傀儡少年的心理承受能力不是很好,被我十八弯的腔调吓得手条件反射地松了松。而我也抓住这个空挡,脱离了他的怀抱。 “Rain…”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些许无奈。我抬头,看见眼角抽搐的艾力克,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眼神破灭地看着我。 咳咳,形象颠覆果然不能太大是吗…… 艾力克走到了我旁边,无视那边两个针锋相对的雄性,笑容灿烂:“我们回去吧。” 这是所谓的半路杀出一个第三者吗…… “不要碰她!”伴随着这句冷冰冰的话语,满天银霜席卷而至。艾力克却像早有预料般,手一扬,随着滚滚热浪,冰霜化于无形。 “你没变呢,柯库。”艾力克看向柯库的眼神很复杂,有感慨和一丝…微妙的欣慰?艾力克嘴角的笑容灿烂,旁若无人地叙起旧来,“大将还好吗?” “你不配提他。”柯库神色冷淡,周身寒气愈加浓烈,满是敌意,“败类。” “这么久没见,你学会骂人了。”艾力克摸着自己的下巴嘀咕着,“不知道这算不算进步……” “额,打断你们一下…”我表情奇怪地看向艾力克,“你不知道我已经退出了吗?” “Rain,海贼有海贼的规则。”艾力克低头看着我,眼神是难得的肃然和认真,“船长没有允许,船员是不能下船的。” 我在这条船上呆了这么久,从来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从一旁柯库和傀儡少年的脸上判断,这件事大概是真的。 柯库周围的寒气有一瞬的凝滞,看向我,黑色的眼瞳中有一丝不可置信闪过。他抿着嘴,只是定定地看着我:“你是…黑桃海贼团的一员?”我知道,他联想到通缉单与我的相似之处了。此时我不知道这句问话对一向铁面无私的柯库有多反常。他当时真的抱着如果我答了不是,就罔顾事实,相信我的想法。 我对柯库微笑,只是说了这么一句:“我是Rain。” 我不会否定我的名字,因为那是我唯一存在的证明。我眨了眨眼,所以错过了柯库眼中一瞬间闪过的黯然。 下一瞬,银光闪现,我握着匕首,条件反射地割断了一根瞬间在我面颊前紧绷的银丝,再次听到了并不陌生的丝线崩裂声。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容貌精致的少年嘴角上翘的弧度大了些,说了些什么:“果然……” 铺天盖地的白霜瞬间如同愤怒的凶兽朝少年涌了过去,人群之中却猛地扑上几个表情麻木的人,动作狠厉地攻向柯库,他不得不抽手回防,将他们统统以霜的形式凝固在原处。 混乱的战局恕我形容无能,激烈异常。 艾力克护着我退到一旁,以免受波及,看着我微笑:“走吧,我们回去。” “我已经退出了。”我看着艾力克,语气无比认真,“我主动的,已经想好了。” “傻瓜,既然这样......”艾力克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头,“为什么一副要哭的表情呢?” 这时,我才知道自己眉头紧皱,眼神中有自己也未察觉的悲伤。 轰的一声,伴之而生的,是极致的静。 战斗结束了。 只是了结这场越闹越大的战斗的,既不是满天银丝,也不是冰霜覆地,而是橘红色的滔天火焰。艾斯站在入口处,倒是一脸平静,黑色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波动。他的身后闲闲散散地站着依旧面无表情的尼洛,穿着白大褂,儒雅笑着,将自己的眼镜向上推了推的沃里和反常地精神抖擞的雷恩。 “火拳艾斯。”柯库没有收敛自己周身的寒气和霜降,眼神冰冷,“黑桃海贼团。” 艾斯举起了自己的右手,任炎炎烈火翻滚,带着炙热,黑色的眸子直视着柯库:“我们是来接重要同伴的。” “喂,船长。”艾力克突然出声,笑得很苦恼的样子,“Rain在这里,可是她还在坚持呢。” 然后艾斯将手中火焰熄灭,做了件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 “Rain,对不起!”艾斯声音很大,大得周围的人都可以听见,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这个骄傲的男子,如火焰般肆意的青年就这样当着所有人对我深深地鞠了一躬,保持着那个姿势,“之前是我不对,请原谅我。” 我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让他把弯下的腰重新立起来:“你在干什么!快点起来!”心里难受得跟被剜掉些许血肉般,只是认为这个崇尚自由的家伙不该如此。 艾斯就这样认认真真地鞠着躬,低着头,我无论如何也搀不起:“请原谅我。” “我原谅你了!”我赶紧回答他,之前还存在的一些恼怒之意也吓得烟消云散,“我原谅你了!你快起来!” “谢谢。”艾斯直起了腰,看着我,眼中也带着些许笑意,“那我们一起回去吧。” 啊,被逼迫就范了……我猛地意识到这个事实。 “你做的辣椒酱很好吃。”雷恩从我身旁走过去,语气认真,“加油。” “你要是走了,那群没有常识的笨蛋就会饿死。然后我就得做饭。”沃里笑得阴森,平光眼镜反射着光,与我擦肩而过,语气淡淡的,“你敢?” “鱼丸粗面。”尼洛也面色平静地走过去,只说了短短四个字,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转身,这几个家伙一字排开挡在我面前,正对着海军。 “如你所见,这个笨蛋是我们黑桃海贼团的。”艾斯背对着我,声音坚定无比,手中橘色火焰腾升燃烧,“我们要带她走。” 柯库手上的冰霜竟逐渐消散,面色却依旧肃然:“你们走吧。” 本来做好了恶战一场的准备,我握着手中的匕首,怔了怔:“诶?” “只此一次。”柯库神色冷漠,站得笔直,双手垂于身侧,“我会亲自逮捕你们。” “你也是。”柯库看向同样与艾斯他们站成一排的艾力克,眼神犹如冰霜,杀意满满,“我会把你肃清。” “嘛,要是做得到的话…”艾力克声音依旧轻松,如素日般随意,只是掺杂了一些我不懂的东西,“随时恭候。” “呵呵,那我们回去吧。”出乎我们意料之外,傀儡少年稍稍挑眉,嘴角勾起,带着玩味的笑容,紫罗兰色的眸子如剔透玉石,“一起。”他很自然地走到了艾斯前面。 我看着容貌精致的少年,一时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但我可以确定之前那玩笑似地脱出他的怀抱是被他默许的,不然那么近的距离,也不会什么伤也没受。 “等等。”柯库神色冷淡,周身寒气愈加浓烈,“傀儡师什么时候加入黑桃海贼团了?” “这与你…”少年指尖的细线有了轻微的波动,嘴角笑意加深,“又有什么关系呢?” “回去吧。”艾斯语气沉稳,看向傀儡师,“一起。” 回船上后,这无疑是条劲爆的消息。 “船长,把Rain带回来是正确的决定…”维因苦着脸,手指颤抖地指向某容貌精致得逆天的少年,“你们怎么把他也带回来了……” 维因站在船上看到我们回来表情开始很高兴,在看到某少年时脸色变了几遍,煞是好看。值得一提的是,开始是可疑的红晕,咳咳……尽管后来意识到这是一名雄性,而且是之前战斗的敌人之后就变成了青白…… “波特卡斯.D.艾斯。”少年看着艾斯微笑着,微微挑眉,“请问我可以加入黑桃海贼团吗?” “噗——”这是正在喝茶的我喷了的声音。我抹了抹嘴,抬头,发现所有人都在看我,摆摆手:“不要管我,你们继续。” 这家伙,以前不是敌人关系吗……怎么这么快就…… “告诉我,”艾斯竟然没有直接拒绝,而是认真地看着少年,“你为什么要加入?” 少年沉默了一下,竟微笑着如此回答:“只是觉得你们这里很有意思。”我有扑街的冲动,但是更想让我吐槽的是艾斯的回答。 这个一船之长把手在少年的肩上拍了拍,笑容灿烂,露出了整齐的白牙:“欢迎加入。” 于是大跌眼镜的我开始沉默地准备今天晚上欢迎宴的菜色。 是我迟钝还是这个世界太过疯狂?姐跟不上节奏了…… 那天晚上,我们一边扬帆启程离开了港口,一边吃着丰盛的欢迎宴,重点是烤肉。 值得一提的是,傀儡少年,现在自我介绍叫希姆莱,他没有碰任何吃的。用他的话来讲,就是:“我不需要吃东西的。” 我发誓,我看见了沃里眼中闪烁着感兴趣的光芒,手中银光乍现。希望他不会在深思熟虑的计划之后找机会这家伙解剖了…… 但某少年也不简单,因为第二日开始,他和船医大人形影不离,似是成了最好的朋友。尤其是他模仿沃里儒雅微笑时,那种如出一辙的冷静和不怀好意让人看着发毛。 这船上一个明腹黑就够了,不需要来第二个啊! 鉴于第一次见面时撕心裂肺的夺舍之痛,我对他明里暗里地避而远之。其实,我回避他是件很明了的事情……你想,他要是站到我旁边,有开口说话的迹象,我会随手把手边的东西砸过去,然后跑路。有一次,手边的东西是没拧盖子的墨水瓶……结果,不说也罢。 航海的途中,大家大部分时间都在同一艘船上,有意无意地会注意到很多事情。 比如,这家伙无聊的时候会用那种透明的线自己坐在一旁翻绳玩。 比如,他会看见杉被唯恐天下不乱的维因挑拨,偶尔会恼羞成怒持刀背满船追杀我们的狙击 手。这种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是一种近乎于天真的好奇,没有杂质。 比如,他并不是一个很健谈的人,偶尔和大家坐下来说话会显得有点不自在。 比如,虽然他是傀儡师,但不会打海员结,跟艾力克认认真真地学,跟当初的我一样,学得很快。 比如,他静静站在一旁看着海面起伏时,会眼神冷淡,很孤寂的样子。 所以过了一个月,我主动开口了:“虽然说你不用吃东西,但是有什么想吃的,其实你可以告诉我的。” 他轻轻笑着,对我的搭话,紫罗兰色的眸子中没有任何意外,嘴角带着浅浅笑意:“谢谢关心,但我不吃东西的。” 作者有话要说: 呃,不知道该说啥...那就啥都不说。嗯。 第19章 第十七章 红发的岛屿 还有九个月。 我们来到了新世界。 艾斯经常跟我们说他的弟弟,路飞。搞得我们都很想见见那个粗神经的可爱大胃小鬼。而这次,艾斯要去拜见一个据说救了他弟弟的故人。知恩图报,是人之本性。 “我也要去吗?”我叹了口气,站在甲板上看着岛屿上的冰天雪地,“我还是留着看船吧,太冷了。”尽管穿了厚厚的几层衣服,我还是觉得遍体发寒,跺着脚试图取暖,哈出白气到已经麻木了的指尖上。而且……要是可以得话,这种被海贼占据,目前没有阳光照耀的岛屿,我还是不要上去得好。 “确实…”艾斯对之前我被淋海水,就轻易感冒的事心有余悸,所以没有勉强的意思。同时,他似是想到了鬼魂这一层,轻轻皱着眉,眼中似乎有点担心,“但你一个人不好,要不……” “我留下来陪Rain吧。”艾力克笑嘻嘻的,从大部队中脱离,走到了我旁边,对艾斯笑得阳光灿烂,“可以吗,船长?” “嗯。”艾斯点了点头,压低自己的牛仔帽,不不再矫情,一锤定音,“我们会尽快回来的。” “没事的,这可是四皇之一,红发香克斯的领地啊。”我安慰着他,笑了,露出尖尖的虎牙,搓着双手,“就算海军来,大不了我在附近布下一些陷阱就是了。” 以往经常光顾厨房,充分领悟我的陷阱威力的艾斯眼神漂移了一下,带着些许无奈,嘴角也勾了起来:“总之,万事小心。” “好的。”我向他们挥手告别,哈气成冰,“一会儿见。” 我和艾力克裹着斗篷站在甲板上目送他们离开,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隐没在狂肆的风雪之中,再也看不见。 “我觉得海军应该不会追到这里。”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做出深思状,“而且艾力克你也在这里,呵呵……” 笑容满面的某航海士眼角抽了抽,不意外地被我用力一掌拍到了背上。我与他同样笑得灿烂,竖起了大拇指:“小哥,我看好你哦。所以果然还是不要浪费材料布陷阱好了,嗯。” 艾力克叹了一声果然,却依旧面带笑容,眼神无奈:“Rain,我就知道后一句是重点……” 上次玫瑰王国事件的后续让所有人出乎意料。作为海军将校的柯库竟真的亲自率着军舰,开始对我们实行了千里追杀,围追堵截,果真毫不留情。 上个月,我们在一座岛屿上被堵截,最后险险逃出。当时的可怕之处是谁也没想到,维因会被对方狙击手射中肩部。更让人意外的是那是抹了麻痹药物的子弹,瞬间让人瘫倒在地,无法反抗动弹。后来艾斯小宇宙爆发,才让海军退散,维因被扛回来。然后船医用手术刀把子弹挑出,做了些外行人看不懂的处理,最后才说那种药分量足了,可以杀掉一个普通人。 “柯库真是太有毅力,太尽职了……”我收回了自己的手,走入温暖的厨房里忙碌起来,抱怨着,“从伟大航道的前半段一路跟着,怎么也甩不掉也就罢了……等拉开距离,到了香波地群岛,好不容易镀完膜,从人鱼岛潜过去,正感慨他们竟没有追上来骚扰时,又发现其实他们已经在新世界静静地等着……海军的工资就这么好吗?我都想跳槽了……” 艾力克看着我处理食材,耸耸肩,表情毫不意外:“别跳槽,只是这家伙一直这么固执。” “这明明不是固执,已经是偏执了……”我不受控制地吐着槽,利落地将蔬菜切成丁,用菜刀横向扫入炖锅之中。我突然意识到艾力克口吻中的熟稔,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说得好像以前…认识他?” “当然。”艾力克笑得灿烂,坐在桌边,回答得很是爽快,“他是我的亲生弟弟。” “噗——!”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活,举起酒瓶饮酒的我喷了,“咳咳!” 我顾不上擦地上暗色的酒液污渍,以及郁闷自己给自己加大了工作量,睁大了眼,手指颤抖地指向艾力克:“你,你说什么!?” “就是这样啊。”艾力克笑得更加阳光,状似正经地点了点头,“我们是如假包换的亲兄弟,从小一起长大的。” 我努力消化着这个劲爆的信息,嘴角抽搐着。仔细想想,艾力克和柯库的五官当真有四分相像。只是自身的气质,发色眸色差异太大……我再次灌了一大口酒,让面部表情先平静下来。差异太大,差异太大,一个海贼一个海军,其实看不出来也很正常,嗯。 下一瞬暴走,口胡,那种立场,看得出来才怪! “艾力克,那为什么…”我强行制止了自己掀桌的冲动,揉了揉额角,“你们现在……”站到了敌对面上?你们可是兄弟啊…… “啊,我原来也是海军的。”艾力克继续笑得灿烂,与窗外风雪形成了鲜明对比,“只是我不想干了,就走了。然后遇到了艾斯,就成为海贼了呀。” 默默地抱着酒瓶,在心中内牛满面,不想干是个什么概念?海军是可以这样想退就退的吗?你到底是怎样的牛人……原来吐槽点太多的时候会不知道从何吐槽吗? “嘛……”面对一笔带过的艾力克,我扬了扬自己手中的酒瓶,“我出去喝,别打扰哦。” “嗨嗨,我知道违反的下场……”艾力克声音中竟带着一丝哭笑不得的意味,耷拉着脑袋,一派颓然,陷入了灰色回忆中,“上次的惩罚竟然是一个月没有烤肉……” 我拿着一瓶酒走了出来,寒风呼啸而至,席卷周身,让人一下子清醒许多。我满足地叹了口气,闲散地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倚在船沿上。独自一人喝酒,倒也别有一番味道。 在这么大的风雪之中穿行,一定很耗费体力。他们回来后要好好犒劳他们的胃。 我歪着头怔怔地看着远处的风雪弥漫,然后看了看自己手中不知何时已经空掉的酒瓶,回到了船舱里。扑面而来的暖意和饭菜香气让人放松,而我走过去用瓶子捅了捅仍趴在桌子上悲催的艾力克,一时无语:“喂…”还陷在灰色回忆中吗…没吃到烤肉就那么可怜吗…… “一个月没有烤肉……”艾力克颓然抱着头,“整整一个月……” “……当时要是这么可怜,为什么没有自己上岸去买?”我汗颜地看着艾力克,想要拎着他的领子晃,你给我清醒一点啊…… “因为……”艾力克抬头,两眼泪汪汪的,恨不得咬手帕卖萌,“没有Rain你做的好吃啊!” “……乖。”我看着可怜兮兮的艾力克,揉了揉他金色的柔软头发,“这样吧,到下个岛,有足够的食材我就做给你吃。” “真的吗Rain!”艾力克猛地抬头,眼神闪亮闪亮的。 我难得地一本正经板着脸,下重手揉他的头发:“我不骗人,你知道的。”手感真好,嗯。 “太好了!”艾力克开始傻笑,然后瞬间又苦着脸,“根据观测和数据……下一个岛屿要五天才能到……” 我看着再次陷入灰色漩涡的艾力克,嘴角抽了抽,又抱起一个酒瓶走了出去,顺便体贴地掩上门。他已经够颓然的了,不需要增加周身冰雪冷气。 其实,艾斯是许诺你了一生量的烤肉,你才上这艘船的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岛上的风雪似乎没有原因地加大了。哈,真冷。 尽管披着斗篷,带着几分醉意,我还是能感觉到落于其上的冰冷雪花,毫无温度。我再次喝了一大口酒,烈酒入喉灼烧着食道,带来暖意。 艾力克突然出现在我旁边,看着一片白雪茫茫,刚才玩笑似的灰色怨念散得一干二净,目光犀利,神色肃然:“Rain,这个岛上的雪不对,很不对。” 我的酒瞬间醒了大半,语气正经:“怎么了?” “这雪很不对……”艾力克皱着眉,脸上的笑意也尽数褪去,“Rain,我必须下去看看。艾斯 他们……总之,你呆在船上。” “好。”我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手持匕首。现在没有争执询问的时间,我们只能争分夺秒,“我会的。” 看着艾力克下船,我紧皱眉头,回想人们对红发的描述。是个汉子,作风爽朗,被许多海贼所厌恶,被许多海贼所尊重。最重要的是,艾斯的弟弟路飞当初被他所救。如此看来,我并不觉得岛上的异常是红发搞的鬼……我将斗篷拉得紧了一些,尽量望向远方,却苦于风雪弥漫,却无法看个究竟。 回头,我身子一僵,瞬间肌肉紧绷,睁大了眼,将锋利的匕首持于身前,戒备地看着不远处海域上出现的模糊黑影。 在这个节骨眼上,接近这个岛屿的,十有八九,来者不善。 我努力在薄雪和迷雾之中辨析着越来越近的影子。只是是一架小船,棺材型的船身,黑色的船帆,船首两旁燃着青色鬼火。中间坐着一个肤色苍白的男子,金色的眼瞳像鹰一样犀利。仿佛只是一个眼神就可以将人活生生地压垮逼疯。他的脸在海上弥漫的雾气中若隐若现,看不大清五官。 尽管微醺,我无比明确地意识到一个事实,他在看我。 我睁大了眼,迎上了他的目光。我们谁也没说话,隔着浪波直视着对方,眼瞳锁着眼瞳。我强迫自己忍着弱者对强者的本能的畏惧,没有转开视线。我挺直了脊梁,该死的傲气一下子涌了上来,下意识地不想让人看低。 我眯了眯眼,没有放下手中的刀,语气平静:“盯着一个女士看是失礼的行为。” 面对一个强者,不该不知死活地挑衅,而应该适当地退让。 看不清对面人的表情,只听到他低沉而平板无波的声音传过来:“哦?你不怕我?” 我挑眉,眼神中透着冷意:“犀利的眼神又不能杀人。” “哼。”他随意评判着我的行为,似乎传过来了一声嗤笑,“尖牙利嘴,鲁莽。” “鲁莽……你是指没有足够实力时,挑衅一个强者吗?”我直视着他的眼,直白地挑明自己实力不如他的事实,声音平静得诡异,“那你,只身一人在伟大航道上闯荡,就是勇敢?” 他没有移开目光,眼中全是傲气和凛然正气,犀利得不能让人直视:“当一个人的行动有足够的实力支撑时,自然不用理会他人的评价。” 我惊讶于他居然真的回答了问题,顿了一下,皱眉,语气微妙:“就是说,有足够的实力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 他的目光仿佛已将我看透,嘴角在模糊的雾气之间似乎隐约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你自己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只要有自己的原则就好。”我没有放下自己护在身前的匕首,即使我们的距离远得可笑,直觉告诉我,我们之间的实力差距也大得可笑。我眨了眨眼,试图看清他的表情,“我是这么相信的。无论是代表邪恶的海贼,还是代表正义的海军,善恶没有明显分界线的。” 他冷哼了一声,似是对这种说法不屑一顾:“没有人可以代表正义。” “人不可以,那什么可以?神吗?”我看见他胸前的十字架,没有移开自己的目光,声音拔高,我的语气却愈发平静,“我坚信信仰是人类为了寻求答案,为了得到精神上的安慰而制造出来的臆想。为了给世间不公一个合理的解释,为被卷入这乱世的自己寻找一个解脱,神出现了。但我没有见过神,从来没有。” 他没有反驳,只是陈述着一个事实,一针见血:“你喝醉了。” “醉?”冷风一吹,我打了个激灵,“也许吧,我确实说得太多了。”而且是跟一个陌生人。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我,眼神之中的思绪我懒得辨明。我缓缓将自己手中的匕首放下,重新收回鞘中。这个家伙没有敌意,不然早就下手了。 我紧绷的神经一松,之前的酒意竟涌了上来,一阵晕眩。我眼前发黑,摇摇晃晃,一时失去了平衡,就这样绊倒跌了下去。 栏杆之下,是海。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里,无可救药地想到了云端之上,是……= = 觉得有必要交代一下,风雪弥漫得诡异,艾斯他们是想回来的,但是被困住了,只得等等,嗯。 -------- 已改,我只是想说,你是迪诺吗... 第20章 第十八章 鹰眼(上) 海波湛蓝,深深浅浅,此起彼伏。 “无聊。”我第n次叹气,趴在船沿,看着无论看多少次都不会变的层层海波,第n+1次叹气,“无聊。” 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的男子用那双犀利的暗金眼瞳看了我一眼,再次撇开,面无表情地看着地平线。我同样面无表情,继续看着海浪,第n+2次拉长了语调抱怨:“无聊。” 醒来发现自己和这个叫鹰眼的怪人在一起随波逐流了……他什么都没说,但似乎是我自己喝醉了掉下船,然后被他捡回来了。 我在小船上翻了个身,开始百无聊赖地看湛蓝的天空,其中云卷云舒。阳光耀眼得很,晒得四肢百骸暖洋洋的,让我舒服得叹了口气。但,好无聊……我用手捂了捂脸,不行了,连一个说话的家伙也没有……我向里侧翻了个身,眯眼打量着鹰眼,开始勾起一抹微笑。 我懒洋洋地开口,故意拖长了声音,尾音愉快地上扬:“喂,大叔。” 正襟危坐的鹰眼只是看了我一眼,沉默着,仿佛在问你要说什么。我不怀好意地微笑着,坐了起来,正对着他盘腿而坐,眼中有着好奇:“我说,大叔,你多大了?” 鹰眼听到了这个相当白痴,丝毫没有实际意义的问题后面无表情地移开了眼,看着地平线,一副不动如山的模样。 我开始颇自娱自乐地带着标准的微笑,声音中有着了然:“啊,大叔已经忘记自己的年龄了吗?果然已经老到无论如何也记不清的地步了吗?” 鹰眼完全不理睬我,只是面无表情地继续看着海面,仿佛那里有什么吸引他的东西。 “我知道了!”兴奋地右手握拳轻敲左手掌心,我高兴地说道,“大叔的年纪……” 鹰眼再次看了我一眼,似乎想听到答案。我一脸诚恳地看着他:“就是大叔啊。” 我想,鹰眼大叔在他的心里一定正在深深地抽搐,做出扑街这种相当不华丽的动作没有范的动作。 “没办法呀。”我掰着手指絮絮叨叨,一脸严肃,“大叔无论多少岁还是大叔,大叔永远就是大叔了,不会改变的。无论是千年大叔,还是万年大叔,直到永恒也是大叔一枚了……”完了,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我刹那觉得自己很傻,眼神漂移了一下,却硬着头皮愉快地继续着我单方面倾诉的话题。 我无聊地偏头,细细地打量着正眺望远处的鹰眼。犀利如猛禽般的暗金色眼瞳让人心生畏惧。五官轮廓很深,脸型棱角分明。压低了的宽边帽檐下露出了脸侧黑色的鬓角,蓄着短胡。他的身材结实有力,姿态优雅,但皮肤的颜色则是一种反常的苍白。配上鬼火,棺材形的船身,黑色的斗篷,让都人联想到某种在古堡中高贵地品着某种暗红色液体的生物。 我摇了摇头,甩掉自己脑中忽然浮出的幻象,笑着:“其实仔细看的话,大叔很漂亮哦。”话刚出口,鹰眼就爆发出猛烈的压迫感,我无法动弹,连话也说不出。下一瞬,如海水回潮一般迅猛,刚才的感觉完全消失,但浸透后背衣物的冷汗则昭示着不是幻觉。我吐了吐舌头,糟了,似乎大叔不喜欢别人谈论他的容貌,唔,这是为什么呢?我似乎找到了大叔的死穴。 “好吧,大叔,你一点也不漂亮。”我举手作投降状,却被大叔再次爆发出来的杀气击倒,伏在甲板上做挺尸状。下一瞬,杀气消失无踪,我立刻清晰地意识到,大叔只是在吓我。而倍感无聊的我忽然觉得很有趣,挑眉,开始进行挑战大叔极限的生存比赛。 “大叔~”我这次干脆没有爬起来,就大大咧咧地趴在船上,微笑着,“说好看也不行,说不好看也不行,这到底要我怎么办啊。” 没等大叔回答,我在小船上翻身仰视着天空,眼神恶劣:“我说,你难道希望听到的是英俊,有型之类的词吗?”这次鹰眼倒没有爆杀气,让我有几分奇怪。我转头看着随意坐着,姿态未变的鹰眼大叔,嘻嘻笑了起来:“原来如此,内心寂寞孤单的大叔当然希望被夸奖。” 这次杀气再次暴了出来,而我却已经满不在乎。等劲头过去,我顶着冷汗,哈哈大笑起来:“大叔,敢做但不想被人说这可是中二啊,中二。” 鹰眼大叔尽管不知道中二这个词,但是敏锐地认识到这绝对不是一个好词,于是他再次暴杀气。我等他收敛起杀气之后用手背摸了摸额头,撇嘴叹气:“你以为杀气不要钱吗,这么随便就发出来……”我一愣,再次捂住了自己的脸,喃喃自语:“不,我在说什么?杀气本来就是不要钱的……” 鹰眼大叔虽然表情没变,但眼神完全不投到我的身上了。 最后我已无话可说,只得瞪着鹰眼大叔。我站到了鹰眼大叔的面前,因为身高和落差,我站着 正好平视着他坐着时的眼睛。他没有移开眼,也没有说什么,于是我们就静静地互瞪。 结果,我不行了…… 我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我们两个都已经放弃了用眼神杀死你的游戏路线,转而走向无视对方就好的支线剧情。 我揉了揉咕咕作响的肚子,打破了沉默:“叔,我饿了。” 鹰眼连眼都没有移开,却破天荒地回答了我两个字:“忍着。” “叔,你那么厉害,即使是杀一条鱼也好啊。”我讨好地看着他,咧嘴揉着肚子,“我从掉下来的时候算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话说回来,大叔,你不饿吗?” 鹰眼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将自己背后的巨大黑刀拔出,对着海面随便一劈,瞬间将海面劈成两半。碧蓝的海水在我们的面前分成了两道屏壁,露出了沙石构成的海底。水草无精打采地伏倒在礁岩之上,蟹类匆匆忙忙地爬向隐蔽处。巨大的鱼和海王类从深蓝的水壁中掉了出来,无助地在这个海底通道上扑腾。分裂的水流延至天际,看不到边缘。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种古怪的现象,决定有朝一日信教的话,将鹰眼大叔当做摩西来膜拜。我跳下小船,迅速捡了一条体型正常的鱼,然后跳回了船上。几分钟后,海水再次并流,汹涌地汇到一起,溅起高高的水花,海洋也开始按正常的方式流动。 我看着手中仍活蹦乱跳,随时都有挣脱迹象的鱼,狠狠把它往鹰眼座位的椅角上一敲,血肉横飞,它就听话地不动了。我满意地点了点头,开始盘算这条鱼该怎么吃。 “那个。”抬头看鹰眼大叔,觉得他的冰山脸似乎有崩裂的迹象,眨了眨,却已消失不见。我挠了挠自己的脸颊,不是很好意思,“请问有火种吗?” 鹰眼大叔没有回答我,只是死气沉沉地看着我。 的确,似乎,点火会把他的船也烧起来呢…… 我干笑着再次挠挠脸颊:“那请问,你的刀可以借我吗?我想切生鱼片。” 鹰眼大叔的嘴角似乎抽了抽,但这被我理所当然地归咎于饥饿产生的幻觉,我愉快地补充道:“虽然有点大,但是切生鱼片它还是应该能胜任的。” 说着,我的眼神就瞟到他身后的黑刀上,想象着是把鱼摁上去一点点削,还是举着刀一点点削,似乎有点费力,还是用第一种方案,慢慢来才对。鹰眼大叔没有答话,但好像受不了我意~淫他背后黑刀的眼神,解下来自己颈间的十字架,拔出了一把小刀,扔了过来。 “谢谢。”我捡起小刀,没有研究,只是利落地将鱼解体切片。鱼血,流了一甲板。 拿起一小片生鱼,我送进了嘴里。尽管没有调料,味道却仍不错。我用刀子插着一片,递给了鹰眼大叔,笑着:“你要尝一尝吗?” 鹰眼大叔的眼角似乎抽了一下,不知联想到了什么,没有接过生鱼片:“不用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慢慢把剩下了的新鲜生鱼吃完大半,剩下的全部扔到了海里。看着鱼尸在海水里沉浮,我淡定地洗着小刀,笑着看到巨大的海王类跃出水面,吞掉了那条残余的鱼。海王类贪婪地往我们的船上看来,鹰眼大叔只是瞪了海王类一眼,它就扎回海底了。 我微笑着把小刀放回十字架内,递给鹰眼大叔:“谢谢,我用完了。” 鹰眼大叔端坐着,转开了眼,表情静默:“你留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 那把小刀是鹰眼大叔杀人用的,生鱼片……他吃不下…… 人血叔不介意,鱼血……叔你悲催了。 第21章 第十九章 鹰眼(下) 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我们靠近了一个岛屿。岛上弥漫着暗紫色的雾气,朦胧不清,空中挂着一轮银月,一派死寂。棺材船只在岸边停了下来,浮在海面上起起伏伏,却不再前进。鹰眼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迈出步伐,一晃就已经站到了岩滩上。他站在那里,冷冷地瞟了我一眼:“跟上。” 我看了看站在离船二十米开外的鹰眼,然后低头看了看暗色的海水,打消了自己悲催想在船上过夜的念头。 我咬牙扶着船沿滑入水中。因为近岸,海水的水流很静,没有暗流。深夜冰冷的海水让我打了一个寒战,我努力无视着略有些发木的四肢,用力踩着水,朝站在远处的鹰眼游去。逐渐的,脚尖能够点到绵软的沙滩借力,我很快便淌上了岸,站到鹰眼旁边。冷风吹过,我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 鹰眼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眼神一如既往的冷凝犀利,只是劈头盖脸地扔过来厚实的披风,冷哼一声:“弱者。”我不顾他的嘲讽,用披风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撇了撇嘴。弱者怎么了?我从不以自己弱为耻,不是所有人都需要强得变态的。 跟着在鹰眼身后,我们走进雾气弥漫的密林。黑色的茂密树林遮蔽了月光,一派阴森。我抿嘴加快了脚步,努力跟上鹰眼。这个森林给我很不好的感觉,总觉得有什么在黑夜里徘徊,不怀好意地盯着我们。我觉得自己的背后因古怪的视线而一阵阵发凉,头皮发麻。我小跑着跟在鹰眼身边,才觉得那些带着恶意的视线减少了些。 我脸色发白,千万千万不要出来鬼魂,拜托……那种刻骨的疼痛记忆犹新,让我打了个冷战,身体条件反射地在轻轻颤抖。鹰眼因为我的反常回头看了一眼,但大概也只是以为我害怕环境或者正觉得冷吧...... 终于走出了树林,面前是一片空旷,然而那个建筑是……我微微发愣,看着不远处古老荒凉的古堡,停下了脚步,声音带着微微的颤音:“请问,那是……” “我家。”鹰眼没有偏头看我,只是目视着前方,继续前进着。 那么阴森恐怖,明显被废弃容易闹鬼的地方是你家?我喉咙干哑得发不出声,腿轻轻抖着,却抑着自己的恐惧,强迫自己迈开步子赶到鹰眼旁边。不管多么可怕,跟在这个唯一的活人身边才是王道。 他们说,阳气重的人鬼魂会避而远之。希望他就是如此。 鹰眼轻易推开了巨大的木门,吱嘎一声,迈入古堡。其中的装饰多已腐朽褪色,布着厚厚的尘埃,不见人迹。他熟门熟路地走上石质,铺着陈旧地毯的楼梯,我紧随其后,进入了左翼的一个房间。 鹰眼打了个响指,点亮了一旁的烛台。蜡烛燃着橘色的火光,提供着不甚多的光源。房间内同样有着厚厚的灰,中央有着一张有暗色幕帘的床,房间角落排着梳妆台和实木的衣柜。一侧是落地的玻璃窗,透过其上附着的厚实灰尘有微弱的银色月光照入。 “你睡这里。”鹰眼面无表情对着其中的床扬了扬下巴,然后转身走了,动作快得我连看都没看清。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抓着披风,再转头看着布满灰尘的房间,心里发凉。没事的,我自我催眠着,端着烛台走进了房间,鬼怪什么的本来就不存在,只是世人的臆想。 我把烛台在床头的台子上放下,看见厚实的被褥枕头上好厚的一层灰。我把枕头扔到了地上,厚实的被子也被我翻了过来。把因遮掩没有落上灰尘的被单拆了下来,把被子的里面朝上垫着,脱下了湿漉漉的长袖长裤,仅余贴身里衣,我裹着被单缩在床上。很厚重的灰尘味,但我却不在乎,只是瑟缩成一团,把被子拉过头,紧紧闭着眼,将自己与黑暗隔绝。 不知是不是因为闭眼的缘故,其他的感官反而变得更加敏锐。窗外时不时随风传来奇怪的长啸声,让我抖了抖。风在这个古堡中吹动,顺着长廊而下,木门吱哑响动着,偶尔有古怪的拍打声传来,让我汗毛倒竖。 我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单一角,环视着房间。除了我,没有任何东西在动。我松了口气,一阵凉风传来,噗的一声熄灭了蜡烛。我僵在床上,陷入了黑暗。一片寂静,我下意识地紧紧抓着床单,脸色泛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快。眼适应了黑暗,能够借着微弱的月光勉强辨出物体的轮廓。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实,我仿佛听见了空中传来悠长的模糊叹息声。我咬着牙,睁大了眼,死死死锁着天花板。地上飞快地掠过黑影,我吓得忘记呼吸,只是惊恐地睁大了眼。窗外突然传来羽翼纷沓声,而月光也被乌云遮蔽,只余我在完全的黑暗中。 我背后的被褥被冷汗浸透,因为惊吓而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再这么下去我会被自己的想象生生逼疯的。我裹着被单站了起来,踩着覆盖了厚厚的一层灰的地毯向前走着。隔着地毯的地板承受了我的重量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让我僵在原地,疑神疑鬼。 我探头进一片漆黑的长廊,深吸一口气平静自己,就走了出去。 没有敲就推开了门,我抿着嘴,看着坐在高背沙发软椅上的鹰眼。他的膝头摊开了一份报纸,帽子也挂到了一旁,露出半长的黑发,冷冷地抬眼。我扬起了下巴,语气固执蛮横:“总之,我在这里打地铺!” 鹰眼轻轻皱着眉看我,我则毫不畏惧地回瞪着他,紧紧咬着下唇,没有退缩。鹰眼暗金色的眼眸似乎闪过一抹好笑,冷哼一声:“随你便。” 我裹着被单窝在角落里,不时睁开眼看看大叔还在不在。开始他还会看我一眼,后来就根本无视了我探究的眼神,只是自顾自地看着报纸。而我该死的怎么也睡不着,最终抓了抓头发坐起,打量着大叔。 鹰眼穿着松松垮垮的白色衬衣,随手拿过长桌上的玻璃酒杯,饮着其中的暗红色液体。 我联想到不久之前在小船上的猜测,心里忽然咯噔一下。阴森的古堡,苍白的肤色,优雅的举止,红色液体…… 我抓在被单上的手不着痕迹地紧了紧,微微睁大了眼,声音犹豫:“你在喝什么?” 鹰眼瞟了我一眼,言简意赅:“酒。” 我的眼神毫无波动,语气很是慎重:“你的名字……是什么?” 鹰眼再次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那种犀利的眼神我可以理解为你再废话我就砍了你吗? “鹰眼,只是世人给你的外号吧。”我固执地坚持着,“我在问,你的名字是什么?” 鹰眼放下报纸,沉默半响,终是说出了他的全名,语气平平:“德拉古拉.米霍克。” 我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往墙的方向瑟缩了一下,声音带着细小的颤音:“我的血不好喝。”鹰眼似乎立刻意识到了症结所在,眼睛不着痕迹地抽了抽,面无表情,句子中有着一个长得可疑的停顿:“……我不是吸血鬼。” 我移开视线,看着自己的脚尖,继续陷入自我催眠,不断低声重复:“恶灵退散,恶灵退散,恶灵退散……” 鹰眼大叔重新拾起自己的报纸,冷哼一声:“无聊。” 第二天早晨,我不知是因惊吓还是因受凉发烧了,迷迷糊糊。 就这样,我在这里小住了一段时间,直到恢复。 直到有一天,鹰眼戴上了自己的羽毛宽沿帽,背后插上黑刀,看了我一眼:“跟上。” 我疑惑地偏头,但跟上了他的脚步。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挺鹰眼吗?鹰叔没写崩吧……(小心翼翼) 如果亲们想看的话,可能会写描述这段时间有爱相处的大叔番外~不保证哦~ 第22章 第二十章 回归黑桃海贼团 “在这里下去吧。”鹰眼大叔将棺材形的小船停到了岸沿,坐在原处没有挪动半分,眼神犀利。我有几分茫然地看着他,他面色冷淡给出了解释,“黑桃海贼团在这里。” 我不知道自己的眼睛亮了起来,只是认真向他鞠了一躬:“这些日子,真是一直麻烦你了。”然后我自顾自地跳到了金黄的沙滩上,咧嘴笑着,冲他招招手:“谢谢你,米霍克。” “无聊。”鹰眼眼神犀利地看了我一眼,头也不回地驱着小船走了。我再次冲他的背影招了招手,带着灿烂的笑容用口型冲他的背影无声比划着:“谢谢。” 真是个好人呢,米霍克。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浪涛之后,我才转身开始沿着软绵绵的海滩费力一步一步前进,急切地搜寻着海边的船只踪影。如果艾斯他们在这里,那么船必然被停靠在岸旁。 深一脚浅一脚,没有走多远,我便听到了一声不可置信的熟悉喊声:“Rain!” “太好了!Rain,真的是你!”艾力克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我惊喜地转头看向出声处,不意外地看见似乎激动得要命的艾力克,不断地冲我挥着手,像一阵旋风一样跑了过来,生怕我是幻觉,下一瞬消失不见。 艾力克停在我面前,仔细打量了我一番,扬起一个大大的灿烂笑容,有种如释重负和发自内心的喜悦之情,像六月灿烂的金色阳光般。但他本人看上去可是糟糕透了,眼下有着淡淡的黑眼圈,下巴上居然有了些许胡茬。 我还没来得及好好跟他说上一句话,问他为何形象如此失态,他就猛地打横抱起我,冲我灿烂一笑:“失礼了,总之先回船上!” 一路狂奔的艾力克不过三两分钟就把我带回了船上,都没来得及将我放下,就很没有素日形象地仰天吼了一嗓子,震耳欲聋:“喂——!Rain回来了!”他这种状态我只有在真正严重的暴风雨来临之际才见过,那可真是能传遍全船的深厚功力啊。 下一瞬,甲板上就聚满了人,七嘴八舌的。 面瘫的尼洛表情依旧;雷恩把贝雷帽戴得斜斜的,看起来反常地有精神;希姆莱容貌精致如往昔,紫罗兰色的眸子看不出明显情绪,嘴角微勾;杉上下仔细打量了我一番,看到我没有明显伤处似是松了口气,我可以发誓他握在自己刀柄上的手放松了些许;维因露出了放松的表情,靠到了一旁的栏杆上,竟是一副终于可以休息了的样子。 而穿着同款白大褂的沃里不容拒绝地推开了围观的大家,面色冷静,声音也冷冷的:“Rain,来医务室,检查。” “哦。”我没能跟大家说上话呢,但还是听话地进入医务室,四处打量着。并不那么久违的场所,与记忆中相比没有丝毫变化,仍弥漫着那种消□□水的味道。船医坐在了自己的转椅上,戴上了雪白的塑胶手套,表情冷漠:“坐。” 我坐了下来,乖乖任沃里检查着身体。 他一直抿着嘴,没有说话,掩在平光眼镜后的眼神犀利冰冷得恐怖。进入工作状态的船医大人,不是任何人能打断的……终于结束检查,他放下了自己听诊的器具,眼神也恢复了素日的平静,甚至带上了几分调侃,闲闲地坐在转椅上翘着腿,直视着我:“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 我歪头努力回想,但鉴于米霍克的小船太过神出鬼没,只得放弃:“我不知道具体的地方,但我似乎是被米霍克请去做客了。” “米霍克?”沃里若有所思,忽然睁大了眼,“那个鹰眼,Dracula.Mihawk?” “没错。”我偏了偏头,奇怪地问道,“你知道他?” 船医大人吹了个口哨,结束了自己的病历书写,漂亮的龙飞凤舞字迹未干:“那是当然,大名鼎鼎的七武海之一,世界第一的大剑豪,鹰眼。” 我静静地歪头思考,大叔那么有名呐?我还以为那么非主流孤僻的人会不为世俗所接受所以被逼入隐居……咳咳,扯远了。 医务室的门忽然被撞开,我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就被来人抱住:“Rain,你回来了!”刚想挣开,听见熟悉的声音,我放松下来,眼中也染上了暖意,是艾斯啊。 他松开了我,如大家一般仔细看了一遍,确认我没有受伤还不够,转头看向船医发问:“Rain没事吧。”船医大大咧咧地翘着二郎腿,配上儒雅的笑,那么地像一个斯文败类,挑眉:“她没事,就是身体有点虚,调养一阵就好了。” “Rain,你没事就好。”艾斯松了口气,直视着我的眼,眼神认真,“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我不知该如何反应,他忽然咧嘴笑了,伸手揉乱了我不长的黑发,声音中带着俏皮上扬的尾音:“嘛,Rain你回来了,今天晚上要好好庆祝!” 于是这天晚上黑桃海贼团为了我的回归办了一个盛大的宴会狂欢。我坐在中央,勾着嘴角,看这群家伙胡闹嬉笑,心中洋溢着暖意。回到伙伴身边,回到这艘船上就像回家一样呢。 “Rain你没事就好。”与我并未相处过多久的雷恩竟拿着酒走到我旁边,无精打采的,“艾斯都快把我们逼疯了。”我眨了眨眼,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道:“因为他惨不忍睹的厨艺吗?” “才不是,额……”想要一吐为快的雷恩往我的背后看了一眼,顿了一下,然后生硬地改口,看得出很不擅长这么做,“是的…当然是这样!” 我顺着他的眼神往我的后背望去,艾斯在那边饮酒笑得灿烂。 “那个鹰眼……”倚在一旁的杉忽然凉凉开口,眼神犀利,“很强吗?” “怎么说呢?”我隔着栏杆看着此起彼伏,闪烁着星光倒影的深色大海,勾起了一抹笑容。扬起右手,我做出了一个劈砍的姿势,挑眉,“应该吧,他劈开了大海呢。” “是吗?”剑客先生右手在自己的刀柄上轻抚着,勾起了一个嗜血的浅笑,已是斗志昂扬。 “不过既然是传说中的那个鹰眼,一定很恐怖吧。”雷恩迷迷糊糊地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懒洋洋地坐了下来。 “不要那么说米霍克。”我摇头,笑得亲切,“他是个好人。” 那边传来了什么碎裂的声音,我抬眼看去,看见艾斯脚边有着一些破碎的酒瓶片。我转回头,兴高采烈地拿过一瓶酒,扬起:“为了重聚!”他们附和地举起酒杯大笑,跳舞唱歌,无所不做。我看着,随着歌声用手拍着节拍,笑着。 不远处一个不为人所注意的安静角落,笑容阳光的艾力克摇了摇头,叹气,小声嘀咕着:“艾斯这个笨蛋,追女孩子这么内敛腼腆可不行的。”然后他勾起一个灿烂的笑容,看向站在身边一直面瘫的尼洛,眨了眨眼:“你说,我帮帮他们,怎么样?” 尼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语气平静:“打扰别人谈恋爱会天打雷劈的。” “这样啊。”艾力克狐狸般地笑着,配着娃娃脸人畜无害,摸着自己的下巴,“可是看着他们两个真的很替他们着急啊。” “我赌10万贝利。”希姆莱慢慢开口,眼中有着感兴趣的光,“艾斯追不上Rain。” “20万贝利。”沃里替自己把酒杯满上,晃了晃自己手中的红酒,镜片可疑地反射着光,“他能追上,但得让他们两个自己慢慢来。” “唉,问题是艾斯还没有意识到呢。”艾力克看了看加入狂欢,却始终不离Rain太远的艾斯叹气。灿烂的笑容却没有消去,眼中满满的全是愉悦,“不知道我们的船长什么时候才会明白。真是迟钝,那个白痴可是在意识到Rain失踪后差点把红发的岛翻了一个底朝天……” “你不也是吗?”沃里眼带笑意,品着自己杯中上好的红酒,“是我记错了还是有人疯了似地冲去观察有没有敌袭的痕迹和追踪的可能?之后疯狂自责,连形象都顾不上了的是谁?” 艾力克脸上的笑意没有褪去,摸了摸自己已经剃干净的下巴,看向在那头正浅浅饮着酒的Rain,笑容的弧度扩大:“我不记得了。不过是我记错了还是有人面无表情地准备好了让人生不如死的药物要狠狠地给拐走Rain的不知名袭击者一个教训?” 接着两个人就开始对着笑,一个笑得灿烂,一个笑得儒雅。 尼洛在心中暗暗翻了个白眼,你们两个半斤八两,看着Rain,心下也松了口气。以后又能吃鱼丸粗面了。 作者有话要说: Rain开始乱发好人卡了。 然后同伴之间的羁绊也出现了,鼓掌。 什么时候有空就番外描述这段黑桃海贼团找Rain的剧情吧~ 下一章就要去单挑白胡子了.... 那个,存稿快用完了。(笑) ------- 已修,傀儡兄,为啥米觉得你的存在那么多余... 第23章 第二十一章 挑战白胡子 七个月。 送报纸的鸥鸟一如既往地准时。而今天来了第二只,落到了我的面前,叽叽喳喳地叫着。我对它抱歉地摆了摆手,笑着解释道:“我们已经接到今天的报纸了。” 海鸟没有离开,反而飞到了我的手上落下,沉甸甸的。它向前探身,示意我接下他嘴中的纸张。我挑眉,拿起,摊开纸张开始阅读。我不可置信地张大了眼,而海鸟没有离去,仍停在我的手上,摆明了要得到一个回答。 我有几分好笑地看着通体雪白戴着海军帽的海鸟:“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交给我?不是给直接给主人才对吗?” 海鸟神色委屈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环视了四周一下。我顺着它的目光看去,的确,都是在某种意义上凶神恶煞的男人们。 “好,我帮你转交。”我半提着胳膊,让海鸟仍停在上面,向艾斯走了过去,“艾斯,你的信。” 艾斯奇怪地挑眉,接过纸张,阅读之后笑出声。他抬眼,黑色的眼眸中笑意还未散去,嘴角轻勾,眼神肆意张扬。我想,我知道他的答案了。 “是你送来的吧。”艾斯弯腰看着我胳膊上停着的海鸟,注意到着海鸟如临大敌般看着他,他忽然大笑出声,戳了戳毛茸茸的海鸟,眼神中有着兴趣,“真是有趣。” 海鸟愤怒地拍开了他的手,叽叽喳喳地抱怨着什么。 “我拒绝。”艾斯笑得张狂骄傲,眼神无比正经,声音也高了起来,“我要按自己选择的道路自由自在地活下去,所以抱歉了,没有可能!” 海鸟被无比正经,面带肃杀的艾斯惊悚到,呆在了原地。而艾斯忽然再次笑出声,面上的表情放松了下来,摘下海鸟的帽子摸了摸它的头,把羽翼弄得凌乱无比。他咧嘴道:“不要那么严肃嘛,拜托了。”海鸟反应过来,愤怒地夺回了自己的帽子,喳喳叫着,愤愤飞走。白色的身影映着碧色的天空分外明显。 我眯眼远眺,直到那只海鸟的身影变成了一个点,再也无法辨出轮廓:“这样真的好吗,艾斯?毫不留情地驳回七武海的位置邀请?” “啊,那种位置,我不会接受的。”艾斯压低了帽檐,笑得狂傲,“政府的庇护什么的,我不需要。只要自由自在地航海,我就满足了。” 我浅笑着看这个骄傲随性,意气风发的男子,轻轻挑眉:“你的下一个目标是?” 迎面而来的微风吹乱了艾斯的黑发,他压在帽檐上的手仍未方下,嘴角笑意未褪,眼神坚定:“我要名扬四海,所以,白胡子。” 被称为世界第一的男人,白胡子吗?我挑眉,扶着栏杆,看着深蓝浅蓝,没有说话。 过了数日,我站在松林的边缘处,担忧地皱眉望着前方尘土飞扬,说得很艰难:“还没完吗?” 艾斯寻找白胡子想要挑战,却被七武海之一,海侠吉贝尔死命拦住。谁也没有料到这场战斗会维持这么久,久到不眠不休,五天五夜。 “艾斯死不了。”沃里推了推自己的眼镜,面色淡然,我却偏偏捕捉到他眼中的一点微不可见的焦虑,“但这场战斗的副作用……”他没有说完的,不言而喻。 我皱眉,使劲握着拳,任指甲深陷入掌心,睁眼看着,却无计可施。这场战斗我们无从阻止,因为这是男人愚蠢地赌上了性命和荣耀的战斗。 他们有着各自的义,各自的道路,各自的信念。无论我们接受与否,一个必须倒下。 终于,吉贝尔和艾斯先后倒到了地上,没再起来。 “可以了吧。”我强行抑制着自己跑过去帮忙的念头,咨询似地看向剑客先生,“结局平手,是不是结束了?” 剑客先生唇微微一动,还未来得及回答我的问题,忽然抬头,抽出了自己别于腰间的刀,任银光倾泻,锋芒毕露。他眼神犀利地望着战场的另一端,抿着唇。 海岸处的迷雾忽地散去,一艘巨大的船只在逐渐靠近岸沿。 我抬头,心猛地沉了下去,因为我轻易辨出了那个时常出现在报纸上,传奇的人物。较常人极其巨大的身躯,背着光线,模糊了面容,伴随而生的是强大的压迫感。我眯起眼,却只能看清他标志性的月牙白胡和胡下的意味不明的笑容。他看着之前无力倒地而现在动作僵硬爬起的艾斯,眼神之中有着欣赏。我握着匕首,不可置信地再次看去,却仍是满满的欣赏。 他一步一步向艾斯走近,每一步都带来巨大的压迫感。我只觉得自己浑身冷汗淋漓,却移动不了。这是……世界第一的男人带来的压迫感吗? 几个冲上去想要护在船长身边的船员们被白胡子弹开,而他明明连动都没动。 艾斯仍在地上起不来,看向我们,语气急切:“你们……” 让我们没有想到的是,艾斯手一挥,一个熊熊燃着的火壁便将我们和他之间的路切断。橘色的烈焰无从靠近,连接了了天地,没有破绽缺口,有的只是冲天的火苗,完全无法打破切断。 我从不知道,这个炙热的墙壁,熟悉的招数用在了我们身上,竟会让我们如此地遍体生寒。 “船长!”维因大叫着,已经抽出了自己的枪支,隔着烈焰瞄着那个世界最强的男子,瞳孔猛缩。 “船长!”雷恩一反往常的昏昏欲睡,眼神清明至极,压低了声音,肌肉紧绷,犀利有如豹类。 “船长!”艾力克已没有了素日的笑容,拿着武器,冲将我们与他隔开的艾斯大吼着。 高温让他不远处的背影在我们眼中略微扭曲,却一如既往挺得笔直。 他没有回头,一次都没有。 就这样,站在那个号称世界最强的男人面前,背对着我们。 火苗劈里啪啦作响,我却在这片混乱中无比清晰地听到他语气平静,没有一丝动摇:“放他们走,作为交换,我不会逃。” 我的瞳孔微微扩大。 这算什么! 如果你就这么死在这里,为了我们,那我的一年之约,又算什么! 才不要你为了我们牺牲! “抱歉了船长。”尼洛面无表情,握着画笔,身边浮着面目狰狞的鬼怪,“可我们从来不是乖乖听话的船员。” 维因带头冲了上去,鸣响了第一枪:“把船长还回来!” 刀剑相交,火药味在空中弥漫,艾力克爆了粗口:“你这混蛋,把他交给我们!” 希姆莱没有说什么漂亮话,只是任手中银丝暴涨,眼神冰冷。 我一手掏出了沃里给我的护身药物,一手握着匕首,眉头皱得死紧。 我们没能越过火壁进入包围圈,因为我们和众位队长杠上,殊死搏斗。 作者有话要说: 发上来了,谢天谢地。 ^-^ 第24章 第二十二章 白胡子的船(上) 艾斯醒了过来,拉开自己的被子,脸上有几分迷惘。 他拉开了这个房间的木门,发现自己在一艘船上,阳光照入,门外湛蓝的天空浮着白色的云朵。又是一个好天气。 他脚下一软,靠着船沿坐了下来,双手抱头。 “醒了?”一个有着橘色面包头的大叔走了过来,友好地打招呼,“我是4番队队长,萨奇。”不顾艾斯有几分不解的神色,他随性地坐到了船沿上,语气随和:“要做同伴的话,就要好好相处了。” “少罗嗦!”艾斯大吼,脸上全是被羞辱的怒气。 “干什么?”萨奇没有生气,反而语气中还带上了几分笑意,“刚睡醒心情不好吗?” 艾斯抱着自己的头,没有说话。 “对了,我来告诉你,你昏倒后的事情吧。”他善意地看着艾斯,好心解释道,“你的同伴来抢你回去,被我们给击溃了。” 艾斯的双肩抽动了一下,被萨奇眼尖地看见,体贴补充道:“没啥,都没死啦,搭上了这条船。” 艾斯的眼神阴霾,抬头看向了萨奇,神色狠厉。 “啊,顺便说一句。”萨奇闲闲地用大拇指往拐角的方向指了指,眼神中带着些许调侃意味,尾音略略上扬,“那位小姐可是一直在外面等着你呢。” “Rain!”艾斯瞳孔扩大,立刻反应过来站了起来,不顾自己的伤势急忙走了过来。 我背靠着木壁坐着,偏头看见快步走过拐角的艾斯。尽管身上没有缠着绷带,脸上没有创口贴,气色有点虚,但总的来说还不错。 自然系的恢复能力就是强,强得让人羡慕。还是说,白痴的恢复能力都很好? 见到他好好的,心中的巨石终于放了下来。看着那张气色不佳,似乎有些紧张的脸,明明有千言万语,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描述此刻的心情。 我放下了原本举于胸前的橘色牛仔帽,垂至身侧,这次惊觉自己的手臂已经因长时间的保持着固定姿势而麻木。 我连一个虚假的笑容都无法挤出,面无表情地把他的牛仔帽大力摁到他的胸前,看着他带着些许疑惑地接过,举起右手,狠狠地给了他一拳。 力的作用是互相的。他脸上承受的痛感有多大,我的手就有多疼。 他没有避闪,毫无怨言地承受了我的一击。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停在我的脸上,没有丝毫怒意,我却没有抬头对上他的目光,转身走开。 他没有阻拦我,只是站在那里,没有前进也没有后退。 我回到了我们的船上,黑桃海贼团的船上。如今与白胡子的船队并排停着,船帆依旧飘扬,只是没有了船长。 我仰视着船帆上肆意燃烧的火焰图案,忽然觉得胸中一阵酸痛。就要这样结束了吗?黑桃海贼团,我们的欢声笑语,我们的冒险,我们要一起到达伟大航道尽头的约定…… “Rain,你见到船长了吗?”艾力克从自己坐着的栏杆上跃了下来,轻轻落在我面前。他看着我,脸上仍挂着灿烂的笑容,笑意却未到眼底,有几分暗色。 “见到了,他没事了。”我语气轻松,脸上绽出一个微笑。 旁边的杉眼神犀利,面无表情,声音低沉:“是吗……” “我狠狠地给了他一拳。”我自豪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握拳可见手背上已隐隐有着淤青,可以证明我当时的力道之大。 沃里眯眼端详片刻,勾起了一抹阴森的笑容,满意地冷哼一声:“干得好。” “你要是没打…”希姆莱微笑着,紫罗兰色的眸子中却没有任何暖意,一派阴霾,“我就操纵他自己去跳海!” “下次不要这么打。”雷恩走过来,看着我的拳摇了摇头,轻轻调整了一下我的手势,面上有一抹狠厉闪过,“会更有效一些。”真是个行家啊。 “好。”我赞同地点了点头,用这个手势空击了几次。 “记住了吗?”雷恩面无表情,“忘了随时来找我。”“记住了。”我重新把手握成拳给他看。他满意地看了我一眼,强调着:“随时找我,不要客气。” 我们气的不是他连累我们到这个境地,而是不愿意让我们与他一起迎战。 黑桃海贼团没有贪生怕死的人。而创建了黑桃海贼团的艾斯是我们众人凝聚在此的理由。如果说我们失去了船长,黑桃海贼团也不复存在。 过了几天,船医看着我浑身湿哒哒地回到船上,撇了撇嘴,毫不意外:“艾斯又掉进水里了?”“嗯。”我点头,不顾滴淌的海水染湿了甲板,一步一个脚印,面无表情地走进船舱,“我去换衣服。” 艾斯像是发疯了一样,很是固执地继续刺杀白胡子,一次又一次。我们从未见到他这么执着的一面,也无从得知他想以此证明什么。也许,这和他的梦想有关。当然,艾斯没有一次成功过,他总是被白胡子轻易发现,用力打出来,重重地摔在甲板上或直接掉进海里。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每次看见艾斯掉进海里,意识到之后自己也已经跳到了海里,借着良好水性想把他捞起。 就像这次一样。 只是不想让他死吧。 我这么告诉自己。 我熟练地下潜入深蓝色的大海,托起艾斯,然后带着他从海里探出水面。而艾斯咳出几口海水,睁开了眼,声音因刚才溺水而带着几分沙哑,黑色的眼却亮得出奇:“Rain。” 我抿嘴没有答话,只是带着他往船边游去,然后把他托出海面,让别人将他拽上甲板,动作熟稔。紧接着,我也被白胡子海贼团的人握住手拉上船只,利落地跃上甲板。 踏上微微晃动的甲板时,我有刹那的恍惚。这种步骤似乎已经重复了很多次,多到我数不清多少。三十次?四十次?五十次?或是更多。 看着坐在甲板上的艾斯,我声音平静,脱口而出:“你烦不烦?” 话已出口,无从收回。艾斯抬头看着我,那双漂亮的黑色眼瞳之中有着讶然,嘴唇因被冰冷的海水浸泡而泛白,紧抿着。 当时我浑身湿透,咸涩的海水不断从我的脸上,发间滑落,滴到实木的甲板上,我却恍若未觉。只是直视着他的眼,慢慢重复了一遍,一字一顿:“你烦不烦?” 没有等他回答,我便转身向黑桃海贼团的船只方向走去,仰着头。 我不知道,此刻自己的表情将近哭泣。 艾斯只是沉默着看我离去,没有说话,没有阻拦。 换过衣服,我来到了端坐着饮酒的白胡子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语气诚恳:“对不起,我们的笨蛋船长又给您添麻烦了。” 白胡子这个男人的气度,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否认。他能够满不在乎地饶过这个不分白天黑夜暗杀他的小鬼,纵容他胡闹,甚至邀请这个他所欣赏的小鬼加入他的海贼团。这份大度和气量,世间能拥有的只有寥寥几人。至少我自认为做不到。 我欣赏这个豪气冲天的男人。 白胡子举着酒壶笑出声:“懂礼貌的小丫头,比那个固执愚蠢的小鬼不知好了多少。” “谢谢夸奖。”我站直身体,只到白胡子坐着时的膝盖,仰头直视着那双金瞳,“艾斯承蒙您照顾了。” 白胡子又灌了一大口酒,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小丫头:我看见你之前跳下海去捞那个小鬼,水性不错。” 白胡子是一个很爽快的人,自这之后偶尔会找我说说话。 有一次他看着我,很是随性地说:“丫头,我不能收你做女儿。” 我无所谓,只是有点奇怪他为什么提起这个话题。他一定看清了我眼中的疑惑,因为他笑了起来:“丫头,至少目前不能。” 艾斯之后又一次刺杀失败,手臂环着膝盖,对着马库斯闷闷地问出声:“你们,为什么叫他老爹?” 作者有话要说: 我说,废话,难道要叫老妈吗? 放心吧,至少还能连更五章多。 第25章 第二十三章 白胡子的船(下) 六个月。 艾斯终是加入了白胡子海贼团,背负上了那个男人的印记,成为了他的儿子,称他为老爹。 我闲闲看着远处的地平线。此起彼伏,却是蓝溶入蓝中,没有根本的区别。 他们说天空本是无色的,因海的倒影而染上了蓝色。而我不知是海中有天的倒影,还是天是海的倒影。这蓝分不清本源。如同我从不知雨是天的一部分还是海的一部分,由天而降,就海而游,最终回归天际。 如同白胡子称大家为儿子的缘由一样,人都是大海的孩子,他一视同仁。 黑桃海贼团就这样成为了白胡子海贼团的一部分。 不知怎么的,我特别想喝酒,但不行,因为我被禁酒了。沃里的说法是,那次你被鹰眼拣走是被醉酒导致的。既然酒量那么不好就不要喝。我还没来得及狡辩酒量是一点点练出来的,沃里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我就蔫了……其实他是我的克星吧…… 哦,沃里离开了。人各有志,自然会各奔东西。 他收拾了自己的东西,面带儒雅微笑地说当初上船是看艾斯可怜,连个医生都没有。既然现在黑桃海贼团不再需要他这个手艺精湛至极(他的原话)的医生了,他也没有再留下的必要了。任艾斯和一些白胡子海贼团的人如何挽回也没有用,去意已决。 入团时间最短的雷恩觉得在哪里都无所谓,他认为只要还活着,只要还在这片海上,大家将来还会再见。所以他离去,打算启程去追寻更加厉害的拳术,将他爷爷留下来的拳法发扬光大。虽然我很怀疑这个迷迷瞪瞪,打着哈欠的青年到底能不能做到…… 希姆莱说得很直接,他并不想屈于人下,所以他选择离开。 他的回答让我困惑,于是问出了与艾斯当初一模一样的问题:“那你为什么要加入?” “当时看着你们…”希姆莱眼中早已没有了最开始相遇时的淡淡迷惘和寂寞,紫罗兰色眸子不再如玉石般冰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润泽淡暖色,嘴角微翘,“有种,有这样的同伴也许会很好的感觉,仅此而已。” 在心下暗自感慨,日日夜夜与傀儡相伴的人,终究是孤独的吧…… “希姆莱,不管怎么样…”我上前抱住这个容貌精致的少年,拥紧了他冰凉的身体,“我们都是同伴,这点永远不会变。” “嗯。”希姆莱似乎不是很适应,动作僵硬,象征性地回抱了一下,语气真诚,“你保重。” 剩下的大家愿意追随艾斯,而白胡子的实力和气度折服了众人,让人心服口服。其实叫黑桃海贼团和叫白胡子海贼团没有实质性的区别,还是在做海贼,只是变了名字而已。但大家都还活着,还在一起,这就够了。 我们永远是同伴。 沃里临走时仍穿着自己万年不变,即使世界毁灭也一如既往洁净单调的白大褂,给了我这么一句话:“丫头,以后你有事可以来找我。”然后他走得毫不留恋,头也不回。 而我的故事也该落下帷幕了。 一个厨娘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我并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人物,所以离去同样很容易。 只是可惜了这段时间认识的人,交上的朋友。 这段时间,我经常帮厨子打下手,偶尔跟老爹聊家常,大部分时间看着船员们笑闹,倒是过得悠闲自在。 一番队队长马尔科是艾斯的朋友,会偶尔跟我聊天,他的发型很有个性。聊到一半,他挑剔地看着我,恨铁不成钢地摇头叹气:“你好是好,就是太弱了。” “这没办法。”我耸耸肩,伸出手指细数着,“第一,我是正常人。第二,我是女的。” “第二条理由不成立。”马尔科依旧吊儿郎当地靠在栏杆上,眯起眼若有所思地看着我,“这片海上不失强者,性别不是关键。” “我不信你遇到过比你强的女人。”我翻了个白眼,闲闲坐在栏杆上晃着脚,抬头看向蔚蓝的天空。一番队队长的战斗力,白胡子海贼团的人有目共睹,无可质疑。更不要说稀有幻兽系的火凤果实,凤凰涅槃,无论何种伤势都能复原重生,简直是无敌的能力。 不知道打包卖了能赚多少?我偏头打量马尔科,却收起了自己的主意。得了吧,那也要有那个能力才行,一番队队长又岂是我能拍卖的?能制住他的,世间寥寥几人。 马尔科在我兴奋鉴定转为失望无聊的目光下沉默着,重新开口时声音平静:“遇到过。” 我惊得差点从栏杆上掉进背后的海里,幸好被马尔科眼明手快地拽住,才免于坠落的厄运。我说话都结巴了:“什,什么?” “我遇到过很强的女人。”马尔科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句子,却明显不愿多谈。 我咋舌,脑补出肌肉彪悍女,直视着他的目光:“是果实能力者吗?” “不知道。”马尔科回答简短。 这次轮到我沉默一番:“就是说至少她在对上你的时候没有用能力?” 马尔科扭头看向一旁的大海,没有答话。 我说,这是默认了吧,这根本是默认了吧!到底是谁啊,谁啊?我忽然觉得自己把小马哥打包卖了的念头有实现的可能性,原地满血复活。用胳膊肘捅捅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她的名字是?” 马尔科继续看着大海,声音平静:“辛,她叫辛。” “辛(sin)?”我疑惑地偏头,嘴角微微下撇,那不是原罪吗?这种名字…… “我没有输给她哦。”马尔科转头看着我,神色郑重,眼神认真,“是平手。” 男人的荣誉感……我无语地看着他,问道:“那为什么不再比一场?” 马尔科怔了怔,摇头:“不可能了。” 我心中忽地涌上不祥的预感,而马尔科面无表情地看向远处:“她死了。至少我们的情报网是这么说的。” 人都是这样的,不是生离,就是死别。 我收拾好包裹,环视一番我住了几年的小屋子,眼神之中有着留恋。我正式拜别了对我多有照顾的船员们,然后去见了白胡子,阐明自己的去意。 白胡子坐着原处喝着酒,金瞳犀利,声音肃然:“丫头,想清楚了吗?” “嗯。”我没有犹豫地深深鞠了一躬,声音洪亮,“谢谢您。” “叫我老爹。”白胡子不满地冲我撇嘴,晃了晃酒壶中为数不多的烈酒。我奇怪地抬头,最终还是决定不质疑这个男人,干脆地回答:“谢谢老爹。” 我最终决定和艾斯道别。人应该勇敢地面对一切,而不是选择逃避。无论悲喜,我们要学会面对,给自己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我想,这段时间的航海生涯,让我真正地成长了。 我回到黑桃海贼团船上时,见到艾斯堵住我的去路却丝毫不意外。要知道,八卦在船上传播的速度比野火在干枯的原野上播散的速度还要快。换句话来说,无聊了的海贼们是种很强悍的生物。 我放慢了自己的脚步,试图延长时间,却还是走到了他的面前。 走到他面前,就要告别了。 有时,你希望一瞬的时间可以被延续得长一点,再长一点,让结局永不到来。而我们,无能为力,时间仍在无情地前进,不为任何人停留。 我看入了那双与我同色的黑瞳,顿了顿才能说话,笑着:“啊,艾斯,我也要离开了。” 他没有选择愚蠢地问为什么或者你去哪里之类的话。 “我已经没有了留下的理由。白胡子海贼团不需要我的。”我快速说着,不知是想说服自己还是说服他,笑着,“你们已经不需要一个小厨子了,老爹那里手艺精湛的厨师真的很多很棒。你看,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当海贼的料,还是乖乖做平民去吧。” “Rain,我会帮你找回你的记忆。”艾斯的声音没有一丝犹豫,坚定无比,“所以……” 我愣了愣,连忙摆手,打断了他为出口的话:“不用了,我真的不在乎了。”我眼中带上了笑意和一抹暖色,笑得像个傻瓜:“跟着黑桃海贼团的大家在一起,我真的很快乐,收获了很多。如果说,这段航海生活让我学会了什么,那就是无论我们有怎样的过去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未来啊!”我扬了扬自己的拳,做出干劲满满的姿势,“能够靠自己的双手创造,靠自己的双足前进的未来。只要自己不后悔,就可以了,不是吗?” 我不后悔,自己的选择。无论是扑倒你上了黑桃海贼团的船,为了大家交出性命。重要的是,我们曾一起笑过,一起哭过,这就够了。 “所以咯,黑桃海贼团的故事虽然现在结束了。”我放下了自己的手,看着艾斯,面上笑得灿烂,“但我们亲爱的船长有了老爹,有了兄弟姐妹,这是个新的故事,不是吗?我也该退幕,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平静生活了!” 是的,在一个小城,过着自给自足的日子,在灿烂阳光下微笑。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在那约定的日子到期之前。 说起来,我还没有在一个城市正经八百地生活过呢。 我没有掩饰自己的期待,看着艾斯。 “Rain…”艾斯黑色的眼瞳之中仿佛有流萤飞过,竟在我面前合眼,似是叹息了一下。再次睁开时,黑色的眸子明亮如往昔,面带微笑,伸出手拍了拍我的头,“那祝你一路顺风,过得开心。” “那是当然,我是谁啊?”我眯起了眼,笑得俏皮,露出了自己的两颗虎牙,自信满满,“我可是Rain!” “确实。”艾斯笑了笑,眼神真挚,“Rain,祝你幸福。” 这次他的语气太过郑重,以至于我心中某处闷闷地疼了一下。 “你也是,艾斯。”我怔怔地看着那双明亮黑瞳,眨了眨眼,“祝你…不,你会幸福的!”这句话像誓言,像承诺,同样郑重无比。 “好人有好报。”我站在船舱内对我过去的船长,永远的同伴微笑,坚定无比,“你会很幸福,比所有人都幸福!” 那一瞬,我们站在了命运的岔路口,兀自微笑,真的以为对方会幸福。只是没想到,一切已经注定。 作者有话要说: 为自己的忆流年的辛打广告。(笑) 然后,开虐。 ---- 已改。谢天谢地,觉得这个艾斯终于理智了些... 第26章 第二十四章 初遇路奇 还有四个月。 七水之都,美丽的城市。 我赞叹地打量着都市正中央巨大的喷泉,而水流在阳光下折射出斑驳相溶的色彩。 空气中弥漫着绵脉而潮湿的气息,是海洋的气味。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情爽朗了一些。也许,我可以在这里隐姓埋名,开家小咖啡馆,偶尔懒懒地晒太阳。 从新世界重新回到乐园是难,但不是不可能。费了些心思,我如今站在这里,辗转着来到了这被流动海水包围的城市。 这样,就不用怕鬼怪了呢。 我拎着不大的包裹抬头向前走,思索自己接下来的去向。钱带得并不多,除去旅费,剩下的大概够一个月的生活费。那,现在最好的选项是找一份工作,安定下来。 我眯起眼抬头看向高处恢弘的喷泉,脸上笑意满满。就这么干吧! 踏着石板路前行的感觉很奇异,尤其如果你之前所有的记忆几乎都是在摇晃吱嘎的甲板上度过后。但不知为何,脚踏实地给我带来了几分亲切感。 我勾起一个俏皮的笑容,像一个孩子一样小心翼翼地踮着脚尖越过石板间的缝隙。嘴里胡乱哼着不知何处听来的欢快小调,眼中也有了明亮的光彩。 不是伴着狂风骤雨的海上生活,不是海上餐厅里的高强度服务生工作,而是节奏缓慢,可以停下来晒太阳的悠闲生活。 心情极佳地勾勒着我将来的生活,拐过一个拐角,猛地撞上了一来人,咯得鼻尖生疼。我捂着鼻子抬头,眯起眼,试图看清自己撞到了谁。 精干的身躯,穿着白色背心黑色裤子,戴着黑色礼帽,面无表情。短胡勾出奇异的弧度,眼瞳黑不见底。他的肩上息着一只打着领带的白鸽。 海上的生活让我见到了很多人,不同的性格,不同的经历造就不同的人。而我从未见过有谁能将瞳仁中的黑色演绎如此至厮。不同于艾斯透着温暖的黑,这是种到极致,仿佛要将人生生溺毙的冰冷黑暗。 下一瞬,那种感觉就已经不见,黑色也只是黑色罢了。 我眨了眨眼,还未来得及道歉,不远处忽然传来噗通的落水声,伴着孩童的尖叫声:“哥哥!” 我立刻转头向出声处,看见对面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惊恐地看着水巷,而原本平静的水面激起了白色的水花,依稀可以看见水下有一个人影在挣扎,沉沉浮浮。 反应过来时,我已经踢掉了鞋潜到水下,睁大了眼搜索着落水者。因为靠近水面的关系,阳光照入了水中,一派透彻,我轻易地看见了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在靠近水面的地方挣扎着,却不断下沉,接近水底的暗色。 那是阳光到达不了的地方。 我迅速划着水来到了小男孩的身边。他闭着眼,张着嘴,表情痛苦,挣扎的幅度已经比刚才小了很多。小心游到他的身后,双手从他的胳肢窝下穿过,从他背后借着浮力踩水上浮。这种时候绝对不能来到溺水者身前,否则他就会紧紧抱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放,反而让救生员也沉下去,无力施展。 在肺中氧气即将耗尽之时,我带着孩子到达了水面。仰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同时确保这个孩子的头部也浮出了水面。孩子并没有因接触到氧气而动弹,只是浑身僵硬地任我拖着。 没气了? 我脸色泛白,心里咯噔一下,小心托着孩子的后脑和背,让他浮着,来到了岸堤边。水中无处借力,过高的石沿让我无法把孩子托上去。 刚才撞到的男子已来到了岸边,伸出了手便轻易把孩子抱了上去。 “把他平放下来。”我双手撑住岸堤,伴着哗哗水声跃了上去,着急地说着。我顾不上将自己脸上的湿发拂开,把手在孩子的鼻前停留一会儿,然后搭上了孩子的颈间脉搏,得到了最坏的结果,“他心跳停止了。” 我立即将呈仰卧姿势的孩子头低稍后仰,跪在了孩子的一侧。模仿沃里以前所做的,把右手掌平放在孩子的胸口,顺着胸骨向下停住。而左手随即便放在右手手背上,缓缓搭上了重量,放松,用力,放松……一下又一下,保持着一秒一次的频率。 我一直专注地看着孩子的表情,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止,额上滴下的分不清是海水还是汗水。 上帝,这还是个孩子…… 指尖终于感觉到了微弱的心跳,我顿下,伸出手指,感觉的他鼻尖缭绕的气息也从若有若无变得沉稳而有规律。顾不上喜形于色,我迅速把孩子从刚才的仰卧姿势调整过来,让他整个人搭在我的膝头,腹部因身体重量而压着,头部下垂,稍稍用力拍打他的背部。 大口大口的海水被呕出,溅到了地上。咳出了水的孩子终于恢复神智,放声大哭。 孩子的母亲匆匆赶到,从我手中抱过自己的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谢天谢地……我坐在地上松了口气,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的胳膊因为刚才的过度用力和紧张而有 些发麻。我站起,转头寻找自己刚才丢下的包裹和鞋子,想要就此离去。 “呼呼~”一个古怪的声音响起,“你在找这个吗?” 我抬头望去,见到之前撞上的男子手里拎着我的包裹和鞋子。 “啊……”我走过去,接过他手中的东西,“谢谢。” 这次,我亲眼看到他肩上的鸽子开口,神色与它的主人如出一辙地严肃:“呼呼~你不是本地人吧,接下来要去哪里?” 我停下了自己手中试图穿上鞋袜的动作,抬头看着他。 哥们儿,你知道诱拐犯也喜欢这么开头吗? 还是那句老话,无事献殷勤者,非奸即盗。 也许是因为我神色中的防备太过明显,面前的男子摆了摆手,而鸽子张嘴解释道:“呼呼~我们不是坏人,是La Gallery的船工。这是哈……不,我是罗布.路奇,这是鸽子哈多利。” 我带着些许讶异挑眉,La Gallery我听说过,七水之都最大的船工总部,拥有着世界上最好的船工。而且,刚才那个错误……腹语? 不过这可不能说明什么,连海军里都有败类,海贼里会有好人,这个世上什么都可能……而且我相信我的第一感觉。 这个男人有古怪。 “我是Rain。”我淡淡地回答了他的问题,神态疏离,言简意赅,“来七水之都是为了找一份工作。” 哈多利一脸严肃,立刻正中红心地问道:“呼呼~有落脚的地方吗?” 我摇头,提着鞋和包裹,眉目之间有些许无奈:“目前还没有。” “那至少来La Gallery的地方换一下衣服吧。” 路奇仍皱着眉,哈多利则义正言辞地看着我,“毕竟你救了那个孩子,算是感谢吧。” 话音未落,一阵冷风吹过,我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揉了揉发酸的鼻子,终于决定再考虑考虑他的建议。说实话,我不想感冒……上次可真是太难受了…… 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孤身跟一个陌生男子走去换衣服,这算什么事啊? 但这样全身湿透,衣衫半透明地走在街上,这又算什么啊? 之前周围人走过去的时候,都会跟他打一声招呼,点点头,神态中的敬佩和崇敬之情不是作假的……看上去他是七水之都的名人,还是一个尊敬值相当高的人…… 光天化日之下,还有这么多人看着,谅你也不敢作祟。于是我点了点头:“请带路吧。” 抱着鞋袜和包裹,我光脚踏在粗糙的青石板上,阳光渲染出了几分暖意,倒不是那么冷。脚上的海水在走了一段距离,留下一个个浅浅的水印之后终于干了,我只是慢慢踏着阳光大好的地方落脚,继续前行。我想路奇一定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因为他似乎挑了挑眉。 走了不久,我们便来到了一个双层楼,路奇熟门熟路地领着我来到二楼的一个门口,直接推开,现出了一个宽敞而简约的单人间。有着浴室,床,茶几和沙发和书柜。 很简单的布局,简单得没有人气,没有人常年生活在这里的痕迹。 太清冷了。 “呼呼~这是我的房间。”路奇绅士地站在门口,而哈多利则尽职地配合,绘声绘色地解说道,“浴室里有毛巾,你可以把门锁上,我会在外面守着。” “谢谢。”我拎着东西快步走进了浴室,咯噔一声锁上了门。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换了衣服,我用毛巾擦着自己已经半干的头发,走出了浴室。还未来得及跟坐在沙发上的路奇再次道谢,或者说什么,一个陌生的声音打断了我。 “真是的,路奇!快点,我们要……”冒冒失失打开了门的男子猛地嘘声,然后声音高了一个八度,脸可疑地开始变红,用手指着我,“啊!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我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扮,眼中有了几分恼意,脸色沉了下去。披散的黑发,披在脖子上的毛巾,牛仔短裤,一个宽松的白色露肩短袖,贴身黑色背心,防水短靴。 他刚才是说,不知廉耻? 对面的金发男子叼着自己嘴中的雪茄,布满胡渣的脸上红晕仍未褪去,看着有几分可笑。他仍大声嚷嚷着,眉头皱得死紧:“露出那么多腿,还不遮住!” “大叔,那么纯情就不要看不就是了?”我神色鄙夷,眼神冷冷的。要不是你是路奇的朋友,我算是承了他的恩情,现在我就会扯着你的衣领让你的头撞墙。 我将手中的毛巾叠好放在一旁,向路奇鞠了个躬:“谢谢,麻烦了。”然后我拎着包走出了这个房间,徒留仍面无表情的路奇和气得七窍生烟的大叔。 反应过来的巴奥利转向仍坐在沙发上的路奇,脸上红晕仍未褪去,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路奇,怎么会有女人在你的房间里!我可从来没见过她……”他似乎误会了什么,不怀好意地凑 到路奇身旁,怪笑着伸出了自己的小手指:“是不是你的,嗯?” 路奇黑曜石般的眸子闪过一丝冷冽,下一瞬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而哈多利则回应道:“呼呼~不是。” 我抬头看着酒吧招牌苦笑,用手背擦了擦自己额上的汗。位于伟大航道著名的旅游都市,七水之都的酒吧和餐馆缺人的本来就不多,这是我来的第四家酒吧了。 天也快黑了。我深吸一口气,平息住自己繁乱的心绪,面带微笑,推开了白色的门扉走入。我径直走到慢吞吞擦着玻璃啤酒杯的老板面前,笑得随和,眼神明亮:“请问这里需要一个服务员吗?” 老板的表情有点木讷,虽笑得淳朴而歉意,却直截了当地拒绝:“对不起,我们不需要。” “真的不需要吗?”我不死心地问道,语气带着轻微的急切,想要把自己推销出去,“我曾经在东海的餐厅做过一段时间的服务生,会很努力地工作,不需要工钱,只要食宿就好……” 老板似乎遇到了难题般,为难地摆着手,只是回答未变,语气却是与神色相反的坚定:“实在不好意思,我们真的不需要服务生。” “噗——”店里忽然响起了有人呛到的声音和剧烈的咳嗽声,我顺着看去,竟是之前身穿深蓝色夹克的男子像见鬼般看着我。在他终于清了自己的喉咙后才勉强出声,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一只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我,舌头仿佛打结般结结巴巴,“又是你这不知廉耻的女人!” 与他同桌的是同样有过一面之缘的路奇,举着啤酒杯,似乎同样有点惊讶,跟他的同伴比起来,表情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还有一个没有见过的长鼻子男子,戴着棒球帽,笑容阳光。 只是此刻,那个词像一个导火索般,点燃了我的怒气,我没有顾得上注意他们。 径直走到了那个穿着蓝色牛仔夹克,还在擦着自己嘴角啤酒沫的男人面前,我双手拽着他的领子把他半拉起来,声音冷冷的:“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他似是没想到我会为了他的形容而这么生气,有几分莫名其妙的,皱起了眉,拔高了声音,脸又带上了红色:“我说错了吗!你穿着这么短的裤子,真是不知廉耻!” “你这个不知哪里跑出来的迂腐混蛋!”我怒极反笑,手上加了力气,单手把他的头狠狠向木地板上摁去,“老古董就给我好好呆着土里!” 任谁看到刚才还笑得一脸灿烂,看似平静的少女,也不会想到她有把别人的头往地上摁的魄力……所以没有人反应过来阻止,包括巴奥利本人……. “你!”巴奥利在以额抢地一次后才成功挣开了我的手,额上已红了一片,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咬牙切齿,“你这个泼妇!” “哼。”我拍了拍自己的手,挑衅似地看着他,捏着拳,指骨嘎吱嘎吱响,摆出了雷恩教我的姿势,挑眉,“来啊?” 我被怒火冲昏了头,太过专注地看着那个老古板,所以没有注意到路奇,卡库和布鲁诺看着这个姿势时,眼中的讶然和暗色。 “来就来!”巴奥利同样被激起了火气,站起,毫不客气地双手握上袖中藏着的绳。 “呼呼~巴奥利~”哈多利出声打断了我们之间的剑拔弩张,路奇则是一脸严肃,眸子中看不出喜怒,走过去不赞同地握住了他的手腕,“到此为止吧~” “路奇,你!”巴奥利此刻没有住手的打算,火大地看着半挡在他面前的冷静男子,“让开!”任谁被莫名其妙地重重摁倒也不会好受。 “嘛,巴奥利,冷静一点。”脸上一贯带着笑意的卡库头疼地走到了路奇旁边,同样把巴奥利挡住,“你的确说了些失礼的话,还是退一步吧。” “你们!”巴奥利看着默契挡在他面前的同伴,恼火之余似乎也冷静了一些,觉得不该和女人一般见识。所以他顺势收起了自己手中紧握的绳子,切了一声,“算我倒霉!” 他走回桌旁坐下,表情阴郁地喝着之前的啤酒。 “真是抱歉了。”卡库脸上带着歉意的笑,看向我,略有不自在地压了压自己的帽檐,语气彬彬有礼,“这家伙脾气一向这样,请不要放在心上。” 我瞪了一眼不见为净,专心别开头喝酒的巴奥利,觉得这家伙不可能道歉。“打扰你们了。”我冲两人浅浅地鞠了一躬,语气诚恳,“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事没事。”卡库笑得很和善,眉目之间满满的都是阳光,“不要放在心上。” “那我走了。”我也笑着看向这个爽朗的青年,做出了一个干劲满满的姿势,“趁天还没黑透。” “呜呼~”停在路奇肩上的鸽子哈多利表情认真,而路奇脸色依旧波澜不惊,仿佛这世上没有什么能够撼动他,“布鲁诺,让她呆在这里吧。” 与路奇同桌的二位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巴奥利最为失态,喝着啤酒压惊的他又呛到了,狼狈地擦了擦自己嘴角雪白的啤酒沫:“路,路奇!” 名为布鲁诺的老板似乎也有些惊讶,但这次终于松了口:“这样啊…..你在这里住下吧。” 我在惊讶之余暗自松了口气,冲未来的老板鞠了一躬,语气诚恳:“真是非常感谢。” 至少今天的住宿有着落了。 未放下自己的行李,我转身冲路奇,再次鞠了一躬:“谢谢你。” “楼上有一间空房间。”被唤为布鲁诺的老板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抹布和酒杯,“我带你去吧。”我提着自己的行囊跟上,踏着吱嘎作响的楼梯上去,面色平静。 而身后的巴奥利则目瞪口呆地目送Rain的背影,在她消失后喃喃自语:“那个……女人就要在布鲁诺这里打工了吗……” 路奇没有明显动作,只是再次端起了自己的啤酒杯,而哈多利飞了过去扇了巴奥利一翅膀,面色严肃:“呼呼~你以后也不要那么失礼了,丢人。” “切,路奇你还很是好心。”巴奥利仍阴着脸,抱怨着,仍然忿忿。他用胳膊肘捅了捅路奇,“我说你啊,你不会真的看上那个暴力的女人了吧?” 坐在一旁的卡库忽然僵住,握在啤酒杯上的手紧了紧,嘴唇紧抿。 路奇面无表情地把已喝完的啤酒的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皱起眉,黑色的眼瞳直锁着巴奥利的眼眸,腹语的声音较往日有轻微的变调,哈多利的表情也严肃得可怕:“没有,也永远不可能会。” 作者有话要说: 嗯,就这样。 路奇爱辛,继续打广告中~ 顺便说一句,我卡文了.........= = 但是我很想很想趁八月弄完!!!!! 第27章 第二十五章 酒吧打工进行时 还有三个月。 布鲁诺是一个好人,看上去木讷了一点,实则的确…不是一个精明的生意人。但是为人厚道,饭菜的分量很足,而酒中从来不掺水,着实难得。酒吧的生意平平淡淡,不会热闹到哪里去,但是并不惨淡。临近傍晚,尤其是周五,来的客人很多,鱼龙混杂,让人手忙脚乱。 七水之都有很多很有趣的人。 比如说居住在城外海列车轨道旁的可可罗婆婆,年岁不小了,独自居住。却身体健康,面色红润,嗓音洪亮。她经常会来这间小酒吧,坐到前台,咕噜噜地将酒瓶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她会笑着拍桌子,更加大声:“Rain,再来一瓶!” 我说,你又不是豪放御姐,那么爽利大方地要酒干什么……我会为她把空酒瓶子撤下,利落换上一瓶新的,再次提醒她酒喝多了伤身。 不是说她不知道,只是看到了猛饮酒的人还是要提醒他们喝多了伤身。 用卡库的话来说:“Rain,你真是个好人。” 被发好人卡的我坦然接受,知道这是在变相地说,同志,你似乎啰嗦了…… “还好吧。”我厚着脸皮装糊涂,摸摸自己的下巴,做出认真回想的样子,“反正我觉得自己不是个坏人。”总觉得要是没有人说这种话,他们将来可怎么办? 可可罗婆婆一旦带上几分酒意就会开始胡傥,口无遮拦:“Rain,婆婆告诉你,下手要趁早。你来了一个月了,在七水之都有看上了的小伙子吗?告诉婆婆,我好好替你物色物色。” 我手下动作一滞,面带无奈地摇头,哭笑不得地解释:“真的没有,要是有的话一定告诉您。” “呵呵,是吗?”可可罗婆婆再次灌下一大口酒,哈哈笑着,“Rain丫头害羞了吗?我觉得卡库就不错啊。” 我有扑街的冲动,脸上一定有黑线滑落,擦着玻璃杯的手无比用力:“您多虑了…我觉得卡库是个好人……”反发好人卡的感觉不错,要知道我可是幸福无比的单身主义…… 嘴角有几分抽搐的意思,我听着可可罗婆婆略带失望,一脸怀念地说:“哎,婆婆当年也是一个美人,只是……所以说Rain丫头要趁年轻努力努力,快点把自己嫁出去啊……呵呵呵。” “呃,我目前还不想结婚。”我一本正经地回答婆婆,“太遥远了。” 当她喝完第三瓶的时候,本着人道主义精神不能再给了。用沃里的话来说,因饮酒过多而肿胀的大脑,连解剖都会嫌里头的水太多。 “可可罗婆婆,已经很晚了。”我会板着脸提醒可可罗婆婆,“充足的睡眠可是很重要的。”睡觉是补气血的,上了年纪的人尤其要注意。 “再喝一瓶,Rain。”她面色染上了红晕,打着酒嗝讨价还价,“我没醉。哪有开店不卖客人酒的道理?” “我知道您没醉。”我看着她有几分无赖要酒的模样竟会有些忍俊不禁,真是一个可爱的老人,让人想到哲夫老板。他还好吧?好脾气地劝道,“但您还要走回去,不是吗?” 事实证明,跟一个酒鬼讲道理还是有成效的。她摇头笑着,然后结账离去,舌头有几分打结:“Rain,你还是这么严。” 我继续笑着擦酒杯:“要为自己的健康着想啊,可可罗婆婆。” 都是可怜人,买醉买醉,试问谁会探寻他们买醉的原因?醉生梦死,不过是为了遗忘和逃避现实罢了……我垂眼收拾酒瓶,嘴角依旧挂着上扬的弧度。抬头,依旧面带微笑:“冰山先生,您还要再来点什么吗?” 有着浅蓝色头发的冰山先生认真想了想,将空杯子推了过来:“再来我一杯朗姆吧。” 与可可罗婆婆时常饮酒的酒伴是冰山先生,七水之都的市长。他非常受人爱戴,听说正是他让这个都市起死回生,所以人们都从心底感激他,尊敬他。 他是个很好脾气的人,心细,认真工作。来到这家酒馆喝酒时会跟我打招呼,问我在七水之都生活得怎么样,要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一定要跟他说。 其实冰水先生是一个很好的人,只是……偶尔不是很着调…… 比如说,有一次白天在酒馆里看见了他,在送上酒的同时觉得奇怪,就顺口问了一句:“您今天不用工作吗?” 他接过酒,笑着,慢吞吞地回答:“今天天很蓝。” 霎时觉得有乌鸦飞过……我敢肯定自己的眼角抽了抽,我说,这样真的可以吗…… 卡利法正面无表情地坐在一旁,边抿着自己的酒,边拿着本子碎碎念他明天的预约和安排。 冰山先生有些汗颜:“好了,卡利法,明天再说吧。” 卡利法是冰山先生的秘书,是一个美人,正牌御姐,工作能力超强,无怨无悔地为他工作。但相信她对冰水先生因种种类似天气不错之类的理由,极其任性地把一天的预约全部推掉,翘班的行为私下相当苦恼。当然,许他们两个有一腿,所以她不介意。 脑子里转着古怪的想法,将空杯子斟满的同时,看向他们的目光也不着痕迹地带上了几分暧昧的揣测。要知道,八卦可是群众的天性呢。 我收敛了自己的小心思,笑着将酒杯端了过去,放到他的面前:“您的酒。” 冰水先生嘴角依旧挂着笑容,接过酒杯,言简意赅:“谢谢了,Rain。” 幸好,今晚巴奥利不在。我心存侥幸地想着,说实话,耳膜受到摧残是件挺可怕的事。 之前那个红着脸怒气冲冲指着我说:“不知廉耻的女人”的家伙也是La Gallery的船工长,擅长使用绳子,有好赌的毛病。哦,对了,还极其地羞涩。我可以恶毒地拿我身上所有的钱打赌,他还是个处。 他每一次看到卡利法就会暴起,不是被自己的酒呛到就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然后红着脸开始训斥她:“怎么能穿这么短的裙子!你也太不知廉耻了吧!” 卡利法则连看都不看他,冷冷地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甩出一句:“你不看不就是了?”然后两人会精彩地针锋相对一阵。当然,是卡利法占着上风,而巴奥利则会面红耳赤地输掉。 接着他的注意力会转到我的身上,他的脸变得更红,然后看着我开始大吼:“Rain,你也是,怎么裙子这么短?” 至少他再也不叫我不知廉耻的女人了,这是一个进步。 巴奥利其实是一个不错的人,除了那不得不说的缺点除外,别的都挺好。重情义,会笑得没心没肺,偶尔赢了赌会大方地请客,我和他之间的小过节也渐渐烟消云散,挺直来直去的一个家伙,没有什么花花肠子,弯弯绕绕。 我也不是个小气的人,也坦然释怀。 我在酒吧里打工穿的是白色的短袖衬衣,黑色小马甲和黑色的短工作裙,脚下穿着同样为黑色的高跟鞋。这些都是跟布鲁诺借钱在七水之都买的,已经用工资还回去了。 通常,我都懒得理会巴奥利,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你转头就好了。”看到被噎得死死的巴奥利,所有人都会给面子地笑场,拍桌子吹口哨。这种热闹的氛围就像当年黑桃海贼团的大家狂欢一样。偶尔看着,会有几分怀念。但,该过去的都过去了。 而我和卡利法的友谊就是这么培养起来的。经常两个人搭伴逛街买衣服,喝咖啡,聊天。女人之间的相处就是简单,因同样被一群粗鲁的男人围绕着,反而意外的有许多共同的话题。 奇怪的人也有,比如说变态,弗兰奇。蓝色的冲天式发型我就不说什么了,但是披着斗篷却只穿一条泳裤算什么……他的跟班也是天上地下再也找不到的极品……倒是一个简单的客人,只要可乐。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明明是家酒馆却有一冰箱的可乐储备。 他有钱的时候出手大方而阔绰,会连所有人的份一起请,这样的客人我很欢迎。唯一的问题是他一时兴起后会把钱扔得到处都是,捡起来很麻烦…… 但是他经常会赊账,美名其曰下次付清。他没有固定的工作,只有在有了海贼来到后才会有资金进账。他干的行当不是很地道。他做的是拆除船只卖钱的活,顺便让自己手下的弗兰奇屋的小弟们客串赏金猎人,赚取赏金。 而他又没有储蓄的概念,坚持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我不喜欢。 因为会莫名地想起航海士先生笑得头疼,努力维修着我们的海贼船,抱怨得喋喋不休的样子。海贼旗可以说是海贼团的灵魂,而海贼船则是所有的载体。没有了它,海贼团不能继续航行,而灵魂也不复存在。不知多少海贼团因为这点在七水之都覆灭,再也不能继续行程。 莫名其妙的,我讨厌干着着这行当的弗兰奇。虽然说他做的是为民除害的事情……船,终归是无辜的。船是船,被海贼所使用就成了海贼船,邪恶的船;被海军所使用就成了军舰,正义的船。 尽职地招待着他,脸上是甜美的职业性笑容,曾经和他在不经意间提过一句,轻描淡写:“要不要考虑转行?” 他坐在柜台前,拿着可乐,有一瞬的沉默,表情复杂,然后难得地用正经的语气回了一句,声音低了下去:“我不会去干别的。” 我愣住,手上的动作也顿了顿,垂眼:“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卡库是个好孩子。 被虐之后发文攒人品...(泪) 第28章 第二十六章 七水之都终章 还有一个月。 布鲁诺老板看着柜台上摆着的几瓶酒,脸上有几分伤脑筋的样子。 最终他转头,对着即将外出的我带着几分难为说:“Rain,这些酒也要送到La Gallery。你可不可以……” 我立刻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笑着回答:“我可以的。” 他为难是因为要看店,由于不领工资,只是包食宿,白天的大部分时间我是不工作的。但秉着日行一善的原则,我爽快地承下了这个任务:“我刚好要去一号船坞附近,包在我身上。”说完便提上了酒瓶,招了招手,笑得灿烂,露出了白皙的牙齿:“我出门了!” 为什么不领工资?不是布鲁诺小气,我拒绝只是因为我不需要钱。 他们说人到了死前,会珍惜每一件小事,每一分钟,每一秒,以不同的角度看着一切。 所以我在这段时间一反以往的惰性,让自己的足迹遍布了七水之都的大街小巷,坐在顶层的巨大喷泉旁俯视城池,在外围的礁石上站着看朝阳,坐了水上列车到美食之都。 被海水环绕的城市因洋流运动的缘故而清爽潮湿,今日或许是阳光太过灿烂,晒在身上竟有点疼。顺着巷道漫步,我专门挑了阴凉的地方前行,做了以水为原理的升降电梯,终于来到了一号船坞的所在处。远远看去,竟围上了一群人。好奇地隔着人群踮起脚尖观望。不一会儿,便弄清了始末。 原来有海贼让船工们维修船只,却没有给钱,正在被毫不留情地修理一顿。 那些在酒吧里打过不只几次照面的修船工们此刻正肆意打闹着,而在伟大航道上行进至此的海贼们竟毫无还手之力,狼狈逃窜。 笨蛋。我摇头,用胳膊擦了擦自己额上的薄汗。强龙不压地头蛇知道吗? 也许是因为到过新世界的关系,这种程度的打斗我并不放在眼里。但那些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海贼们看着十分有喜感,以至于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脑海中忽然闪过了很久以前的片段,恍若隔世,我教艾斯他们一定要吃霸王餐节省花销。有时,你以为你忘记了,记忆的闸门却恍若泄洪,如何也无法阻隔。 那些随着黑桃海贼团快乐航海的日子仿佛就在眼前,我们的欢声笑语,他们爱吃的菜色,我全部都记得。甚至连自己房间里慢慢搜集的书籍,哪本看到了第几页,放在了书架的第几排第几个也记得。 我不后悔。 即使还有一个月我的生命也许会走到尽头,但已经拥有了这些记忆的我,足矣。我已经无怨无悔地随着自己的心意活过,这就够了。 手中紧攥着装着酒瓶的塑料袋,我站在原地看着原处的打斗,脸上有着不自知的怀念神情,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喧闹的人群就在我身侧,我却恍若未闻,恍若未觉般,看着一边倒的结果。站在一旁围观的大叔似是看出了我的走神,笑着指向那些修船工们,语气自豪:“我们的骄傲。” 我再次微微地怔神,他们是七水之都的骄傲,曾几何时,黑桃海贼团的那群人是我生活的中心,我的骄傲?勾起一个笑容,回应大叔:“啊,我们的骄傲。”那些肆意有如火光般的人,点燃了我们的生命,给予了我们希望,无怨无悔。 忽然对上了一双黑眸,敛去了所有的光,如同暗夜。我这才如大梦初醒般眨了眨眼,真切感受到了空中悬挂的艳阳散发的热度。我避开人群走了过去,脸上带着笑容,将手中的塑料袋递给路奇:“呐,布鲁诺老板让我给你们的,辛苦了,你们继续忙吧。” “啊,哈多利,你不要多喝酒。”我认真地转身叮嘱停在路奇肩上的哈多利,“酒喝多了伤身,要是你今天晚上来酒吧的话,我给你备上玉米浓汤。” “呼呼~谢谢~”不知是路奇的回应还是哈多利的回应,看哈多利眼中有着些许喜色,应该都有吧。它喜欢喝玉米浓汤是我上个月发现的,熬着熬着它就眼馋地认真站在我旁边,专注地看着汤。从此只要路奇来了,就会替哈多利点我熬的汤。 我慢慢走到了自己很喜欢的一个安静的角落,在七水之都的外围,走上一段礁石,走过一片树林就能来到的制高点。海浪拍打在礁石上,溅起漂亮的乳白色泡沫,打湿面颊。呼啸而过的风带着海鸟的鸣叫声。抬头,白色的海鸥在蓝色的天空中划出了道道弧线。低头可以望着此起彼伏的蔚蓝大海。 走了那么多地方,有了那么多记忆,却宁愿这段时间整天整天坐在这里。原本快速的节奏一旦放慢下来,人就会慢慢习惯这种缓慢,珍惜这种慢。 站在礁石顶端竟有种自己能够乘风而去,随着鸥鸟一同飞翔的错觉。尽管有时风会吹得眼睛疼,却舍不得闭上眼。 这片海多美啊……她发怒的时候又是毁天灭地般地恐怖…… 我理解为什么艾斯,为什么大家在这片海域上奔驰,将自己交给海洋。人类都是海的孩子。 作为一个厨子,我比常人更加理解盐的重要性,不吃盐就会没有力气。我认为人类之所以离不开盐是因为我们都是从海里来的,本源使然。无论我们走得多远,离得多远,我们都要食用海中产的盐,才能生存。 最近的日子过得很轻松,平平淡淡的。 我蹲下捡起了一块圆滑的灰色鹅卵石,开始打起水漂。石块在海面上跳了一下又一下,然 后噗通一声没入海中,沉了下去。 我在七水之都的生活已初步进入正轨,街坊大家见面都会打个招呼。而我在市民中的称呼也由 “布鲁诺酒吧新来的漂亮服务生小姐”,成为了“Rain”,最终演变成“小Rain”。我脸上终于勾起了笑容,嘴角甜美的小酒窝也若隐若现,眼神染上了暖意。 都是些很好的人,我喜欢他们。木讷的布鲁诺,大大咧咧的巴奥利,陈言寡欲的路奇,耍宝的哈多利,直爽的卡利法,偶尔翘班的冰山先生,爱喝酒的可可罗婆婆,街角的小杰克… 金色的阳光照到了身上,干净而透彻。 尽管时间不长,我愿意称这里为家乡。 我阖上了眼听起涛声。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让我起了睡意。 睁开眼时,我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睡着,现在已然是黑夜,群星荟萃,温柔的弯月挂在了空中。我吃了一惊,迅速站起,腿却有点发麻,晃了晃。 糟了,不知道现在多晚了,布鲁诺会担心的吧。 这原本就是一个罕有人迹,在城市之外的角落,没有人找到这里也不奇怪。我加快了脚步认准路往回走,却意外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交谈声。一个陌生的低沉男声和布鲁诺的声音交错在静谧的夜空之中,内容让我僵在了原处,不敢动弹半分,生怕惹祸上身。 “弗兰奇最近有什么新动静吗?” “没有。” “我们得加快速度了,设计图无论如何也要拿到手。” “的确如此,之后要怎么处理他们?” “知道了这件事的,不能活。” “明白。” 我打了个寒战,觉得冰凉由指尖蔓延开来,渗入骨髓。 这几句话能够整理出的信息说多不多,但说少不少。布鲁诺是卧底,想要联合什么人得到一张设计图,而知道这件事的人不能活。 这种视人命如草莽的行为,到底是怎样的存在才能如此随意?海贼没有这种埋伏的耐心,那么难道是革命军或政府? 各种念头在我的脑中飞快转动,下一刻我全身的血液恍若冻结。因为那个低沉而强势的声音淡淡说了这么一句,语气隐着乖戾:“墙角的老鼠,也不能活。” 我刹时拔腿就跑,背后全是冷汗。我仗着自己对这里地形暗巷的熟悉,咬牙狂奔,企图甩脱身后的追兵。心脏恍若擂鼓,几乎要跃出喉咙。那种濒临死亡的危机感让我超越了平时的速度狂奔,仿佛连灵魂也要脱壳而出。快了,快了,再拐过一个弯路就可以了,然后可以跳到最近的水道中逃跑隐藏。 接近拐角,身后并无传来追踪的脚步声,心底涌起一阵狂喜,还有几步!我猛地刹住脚步,生生顿在原地。面前独自站着一脸宠辱不惊的路奇,径直挡去了我唯一的去路,肩上却没有如平日般停着哈多利。 对上他的视线,我再次打了个寒战。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啊,无底无波,满满的全是暗。 他脸上勾起了一个嘲讽的笑,微动双唇,打消了我所有的念头:“逃够了?” 我没有再动,没有回答,只因他的声音如刚才的低沉男声一般,如出一辙。 我忽然不合时宜地想笑,原来一直以腹语示人的原因是这个。他的本音低沉,因久不言而略带沙哑,却无损于那种勿容置疑的强势,掌控全局的淡漠感。如他的眼瞳般,全是暗色。 “还能怎么样。”我苦笑几声,眼神暗了下去,“那就认了吧,自己倒霉。” 他走到了我的面前,俯身看着我,脸色一片漠然,漆黑的眼瞳质感冰凉:“你不怕死吗?” “不怕。”我看着他的眼,老实地回答了问题,语气诚恳,“反正也活不久了。” 路奇眼中似乎有点讶色,但如我预料之中没有搭话,只是放在了我脖子上的手开始收紧。 我忽视自己脖颈处传来的阵阵压迫感,苦笑:“看在我们这段时间算是点头之交的份上,打个商量行吗?咳咳,我,咳,暂时还不能死。”这条命已经被别人先预约了…… 路奇眼中仍是一片冷清,面上的嘲讽之意加重,却真的停下了手中的力道:“放心,暂时不会杀你,你的利用价值不止于此。” “我的价值?”我敏锐地捕捉到他句中我不解的地方,如是发问。 “你曾经加入了火拳艾斯的黑桃海贼团,与海军有过数次冲突。后来火拳加入了黑桃海贼团。只是谁也没想到,你竟会从新世界跑来七水之都藏身。”他眼中再次闪过了鄙夷,嘴角竟勾出了一个嗜血的笑,“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 我沉默片刻,手攥成拳,问出口:“你想怎样?”这种人绝不会对将死之人说这么多话,废话再多也是白搭,不如问得简单干脆。 他冷笑,单手插在兜中:“你说呢?” “我觉得……”我的脸上忽然绽开一个大大的微笑,笑颜如花,眼波流转。他怔了怔,而我面目依旧,完成了句子,“不能落进你的手里。”下一瞬,我所在的原地腾地炸开了烟雾,伸手不见五指。我知道路奇绝对看不见我,但正努力在迷雾之间辨别着我的所在。 这种烟雾是我研究船医的药物照抄的,制作简单,可以用来护身。只是普通的□□,但是混上了迷幻剂的成分。站在其中的人会产生幻觉,迷惘而晕眩,浑身无力,战斗力大幅下降。这是最适合攻击敌人的时机,理应斩草除根。 我自然没有那么傻地停在原地任他抓,或是送上门去。要知道,布鲁诺刚才还在这里,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埋伏着呢。 我凭印象中的方向猫着腰从路奇身边擦过,想要顺势跃入水中,顺利逃生。潮湿的水汽迎面而来,我却被攥着喉咙,两眼发黑,生生顿在了原处。 路奇的声音低沉,带着些许怒意。此刻听在我的耳中恍若诅咒,乖戾异常:“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左右不过一瞬的功夫,他便已摆脱了幻觉,抓住了我。只是血淋淋的手臂也昭示着他付出的代价。我呼吸困难的同时脑中竟还能想到,他一定是借了疼痛强行清醒过来,抓住了我。 我低头,用最后的力气,张嘴就对抓着我喉咙的那只手发狠地咬了下去,咬得牙床也隐隐发疼。手脚并用地又抓又踢又挠,无所不用其极。他没有松开手,但不知是不是还受药效影响的缘故,力度居然真的稍微放轻了点。我贪婪地喘气。 他的手上有着我的一排牙印,脸上也有一两条指甲刮出的血痕,黑色的眼暴怒异常,面色阴沉,放在我脖子上的手一点点收紧。 我闭上了眼,没有挣扎。 如果彻底激怒他,死了,至少不会被当做人质来威胁艾斯和老爹。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自己自相矛盾了... 如果有亲吐槽...请理解为设定就是这样的,啊哈哈哈~ 第29章 第二十七章 逃离光明之岛 滴答滴答,潮湿的牢房一角不断滴淌下水。 我仰着头,无视自己颈间未消去的瘀伤因被动作牵扯而酸痛不已,百无聊赖地坐着。路奇他情绪控制得不错,我还以为暴怒之下他要杀了我呢……至少没有捏碎骨头…… 被火炬点亮的长廊远处传来了脚步声。沉闷的脚步声在石壁上反弹,混杂不堪。我歪了歪头,午餐时间到了。海军走到了牢房前,对两个持刀站立的守卫点点头,然后将铁餐盘搁到了地上,用手推了推,表情冷硬,被遮掩在阴影之下。 我关心的,只有隔着铁笼间隙被推进的餐盘。 双手手腕被锁在石壁上的铁链固定住,上半身无法做出大动作,坐在原处。只能伸出脚,勉强能用脚尖勾到餐盘。脚腕上束着的沉重铁链被拖动,在石板上响起咣当的坚硬碰撞声,限制了行动,迟钝而缓慢。拉至身前的东西没有变过,一个凉透如石头般坚硬的白面包和一杯清水。至少没有霉变,不是吗?不错了。 我大幅度地俯下身,用嘴叼起面包,用力嚼着,咽下去。而塑料的杯子则是同样用嘴衔起来,控制着角度让清凉的水流入嘴中。干涩的嘴唇因水分而有了几分滋润。松开了紧抿的嘴唇,杯子咣铛一声掉回了铁盘中。 我用脚尖将餐盘扫到牢笼旁,等待着海军下一次来送饭的时候再次将餐盘端走。 一天两次。 啧啧,怪不得艾力克告诉我不要跳槽,瞧他们多小气…… 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海军的牢房里了,双手双脚被铁链束缚着,不得自由。从一个趾高气昂的政府官员那里得知我在cp9的直辖牢房。听说因为是第一个被路奇亲自带进来的犯人,所以对我的看管分外严格。该说是看重我吗? 来到Enis Lobbies光明之岛的,没有人能够逃出。他们是这么说的。 我听说过Cp9,大概是政府秘密机构,做那些不能见光的事,司情报暗杀,唯一合法存在的杀手集团。之所以埋伏在七水之都是为了什么劳子设计图。我垂眸,看着肮脏的地砖,低着头,不让人看见我脸上闪过的情绪。 门外的士兵仿佛雕塑般,站在原处背对着我,一动不动,腰挺得笔直。 喂喂,你们看我一眼会死吗……我在心中默默苦中作乐。拜托,我长得没那么难看吧…… 我在这里呆了有一段时间了…… 他们似乎计划将我押送到新世界,从而作为诱饵设计白胡子海贼团。 艾斯……黑色的半长发丝垂下,遮住了脸上晦暗难明的表情。会牵连他们的,黑桃海贼团,白胡子海贼团的人……他们的护短可是出了名的。 不管能不能跑出去,总得试试啊?毕竟一年之约快到了,我又不知道之前昏迷了多长时间……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至少不能死在艾斯他们面前! 一片寂静之中响起的咳嗽声格外响亮,守在门口的士兵回头,大惊。里面的人身子仍被吊着,头却无力地歪在了一旁,长发凌乱,嘴角不断有鲜血流出,不知死活。 一个士兵试探性地冲里头喊话:“喂,你怎么了?” 没有回答,连半分动弹也没有。 两个士兵对视一眼,肃穆面容上有着不可置信:“咬舌自尽?”在他们看守的时间内出事,最终责任也会被归咎到看守身上。这种事管得非常严,据说起因是上次赤犬大将前去接管的囚犯突然死亡。他因此震怒,从此定海军本部下了极严的管理规则,例如无关人士不能进入。 一个低头诅咒了一声,在系在腰上的一大串钥匙间找出了正确的那个,打开了沉重的牢门,快 步走进,另一个则守在门口,冲里头张望。 走进来的士兵来到了我的面前,拂开了挡着苍白面容的长发,握住了下颚,俯身凑近,想要使其张嘴看个究竟,却始终打不开,只是嘴角流出的血却越来越多,气若游丝。 他皱眉低头,我却在另一个士兵视觉死角处抬手在他鼻尖一划而过,他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陷入昏迷。 曾经教我如何把迷药藏在指甲缝里,我身上已经被搜过,但那里则幸运地躲过了检查。 “喂,你怎么了!”门外的士兵看到伙伴倒下去很紧张,跑了过来低头将他扶起,这一霎那,异变突生。 我睁开了眼,双腿如蛇般缠上了他的脖颈。未等他来得及反应,我借着自己双手被束于墙上,腿伸直,顺势翻身向下。随着让人牙酸的咔嚓声,原本还伸出了手想将我的腿掰开的士兵便身子软绵绵地倒下,不省人事。 刚才那下,扭断了他的脖子。至少我是这么希望的。 我身上出了一层虚汗,安静地大口大口喘着气,平复呼吸。当心跳的频率恢复正常后,我试了几次,用脚趾勾起看守腰间的钥匙环,轻轻一踢,便落入了手中。反手试了几次之后,终于打开了腕间的枷锁。活动了几下麻木的手腕,未来得及庆贺久违的自由,我低头将脚上的铁链也尽数打开,终于能不受限制地活动四肢。 仔细擦净自己嘴角的鲜血,舔了舔自己嘴唇上的咬痕,泛着腥甜。这出苦肉计唱的不错,而接下来要做的是金蝉脱壳。 我剥下了自己身上的狱囚装束,将稍瘦一些的那个看守的黑色西服套装和黑鞋穿上,最后将帽子正了正。还是有点大,可惜没有镜子可以看。烦躁地努力将长发盘起,藏进帽子中,我不满地摸到了漏出来的几缕,皱眉,头发还是太长了。 没有一丝犹豫地用他们的刀将头发削短及耳,任乌泽的发丝飘在落地,没有可惜的意思。让碎发垂在脸颊两侧,我拉低了帽檐,拿起刀刃,与钥匙一起别在腰间。 将倒在不远处的那个士兵也拖过来,一左一右用墙上的铁链锁住手腕,然后再用原本应该是锁住脚腕上的铁链锁住另一只手,特殊的姿势让他们动弹不得。锁头扣死的声音在这片寂静中响起,说不出的悦耳。保险起见,在两个士兵每个人的口中塞了一团衣物,他们就算醒了也喊不出来。你们不是不愿意说话吗?哦,对了,你有权保持沉默。 我锁起牢门,走了出去。就这样,我顺着长廊走了下去。沿途的火炬发出了劈啪声,微微晃动着,每一声都让人心惊肉跳。睁大了眼,不漏过一丝反常,我果然还是胆子太小。 顺着楼梯上行,来到了一层,隐在角落脸观察了几分钟,确信无一人观察后才走出。金色的阳光对久不见天日的我来说格外刺眼,眯起眼,过了好一会儿才习惯了这种剧烈的光照。双眼虽然还有些许刺痛,看东西微微晃着,却能清晰地看见一切。 拉低了帽檐,遮着大部分脸颊,我走到了窗边。透过玻璃可以看到自己正在一个小型岛屿之上,四周有瀑布倾泻而下,连接主岛的吊桥未被放下。 这算什么……尽管心中很是着急,我面上分毫不露。要快点想办法至少从主建筑物中走出,不然目标太大了。敌不动我不动。 不知是我的运气好还是什么,不过几分钟,木质的吊桥就随着吱嘎声被缓缓放下。我眼睛一亮,再次拉低了帽檐,混在换班的人群中缓步走出。疲惫的人们没有一个和我搭话,这些政府的官员如我所想般,互相之间并不那么熟络。 我就这样踩着厚实的木板桥,听着瀑布轰隆的倾泻声,顺利走上了主岛。 永恒光照的光明之岛,Enis Lobbies,在作为海军和政府重视的三大要塞之一,管理倒是出乎意料地松弛……现在我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出,也没有人注意。 交错的建筑群形成了秩序森严的小城镇。我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看着疲惫的众人们走进各自的宿舍中,去歇息,自己的脚步却没停下。我在城镇之中挑小巷缓步穿行,不敢走得太快,挑着僻静的小巷行走,特别注意有没有人尾随在身后。 不知怎么回事,岛上有些人脚步匆匆,但看不出焦急之态,似乎不是我逃跑的事情败露,而他们前行的方向,是岛屿正门。 难道有什么重要的大人物来了吗?我抿了抿嘴,总之,尽快不着痕迹地从岛上下去才是王道。但这里的秩序太过森然,我需要一场不小的混乱…… 小心隐在阴影里,看着被后勤人员和明显是岛外来的人顺着不小的道路,运向城镇深处的小车上载着的大袋大袋,想起来维因和我说过的话,挑了挑眉。 于是我小心地跟在他们的后面,穿行了小半个城镇,终于停下。他们在三三两两地从一个门口进出,搬运着分量十足盛着面粉的袋子。望着面前烟囱中升起袅袅炊烟,可以嗅到食物香气的建筑,厨房到了。 耐心地等待他们搬运完,我趁没人注意时溜进了那扇并未紧闭的门。门内有走廊和向下的楼梯两条道路。我选择了那道地上被星星点点缀上了白色粉末的,通往下方的路径。 顺着石质的楼梯走了下去,再次打开一扇门,来到了储物室。 面粉被整齐地堆在了储物室中,占据了大半间。剩下的小半都是食粮谷物,干燥易燃。我掳起袖子,笑了,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你知道,粉尘爆炸吗? 浩大的爆炸掀起了滚滚热浪,染红了半边天。猛烈的冲击波所向披靡,彻底毁了厨房及周边建筑,只余一堆瓦砾残垣,后来不得不从七水之都就近召来La Gallery的技师重建。 此刻我正在百米开外不紧不慢地走着,不着痕迹地勾起嘴角。 我爱死你了,维因,你永远是我心中的No.1狙击手。 到处都是匆匆忙忙跑向爆炸方向,要探一究竟的政府官员和海军士兵。睡醒的,没睡醒的,穿上了鞋的,没能穿上鞋,以为敌袭了,惊慌失措,手忙脚乱。而我将自己悄声无息地隐没,逆着主人群,向主岛大门的方向前行。 我设想得很好,这样能够在混乱之中随便编造一个理由,只要面上一片忧心忡忡,同时带着执行任务的几分严谨便能轻易通过巨大的主门,顺理成章。谁也顾不上盘查难为一个面上如他们般仓惶,明显身怀任务的小小政府官员啊? 我连门外的海列车都看见了,眼中透着几分喜悦。 然后我的肩被一只分外冰凉的手从后突然拉住,浅浅的白色冰霜嘎吱嘎吱地从我的肩膀处往身上蔓延,带着冷气,蒙住了衣衫。 我没有回头,因为听到了一个久违的声音,带着叹息声:“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认出你……好久不见。” 我闭上眼,认命地摘下自己的帽子,面上带着一丝苦笑:“啊,好久不见,柯库。”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柯库是个很不错的人,考虑一下?(笑) 第30章 第二十八章 押送马林福德 让我们撇去繁琐的开场白和客套含蓄,简而言之,我被请到了军舰上。被柯库带队,前来完成对我交接的舰队。 保险起见,海军给我戴上了海楼石手铐,由柯库亲自伴在左右押送,来到了军舰内。我很想说其实没有必要的,我不是能力者……沉甸甸,怪难受的……但即使说了也不会有人信,只得默默受着。 穿着书了正义二字的柯库脸色肃然,押着我步上军舰时两侧海军都维持着敬礼的动作,神色恭敬,看向我时眼神带上了些许鄙夷和冷意。世界政府的犯人不可能是好人,极其简单的判断,只有黑白两色的世界……想起那段被船医大人精神摧残,灌输灰色地带这个概念的“惨痛”日子,我忽然想笑。于是我也真这么做了,嘴角淡淡勾起,眼神柔和,脸颊上露出若隐若现的酒窝。 柯库站得笔直,步伐稳重,海风拂过,厚实的白色制服迎风扬起,竟让人觉得即使斗转星移,日迁月移,这人也不会改变丝毫。我忽然理解了那些海军眼中的信赖从何而来。他是他们心中的榜样,他们的骄傲,永远屹立着,他们敬若生命,可以为此牺牲的上级。如同,艾斯对我…对我们…… 大概是我走得太慢了,他回头,看见我时似是怔了怔,眼中有什么闪过,却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是转回继续向前走,脊梁笔直。 原本以为我会被直接关押到海军囚室,锁在牢笼之中,与光明之岛的待遇相差无几,或者更加森严。坐在舒适的沙发上,我规规矩矩的,略有点不自在地看着对面坐着的柯库。这房间大而舒适,修饰华美,明明是个与简陋沾不上边的会客室啊……至少我是这么想的。 在进来之后柯库就语气淡淡地让押送的海军守在门外,没有他的命令不得进入。他们恭敬地行礼,没有任何异议,质疑,安静走出并关上了相当厚实的门。 然后柯库让我坐下,接着他就坐在了我对面的沙发上。 我沉默着打量这个有数面之缘,生生一路追杀黑桃海贼团到新世界,在艾斯加入白胡子之后才不得不罢手,消声灭迹的海军。 柯库。艾力克的弟弟。 细细嚼着这个称呼,心中五味夹杂,不知该怎么评价。 兄弟二人从军,哥哥却叛逃,成为与海军敌对的海贼……其中的复杂不是我这个外人能评价揣测的。 这个素来面容冷若冰霜,正气凛然的男子双手搭在沙发扶手上,背靠着沙发靠背,脸上仰着,闭上了眼,眉宇间竟隐隐透出几分疲色。我吃惊地眨眨酸痛疲惫的眼,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 这个在众人面前那么强势,仿佛永远不会倒下的人就这样在我面前卸下了防备。 “这次上面要让你做诱捕白胡子海贼团的饵……”柯库声音沉重,似是带着一丝无奈,“我,是不赞同的。” 他猛地睁开了眼,那双平静如水的黑色眼眸对上了我的,波澜不惊,放在沙发上的右手却隐隐开始用力攥紧,突出了青筋。 “不是说我们一定要赢得正大光明,只是这种行为……本身不符合正义……即使为了大义……”柯库似乎说得很费力,抿着嘴,斟酌着表达的字句,“来救人的是海贼,劫持人质的是海军……” 他漂亮的黑色眼眸中掀起了波动,很快却又归于平静。最后一句提问却重重地扣在我的心上。 “这样的我们…和他们…有区别吗?” 望着那双隐着痛苦矛盾的黑眸,我知道这个一向坚定的人在质疑自己所选择的正义。他站在一个危险的边缘上,一个十字路口,茫然四望,随时可能跌入深渊,一半灵魂站在白昼中面无表情,然后用一半灵魂静在黑夜中悄悄地啜泣。 “没有人可以代表正义。”我听见自己这么回答,用半年前鹰眼对我说的话。那时那个男人暗金色的眼中透着坚毅的光芒,望着远方此起彼伏的海洋,仿佛无物无人可撼动半分,声音低沉,一字不动地转述给眼前这个青年,“我们都不是神明,所以要遵从自己的心。” “遵从自己的心……”柯库似是受到了极大的震撼,细细闭眼嚼着这几个字,再次睁眼时已恢复了往日的静然。隐约有什么沉淀了下来,周身的气息也变逐渐得平稳,心绪宁和。 “我们已通过了司法岛的正义之门,正在前往海军本部。”柯库站了起来,面色平静,身材挺拔有如山间苍竹,“将近十日的航程,你会一直被关押在这里。” “谢谢。”我真心道谢,眼神诚恳,知道在这个条件相对牢房好了很多的房间里呆着,绝对是不小的破格。 “之后…”柯库在我身上扫了一眼,迅速边开眼,语气淡淡的,“我让人送件衣服过来,你换一下。”说完便匆匆走出房间,竟有了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我刚才复杂的心情霎时变为哭笑不得。他不说我还真没注意到…之前身上的满身冰霜虽然看着吓人,却全部都凝结在了衣服上,抖一抖就落下了。但在骄阳下融化了的些许冷水渗入衣物,让不合身的西服沾上了皮肤,有些难受。这刚才可不在我的思虑范围内…… 可能柯库……比起我,更有当一个好的家庭妇男的潜质吧…… 送来衣服的同时,海军为我解开了海楼石手铐,收回,没有给出一字一句的解释。我活动着重得自由的手腕,也没有询问。还能是谁的意思呢? 晚上睡觉,海军给了我一床被子,一言未发再次走出。 一日三餐,食物虽然仍简单,却不再简陋,更不像一个囚犯的伙食,也许甚至可以与海军的伙食相提并论。我像猪一样,吃饱了睡,睡饱了吃,醒了就乖乖在房间里呆着。 房间里有一个小小的书架,放着几本书。闲时翻阅,也可以用来打发时间。有趣的是,进来送饭的年轻海军一直都冷着脸,只是这次看到我手中竟捧着书正在阅读,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讶。我挑了挑眉,晃了晃手中的书,最近可能是太过无聊,竟有兴致开口和这个海军开起了玩笑:“囚犯就不能读书了吗?小心我在军事法庭上告你诽谤哦。” 这个年轻的海军只比我高一点,有着一身健康的小麦色皮肤,脸上稚气未脱,却强板着脸,摆出一副冰霜之态,如临大敌。此刻他眼中有着些许困惑和不知所措,恐怕没有人教过他怎么应对囚犯的调侃。他愣了可能有四五秒才把饭菜重重搁下,以不变应万变,沉默着走出。 我被娱乐到,放下书开始吃饭,用完将餐具整整齐齐地搁到一起。 待人进来收拾碗筷,还是那个年轻海军,脸色紧绷,仿佛在提防我有突然暴起之类的行为。 “劳驾。”我叫住了这位小兵,看着他紧皱着眉回头,盯着我,语气轻松,“请转告厨子,腌菜很好吃,饭菜也很美味。” 这个小海军没有回答,只是绷着脸,拿餐盘走了出去,脚步重重的。我摇了摇头,真是个藏不住心思的小孩子…… 下一餐,意外地看见腌菜的分量明显加了一点,就抬头对小兵说了句:“谢谢。” 小家伙绷着脸,面无表情,只是耳根微微泛粉。我睁大了眼,禁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这家伙的薄脸皮程度和艾斯绝对有得一拼啊!忍不住在拾起餐具时多说了一句:“小孩子不要模仿柯库,要是也年纪轻轻面瘫就不好了。” “你!”我这句话竟点燃了炸药桶,年轻海军的橘色双瞳竟似烧起熊熊烈焰般染着愤怒,脸上也破功,“不许侮辱中将大人!#¥%……&*()——” 这,这是只忠犬啊……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被气得跳脚,毫不忌口的少年,无语地想,柯库,你对人家这只纯白少年做了什么……直到他掀翻了餐盘,我也没有动静,只是眼神瞬间变冷。 大概是看我太过安静,少年终于停口,面色不虞地看着我。我没有放下手中餐具,看着散落一地的菜肴,语气平淡:“我祖宗十八代我也不知道是谁,你要是有那本事找到,有和尸体一起干某事的癖好,随意。我曾是海贼没错,但从来问心无愧,你如何评价,随意。你们中将是给我脸,至于原因你自己去问他,随意。但是……” 我目光犀利地直直看着那双橘色的眼,语气彻底冷了下来:“浪费食物的大罪,身为海军的你应该更清楚才是!我曾听说军舰上军纪严明,其中有一条是无故浪费食物者,视情节严重程度,酌情处罚!现在看来,你们海军也不过如此!” 夏洛看着眼前端坐着,斯条慢理,眼神冰冷看着他的囚犯,脊上竟有凉意攀沿而上,有种被俯视的感觉。他咬着牙,站得笔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个更加冰冷的声音打断:“士兵,去领罚。” 夏洛大骇转身,看见柯库那种面无表情的脸,立得笔直敬了礼,没有申辩半句:“是!”随即走出,并关上门。 柯库垂眼看这一片狼藉,说得平静无比:“我让人重新给你送一份。” “最后一顿晚餐……”我始终没放下手中餐具,牢牢抓着,仿佛通过它就能把握什么一样,语气比我想象的还要平淡,“你过来,是因为我明天要被移交了?” “是。”柯库语气平平,脸色也没有丝毫变化。 “谢谢你。”我这三个字也说得平平淡淡,语气诚恳,眼神明澈地看着这个一直在职权之内力所能及之处地护着我的男人,“柯库。” 也许是这几个字在我即将面临的命运前太过苍白,所以他什么也没说就走了出去,我看见他的手握着拳。 他是个好人。 我垂眸安静地把玩着手中餐具。 仅此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嗷~我把柯库一棒子打死了…… 在爱情和责任面前,柯库只能选择责任。 海军爱上海贼是没有结果的。 ------ 我回来(?)请罪了。 第31章 第二十九章 海军本部(上) 海军本部。 马林福德。 我又一次带上了沉重的海楼石手铐,一步一步走下军舰,仰视这片宏伟的建筑。 这是座固若金汤的碉堡。 呈月牙半圆的弧状港湾有重兵驻守,巡逻。上方是一片可以说得上繁华的城镇,四周每个角落都有一座高山,几颗孤松林落,山顶是瞭望亭,扬着海军旗帜。 最为气派的建筑就是坐落在最高端的巨型堡垒,白砖青瓦,上书巨大的海军二字。顶端则是古式的建筑,更显肃穆。 随处可见火炮监军,偶可见几片郁郁葱葱的松树林。 一片肃杀。 这里的士兵个个腰站得笔直,目光坚毅不可动摇。 我抬着头,一步一步向前走,神色淡淡的。 这么说呢……在这里,绝对无法像在Enis Lobbies一样逃跑。 脚下的街道被打扫得很干净,空气之中泛着潮气,却时时有凉风拂面,很是舒适。 黑色的裤子,白色的衬衣。这是那天柯库让人给我带来的衣服,算不上奢华,却是难得的干净舒适。看着很体面,我感谢他让我保留了尊严,不必蓬头垢面穿着囚装招摇过市。 目光在前面一如既往步伐稳重的中将背影上略略停留,看那正义二字随着他的行进轻轻摇曳,墨迹衬着白袍,分外沉重。 出乎我意料的是,马林福德的城镇中住着的不全是海军精锐,还有嬉笑奔跑的孩子,叨唠家常的妇女,年轻的少女,垂暮的老人。他们长得不一样,穿着打扮不一样,年龄不一样,阅历不一样,不可忽略的共同点是他们眼神平和安宁,面上透着满足和幸福。 我忽然有些恍惚。 幸福…… 这份我一直追求的平和和幸福…… 眼前闪过很多人的脸,弹我额头的山治,敲山治的哲夫,嘻嘻哈哈的可可罗婆婆,絮叨纯情的巴奥利,拿到烤肉笑得跟金毛犬一样的艾力克,懒散地迷糊睁开一只眼的雷恩,面瘫却一遍遍不符形象絮叨着鱼丸粗面的尼洛,勾起嘴角上推平光眼镜眼中闪烁着杀了你哦威胁的沃里,看到青椒微微皱眉的杉,惹恼杉脑袋被刀背敲出无数大包的委屈维因,容貌精致得逆天自己翻绳玩的希姆莱,还有那个笑得灿烂温暖有时却让人无比恼火的笨蛋艾斯…… 我真笨……在想什么呀…… 这份幸福,我不是一直都有吗? 脸上表情逐渐放柔,我摇了摇头,闭眼,再次睁开时神色坚定。 沉重的大门为我们而开,机关牵动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又在我们身后一寸一寸关闭,隔绝了温暖的阳光,只余明亮刺目的冷光源。 “柯库中将,你做的很好。”一个不带温度的声音沿着走廊传来,我看见柯库站得笔直,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赤犬大将!” 赤犬,海军仅有的三大将之一。 我睁大了眼,看见柯库面前走来一个暗红色西装,胸前别着一朵怒放玫瑰的中年男子。他头上戴着一顶雪白的棒球帽,肩上披着体有象征头衔装饰的厚重海军长袍,一脸严肃。他往我这边看了一眼,冷冷淡淡的,毫无波澜。 那是看死人的眼神。 我在脸上扯出一个淡淡的微笑,算是礼貌。 “战国要见她。”赤犬有些惜字如金的意味,“我带她去。” “是。”柯库依旧站得挺拔如松柏,黑色的瞳仁之中一片平静。我跟着赤犬往前走去,与站在原地的柯库擦肩而过。我看到他冷若冰霜的脸,看到他落在我脸上的目光,我嘴动了动,看到他眼中泛起的复杂,就知道他明白了。 我只用口型比划了两个字:保重。 再次相见则为敌,从此望后会无期。 我没有回头,跟着赤犬一路上了很多台阶,爬得这几天缺乏运动的我腰酸腿痛的,却努力在脸上不露分毫。赤犬连看都懒得看我一眼,不过爬楼梯的速度不算快,这是……对废柴的同情?我嘴角抽了抽,努力跟上…… 进到了海军总帅,战国的办公室,我嘴角又抽了抽。怎么说呢……我也不知道自己以为会是什么样,但绝不是堆积如山的文件,一直小山羊在旁边乖巧地嚼书纸,有几盆青黄相间的盆栽……我说,那只羊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站在办公桌后面起得直拍桌子的中年男子留着长长的,梳成了一条麻花辫的黑胡子,头上戴着一顶有海鸥立于顶端的棒球帽,戴着眼镜,长着一张圆脸,正在破口大骂正对面笑嘻嘻嚼着甜甜圈,理了板寸头两鬓染霜的中老年壮硕男子。看他的长袍肩上,似乎是中将的头衔。 “卡普,你这个游手好闲的家伙#¥%……&*)!!!!!!” 我说…...果然有问题的吧……一时竟有些哭笑不得的意味。赤犬看到这两人闹得乌烟瘴气连话都没说一句,刚才直接出去了,所以此刻办公室内就只有我,战国元帅和卡普中将。 “就是这个小丫头吗?”刚才还坐着被训的中将看到我眼睛似乎亮了亮,脸上笑意没退,竟挥手招呼我,竟用几乎可以说得上是慈祥的语气叫我,“丫头过来,让我好好看看。” 我一时拿不准该不该过去,立在原地没有动,果然听见战国元帅的吼声随即又上了一个档次:“卡普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对待犯人要严肃,严肃!!!!!!” “嗯,是Rain,对吧?”卡普一如刚才完全无视脸色涨红的战国,直接过来上下打量我,似乎很是满意的样子。突然有点同情战国元帅,其实海军……也不好统帅吧…… 我对卡普点了点头。 “不错的小丫头,眼神很正!”卡普突然伸出大手拍了拍我的后背,力道之大让我以为海军就要在这里把我杀掉了,五脏六腑一阵翻腾,听见他继续说,“小丫头,加入海军吧!” 这下原本还努力抑制在喉间的咳嗽就止不住了,只能低头一阵猛咳。 这,这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真让人无语…… 战国又被激起了火气,大拍桌子:“卡普你这个老混蛋,不要自作主张!!!!!” 也许是因为之前的顿悟了然,也许是因为早已接受了自己会死亡,看着眼前鸡飞狗跳的情景我只觉得好笑,就真的笑出声来。 办公室内两人像活见鬼一样看着我,结果我想到这个比喻更乐,我可不就真能活见鬼吗? “谢谢你的欣赏和邀请,卡普中将。”我礼貌地对卡普笑笑,腕间沉甸甸的海楼石锁链随着我转身的动作叮叮当当,“虽然可惜,但我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拒绝。” “至于您,战国元帅。”我转身面对整个海军的最高统帅,面色平和,眼神平静,“请问您要怎么处置我呢?” 暖融的阳光透过明净玻璃窗照入,投在屋内,连阳光里飞舞的微尘也能看清楚。这个并不年长的少女就这么站着,腕间戴着锁铐,却不卑不亢,眼神干净。整个人仿佛洗净铅华,五官长得并不怎么动人,只是气质安宁沉稳。那双黑白分明的眼一派澄澈,仿佛能一望到底。不迷惘,不颓唐,仿佛只是在于相识的长辈从容聊天,而不是作为一个阶下囚询问自己的敌人。 这种气度,可惜了…… 战国在心底叹了口气。平心而论,这个孩子并没有做什么错事,错只错在她曾加入那个火拳艾斯的黑桃贼团,错在与白胡子那边也有牵连。战国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无一丝动摇,语气平静:“要是你和我们合作的话,你不会死。” “这同样很可惜,我还是没有选择。”我笑得平和,嘴角俏皮的酒窝若隐若现,好像说出的字句没有决定自己的生死,“我拒绝。” 作者有话要说: 我说,为毛我笔下的女主两个在面临政府给的选择时都苦逼地“我拒绝”了...... 微妙地想到了双天归盾什么的...... 嘛,小生会好好努力。 至少这几天有日更,各位亲爱的~ 第32章 第三十章 保管者的交易 战国让人将Rain送至牢房。 被身着白色制服的海军押送出门的时候,这个少女还是将自己的脊梁挺得笔直,一步一步走去,仿佛她才是个正气凛然的军人,而不是即将步入死牢的邪恶海贼。 “真是可惜啊战国……”卡普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看着窗外蓝天,浩大汪洋上云卷云舒,语气平和,“能有这样心境的孩子,我们很久没遇到了……” 战国没有说话,他只是抬头看着墙面上被以檀木框装裱,以狂草浓墨书成的“正义”二字,目光坚定。 当夜在阴冷牢房里,海楼石栏杆外的将士莫名倒下,落地发出沉闷的响声,我没有惊讶。 我的左眼火烧火燎地灼痛,几乎睁不开,我没有惊讶。 看着白色雾气穿过海楼石栏杆的缝隙,在我面前逐渐凝聚成形,浮现在半空中的朦胧人影,我没有惊讶。 她一点一点地现形,白色雾气逐渐变了色,聚成骨,散去,留下了一片沉甸甸的黑。岁月似乎在那个女子身上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她的唇依旧是最艳美的烈焰红,披着暗色斗篷,十指依旧白皙纤长。 是她先开的口,声音仿佛魔魅般,抚着心,勾着魂:“我来收取代价了,你准备好了吗?” 所谓妖孽,恐怕也就如此了。 我双手被海楼石锁链锁着,站立起来,一动锁链就发出沉重的响声,在死寂的牢房内分外刺耳,我的语气很平静:“准备好了。” “哦?”保管者似是来了兴致,在我面前站定,唇边似笑非笑,“说说看?” “我不知,当然也不记得为什么我最开始与你交易。”在这片死寂中,我能听到自己的心在胸腔中沉闷的跳动声,“不过我似乎是以我的【过去】”,换来了我的【未来】。所以如果要等价换回的话,恐怕是以我的【未来】,或者更重要之物才能换回。” 保管者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多,柔美的声音中带上笑意:“说下去。” “我无意换回我的“过去”,要做的是付出换来当年黑桃海贼团众人不沉溺于【过去】的【未来】。那么,我无疑要压上更重要的砝码。”我的心跳声越来越响,我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心也渗出了汗,只是声音是极端的冷静,毫无一丝动摇,“我可以许诺你我的【现在】,【未来】以及【一切】。” 只是这份郑重许诺换来的只是她的一阵笑声,低沉而魅惑,好不容易结束,她似是轻叹,又似是不屑:“这些,就足够?” 我只觉得自己的背上也全是冷汗,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直直地看着她。 似是感觉到我的目光,她走过来,再次以一只修长的食指勾起我的下巴,似是在打量,或者在权衡。 “小姑娘,你的决心,你的勇气,我很欣赏。”她悠悠开口,红唇一张一合,说得轻慢,下一句把我打入地狱,“但你说错了。” 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意凝成一种绝望,她一定察觉到了。 “小姑娘,很多事情不是一个人能改变的。当初你换的,你以为让他们不沉溺于【过去】就是对他们好?你不知道有些时候【未来】比【过去】更加恐怖痛苦。”她顿了顿,似是想起什么,轻叹,“你不该救他们的。” 不知为什么,我的眼中竟有泪水打转,模糊了视线,打湿了面颊,声音也有些沙哑:“我只知道,如果我不救他们,我会后悔一辈子。” “傻姑娘,你以为你救了他们,你就不会后悔了?”保管者指尖拈着过从我眼角滚落的泪珠,“你爱他,对吗?” 我脸上的泪水越流越多,却闭嘴不语。 也许……我真的…… “傻姑娘,你爱他啊……可你不该爱他……”保管者捧着我的脸,语气轻柔,“你爱谁也不该爱他……你更不应该救他……你为什么救他呢……要不是我欠了罗杰一个大人情,我那日也不会让那个孩子吸入【梦引】……他的【过去】要是归我,他的【未来】就会变化,你明白吗?” 我听不太明白她说的话,泪流满面。 要是我的代价不足以吸引她,她要拿走大家的记忆吗? “可是……”我声音依旧沙哑,却语气坚定,眼神清明,“他不会愿意。” 艾斯他们是何等骄傲的人,他们绝对不会允许别人夺取他们的记忆,他们的过去,他们存在的见证,将他们朔造成今日模样的一切。而我比谁都更了解失去记忆的痛苦。 “也罢……看来这都是命……”她轻喃,语气苍凉,仿佛见过很多很多,“我决定要收取的代价了。” 我睁大眼睛看着她,屏住呼吸,只听见胸腔中嗵嗵心跳有如擂鼓。 “这是多么澄澈的一双眼,像被雨水洗过,不愧对你的名字,Rain……不怨,不恨,不骄,不躁,无悔......”她勾起烈焰红唇,一字一句,皆深深刻画入我的骨血,我的灵魂,语气恢复了最开始的低沉,像引诱人类堕入地狱的恶魔,“我要你,用这双眼见证那个孩子,艾斯的【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最惨痛的代价。 因为保管者看了Rain的记忆,知道艾斯会死。 她要Rain知道,不是所有事情只要坚持,只要努力,就能改变。 她因为Rain的记忆想改变命运,而Rain推动命运走上了正轨,所以她觉得很有趣。 或者说,想看看命运是否不可逆?(挠头) 第33章 艾斯番外 当年黑桃海贼团众人何等肆意张狂,意气风发,混得风生水起? 艾斯在白胡子船上笑嘻嘻地饮着酒,跟大家一起祝贺冰之魔女怀迪贝带着她的海贼团加入。 喝着上好的朗姆,大口嚼着烤肉,还有美女可以看,人生至此,夫欲何求?看着怀迪贝在火光下可以说得上是柔和的精致五官,他突然想起那个精神十足少女的声音:“无缘无故偷吃食物者,切腹谢罪!” 嘴角勾起一丝无奈的笑,他停下了饮酒的动作,黑色的眼眸在闪烁的火光之中透着橘色暖意。嘛,那家伙嘴硬心软,这么说,却从来没有让人切过腹。有人躲过陷阱她就睁只眼闭只眼地默默允了。 可能这辈子,也只有那个女孩子敢那么大声地吼他们这一大群人了吧……傀儡师,火拳,武士,口袋,飓风,闪电,画匠,药师,这些如今在新世界也赫赫有名的人物,即使说出去当初被这么一个没特殊能力的小姑娘死死制着,恐怕没几个人会信吧? 黑色的长发,五官清秀,但那双眼很干净明亮,干净得他们所有人都不想让她见血,素日那些赌上性命的架也被他们找了各种各样的借口糊弄过去,没让她见过。 但每次回到船上,有她做好了热气腾腾的饭菜,笑着默默等待,恐怕所有人的感觉都跟他一样。所以对她无伤大雅的捉弄并不在意,甚至有点宠着黑桃海贼团这个最小的成员。 家。 这个词汇对他是个禁忌。 以至于只是在嘴里嚼着,就泛着微微苦意。 他的母亲,波特卡斯.D.露玖,在生下他取名之后即逝去。他尊敬他的母亲,因为她用性命保护他,怀胎一年零八个月才生下他。 捏紧了自己手中的酒杯,他紧紧抿着嘴,眸中有暗色闪过。 他没有父亲。 他恨罗杰。 哥尔.D.罗杰。这几个音节就在他的舌尖辗转细嚼,咬牙切齿,带着滔天恨意。 如果不是他,他的母亲就不会死。 如果不是他,就不会掀起全世界的疯狂海贼浪潮。 如果不是他…… 艾斯又饮了一大口酒,闭上了眼,周围的欢声笑语被渐渐隔绝,只余夜色阴冷,波涛声声。 哥尔.D.艾斯就不会出生。 这个名字附着骨,刻入肉,如影随形,让人喘不过来气。 诅咒之子,恶魔之子…… “哈,那家伙如果有孩子?”男子惊讶的表情,眼中不藏的厌恶。 “哈哈,他应该被在众人面前烧死。”醉汉嘴中喷出的酒臭味,脸上恶意的笑。 “不,我有一个更好的主意,不如让他被几千根针慢慢刺死,怎么样?”他攥着武器的手终于扬起,带起一片血红。 他恨他身上的那一半血液…… “举起朗姆,站起狂欢,我们欢声笑语。博着怒涛,乘着巨浪,我们谈笑风生…”阵阵热闹的歌声把他唤回现实。其实这些歌哪有什么调,只是一大群人兴致起了,一起大吼,脖子上青筋直突,拼着嗓子。 艾斯冰冷的黑眸在噼啪染着的火把下逐渐变得温和。 他记得这首歌。 那夜沃里在Rain的邀请唱的是这首歌,《水手歌》。据传,这首歌是一个水手写给家中等待着的那个人,为了令她安心而谱写的歌,颂赞扬海上生活的平安曲。 也是一首并不广为人知的情歌。 她当时的表情惊奇,静静地坐在篝火旁,黑白分明的眼专注看着沃里,眼神清澈得倒映漫天星光,明亮至极。 大家开始合着沃里的歌声,一起合唱,Rain就安静地坐在那里,一会儿看看这边,一会儿看看那边,安安静静的,神色专注。 艾力克那家伙耍宝,跑到她的面前,跪了下来,说了一堆,他只抓住了最后一句:“Rain,我爱死你了!”而让他恼火的是那个眼神明亮的家伙笑得夸张,举杯回敬,似是要回答艾力克:“我也……” 他把艾力克打翻在地,看着眼前小女子疑惑地看他,对上了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结果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的。之后跟艾力克嬉闹,想要掩饰这一瞬间的失常,也不知道她看没看出来。只是那双明亮得仿佛能倒映漫天星光的眼,从此被他牵挂在心。 他又喝了一大口朗姆酒,手中烤肉已冷,却不自知。 玫瑰王国。伟大航道上一个专产玫瑰的小国,风景如画。 他一时兴起,想要找Rain。结果让他看到了什么?那个少女和一个穿着妥帖西装的男子在酒馆中饮酒,黑发黑瞳,他没有漏掉那个男子眼中的温柔和少女不时的微笑。 掐断了手边的玫瑰,连尖锐的刺扎入血肉也没有在意,满眼只是那个少女和别人在一起的画面。当男子将一朵玫瑰别在少女鬓角,少女笑颜如花,他的怒火生生达到了顶端。强忍着继续跟着Rain,结果发现她果然被尾随。解决了那些跟踪者,他重新出现在船上看着她胸前别着那朵红玫瑰,还哼着小曲,他终于忍不住训斥了她一番。 她踩碎了那朵玫瑰。 她说要离开。 他像坠到苦涩海水中一样,浑身冰凉,以至于连追上去这个念头都没有。 他在干什么…… 他低头看着那朵一片狼藉的玫瑰残体和被扔在地上的围裙,黑色的眼眸翻腾着。 他是那家伙的儿子啊…… 他是个野种,他是个该死的人,没有人期待他存在…… 那些儿时的记忆突然涌出来,怎么也止不住。在黑暗中,在最深的噩梦中,在那些冷汗淋漓醒来的夜晚,他锁在自己心底的那个问题就会像一只凶兽一样出来,舞者爪牙,要将他生生撕碎才甘休。 我真的…该出生吗…… 如果没有我……是不是会更好…… 这个世界从来没有期待过他的出生…… 他身边的人只能受到伤害……母亲……路飞……萨波…… 只有一个人,一个过客,用那么坚定的语气告诉他他身上流的不是恶魔的血液,那个有着栗色短发的女子是那么告诉他的。她请他吃饭,不干涉他的生活,穿梭于加雅,灰色地带和丛林,甚至应他的要求训练他。从头到尾真正触动他,让他默许她行动的也就那么几句话。 “替他来看,故友的儿子。” “你不是恶魔。” “你身上背负的是海军称之为恶魔的血统,只是针对身为海贼王,挑战了他们权威的哥尔.D.罗杰之罪。” “你,无罪。” 她的到来让他出海的念头更加强烈。 广袤无垠的大海,出去,他就自由了吧…… 出去,就会有更多认可他的人吧…… 尽管如此,心中的兽还是在咆哮,在日日夜夜隐于灿烂笑容,蓬勃火焰之后,带着毁灭的欲望。 那一霎那,他真的觉得,也是,在他的身边她只能受到伤害,就这么离开了,也好。 看着零落花瓣,他心中空荡荡的难受,空虚而绝望。 也是,身为恶魔之子的他,没有爱人的资格。 不是很早以前就意识到了吗? 后来若不是艾力克意识到不对进来问了情况之后把他打醒,恐怕他不会去追Rain。 艾力克不复往日阳光,破口大骂:“艾斯,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作为船长没有同意,那她还是我们黑桃海贼团的人!这个国家到处都是海军,而且Rain怕黑,我们快点去找!” 对啊……他猛地清醒过来,想起那个不怀好意的海军,以及Rain一直惧怕的…亡灵…… 心急如焚。 后来找到她,看到她完好无损,心中提起的巨石才落下,有了底。 他鞠躬,大声道歉,直到她原谅。 看着她有些慌张,却仍清亮的眼,听到她的原谅,他在心底暗暗一笑,还是忍不住瞪了那边那个冷若冰霜的搭讪男一眼,Rain才不跟你这个海军呢! “艾斯,艾斯!”有人招呼他过去狂欢,火光映着人的脸,染上一层温暖的橘红色,他招了招半空的酒杯,没有过去。 然后,就是那次分别…… 红发选的岛也不一般,乍一看没有玄机,却苦了他们这些找路的人。雪是移动的,所有的路径随时可以重叠,地图无效,要不是艾力克到要紧关头找到他们,恐怕他们还得在岛上打圈乱转。艾力克带着他们回到船上说要从长计议,那一夜的恐慌他无法忘却,现在想到还是会四肢发凉,恐怕他的同伴们也记得鲜明。 饭菜是热的,灯是亮的,连甲板上被风雪盖了大半的脚印也还在,人,却不见了。 那个永远眼神清亮,笑起来很舒服的女孩,给他们带来家感觉的女孩,他悄悄喜欢的那个女孩,不见了。 那是如同地狱般的绝望和慌乱。 乱套了。 无论是他这个船长,还是船员。 他们无法想象那个小小的女孩要怎么保护自己,怎么被敌人抓走,怎么被折磨,怎么逃生….. 自责,懊恼,害怕,种种情绪笼罩了他。 直到过了一周她被毫发无损地送回,他们才知道是鹰眼带走了她,她一切平安,仍嘻嘻笑笑的,眼神清亮。 他抱住了她,感受到她身体透过来的温暖,信赖的放松,听见了自己有如擂鼓的心平复下来。 “回来就好。”他这样看着她的眼,说得认真,“以后再也不会了。” 以后再也不会护不得你周全。 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任性地拥抱你。 你值得更好的,Rain。 你应该和一个普通人在一起生活,嫁人生子,儿孙满堂,平安到老。 这最平常不过的一切,他没有办法给。他是海贼,没法安定在一个地方。他甚至无法保证自己明日还活着。 他开始疏远她,继续保护她,像一个亲人一样关照她,再也没越过那个界限 。 他挑战白胡子失败,醒来,听见萨奇说:“那位小姐在门外等你。”就急匆匆地冲了出去,不顾伤势。他看到了她,捧着他的橘色牛仔帽,看着海,不知想着什么。 她听见脚步声回头,那双清亮的黑眸中闪过喜悦,然后燃着愤怒,烧得眼睛晶亮,用力给了他一拳。他不生气,竟暗暗地有点高兴,因为这是她在乎他的证明。 打赢白胡子,黑桃海贼团就可以继续航行,继续前进了,一切会像一切一样。 之后他锲而不舍地挑战白胡子,一次又一次坠入海中。海水是能力者的克星,是诅咒,让他们四肢麻痹,浑身无力地溺毙海底,他却不怕。 因为每次她都会把他捞起,毫无例外。 在冰冷的海水中,一次又一次,他能感觉到她抱着他,拉着他向上游去。肌肤上传来的是她的温度,在泛着冷意的海水中分外明显,几乎让他产生烧灼起来的幻觉,那种甜蜜的疼痛。再仔细一看,只是她的手拉着他的而已,并没有在水中燃起火焰。他有时悄悄耗尽力气,睁开眼看她,能看见光隔着海面投下,她黑色海藻般的长发在水中摇曳,看见她的眸子专注地望着水面,黑白分明。 他又任性地违背了自己对自己的承诺,只是这样不着痕迹地,每次贪婪地希望这个瞬间能再长一些。 每次被拖到甲板的实地上,失去她的温度,看到她离去,他的心里才会觉得空落,睁眼望着天,看孤啼鸥鸟飞过。 直到有一天,她平静地问他:“你烦不烦?” 他惊讶抬头,看着浑身湿透的她站立的地方已经积起了一小滩水,那双平时清明的眼蒙着一层淡淡的雾,泛白的嘴唇一张一合:“你烦不烦?” 他如遭雷击,心底有几分慌乱,她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没有等待他的答案,她直接离去,往黑桃海贼团船只的方向走去,头一直抬着。 他目送她远去,直到他再也看不到她。他将自己的头埋于双膝间,合着眼。 白胡子与他的差距,他知道。 恐怕是终止自己任性,面对现实的时候了。 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而且,老爹这个称呼…… 他加入了白胡子海贼团,成为了老爹的儿子,有了很多家人。 如他所料,黑桃海贼团有人留下,有人选择离开。然后她也走了。 他听说她要走,那天就守在了她的必经之路上一直等一直等。看到她走过来,看到她犹豫了一下,放慢脚步一点点蹭过来。 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他只觉得有些好笑,狠心的丫头,连走也不告诉他一声。 他又想喝酒,却发现酒杯已经空得见底,自己却还在出神。那天的情景,他记得很清楚。 她眼神清亮,脸上带着笑,露出了嘴角的小酒窝,顿了顿,语气轻松:“啊,艾斯,我也要离开了。”他没有打断她,静静地听她连珠带炮地解释理由,好像一被打断就没有勇气继续下去一样:“我已经没有了留下的理由。白胡子海贼团不需要我的。你们已经不需要一个小厨子了,老爹那里手艺精湛的厨师真的很多很棒。你看,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当海贼的料,还是乖乖做平民去吧。”说完还笑了笑,这回连他也轻易看出了她的紧张。 这是最后一次任性的机会了…… 他终是没忍住,想要挽留她,给出了许诺,眼神中带着隐隐的期盼,却被她打断。 然后他知道再也没有机会了。 看着眼前努力笑着,精神十足,龇牙咧嘴的女孩,他在心中轻叹,罢了,罢了。 他在心中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带着些许无奈。 他太过贪恋她的陪伴,竟忽略了她是雨的事实。火和雨不能在一个世界共存,她跟他在一起,连安全也无法保证。他又有什么资格大言不惭地让她留下,伴在她的身边。 那么,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Rain…”他闭上眼,再次睁开时,黑色的眸子明亮如往昔,面带微笑,伸出手拍了拍少女的头,给出了最真诚的祝福,“那祝你一路顺风,过得开心。” “那是当然,我是谁啊?”少女眯起了眼,笑得像只狡黠的猫,露出了自己的两颗虎牙,自信满满,“我可是Rain!” “确实。”他又忍俊不禁地笑了笑,语气中全是暖意,郑重无比,“Rain,祝你幸福。” “你也是,艾斯。”她似是怔了怔,看着他的眼,双瞳明亮得像冬天的粼粼海面,“祝你…不,你会幸福的!好人有好报。你会很幸福,比所有人都幸福!” 那个如雨水般温柔的女子就这样离去,带着薄凉,带走了那种细小的温暖。 从此,白胡子船上再也没有了Rain这个人。 仿佛凭空消失,从未出现。 如同一滴雨水轻轻落入浩大海洋,溅起涟漪,再也无迹可寻。 很多人都不记得了,只有寥寥几人还记得。 如此放她自由,甚好。 有时他会想她怎么样了,是不是还怕黑,会不会遇到危险。 又有时,他想到她可能对着别人微笑,依偎在别人怀中的摸样,心里就难受得像有怪物撕扯。陌生而丑恶,让他厌恶,却无计可施。 但是,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给不了她想要的安定。 有些时候想着想着,偶尔会傻乎乎地想要是他们有了孩子,会像谁,却在下一刻绝了这个念头。孩子继承了他的血脉会面临什么,她会面临什么,他连想都不敢想。 他不会让任何一个孩子体验他的童年。 后来,他对那个立于世界顶端的男人坦诚自己的身世,却被嗤之以鼻:“说有什么重要的事,竟是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啊。我管你是谁家的儿子,人类全是大海的孩子啊。” 在他被这个男人的广阔胸襟震撼之际,白胡子瞟了他一眼,淡淡问道:“老实说,之所以让Rain走也是因为这个吗?” “老爹……”这次的称呼发自肺腑,他为老爹的敏锐而感到无奈。他的声音沙哑,黑色的眼瞳中闪过一丝温柔,语气却坚定无比,没有任何辗转的余地,“我没有爱她的资格。” 白胡子看着他,没有说话。他提起自己的酒壶,大灌了一口酒后才皱眉继续,声音中有着纵容和无奈,提高音量道:“笨蛋儿子,难道我白胡子海贼团还护不了她的周全吗?既然喜欢,为什么决定放手?” 他沉默了半响,摇头,仰头看着老爹,眼神清亮透彻,毫无杂质。他嘴角笑容真挚,一字一句发自肺腑,说得很慢:“这份罪恶的血脉不能延续,海贼的生活也不适合她。” 他不配对她言爱。那是一个承诺,一个关于守护和包容的承诺。 “算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就不多掺和了。”白胡子又喝了一大口酒,皱着眉,“反正到时候找到Rain告诉我一声,我还挺想小丫头的。” “喂,艾斯,不许过来!”有人在做烤肉,嘴里塞得满满的,还不忘记瞪眼睛警告他,“你这个大胃王过来就没了!” 他笑嘻嘻地跑过去,加入抢夺,一时哀嚎遍野。 尽管抱怨着,甚至摩拳擦掌要一血夺肉之辱,这里没有任何人嫌弃他。 他想,他在大海上找到了最重要的,最珍贵的,独一无二的宝藏。 家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明天的更新,因为会在飞机上。 唔,之后就没有存稿了,大家。 但至少我找回感觉了,嘻嘻,你们懂的。 我会努力。 再不济,至少周更。 我承诺。 第34章 鹰眼番外 微弱的阳光透过暗紫色的瘴气和云层照了进来,我揉了揉眼,裹着床单站了起来。 一夜未眠,我哈气连天,而鹰眼大叔看上去依旧神清气爽。不用看镜子我也能想象到自己眼底浓浓的黑眼圈。我感觉到如同锋芒在背的眼神,身体绷紧了一点,没有回头。 当务之急是回到之前的房间,然后穿上干衣服。 过了大概三十分钟,我重新回到了鹰眼大叔的房间门口,眼神尴尬。鹰眼大叔抬头,我努力让自己面色平静,但是脸颊有点烫,小声问道:“大叔…我昨晚的房间在哪?” 大叔依旧坐着,没有动弹的意思,问得斯条慢理:“你昨晚怎么找到这里的?” “不知道……”我小声嘀咕着,看着自己脚尖,“当时只有这里有光……”大概是生存本能?昨天晚上我慢慢顺着走廊一步一步挪动,一个一个房门推开检查,上楼下楼,生怕错过了唯一的活人。同时被各种声音吓得半死,疑神疑鬼的,哪里顾得上记住路线。 大叔面上竟勾起一个含义不明的笑,坐在原处打量着我,没有站起。嘲笑,这绝对是嘲笑!我的脸也许腾的一下就红了,因为越来越烫,瞪大了眼,努力澄清:“我不是路痴!只是这个城堡太大昨天晚上太暗,一时找不到路而已!才不是路痴!” 鹰眼大叔忽然大笑出声,用手拍着椅子扶手。 这…这真的太丢人了……我一直以为鹰眼大叔是面瘫的…… 我的脸似乎要烧起来了,咬牙转身,决定继续找路。我就不信了! 大概又过了三十分钟吧……我裹着床单重新回到鹰眼大叔的门口,努力让自己的脸皮像海军堡垒一样厚:“大叔,我很高兴我娱乐到了你……请你照顾照顾我这个后辈,好心指点一下方向……” 人,要能屈能伸,嗯。 鹰眼大叔挑了挑眉,声音冷淡,语速正常:“左手第三扇门推开,顺着走,岔路右转,上楼,右转,第二个岔路左转,左手边第一间。” “大叔……”我眯起眼,努力挤出一个微笑,“上楼右转之后怎么到第二个岔路啊?” 鹰眼大叔用手做了一个朝右的手势,表情没有变化,丝毫没有想耍我被我逮到的半点不好意思:“第一个岔路右转。” 我暗地里咬牙切齿,这家伙脸皮够厚,比海军堡垒还要厚! 这次倒是很顺利地找到了我的房间。我拎起自己当时扔到地面上的衣物,无语了……衣服因为没有被晾起,皱巴巴的,泛着潮意。但这不是最糟糕的,糟糕的是湿衣服沾了厚灰,现在一片泥泞。 我拉开了衣柜,满面尘土飞扬,我急忙退几步,还是被呛得直咳嗽。满怀希望地看向衣柜里,竟空无一物……唔……我失望而恶毒地诽谤着,大叔你真穷。 于是我裹着床单第三次站到鹰眼大叔的门口,眼睛眨也不眨,麻木了:“大叔,请问有换洗的衣服吗?”鹰眼大叔沉默了半晌,走到里间,出来时扔给我一条长裤和一件白衬衫。 真有啊….. 我接住,奇怪地看着自己手中的衣物。只是不放过一线希望过来问问的,没想到鹰眼大叔真的会给。 回到自己的屋里,套上干爽的衣服,我松了口气,浑身舒爽些了……拎着脏衣服回到大叔的房间门口,我扬扬自己手中的脏衣服:“大叔,衣服谁洗?” 这么浩大的城堡,不会真的就住着你一个人吧。期待地看着大叔,希望他给我一个让人惊喜的答案。而鹰眼默不作声地看了我一会儿,暗金色的眼瞳看不透情绪:“洗衣房在二楼。” 我慢慢地转身朝洗衣房走去,动作僵硬:“……我知道了,我去。”这没有喜,好生惊悚!不是对自己洗自己的衣服有怨言,只是实在想象不到大叔自己搓衣服的情景。 就着肥皂洗完衣服,我把它们晾在洗衣绳上,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屋里满满的厚实尘土,看着很难受。于是乎再次来到了大叔的房间门口,睁大了眼:“大叔,打扫卫生交给谁?” 鹰眼抬头,继续默不作声地看着我,终于开了金口:“清理用具也在二楼。” 我再次慢慢地转身朝我的房间走去:“……知道了,我去。” 清理完自己的房间,我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成果。回头打算去洗手,惊讶地看见鹰眼大叔站在房间门口,不知在那里呆了多久。我站在原处,有些奇怪地偏头打量着他。他做手势示意我跟上,我乖乖地跟着他下了楼梯。 然后我在厨房里看着冰箱中的冰冻生牛肉和各种蔬菜水果,陷入沉默。过了半晌,终于勉强开口:“大叔,为什么把食材交给我?” 鹰眼默默地看着我,眼神没有动摇。 我继续慢慢转身朝灶台走去:“……我知道了,我去。” 准备好餐食,不用喊,鹰眼大叔就已经坐在了座位上。我端上菜肴,斟上红酒,然后自己也坐下,食不知味地享用着八分熟的牛排。 闲暇时分,会终于有精力去担心别的事情。比如,那群笨蛋怎么样了……. 也许是我脸上的担忧太过明显,鹰眼大叔开口打断了我的思绪,声音冷冷的:“还不错。”我抬头,看见鹰眼大叔优雅地用餐巾擦了擦嘴角,面前的盘子上已空无一物。 “谢谢大叔。”我下意识地回答道。然后鹰眼大叔抬头,面无表情地用那双暗金色的犀利眼瞳死死地瞪着我,我奇怪地看着他,疑惑地想,我做什么得罪他的事情了吗? 过了半晌,我恍然大悟地右手握拳轻敲左手掌心,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可以叫你米霍克吗?”鹰眼大叔暗金色的眼瞳犀利至极,冷哼一声:“随便。” 我想,大叔是因为我不停叫他大叔大叔而烦了。毕竟,你总不会希望一个比你年轻的人无缘无故地总把年龄挂在口头。这闷骚的家伙似乎不是那种能拉得下脸,说别叫我大叔的人。 直呼其名也许是会显得太亲密,但鹰眼只是外号,不是名。我觉得叫外号是对别人的不尊重。而打死我,我也不愿意叫能让我联想到某种徘徊在暗夜中的生物的姓。 不过,大叔还在盯着我啊…… 我又疑惑了一会儿,大叔终于舍得指点我走出迷津,声音冷冷的:“再来一盘。” 于是乎万能女仆生活正式开幕。 我嚷嚷着米霍克在这个城堡小住了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鹰眼大叔没有出海,只是在自己的房间里静静地翻阅着书籍。而我兼职厨娘和万能女仆,遗憾没有工钱。 我每天安静眺望远处的大海时间越来越长,眉头也皱得越来越紧。 不告而别,他们一定很担心。 这里的生活很安静,太安静。安逸的生活本该让人心安,我却很烦躁。 怎么办,艾斯那边根本没法通知到…… 而鹰眼这边我之所以敢跟他胡闹是因为他不屑于跟我计较。大概在他眼中,我这种人就像蝼蚁一样,一抓一大把。这几天我一直在小心翼翼地试探,毫不怀疑要是迈过了那条界限,我会被利落解决掉。 也许是思虑过重,然后病来如山倒了…… 我闭着眼在床上裹着被子难受得直哼哼,脑子里就像一团浆糊一样。仔细想想,来的第二天我明显发低烧了吧?只是一直死扛着…… 听到声音,我下意识地睁开眼,看到一个,两个,三个大叔站在床边,静静地用金瞳瞪着我。于是乎怏怏地闭上眼,我声音很小,哑着嗓子:“大叔,今天不能上工了,我发烧了……” 过了半响,我感觉到额头上被放上了冰凉的什么,舒服得松了口气。又把眼睛睁开一条缝,这次只看见了一个大叔,似乎把手放在了我的额头上,与我大眼瞪小眼。 其实你像艾斯一样是个没生过病的变态吧…… 要真是这样的话,我想为你的生活常识鼓掌。 我烧得稀里糊涂的,嗓子沙哑:“大叔……有药吗?” 鹰叔没有说话…… 我裹紧了被子,闭着眼:“那我睡一会儿,大叔……表吵……” 不过烧退的很快,简直是莫名其妙地退了。我精神抖擞地坐在床上,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哦呀,免疫力变高了。 大概是意识到作为一个平凡人的我养起来有多麻烦,鹰叔第二天就把我送回去了。 早说呀,那条界限是女仆不能生病……我看着坐在小船上,目视前方的鹰叔,笑了。 那我早点生病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大概是不算番外的番外? 不是从米霍克的角度写的……但是有爱~我觉得,嗯。 ----- 我在努力写。下周n多考试,嗯…… 先贴上来给大家解馋,以上。 第二卷:过去之雨 第35章 第三十三章 邂逅魔兽先生 “别名起始与结束的城镇,东海罗格镇。” “据考据,此处为第一个成功征服伟大航道的海贼,哥尓多.罗杰的出生处。 同时,也是他的葬身之地。” 我站在“远眺海贼王死刑台最佳处”,罗格镇高处的桥上,挑眉合上手中《东海旅游手册》。数百米外房屋错落间可见处刑台,黑色的铁架在红砖白墙之间分外显眼,一派肃穆。身边有孩子嬉笑玩闹,海风拂面带来鸥鸟啼叫,这里的住民走动,一派随和,对比鲜明。 嗯,虽然有点旧,但这本书还是挺不错的。 罗格镇较失忆时没什么大变化。小的区别就是繁华更胜往日,海贼数量明显减少。 若有所思地往海军驻地方向看了一眼,我伸出手指绕了绕自己在阳光下隐隐透着墨绿的长发。似乎听说了不久前新来镇守罗格镇的是……斯摩格上校。从海军本部出来,海贼谈之色变,凶名赫赫的白色猎人。传闻使然,从他驻守这个镇子开始,没有漏放过一个海贼前往伟大航路。我偏头努力回忆,烟雾果实能力者?像艾斯一样近乎无敌的自然系。 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忧郁地在心中叹了口气。早知道会来海贼世界,我绝对,绝对会花心思把海贼王漫画动画认认真真看一遍,而不是一翻而过……漫画以前在我看来是闲暇之余用来消遣的…… 但…… 我低头推了推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将凝利眼神集中在脚尖。 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记忆开始逐渐变得淡薄,尤其是关于《海贼王》动漫剧情的记忆。 我甚至无法用笔写下,或口述这部分记忆。 反之则是在这个世界我的记忆力越来越好,费点心神竟可以做到过目不忘…… 也许这是代价?不过记忆被生生剥离的感觉真让人气闷。 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表,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迈步向前底下主街道走去,系在腰间的粉白相间格子衫随着我动作晃了晃。随手将碎发重新别到耳后,沿着阴凉处慢慢走着。 说起来,今天挺闷热的。 斯条慢理地在街道上前行,过了几个岔道口,我来到了繁华的商业街,人来人往。拉了拉斜挎着的棕色皮包,我走到了目的地。进去前我的脚步顿了顿,周身气质由随和突地变得冷冽,进入了不大但五脏俱全的店铺。墙上的漆有些褪色,略显得陈旧。与其相对的是挂在墙面上装饰各式刀具和铠甲被擦拭得闪闪发亮,在明亮光线下闪着幽幽蓝芒。 径直走到了似乎正托腮打瞌睡,却仍面带气恼之色的店铺老板面前,我从包中取出据单放在桌上,压低自己的声音,言简意赅:“老板,取刀。” 我的声音偏清朗,要是不特意压低容易被别人定义为不晓世事,好蒙骗的小姑娘。虽然这是脱离“坏人”这个标签的好办法,但有时还是会带来麻烦。 老板睁眼看到我立刻站起,挂起讨好的笑容搓着手:“当然,我现在就给您拿。”他连单据也没看就脚步匆匆地转到内室,去取货了。 我百无聊赖地等着,听见角落里传来武器被翻动的咣当声,回头瞥了一眼,正好隔着墨镜,对上那个有着草绿色短发男子的黑瞳。 心里咯噔一下,立时抑制住自己条件反射要低头的动作。这,这是什么运气……联想到那次对罗罗诺亚来说,绝对,算不上愉快的经历,我心里更没底了……默默维持平静面色对他礼貌点点头,在心里自我催眠般重复,他认不出我,认不出我,认不出我…… 罗罗诺亚皱着眉,没有转开,继续自顾自地打量着我。 他忽然瞪大了眼,语气不可置信,声音低沉:“是你?” 我强行压抑自己想要上推墨镜的冲动…不会吧? “这种搭讪方法过时了,先生。”我让自己的声音也冷冷的,压得很低。背靠柜台站着,用重音咬着字眼,一字一顿,“请,自,重。”说完自顾自地转过身去,任锋芒在背,努力作淡定状继续等待。 那个在罗罗诺亚旁边握刀而立,穿着花色短袖衬衫的年轻女性是一个剑士,海军,想不起来名字了。似乎,爱刀如命?没记错的话,她和罗罗诺亚小时候的故人长得极像….. “客人,这是您的刀。”我从未觉得这个老板的声音如此可亲,身后的视线也消失,角落里重新响起了刀具叮当的声音,只是,似乎比刚才声音更大了些? 罗格镇的绿藻怪=海贼王剧情=路飞=大麻烦=容易暴露……不久前在报纸里看到了草帽路飞3000万贝利的悬赏单,但万万没想到会在这家小店里遇到卓洛。 老板小心地将托盘放在柜台上,等着我验货。 整整齐齐排列着的,俱是小巧的银色尖刀,一共八把。由中指指尖到手腕的长度,约一厘米厚。被护理了的金属闪烁着冷冷的光泽,能够清晰地照出人影。如手术刀般,刀柄比刀刃要略窄一些,方便握住,而刀身上则有一条浅浅的血槽。刀柄末端有一个小洞,直径大约是两毫米。 拿起一把对着光照了照,我掂了掂重量,满意点头:“不错。”从包里摸出了五枚布着花纹的金币给他,声音压得很低:“不用找了,剩下的当辛苦费。” 老板很是惊喜,眉目之间喜气洋洋,藏也藏不住。这当然,算上定金,他一共拿了三倍的钱。老板开始卖力地推销:“谢谢您,请问还有什么想要的吗?要知道本店……” “不用。”银色的刀刃在手中转了一个旋后被我利落收起,声音平淡,“没兴趣。”面上没有表情,心中思绪却转得飞快。刚才看见罗罗诺亚腰间只有一把刀,就是说还要两把,那么他的两把刀将要在这里获得吗?好像有什么关键被我遗漏了…… 店主脸上的笑意忽然散去,看着罗罗诺亚那边,脸上取而代之的是凝重,额头隐隐渗出汗。那边卓洛手中拿着一把刀,单手握住刀柄,另一只手握住陈旧的朱红刀鞘,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低头看着。因侧对着我,看不清表情。 达斯琪翻阅着自己随身携带的剑谱小手册喋喋不休:“这是三代鬼徹啊……” 恍若凝固的血色般的刀鞘让我背上攀上了一阵寒意,终于记起关键。 妖刀。他将会获得两把刀,一把将是妖刀,一把将是店主相赠的镇店之宝。 卓洛将刀缓缓拔出刀鞘,银色的刀身带着暗紫色的纹理,紫光乍现,银泓倾泻一地。我绷紧了身体,轻屈起右手食指,站在原地未动,瞳孔微微扩大。 刀鞘旁边缓缓显出了一个绰绰人影,开始如烟雾般模糊不清,渐渐固定了轮廓,显出了五官,每一处细节都清晰可见。黑色的长发被细长的发绳固定于脑后,下垂至腰。脸很模糊,唯一看得极清楚的是勾人心魄的暗紫色瞳。苍白得透明的皮肤,能看见它后面物体蒙蒙的轮廓,着黑色日式浴衣。眼瞳恍若寒冰,周身阴冷。 妖孽。 物灵。 附于陈旧器皿之上,带凶煞之象,我以前不愿轻易去博物馆的原因。 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我收敛气息,背身向店中后门快步走去。 不管怎么样,先到阳光之下再说。 即将迈出店面,忽然感觉到一股凉意聚在颈后,伴着极北流水般冷冽的声音:“你……”极致的恐惧让我僵住,肩被身后的生物强行拉住,周身血液忽地一顿。他的手掌触感冰凉,毫无温度,下一瞬却像被烫到般松开了手,哼了一声。 我抓住机会,猛地跑出店面,直跑出几百米外的暗巷里才停下,弯腰喘着气。 一团温暖蹭了蹭我的脸颊,似是安抚。我腾出一只仍在微微颤抖的手拍了拍它的头,低头对上那双暗金色的眼瞳,语气柔和:“谢了,小家伙。” 盘踞在我颈上的某只哼哼唧唧的,开始顺着往下爬,想往我的包里拱,无奈无法突破我紧握着皮包口的手,着急地发出奶声奶气的叫声。它被我用另一只手拎着后颈提起,提至视线平行处。看着那双渴求的金眸,我无奈:“只许一条。” 把激动得两眼发亮的小家伙放到地上,我从包里掏出了一个有两根手指粗细的金条,放到了它面前。看见它欢呼一声扑了上去,咯吱咯吱地啃着。 我背靠墙,闭眼缓了缓,觉得左肩上残留的寒意逐渐散去,呼吸也平稳了许多。再次睁眼看见小家伙背后两只墨绿的小翅膀也欢快地拍着,带着倒刺的尾巴也在石砖地是一摆一摆的,拍出一个一个浅浅的小白印。 是的,小家伙,嗯……是只龙。 作者有话要说: 我似乎大换血了~(笑) 第36章 第三十四章 龙族契约 十指连心。 右手食指则连着心脉。顺着这条经脉往上,在我左胸口处盘踞着的,就是契约。 暗绿色的繁复纹路扣着心脏。那些纹路是古老的文字,平契,也可以被解读为共生契约。 我死,它死。它死,我死。 它是我在梦里捡到的。 一年前是在东海,躺在旅馆的床上,我很快就睡着了。再次有意识时周围一片漆黑,浓得化不开的墨色,只有远处透出一点光亮。鬼使神差地往亮光处走去,走近后,看到了一颗蛋卵。 一颗灰绿色的蛋卵透出蒙蒙的,薄弱的光,仿佛随时都会被黑暗吞没。大部分蛋壳像一层沙石,是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死灰,只有极小部分是种透彻的墨绿。蛋壳半碎,隐隐可以看见里头卧着,浑身布着胎液的小生物。身体一起一伏,动静却极微弱。我不知着了什么魔,轻轻伸出手,指尖一片冰凉,眼前瞬间闪过了许多画面。 滔天的炽热金红火焰,回旋着。 一闪而过的巨翼,扬起狂暴的风。 愤怒的龙啸不断回荡。 强壮有力的肢体,带着锋利的爪,撕碎了血肉,鳞甲闪闪发光。 锋利的牙,强劲的下颚咬下,咆哮着。 强大,骄傲,从天而降。 犀利的金色眸子中央有一条细长的黑色竖瞳,画面定格。 一个沉闷,辨不出雌雄的声音响起,像闷雷,不断回荡,让我头痛欲裂。 “相契的灵魂……” “同样不属于此间的异类……” “时空……法则……” “灭族……唯一的希望……” “望汝照顾此子,不离不弃,以我威尔辛茨. 奥蒂妲之名,契成!” 浑身冷汗地惊醒,就发现自己和这个虚弱无比的幼崽绑在一起了。我呆滞地看着窝在被子上的它睁开眼,暗金色的眼瞳跟梦境中如出一辙,只是这双澄澈无比。 感觉到短靴上一蹭一蹭的触感,我低头看满怀期待地仰头看着我,眼睛闪亮的小龙。无奈又拿出一条金条放在地上,这次威慑地瞪了瞪眼:“吃完零食给我回去。” 当时刚出生的小龙身体很弱,却死活不肯吃东西。 因为契约的关系,我知道要是它死了,我也得死。那段时间我拼命地找各种东西给它吃,无奈它就是怏怏的,毫无兴趣,灌也灌不下。过了几天,它明显地更加衰弱,浑身鳞甲透着灰败,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后来我终于发现了它喜欢吃什么。 嘎吱嘎吱地啃着,眼睛有了神采,偶尔咕噜咕噜撒娇的小幼崽吃得很欢快,不顾我神色诡异。虽然我为它终于肯吃东西而感到欣慰,但…… 我听说过龙喜欢收集亮晶晶的东西,喜欢拥有自己的宝藏,喜欢睡在如山珍宝上,但我从来没有听说过……龙喜欢吃金子。 后来发现,它很挑食。只吃纯金,混合了杂质的它不屑于吃。食量大得令见过黑桃海贼团一伙儿的我咋舌,这小家伙的胃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黑洞。 于是乎,这就苦了我。 有什么合法职业能够保证大量纯金来源吗?没有。 那有什么非法职业能够保证大量纯金来源吗? 你知道网游和单机游戏里那种热衷于开宝箱收集宝藏而不是打怪升级的人吧? 为了养这个小祖宗,我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宝箱猎人。热衷于寻找各种宝藏,找到之后纯金的东西给小家伙吃,其他的东西卖钱之后买纯金给小家伙吃。 看着开心饱餐的某只,我无奈浅笑。其实当初签订的是主仆契约,我是那个仆吧…… 那次见到罗罗诺亚,也是为了满足小家伙的食欲。我的惯招是找到伙儿有钱的悬赏犯,抓住他们老大,索要赎金,不然撕票。咳咳,其实也不会撕票的,大概就是蒙上斗篷遮着脸把他交给海军,拿到悬赏走人。只是那次波折…不提也罢。 小家伙抓着我的裤脚,发出呼噜呼噜的撒娇声,只差满地打滚求拥抱了。它打了个喷嚏,带出点小火星,零零落落的,那双金眸睁得大大的。 “好了,小家伙……”我弯腰将比我半只胳膊长些的小家伙熟练抱起,轻轻挠着它圆鼓鼓的腹部,好声哄着,“该回去了…..” 小家伙委屈地睁大了暗金色的眼,埋在我的怀里,不愿意起来,呜呜地叫着。 “这里危险,先回去。”我摸了摸它的头,“之后给你好吃的。” 它恋恋不舍地舔了舔我的脸,倒刺扎得有脸颊点疼,听话地回去了。契约所致,它可以栖息在我的灵魂中。麻烦的是,只有它才可以选择回去或出来。幸好契约可以造成我们心意相通,它的智商也很高,能够理解我的担忧。 龙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生物。 世间不乏猎奇的人。 所谓怀璧有罪,我怕自己保护不了它。 就像那天晚上,沉闷的雨劈头盖脸砸下,满地血迹,不停地跑不停地跑…… 与共生契约带来的一系列麻烦相对的是好处。比如我的体质逐渐变得更好,眼睛看得更清楚,头发也隐约泛着和小家伙龙鳞相似的绿…… 理论上来讲,我可以共享它的身体。 我发现自己可以用它的鳞甲保护身体,让皮肤上覆一层浅色鳞片。但可能是因先天不足或者年纪太小,它的鳞片并没有刀枪水火不入,甚至摸上去有些柔软。吃了两年金子之后明显变得更加坚硬,虽然被刀划过后还是会留下浅浅的痕迹,但至少不会再见血。 至于翅膀,利爪,喷火什么的我想都没想过。它还太小了。龙要孵化百年才能出生,百年成年,然后可以活上千年。 最重要的好处是……有了它附在自己的灵魂中,死灵都忌讳靠近。这也是为什么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心甘情愿地饲养它。有了它,我能自由地在陆地上行走,甚至居住。 我皱起了眉,身体放松靠着墙,思考起来。 今天……那个物灵为什么能靠近甚至触碰我? 耳边突然响起了不甚陌生的轻笑声,冷冷的发丝扫到了我的脖颈处,带来些许痒意,一片冰冷。我瞪大了眼,瞳孔猛缩,感觉到一只手的指尖轻轻触碰我的脸颊,冰凉的触感让我瑟缩了一下。 “龙……”这个近在咫尺的生物语气平淡,轻描淡写,“但只是只幼崽。” 下一瞬,张牙舞爪地向它扑去的小家伙被它狠狠地掐住了脖子,发出哀鸣。 我几乎是下一秒就持袖中刀扑了上去,想要抢回小家伙。我甚至能看见它掐着小家伙的手一片焦黑,被烧得吱嘎作响。它却仿佛无动于衷,持续收紧手,小家伙连一丝声音也无法发出,挣扎的幅度逐渐变小。 我连这个物灵的动作都没看清,就被抵着脖子轰到了墙上。它瞬间爆发出来的彻骨杀意把我彻底压制住,无法动弹。那是斩断血肉的锐气沉淀,一条条命积起的仿佛炼狱般的气势。 无法抗衡,无法反抗,只能承受。 因缺氧而眩晕,眼前泛黑,却听见它淡淡地说:“跟我走。”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一厢情愿地认为小家伙是萌物。 第37章 第三十五章 路飞出现 阳光飒沓,海风中洋溢着微咸的味道。 人群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一切看上去很正常。 如果你除去街上有一个戴墨镜的年轻女子不紧不慢跟在个围着肚兜脸色不虞的男人之后,始终隔着一段距离,走走停停的话,一切的确看上去都很正常。 面对街道两旁指指点点的人们,我面色平静地推了推墨镜。 啧,其实,我真的不是变态跟踪狂……还有,年轻人始乱终弃不负责任,生活就是一出狗血剧之类评价……不.予.评.论…… 面前的大剑豪脚步顿了顿,继续向前走去。 卓洛抿着嘴,眉头一抽一抽的。其实他平时对那些称他为魔兽,穷凶恶极之徒,小人的话语完 全没有感觉,只是这次的流言与他平时接触到的范围差距太大…… 面对着越来越多鄙夷的目光,耳尖地听见周围的窃窃私语,绿短发的魔兽先生第一次介意自己敏锐的五感,压力山大……步伐不着痕迹地加快了几分。 拐进一个暗巷后,卓洛终于忍不住停住脚步转身,脸上带煞:“喂,跟着我干什么?” “好久不见。”我摘下墨镜,脸上扯出个友好微笑,“放心,我没有恶意。” 尽管已经过去两年,我的外貌没有什么明显变化。罗罗诺亚愣了愣,眉头皱得更深,明显想起了我。看来上次一面之缘,我们双方都印象深刻。 “果然是你。”罗罗诺亚完全不吃这套好久不见叙旧模式。皱眉环胸,典型的防御姿态,直截了当切入主题,“你跟着我干什么?” “唔……”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还是打了个曲线球,“上次……咱好歹于你有救命之恩,不求你以身相许,就让我跟你一段时间就行……” 虽然这么说厚颜无耻了些,但……的确是事实。不过那天的情景,对我们两个都毫不光彩就是了…… “不。”卓洛拒绝得干脆利落,额角隐隐有青筋凸起,满脸都是“那天的事我都不计较了你还敢说!?”的不耐烦躁。 死缠烂打什么的果然不成功……毫不意外碰了一鼻子灰,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怎么就这么倒霉呢……被物灵威胁“跟上”太过笼统,但性命又被捏着不能不做。 “拜托了。”我一脸认真努力说服他,权衡了一下,挤出个腼腆浅笑,“我可以给你钱。”老娘倒贴成不?要不是你家刀魂威胁,谁稀罕跟着你这个喜怒不定的煞星? “不。”卓洛再次拒绝得干脆利落,瞪着我,抿着薄薄的唇,“你再不走开……” 卓洛挑眉,将右手搁到了刀柄上微微用力。刀身半出鞘,闪烁着银白冷芒。而他的眼神也像出鞘利刃,冰冷阴鹫。骨子中的那股生死征战积累的杀意血气被毫不掩饰地放出,周围的温度冷了几分。卓洛素来沉稳的语调微微下沉,“我就不客气了!” 我强抑着体内躁动不已,想要出来撕裂挑衅者的小家伙。为了化解卓洛杀意,迅速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无奈微笑:“我开玩笑的,其实我只是想去伟大航道。听说你现在是草帽海贼团的成员,其实我想随行。只是觉得跟着你,大概就能见到船长?” 这倒是真的。 罗格镇是东海进入伟大航道之前必经的一战,而我今日之所以在这里,目的只有一个。 那片凶险的梦幻之地,伟大航道。 重新进入伟大航道要是真能搭上顺风船,不知会方便多少呢。 卓洛眯起眼,目光仍犀利得像凶兽,没有放下刀,语气冷冷的:“东海知名的赏金猎人想和海贼随行?” 我承认,听上去是挺糟糕的。 “你觉得我这个宝藏猎人看上了你们的存货?还是你们的赏金?”我笑得特诚恳,嘴下毫不留情,“只有你们一船要出海,我看上去像个和目标正面相迎的白痴吗?” 罗罗诺亚和我大眼瞪小眼,可疑地沉默了:“……” 我们似乎……都想到了上次…… 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我嘴角抽了抽,强忍着捂脸的冲动,承认得坦坦荡荡:“是,那天我是从树上摔下来了。但你不能因此怀疑我的智力……” 不提也罢,我发誓瞬间看到了罗罗诺亚眼中的鄙夷……但怒潮一样的棘手杀意已经褪去。确认完这点,我开始进入厚脸皮熟人模式:“拜托了,让我暂时跟着吧……”我双手合十,说得诚恳无比,“见到之后让你家船长做决定,绝不继续纠缠。” 这次,我看到了罗罗诺亚眼中的纠结。 唔,看来他家船长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 确认我没有战意后罗罗诺亚将刀重新放回刀鞘中,皱眉,眼中犀利锋芒直锁着我,说得冷淡:“记住,要是让我发现你对我们不利……” 这是默许了。 敛去锋芒,卓洛皱着眉,转过头继续走路,一副不予理会的样子,嘀咕:“莫名其妙的女人。” 我眼睛不眨地跟上,嘴角轻轻上扬。行他人方便,凶猛的魔兽先生还真是个好人。 这家伙似是一腔火气没处撒,抿着嘴,全当我不存在,迈着大步在巷道里疾走。习惯了闲散漫步的我只得加紧脚步跟上,拐来拐去,在上一层石阶的时候听见一个仿佛参杂了阳光般无忧无虑的清朗声音响起,语气熟稔:“哦,卓洛,你在这里呀!” 前面的魔兽先生停住了脚步,抬头看向前方。我一时好奇,迅速迈到一旁,顺着看去。 一个戴着草帽的少年笑嘻嘻地啪嗒啪嗒拖着草鞋走过来,脸上咧着大大的笑容,眼神干净得清澈没有丝毫杂质,笑容纯粹得像个孩子,说出的话却一下命中卓洛死穴:“哈哈,卓洛,难道你迷路了吗?” 噗~谈笑间樯橹飞灰湮灭,狠。 “你才迷路了!”卓洛瞬间炸毛,毫不客气地回吼,额角有着十字。 我睁大了眼,好奇地打量眼前身材挺拔的少年。 笑得跟悬赏令照片中一样干净,看上去像个童心未泯的大孩子。谁能想到这是赏金3000万贝利的草帽路飞,草帽海贼团船长? 是艾斯会带着宠溺表情,笑着描述的那个让人哭笑不得的混蛋弟弟,Monkey. D. Luffy。 在我漫游天际的时候,面前两人似乎已达成去餐馆吃饭的共识,卓洛瞥了我一眼。路飞突然将脸凑到我面前,额前黑色碎发微微晃动着,眼中有着好奇:“卓洛,她是谁呀?” 卓洛轻轻皱着眉,双臂环于胸前,眼神犀利。他压低了声音,却掷地有声:“东海的赏金猎人,Sloth。”未了,他似是觉得这样还不够,加重语气添了一句:“路飞,离她远一点。” 唔,罗罗诺亚,你家船长的眼睛在你警告后似乎一下子亮起来了! 卓洛的表情有点崩溃,几乎预见…… 路飞一脸惊叹,眼中光芒更盛,嘻嘻地露出满口白牙:“那岂不是和卓洛一样厉害!” 果然…… “很高兴见到你。”我浅笑着向路飞伸出手,犹豫了一下,语气轻松地继续道,“你可以叫我Rain。”到底多久……没用这个名字了呢? 当日保管者把我从重兵看守的马林福德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出,尽管海军没大肆宣张这件丢人的事,但可以想象针对我的搜捕……我随便取了Sloth这个代号。反正故人无几,我自己本来在称呼上也无所谓,但……现在面对的是艾斯的弟弟,用代号来介绍自己也太不礼貌了。 即使用这个名字可能会引来政府追捕,海军侧目……还是要说真名呀。 我也是个有时候不考虑后果的笨蛋。 “Rain啊?”路飞嘴角的笑容弧度忽然扩大,黑白分明的眼亮晶晶的,两排牙齿整齐洁白,说得勿容置疑,“呐,加入我的海贼团吧!” “喂,路飞!”卓洛低吼一声,不赞同地瞪大眼,额角似是再次隐隐有十字路口跳动。 的确,不知底细的人就这么邀请上船,没有问题吗…… 不过当初艾斯其实也差不多……不愧是兄弟。 那份纯粹感染了我,我不禁也轻松了几分,轻轻笑着,眼神明亮。 “对不起,我不能加入,但……”我不好意思地看着路飞,双手合十,语气诚恳,“但请问我能随行吗?” “哦,这样啊。”路飞依旧笑得灿烂,没有多想,“可以呀。” “路飞!”罗罗诺亚站在一旁几乎在大吼,手也搭到了暗色刀柄上,咬牙切齿,“你这个白痴!为什么答应她?” 啧,你之前果然是想把我半路甩掉…… 被应允了上船的我心情大好,看着罗罗诺亚笑得越发明晰,看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真的不是在挑衅哦。 Rain对上卓洛第一局,完胜。 路飞一脸无辜地回头,似乎不解卓洛为什么这么激动,说出的理由无比简明了当,理直气壮:“她不是坏人。” 卓洛听到这个不着调的理由一瞬间泄气,浑身的抑郁没处发散,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松开自己握在剑上的手。他皱眉转身,语气恶劣:“走了,去吃饭吧,饿死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大概?(挠头) 良心不安来填坑。 求鞭策求女王。 第38章 第三十六章 与卓洛的冲突 餐馆里一片嘈杂热闹,只是那份吵闹在我们这张桌子附近消声,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缄默……罪魁祸首则是……我托腮看眼前一盘子一盘子用力吃着饭菜,吃得狼藉残云,吃得风云变色的两个大男人,再低头看看自己面前吃了半盘不到的咖喱,然后继续抬头看看自己两边堆的两座小盘子山。 其实,作为一个海贼,果然只有我拥有不正常的食量,对吧? 捧起琥珀色的果酒喝了几口,我眯起眼。还算不错的味道,酸酸的果味多于酒本身的甜美香醇味,果味比较浓,算是中上等。 走的时候带一些给小家伙尝尝。 说来奇怪,这是它除了融化的纯金外唯一愿意喝,并喝得相当欢快的液体。不过它喝醉了就会开始打嗝,带着一个一个小火花……很烫手…… 将酒杯放在老旧的木桌上,重新看向带草帽吃得恨不得风云变色的某人。其实路飞和艾斯说是兄弟,长得并不怎么像。艾斯脸上有雀斑,路飞的却干干净净。艾斯的眼睛偏狭长,眼角在笑的时候轻轻上挑,而路飞的偏圆一些。肤色,鼻子,嘴,体型…….都没有特别相似的。难道说一个长得随母亲,一个随父亲吗?不过从长相来看,他们的妈妈年轻时候一定是个美人。这两兄弟唯一说得上相像的,是没心没肺,自信肆意的笑。 餐馆老板站在柜台后面看这里,眼睛都直了,眼神几乎算得上恐慌,明示暗示地看这边,咳嗽着,但粗线条的路飞没有察觉,卓洛则继续闷头痛吃。 我表情平静地对老板笑笑。 见怪不怪,其怪自败。老板,你道行还不够深。 路飞终于满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卓洛舒爽地往后靠到了椅子背上,一脸吃饱了大爷我很满意的表情。一个笑得阳光疑似天然呆犀利一针见血的船长,一个谨慎小心不爱说话的魔兽剑豪先生,吃饱了就这样面对面地坐着,气氛一片和谐。 也许,无论是哪里的或是怎样的男人,只要在餐桌上吃饱喝足就会无条件地达成共识吧…… 罗罗诺亚单手举着木质的杯盏,痛快地喝了几口,看向路飞,声音之中有着侥幸:“幸好遇上了你,路飞,不然我身上没钱吃午饭。” 路飞笑得灿烂,与刚才的表情毫无区别,嘻嘻的:“卓洛你没带钱吗?我也没带。” 卓洛原本喝到一半的酒就那么哽在了喉中,喷也不是,咽也不是,瞪大了眼。他艰难地将酒液吞下,把酒杯重重撂到木桌上,表情尴尬,压低了声音,生怕老板听到:“喂,没带钱我们怎么办?” 那边的老板瞪大眼了,真是直觉敏锐的男人啊…… 路飞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笑得依旧灿烂:“直接告诉他们的话,会不会原谅我们?” “笨蛋,怎么可能!”卓洛咬牙切齿地将声音挤出,脸色阴沉沉的很不好看,有些着急,“到底该怎么办!” 路飞开心地笑着,眼神纯粹:“嘛,无所谓吧。” 我看着憋屈的魔兽先生想起以前船上几只吃霸王餐,跑得狼狈的样子,竟忍不住闷笑一声。 绿藻怪立刻偏头看向我,阴沉的脸上忽然嘴角上扬,笑得极不怀好意…… 我不自在地往椅背上靠了靠,罗罗诺亚,你这么看我背上有点发凉啊…… “你不是说只要我让你跟着,你就给钱吗?”罗罗诺亚挑眉,身体再次后仰,舒适地靠在椅子上,脸上的笑越发邪气,“怎么,只是说说的?” 我还以为刚才胡扯的那些话他都当成耳边风,不会记住当真的…… 虽然我不是个重诺重得可以毁天灭地也不回头的人,但言出必行,还是可以做到的。 不过以后除了养一条龙竟然还要养一只绿藻怪……果然祸从口中…… 我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开始掏钱,只是指尖刚够到自己挎包里的钱夹,一个装满什么的小布袋从空中落到路飞的草帽上。路飞感觉到草帽上沉甸甸的,惊讶地动了动,一枚金币就这样掉出了钱袋,被他准确接住。将金币举起对着光线看了一眼,路飞脸上的笑容加大,转过头去,语气友好:“什么嘛,原来你要请我们呀。” 路飞站起,走到穿了深褐色斗篷,低着头的两人身旁,将那一袋金币搁在桌子上,把自己手中的用拇指一弹,在空中翻出了漂亮的轨迹,然后接住,笑得开怀:“谢啦。” 罗罗诺亚似乎不是很满意的样子,但也走到了那个人身边,将自己的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表达感谢:“真是谢谢了。” 被触碰的那人一直低着头,声音闷闷的,似是尽量压低了原本音色:“不客气。” 这个小插曲让我买酒的心都消了,眼睛发亮地看两个神秘人,眼中有着挣扎。 那枚金币的成色陈旧,带着磨损的痕迹。上面的样式并不是现今通行的货币,我曾经在书籍中看到过相应的纹路。那是二百年前曾经存在的一个小国的货币,而那个国因海贼的入侵被抢掠一空,逐渐落败,消失在了历史的冥冥长河之中。有那么大的一袋,十有八九是海贼的宝藏。特意遮着面颊,低着头,尽力掩饰声音,也只能是海贼。 关键是那个小国,以他们的金矿出名。 推开椅子跟上路飞和卓洛,我恋恋不舍地又回头看了几眼,陷入了抢还是不抢的斗争中。 刚出餐馆大门,店门前的那头乖乖伏着,粉紫色的鬓毛被扎成了滑稽发辫的巨狮让我眼神越发明亮,手甚至搭上了自己别在头顶的墨镜,然后放下,强忍着把它戴到脸上,遮住眼中思绪的念头。 他们穿着马戏团的荒诞打扮,怪人齐聚。这是对东海巴基海贼团的描述。而他们的船长是小丑巴基,有着红鼻子,赏金1500万贝利,并不算高。但我听过传闻,巴基以热衷于收集宝藏闻名……现在看来,这个传闻真实度极高! 如今我在伟大航道入口遇到巴基海贼团,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如果能布下几个简单的陷阱,声东击西,也许可以摸进他的海贼船里。拿了宝藏后分给路飞他们一些,然后直接进入伟大航道。那片海域里能被追击的几率又小之又小……. 路飞头上的草帽突然被狂风吹起,他啊了一声,追着明黄色的草帽跑过拐角。卓洛抱怨一声,快步跟了上去,脊背笔直。 我眼中亮光顿时熄了几分,也加快了步伐跟卓洛向前走去,没有回头再看一眼。“不能离他左右”,这是物灵的原话。如果我要取宝藏还得拽着卓洛一起去,他会乖乖合作? 不可能的。 我看着卓洛挺拔的背影,又瞥了三代鬼辙一眼,有些沮丧,怏怏地跟着。 卓洛在一个岔路口停住了脚步,大概是随便选了一条路,继续前行,我们走了几分钟,还是没见到路飞的踪迹。 看吧,路痴的直觉果然是靠不住的。 “喂。”卓洛转身正对着我,皱着眉,眼神犀利。低沉的声音中染上了几分危险,不再是之前 略带威胁的口吻,满是肃杀,“还是那句话,要是让我知道你打算做什么……” 我还真没看出来罗罗诺亚的忠诚度还挺高,要是玩起游戏一定是攻略后死心塌地的忠犬。不过啊呀呀,下马威什么的可以理解但还真是不爽。 “我保证我绝无恶意。”我尽力让自己面上浅笑,语气平和,“你家船长还等着我上船呢。” 卓洛整个人此时的气势像把出鞘的刀,寒光乍现,如高原稀薄的风,冷冽狂肆。他嘴角勾起一个嚣张的笑容,眼神毫无温度:“到时候说你迷路跟丢了不就是了?” 我哑然,你这家伙倒还真是不喜欢我。本来就是被要挟强押跟着的,卓洛的咄咄相逼实在令人恼火。要知道,泥人也有三分血性。 况且明明是你家刀魂要挟我要跟上啊混账! “不会的。”我握着袖中银刀,对卓洛微笑,语气温吞,“我会努力跟上。” 你说,打败宿主,那把刀的物灵还会执着于我跟着卓洛吗? 卓洛只是眼神沉沉地看着我,不说话,似是在权衡。 一触而发的微妙气氛被慌乱涌出的人流打断。他们跑得狼狈,表情惊恐,有人尖叫着,有人崩溃哭泣,有人惊惧大喊:“草帽小子要被小丑巴基公开处刑了!” 我和罗罗诺亚一怔,意识到事件的严重性。 我脑中闪过罗格镇地图,几步上前,将将猛地拉住即将逆着人流跑去的卓洛,在混乱中大吼:“跟着我,这边有近路!”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卓洛冷艳高贵了…(捂脸) 还有,要不是Rain,他差点走错了。(正色) ---- 是的。还是我。没错。对不起... 会尽力码字。 第39章 第三十七章 路飞被处刑 我们冲到的时候,正午还一派静寂的死刑台正被狂欢中的海贼围。 最热闹的祭奠。 在那个绝对的高处,头戴草帽的少年被牢牢拷在刑具之中,挣脱不开,面上却毫无惧意,只是有几分不解。他额前的黑发被高处狂肆的冷风吹拂着,露出黑白分明的眼。嚣张立于一旁的大红鼻子小丑握着把巨大的刀,明晃晃的刀身闪烁着冷光。巴基的神色狰狞得意,脸上油彩也扭曲可怖,放肆大声笑着。 卓洛迅捷地将胳膊上缠着的墨绿色头巾解开,绑于头上,眼神真真正正地产生了变化,颜色漂亮。毫无感情,纯粹而冷凝的杀意。那种一次次游离在生死之间而积累的气势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咬着刀刃持双刀冲了上去。锋利的刀刃割裂兵器,让海贼节节败退。 一个金发男子擦身而过,毫不犹豫地加入混乱战局。我瞬间嗅到熟悉又陌生的味道,淡淡的烟 味和海鲜腥味……睁大眼,目光紧锁在战局中着得体的西装,与周围海贼格格不入的青年。迅捷得只能看见残影的腿功踢退了海贼,在人群中前行着。 我莫名地有点喉咙发紧的感觉,记忆里那个名字呼之欲出,却生生咽下。 现在可不是叙旧的时候。 我猛地转身跑入左侧高楼,找到楼梯间后一层一层往上狂奔,手攥着扶手把自己往上拉,一步数个台阶,只恨无法背上生翅直接飞上去。 要快点,再快点! 楼梯内没遇到任何人,恐怕住民看到了底下海贼乱战都牢牢锁住了门,唯恐被殃及。 是,路飞是主角。 是,我知道少年漫的主角不死定论。 但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站着,看艾斯的弟弟面临死境,什么也不做? 这个世界是真实的,有人出生,有人死亡。我要是心存侥幸,今日心安理得地袖手旁观,以后也没脸见艾斯了。如果那个火焰般纯粹的男子此时在这里,必会倾尽所有,燃尽天地。 十几秒,五层小楼被我爬到了顶层,肺部几乎要爆炸。 因罗格镇雨水充沛,这座楼的顶端是尖锐的三角形,这在雨季保证水倾泻到街道上,而不渗到建筑里。这个结构这也注定了顶层没有宽敞的天台,而是民居。 我脚步没停,沿着走廊狂奔,到达中央急急侧身滑停。袖中银刀滑出,随即脚下用力前蹬,咣当踢开了门,收获一声惊恐的高分贝尖叫。 一个瑟瑟发抖的女人双手拿着一把锋利的菜刀,站在角落里:“你,你不要过来!” 顾不上解释来意,我踩着沙发腾跃到窗边,见此处高度果然与死刑台平行,小丑巴基俯视下方,叫嚣随着满面冷风响彻广场:“太晚了,即使…” 我从斜跨的背包中掏出枪,将三十厘米长的枪身指向巴基右手扣着扳机,左手托着右手手腕以求平衡。底下死斗的卓洛他们已经接近了死刑台,却因涌上来数量众多的海贼陷入胶着状态,难以前行。 死刑台太高,我的枪之前射程不够。 小丑巴基俯视下方,眼中是不屑一顾和疯狂残忍的欢喜:“…是你,罗罗诺亚!”” 眯眼瞄准,我的眼变成了深沉的暗金色,中央是狰狞的黑色竖瞳。我所见空间开始扭曲延伸,所有颜色变得暗沉,视野被无限拉长,连巴基大帽上露出的蓝色发丝都看得一清二楚,他手中的刀猛地扬起。少年竟笑得灿烂,与之前毫无二致,声音明朗:“卓洛,山治,乌索普,娜美……” 射程,角度,风速,我脑中闪过无数念头,用力扣动扳机。枪口冒出浅浅白烟,后座力震得我的虎口发麻。巴基手中沉重的大刀已冲着少年的脖子落下,折出了冰冷的亮光。我的大脑轰地一响,心中满是绝望,不!来不及了!即使是子弹的速度! 我的瞳孔猛缩,眼中是那个笑容阳光的少年,语气轻松,没有丝毫不甘:“抱歉,我要死了。” 这一瞬间的震撼,堪比那日艾斯挥手隔开我们,自己面临死境。现在这个少年的眼神毫无杂 质,连语气也仿佛只是谈论着今天天气不错般的话题。 瞬间定格成永恒。 离一切结束的千分之一秒,一道巨大闪电劈下,撕裂了天空,点亮了视野,正中死刑台中央,生生贯穿了枷锁。路飞表情惊讶,巴基的得意甚至还凝固在脸上。这个至今屹立了二十二年的死刑台吱嘎作响,慢慢倒下,巨大的压迫感带着一个时代被毁灭的气息,满满的,无法避让,无法逃避。 我站在窗前,看得目不转睛,身后的细小破空声被沉重金属落地时发出轰然巨响掩盖住。 伴之而来的,是瓢泼大雨。一滴一滴,一丝一丝,打湿了面颊,沁入了衣物,却没有一个人将眼移开,全部集中在了那个弹着衣裳尘土,嘴角带笑站起的少年身上。 我背脊一寒,猛地侧身抬手,右臂传来尖锐刺痛感。从眼角瞥见路飞咧嘴笑着,露出了两排整齐而洁白的牙齿,说着什么。 用左手钳住惊恐万分的女子手腕,染了血的菜刀掉落在地,她脸色惨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对上了我的眼,她瞳孔猛地一缩,身子开始痉挛似地颤抖。 我一怔,发现我竟讶异得忘了……闭眼,再次睁开已是纯粹的明亮黑瞳。 松开她的手,退开几步,面上带着明晰微笑,说得歉意礼貌:“抱歉,刚才是为了救人。我会赔钱的。”将持枪的右手继续朝下,直视着她的眼,用左手轻轻从挎包中摸出一个小袋,蹲下放在木质地板上,语气温和:“这是一袋品质上好的珍珠,足够赔偿你的损失了。” 我不是圣母,我只是……懂弱者的不甘和痛苦…… 从眼角瞥见成队海军从广场边各个巷道赶来,隐隐有形成包围圈的意思。 不再理会呆若木鸡的女子,我迅速将枪塞回包中,随即拿出一团极结实坚韧的细绳。将一端穿过半毁的铁质窗栏,手指翻飞,打了数个活套海员结。拽了拽,从裤兜中摸出的手套戴上,重新拉下墨镜,单手握着细绳从窗台纵身跃下。 短暂的滞空感,我尽力让双脚贴近墙面,掌握住平衡后单手握住细绳,蹬着墙面向下奔跑,身体与墙面垂直。离心力加快了下降的速度,手套与绳索间因超高速的摩擦有细小的火星迸出。风和雨点迎面刮来,打在身上带着轻微的闷痛。 不过几个呼吸间,细绳在距地面还有将近两层楼高度时便到了头。我松开手,脚在墙面用力一蹬,向前跃去。我在空中扭腰猛往上甩出一把银刀割断细绳,落地时单肩前滚,卸去了大部分冲击力,扬起了一大滩雨水,把衣服全部打湿。 握着已然松弛了的细绳,我背脊忽然发寒,果断鱼跃俯身就地翻滚,这才险险擦过伴着呼啸风声落下的沉重物体。单手撑着地面站起,只见巨大的黑狼牙棒已击碎了地砖,深深陷入,裂纹逐圈扩散,可见触目惊心的重量。但这只狰狞的狼牙棒却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轻易拔出,伴着嘎吱嘎吱的地砖响动声,纤细的手臂却举重若轻。 我拔下随细绳末梢一起掉落的银刀,绷紧身子,面色不虞地看这个手持巨大狼牙棒拦住我去路,身材火爆的女海贼。脑海中一时没有对得上号的人物,这种武器在大海上使用的人也真不多,女子……我看着那双一片冷寂的碧绿色眼眸,眯了眯眼,不会吧?瞳色和发色都对得上,经常在这片海域上抢劫商船富人,因残暴和丑陋臭名昭著的肥胖女海贼,亚尔丽塔?哪座岛屿整容效果这么好?她勾了勾深红色的嘴唇,挑眉:“小姑娘,虽然不清楚你是谁,但这里可不能让你过去通风报信噢。” 她身后是这个广场唯一的出口,倒也清楚海军到了她不会有好下场。 沉重武器的死角是近身处。 我眼神一沉,俯身猛冲上前,右手中的银刃从左侧高处斜劈而下,划出银弧猛地落在她的右手手腕,想让她右手失去控制力,却眼睁睁地看着刀刃像切到肥皂一样滑开。 能力者吗? 同时毫不犹豫地从腰间皮带中摸出一个小玻璃试管冲她脚下扔去,看半透明的液体在转着旋的试管内被混合,看试管如预料之中被轻易避开,在地面打碎,自己也抓住她避让的间隙冲了过去。 头戴白色牛仔帽的女海贼风情万种地甩了甩微卷的黑色长发,音色略低,带着嘲弄自得之意:“怎么?惊慌得连准头都失了?没错,我就是吃了……”下一瞬,她的动作僵硬,然后无力瘫倒在地,狼牙棒也掉到了砖地上砸出个大坑,溅起水花。她软软地瘫在水洼之中动弹不得,从凌乱发丝中可见眼神恐慌。 毕竟试管中是可以迅速挥发,直接饮下甚至能麻翻一整头成年海王类的麻醉药呢。 “海军要来了!”我顾不上擦一把全是雨水的脸,转身朝仍被卷在打斗中的卓洛路飞他们大吼,“我们快点出去!” 十几米外,正挥腿扫开包围海贼的金发青年听到我的声音动作忽然顿了顿。他将海贼狠狠踢出后收腿,不可置信地看着这边,停顿了片刻。他黑眸明亮:“Rain?” 作者有话要说: 过去的自己少女好天真...完全无法直视...... 试着让自己的人物变得饱满些(叹气) 第40章 第三十八章 正义小姐 久违的称呼,久违的声音,久违的面孔。 为什么,我竟有怯意呢?但怎么也止不住上勾的嘴角。 拉起墨镜,雨水打在脸上,我连眉梢都染上了点点欢愉,面上是个温和的浅笑。我对那个身着黑色西服的金发青年招手,声音清朗:“山治,好久不见。” 灿金发色的高挑青年走到了我面前,眼中闪过惊喜。他勾起唇角,竟露出了与记忆中那个晚上相差无几的灿烂笑容,纯粹而明亮,只是再次说了我的名字,语气轻松:“Rain!” 说来也奇怪,见到这个笑容,心底隐隐压着的沉闷散去些许。 只很快山治就收敛了笑意,周身气派也变得严肃。他迅速上下看了我几眼,目光突然定在了我的右臂上,脸色很难看。 他刚要张嘴问什么,却被卓洛生生打断,魔兽先生声音低沉,带着些许不耐:“现在不是什么叙旧的时候,要说话,冲出去再说!” 山治咬牙,带着几分火气偏头瞪向站在我身后的卓洛,满脸愤怒地要爆发,上天却仿佛为了印证卓洛的话语,身着制服的海军赶到,井然有序地围住广场。 比我预计的还要快…… 我跟着路飞,卓洛和山治在包围圈形成前挑薄弱处冲了出去,沿碎石街道快速奔跑。风越来越猛,雨丝迎面而来,密集得几乎整不开眼。我拉下墨镜,用力眨了眨眼。 借用小家伙力量的副作用开始了,眼中泛起淡淡的灼痛感…… 眯眼看向瞬间变得阴沉的天空,就东海素日相当温和稳定的天气来说,这场暴雨太过反常。 路飞恋恋不舍地看了眼穷追不舍的海军,一边继续往前跑着,一边兴致勃勃地问自家船员:“那帮家伙死缠烂打,要不停下来对付他们吧?” 我说,其实你和维因是一类人吧,语气里的那股子兴奋到底是哪里来的? 山治连头都没回,语气淡淡的,似乎是习惯了自家船长平时的脱线:“不要。这样一来没完没了,而且娜美小姐让我们早点回船。”穿着被打湿了大部分的黑色西装跑步的山治动作流畅,但他似乎看见了什么,步伐停顿了一瞬,身边立刻出现了违反物理学的小红心,尾音上扬:“哦~” 我脚下差点一滑,嘴角抽了抽。这个无比销魂的调子……我以为这个习惯长大后就会好了,不过从以前的经验来看,你是不是看到什么标致的妞儿了……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站在那里的竟是之前在刀具店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子。她站在道路的正中央,浑身气息压抑,低着头。雨水打湿了额前的碎发,下垂,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是冲我来的,而是……转头看向一旁的绿藻头,罗罗诺亚的面色瞬间明显阴沉了几分,似乎有些苦恼,却很快恢复平静。 啧,孽缘啊孽缘,我只能这么说。 “罗罗诺亚.卓洛!”达斯琪抬起了头,眼中有着怒火,大声说着,声音在这漫天大雨中清晰地传了过来,“你竟然就是那个罗罗诺亚.卓洛!你骗了我,不可饶恕!” 山治皱眉回头,脸色阴郁,开始大骂卓洛:“喂!你到底对那个女孩子做过什么!”这个男子自少年时期就无法忍受他人对女子一丝不敬,况且是女子万分委屈,亲口说出的这样不甚明了的话? 不过,罗罗诺亚你始乱终弃了? “没有。”卓洛声音冷冷的,一如既往平静。 我这才意识到刚才的话被说出口了,讪讪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放心,我相信你。” 山治对我相信卓洛简单至极的解释似乎有些惊讶,在我和卓洛之间看了几眼,最后别过头,声音较往常有点不自然:“看在Rain的份上,姑且相信你。” 我清楚地看见卓洛看着山治的背影,嘴角抽了抽。 我看着卓洛的背影,嘴角抽了抽。 不行了罗罗诺亚,为什么你跟船上每个男人都那么的□□四溢…… 我们离她的距离逐渐缩短,能听见身后追击的海军狂喜欢呼声:“曹长!是达斯琪曹长!” 达斯琪眼神坚定,声音铮铮有力,目光锁在罗罗诺亚身上:“我要收回那把和道一文字!” 卓洛声音中有着张狂,眼神如雄狮般自信而沉稳,嘴角微微上挑:“那就收给我看看吧!”瞬间加快了步伐,他迎了上去,单刀对单刀,冰冷的刀刃相交,迸溅出细碎的火花。 他伸手从腰间别着的刀鞘中抽出了另一把刀刃,将头转至这边,语气不容置疑:“你们先走!”戴着草帽的船长点了点头,没有半分犹豫停滞,满满的全是对伙伴的信任:“好的。” 我却减慢自己前行的脚步,皱起眉,“跟着卓洛”是物灵的话,虽然刚才没事,但万一…… 山治似乎以为我跑不动了,紧张地伸手来拉我,小心避开我的右臂:“Rain,我背你。” “你们先走。放心,一会儿一起汇合。”我拿定主意,站定,在雨中对山治笑着摆了摆手。 “这怎么行?你的手臂…”山治不赞同地皱眉,也停了下来,却被我微笑着,用轻描淡写的最后三个字拦住:“山治,相信我。” 他停下动作,神色复杂地看着我,似是过了很久才郑重地点头,说得简单:“我们会等你。” 嗯,知道了,你这个尊重lady意愿,不折不扣的女权主义者。 我托起墨镜别于发际,双手握住袖中银刀,暗金色的眼瞳中央是狰狞墨色竖瞳。视野内色彩再次分外鲜明细腻,连血液在皮肤下行走的轨迹也看得一清二楚。类似凶兽的金瞳一时震慑得海军不敢靠近,只是持刀持枪在不远处形成半圆。 身旁卓洛的战斗几秒之内已经结束。达斯琪明显落了败势,被他逼至墙边。她的刀也终于被挑飞脱手,落地发出寂寞的咣当响声。而与此同时,卓洛一刀贴着她的耳侧深深没入石质的建筑之中。 他背对着我,看不清表情,我却能听见他声音中的认真和隐藏的威胁:“这把刀,无论如何,都不会交给你的。”说完,他拔出了闪着寒光的刀刃,利落地放入刀鞘中,动作娴熟。站在墙边的达丝琪呆若木鸡,垂着头。而卓洛声音淡淡的,表情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没有发生,他只是在向一个朋友道别:“再见了,我还要赶路。” 雨水霖铃,宛若镇魂歌般壮烈而忧伤,冲洗着一切。 达丝琪抬头,眼中是实质化了的愤怒:“为什么不杀了我!”卓洛半转回头,看着她。而达丝琪捡起了自己的刀刃,咬着下唇,用劲之大留下了深深的牙印,神色悲戚:“是因为,我是女人吗?” 卓洛的呼吸节奏,乱了一拍。 而我也惊讶地偏头看向她。 已倔强站起的达斯琪眼里含着羞愤的泪,恨恨继续着:“尽管女人的臂力不如男人,但在一场认真的比试中不全力以赴,这简直是对女人的一种侮辱!虽然看来你不能体会我那种希望自己生而为男子的心情……” 那些在无人时候,在自己精疲力竭瘫在地上,在自己因是女子而被欺负羞辱时候闪过的想法被这她的几句话激了出来,我竟能透过她的愤愤看到过去的自己。 大概因为太过相似,所以我忍不住出声。 “那就比他们更强。”目光锁在达丝琪的身上,我说得斩钉截铁,“不甘心就赢,狠狠地赢。用绝对的实力让他们无法不全力以赴。” 达丝琪握着利刃,咬着牙,情绪激动:“说得那么容易,生为女人的不公平……” “你……”她的自怨自艾让我皱眉。看这个背负正义,眼中愤怨不平的短发女子,我刚张嘴想说些什么,突然怔住。眯起眼,这是在干什么呀……真是胡闹,自己一个通缉犯想训斥海军? 瞬间平静些,嘴角上挑,带了讽意:“当然,要是你觉得自己做不到就想放弃,另当别论。” “你!”她瞪着我,刀尖直指着我的方向,因我的言辞而气愤得全身颤抖,声音也有轻微的变调,“我不需要被一个海贼说教!” 手一动,银刀深深钉入在她耳边的墙中,闪烁着冷冷的光。她的右耳上逐渐渗出一丝暗红色的液体,很快被雨水打散。我说得斯条慢理,“同样作为女人,这次你想说的理由是?” 她愤怒地站起,紧握□□,深色眼瞳死死地锁着我:“这不公平!你偷袭!” 她是……认真的吗…… “公平?”这孩子气的话让我静默一瞬,有些想笑,“这……下次你要我喊一二三,再开始吗?”再迟钝的人也能听出我口吻之中的讽刺。 这两年独自一人在东海闯荡,我才意识到自己之前在黑桃海贼团里被保护得多好。在外面的世界里没有人跟你讲公平,实力才是硬道理。 只是我以为一个海军会比我更早懂这一点。 “你!”她弯腰想向我冲过来,颈间却突然有粘稠暗红潺潺流下,生生停住脚步,“这,这是!” 握着收回银刀,我甩了甩刀身上的血,在地上溅出漂亮的一条红线,又被逐渐晕染开:“再过来,被割断了喉咙我可不管。” 达斯琪摆出攻守亦可的架势,惊疑不定,完全不明白之前是怎么中招的。 周围形成包围圈海军看到负伤流血的达斯琪骚动起来,但被轻易击败了她的罗罗诺亚震慑着,竟无人敢趁我在与达斯琪说话时偷袭乱入。倒是卓洛收回口中咬着的刀,皱眉冲我低低喊了一声:“喂!” 那边的达斯琪一咬牙,冲了过来,只是下一瞬被我用刀子压着脖颈,不敢再贸然动作。从微凉刀锋上传来了她动脉鲜活的起伏,昭示着她逐渐加速的心跳。 “至少,我没有因为我是女人而自怨自艾,止步不前。”我垂眼看着她微微发抖的握刀手臂,“公平…正义…什么的要是没有实力支撑都只是漂亮的空话。” 要不是忌惮之前自己莫名其妙中招,我毫不怀达斯琪会直接冲上来砍杀我。她两眼通红,之前输给罗罗诺亚的不甘,这几年积累的愤怒似是都找到了宣泄口:“不许你侮辱我们的正义!不许侮辱我们的正义!不许!” 难得我好心提点别人……好挫败……不过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人,多说无益。 我转身要走,却因她猛地拔高的声音顿住步子。 “不许走!海贼!有本事你在这里杀了我!”达斯琪死死盯着我,“我死也不会让你们走出罗格镇!这是我选择的正义!” 挑衅实力不对等的人……愚蠢…… “正义小姐……”我面向她,眼中一片冰冷,“你......” 下一瞬我的动作就顿在原处,因为卓洛单手放在了我的肩上,力道沉稳,声音不容置疑:“够了。” 我回头,看见卓洛抿着嘴,眼神坚定。 有些不悦地眯了眯眼,但还是将自己的银刀收回袖中。 算了,好人做到底。 我面对达斯琪嘴唇动了动,也不管她听见没有随即大步离开。 达丝琪眼神越发凶狠,但不敢贸然冲过来。她颈侧伤口失血越来越多,不得不单手捂着动脉缓滞流势。 卓洛皱着眉,跟上了我的步伐。 身后达丝琪不顾四周围上急救的海军,眼眶中渗出了屈辱的泪水,捏着刀的手更加用力,骨节泛白,青筋突出。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布满了她的整张脸。她死死咬紧牙关,眼中是刻骨的 恨意。不可饶恕,那个侮辱正义的女人不可饶恕!她竟,她竟对她说……. 达丝琪仰头发出了一声悲鸣,宛若垂死挣扎的困兽。 “丧家之犬没有资格谈论正义,太难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知道达斯琪也没有走型……可能有点?但这个妹子本质是好的,就是觉得她挺天真的。 Rain能看到自己的影子,所以忍不住提点但达斯琪口不择言什么的...... 叮叮叮~达斯琪妹子被刺激开始可疑黑化,变强升级咻~ 第41章 第三十九章 不华丽地上船 看着再次差点在我身后拐到巷道里的罗罗诺亚,已经恢复黑眸的我苦恼地把他拽回。 减慢了自己的脚步,声音在狂肆的风中刚出口就被吹散,自己都几乎听不清:“这边!”凉风 呛进肺里一阵难受,我用另一只手掩着嘴咳了几声才顺过气来。 眼睛被风吹得干涩得很,火烧火燎的灼痛感开始加重。谁叫我刚才短时间内再次强行借用小家伙的眼来震慑敌军了……可不是自作孽吗? 罗罗诺亚沉默着跟上,我瞥了他一眼,这次自觉与他并排奔跑,防止他再次迷失。说起来这种路痴的症状也严重得匪夷所思了,连一条直线也走不了吗…… 雨势加大,冰凉的雨水打湿了我的长发,贴着脸颊,半长的刘海遮住了视线。然后我挑眉,又一次成功地拽回了差点跑到一边小巷里的罗罗诺亚,又好气又好笑,黑眸因笑意而发亮,在狂风中大声喊:“告诉你多少次了,跟着我跑!” “少罗嗦!”罗罗诺亚恼羞成怒,在这凉气弥漫的大雨中耳根竟可疑地泛红,“我不是路痴!” 我无奈地转头,不再看表情凶狠想要杀人灭口不打自招的剑客,一阵无力…… 糟糕到这个地步……连嘲笑的心思也没有了…… 生活困难吧,这家伙…… 心里满满的全是同情啊…… 身后传来追来海军的喊叫喧闹,靴子踩着雨水的啪嗒声,以及落在身后砖地上,墙边的零落子弹呼啸声。 你说,当世界第一大剑豪没问题。 只是万一有一天和别人约好比试的地点,而你找不到路,在一个月以后才到怎么办? 少年,你的梦想和现实完全不符合,放弃吧….. 当然,这次我没有说出口。 又一次拽住了已经左转想要跑入巷道的罗罗诺亚,连埋怨的念头都没有了,反而不合时宜地泛起了一点怜悯之心。有这种天生的残疾,真可怜。 罗罗诺亚已经满面通红,被我眼神里莫名其妙的可怜意味刺激得炸毛:“我说!你为什么那么看着我!” 我眼中的怜悯加重,他完全不能面对这个残疾吗?这到底是怎样麻烦的一个人物啊…… 眼睛的疼痛猛地加剧,我眼前视野忽然模糊,脚步也滞了滞。下一瞬,左脚一用力,猛地向右跃去,险险避开了一颗擦着我的左耳过去的子弹。我摇头,直接用右手握住了罗罗诺亚的左手,转头向他,迎风大吼:“罗罗诺亚,我怕走散!” 敏锐地感受到他身体一瞬的紧绷僵硬,我可以模模糊糊看到卓洛看着我,却无法窥见他脸上的任何表情。下一刻,他紧绷的手臂放松了些许,但还是蕴着力道,没有完全放下提防。 我并不意外。没有人可以被给予完全的信任,更何况一个陌生人。 他要是直接相信了我,我反会觉得奇怪。 手因染上了雨水而湿漉漉的,那种温热的触感就分外明显。我在逃跑的过程中还能不着边际地想,他的掌心似乎比艾斯的温度要凉一点…… 我在想什么?我们还在逃命呢…… 我眨了眨眼,疼痛逐渐散去,景物也开始慢慢重新变得实密,视线聚焦。然后我看到了不远处一片浓密得违和常理的白色烟雾弥漫。尽管风雨交加,烟却密集得像堵墙,没有散去。 伴着轰隆雷声,又一道闪电撕裂了天际,这次我们清晰地看见路飞被一个男人摁着,而那人还维持着拔出背后十手的动作,只是被一个穿着斗篷的男人阻拦,他的斗篷被风吹拂着,依稀能看见他的嘴唇在动。 卓洛似是诅咒了一声,快速松开了我的手,作势要将自己的手搭上腰间刀柄。 我眯眼,努力在这片狂风暴雨之间辨识他的嘴型,勉强看见他说:“……世界等待着我们……”又一道闪电,再次点亮了天地,照映着男人一侧脸上的诡异暗红色刺青。 我瞳孔猛缩,一时大惊。 下一瞬,狂风四起! 大骇之下,我没稳住自己的身形,被巨大的风势掀起,暗自叫苦。下意识抬手护住自己的头,胳膊上隐隐泛着浅绿鳞纹,手腕立时被一股不小于狂风的力度拽住,狠命向前扯了一下,彻底改变了原本向后跌倒的轨迹。 勉强看见宽大的小麦色手掌包住了我的手,风势加大,瞬间天旋地转,我顿时晕得七荤八素, 死死闭上眼。今天是倒了什么霉还是冲撞了什么…… 回过神,身下是碎石瓦砾,卓洛一用力轻松搬开了覆着的石块,看了我一眼:“没事吧?” “没事,谢谢你。”我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站了起来,苦笑,“但你当时要是拽我的力道再大两分的话,这手就脱臼了。” 卓洛选择性地失聪,皱着眉:“快点,不然我们要被困在岛上了!” “我知道。”我站起来,晃了两下才重新恢复平衡,这才注意到自己手臂外侧一小片暗红其中镶着泥沙和石片,看着挺狰狞的。有点小郁闷,早知道就不图凉快穿吊带了…… 我找准方向,果断地扯着卓洛往近在咫尺的港口跑去,还未从刚才的震惊中醒过神来。 那是龙啊,不是巨龙的龙,那个男人是龙啊! 世界级的通缉犯,遍布世界势力庞大反政府革命军的首领,传说中的人物! 他怎么会在这里……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呼:“Rain!”我没来得及回头,山治便已经跑到我们的身旁。一向整洁的他也难得地有了几分狼藉,金色的发丝被雨水打湿,垂了下来,带着些许泥泞。 不远处的海面上忽然传来了呼喊声,在风雨中聚聚散散,不是很真切。而山治猛地蹦起,眼中泛着巨大的桃心,叫着:“娜美小姐~我们来了!” 看见了,船!船只在波浪起伏的海面上浮动着,但已离港口有了五十米左右的距离。暗黑色的海浪激烈翻涌着,而那艘船却是我们此刻唯一的生路。 我皱眉观察着海面,觉得下水我倒不怕,还是有把握能够游到船那边的,但我们这边还有路飞一个能力者,带上…似乎有点勉强…… 身后传来不带杂质的声音,带着笑意:“梅莉号在那里啊,太好了!”随后响起了一阵啪嗒啪嗒的草鞋踩在水洼中的声音,向更远的后方跑去的。 卓洛的脸色忽然变青,大惊失色,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不会吧!” 而山治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骤然变黑:“那混蛋!” 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能让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剑豪变色,让山治露出吃坏了肚子一样的表情,而却被卓洛拖着一阵狂奔,无法回头。 身后骤然传来了风声,下一刻,我被一股大力从背后狠狠撞到,几乎呕出一口血来。 靠!我在毫无着力点的空中听着耳旁的呼啸海风,咬紧牙关,原来是这样! 我们毫不华丽地撞到厚实的船帆上,并随后四仰八叉地掉落到坚硬的甲板上,发出咣当咣当响声。我痛苦地哼了一声,想起艾斯绘声绘色的形容:“那小子可是个惹麻烦的天才!” 暴风雨密集得几乎看不见远处的景物,而斯莫格死死地盯着穿着斗篷站在一旁屋顶上的男人:“为什么要帮他!龙!” 脸上布着刺青的男子嘴角勾起,眺望着远处向未知海域驶去的羊头船只,朝天敞开了双手,极是大器,声音中带着满满的傲:“有什么理由阻止一个男人出海!” 作者有话要说: 哇哈哈,以后跑路的时候由Rain罩着卓洛~ --- 标题让我想到了以前看网王的日子...好久以前了.....= = 不过还是喜欢切原\(*^-^*)/ 第42章 第四十章 与山治独处 我几乎断气,蛮横地推开山治横在我小腹上的手臂,从卓洛的腿上挪开站起,觉得自己似乎浑身骨头都要散架。周围全是惊涛骇浪,雨水打在身上冰冰凉凉的,湿漉漉的很是难受。 从那个黑得透不过起来的暴雨夜,我就不那么喜欢雨水了。 尽管它在一切之初救了我的命,那夜雨水也见证了我的怯懦无能。 现在看来......我揉着太阳穴苦笑,路飞似乎生生把我们三个全部撞到船上来的吗…… 一个橘发的年轻女子快速走过来,在暴雨中一脸如释重负,嘴角绽开灿烂的笑容,语气轻松:“太好了,大家都在!”然后她的眼神对上了我的,我看到黑眸中闪过的惊讶,疑惑,不解。她脸上满满的欣喜转为一个礼貌客气的微笑,带着点困惑:“请问你是?” 我友好地对她笑了笑,黑眸明澈,抬起手臂想跟她握手,动作滞了滞,这才因一瞬的痛楚想起 之前被菜刀划伤了。没有收回手,我面上带着浅笑,语气温和:“你好,我叫Sloth。” “我是娜美。”她依旧有些困惑地与我握了握手,“你……” 那边路飞已站起,正掸着自己身上的尘土,歪头看向仍躺在甲板上的两人,眼中有一丝疑惑,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个差点谋杀了我们的罪魁祸首:“哈哈,卓洛,山治,你们怎么还在地上?” 原本在甲板上疑似挺尸的两人猛地暴起,同时大吼:“你以为是因为什么!” 一个长鼻子,有着黑色卷发的少年似乎有点无语,但好像习惯了这种情景,没有说什么。 娜美闭了闭眼,似是在忍耐什么,暂时中断对我的问话,很果断地过去一人给了一拳,成功让喧闹二人组嘘声。卓洛和路飞捂着自己头上的大包倒下继续挺尸,而坐在甲板上的山治则在一旁飘桃心,咏叹:“啊,生气的娜美小姐还是这么美~” 山治,你这种不分时候发花痴的毛病要改一改了,真的…… 看着彪悍双手叉腰发火数落两人的娜美,我眨了眨眼,竟轻笑出声。也许,海贼船上的女人只有用这种女王様的方式才能顺利活下去。 笑完我怔住,而这声笑把一船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究竟多久,没有为任何目的自然发笑了呢…… 娜美怔了怔,转向我,脸色正经地重新发问:“那个,你说你叫Sloth对吧。你……” 还没等她问完,她身后的船长已经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站起,笑得开心:“什么嘛,Rain,原来你也在啊。”合着你根本没有注意到刚才那惊天动地上船的过程中,我也被牵扯进来了,是吧?我嘴角上的浅笑僵了僵,忽然有种,其实我揍艾斯的弟弟也没关系的罪恶冲动感…… 山治径直走了过去,狠狠地用脚砸了路飞一下,皱着眉:“刚才那么对待女性太失礼了!下次不要再用那么粗鲁的方式上船!只有你这种单细胞生物会毫无损伤!”然后他来到了我旁边,连那种你没事吧之类的话都没问,只是捧起了我受伤的右臂,让伤处冲上,神色阴郁。 娜美也看见了我手臂上的伤处,发出了一声惊呼,气势万分地发号施令:“乌索普,快点拿药箱过来!要快!” 看来那个长鼻子先生叫乌索普,我似乎记得是个……狙击手? 之后,我便坐到了温暖的船舱中,在摇晃不止的沙发上看山治在明亮的灯光下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帮我将一粒一粒的碎石沙子挑出,动作轻柔,极是耐心。 作为航海士的娜美原本想帮我处理伤口的,但山治在这点上意外地态度强硬。用他的话来说:“娜美小姐,那样的话太麻烦你了,我来就行了。” 娜美有点微愣,我表示赞同:“真的没什么,让山治来吧。你是航海士不是吗?”她走出去的时候顺手把天然呆的船长先生和长鼻子先生拽着衣领拖了了出去,理由是:“女孩子包扎伤口,你们看什么!” 而腰间别着三刀的剑豪先生则沉默着,站在门旁。娜美在走过他身边的时候看了他一眼:“卓洛,你也是!” 听到这话,他抿着唇走了出去。 一时之间,宽敞的船舱内只剩下了我和山治两个人。我看着眼前的青年低头,浅金色的发丝垂下,遮着表情,却能由紧抿的双唇看得出他专注无比,如同他以前做料理的时候一样。认真得像隔绝了一切。 心中那种沉闷的感觉又回来了,比任何一次都要沉重。 船舱的壁板掩住了外面的暴风雨和阵阵涛声,提供了一个安静的港湾。我能听见呼吸声,我的,和他的。安逸而绵长。 山治的声音不知是因在船舱内还是什么别的原因,闷闷的:“当初为什么不告而别?” “没什么,都过去了。”我微笑着岔开话题,偏头打量这艘海贼船内部。船舱干净明亮,看得出是群有心人在定期清扫居住,“山治你要追逐All Blue了吗?” 他离开芭拉蒂,老头子虽然嘴上不说,但是肯定以他而傲。 敢于去追逐梦想,我也很为他骄傲。 我还记得那个眼神明亮的少年如何欢快地告诉我他相信all blue的存在。 真好,能毫无束缚,自由自在地往前。 我也高兴起来,眯起眼,有几分傻笑的趋势。 “啊。”他是何等聪明的人,见我不愿多谈,也体贴地不再追问。他专注于手上的活计,对自己的经历轻描淡写,“我作为厨子加入了草帽海贼团,要去找all blue。”然后缄口不言,一时,我们又陷入沉默。 他低着头,而我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 在晃动的灯光下,我乖巧坐在原处,低头看那双灵巧的手挑出伤处沙砾:“谢谢你,山治。” 我分明听见他呼吸的频率乱了一瞬,才恢复正常。他低着头,一时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处理着伤口。我能看见他的睫毛轻轻颤抖着,垂下,遮住了瞳仁。 他的声音很轻,在这个安静船舱内却能毫不费力地听清:“Rain,什么也没变。” 我微微愣了愣,看着他表情平静地将雪白的绷带一圈一圈围上我的胳膊,动作无比熟稔。想起了以前在他房间门口放下药物和绷带转身离开的事,嘴角又情不自禁地勾起来。 故人重逢,总是件让人高兴的事情啊。 他完成了包扎,麻利地收拾着用过了沾染着稀释酒精和血迹的棉花团,扔进了一个垃圾袋中。完成了这些,他才重新坐在我旁边,点燃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仰着头,任缭绕的烟雾逸出双唇。 我沉默着坐在边上,专注地看着他的脸部轮廓。 还说什么也没变,他长大了。原本还青涩的五官已经长开,带着几分男人味。动作沉稳内敛,极是世故成熟。原本稍嫌清减的少年,如今四肢修长,毫不单薄。 反应过来时,话语已莫名其妙地冲出了口:“对不起……” 山治没有看我,看着天花板,修长的手指间夹着烟头,烟雾模糊了表情:“你不需要道歉的。” 语气淡淡的。 这一瞬,我没来由地感到恐慌,猛地抬起右手抓住他还带着几分潮意的衣袖,睁大了眼,说得很大声:“对不起!” 山治忽然叹了口气,状似无奈地探身过来,揉乱了我的头发,眼神坦荡:“没关系的,你道什么歉……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的。” 我听着他的话语,鼻子一酸,眼中有了湿意,忍着没落下。我想,我的表情一定跟平时很不一样,因为山治的动作顿了顿,然后他伸手抱住了我。我有几分僵硬,鼻尖贴着他结实的肩膀,嗅到了淡淡的海鲜味和烟草味。山治的语气轻描淡写,好像在说再普通不过的事情:“笨蛋 Rain,都说了是家人了,你担心什么?” 听到这句话,我心中仿佛有一个巨石落下,轻松至极。我全身放松了下来,自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毫无防备地靠在了一个人的怀里。我将双手从他的肩下环过去,在他的后背交汇,俯下头抵在他胸口,听着那一声声沉稳而有力的心跳,第一次觉得安心。 我闭上了眼,声音闷闷的:“山治……” 山治反手抱着我,手在我的背后一拍一拍的,试图安慰我。听到了我出声,浅浅地应了一声:“嗯?” 我抬头,看着他的眼,脸上展现一个恶劣的笑容,说得极是认真:“我的生日是三月一日,比你大一天,要叫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 呼,山治和Rain之间那个结解开了就好~(笑) --- 家人。 第43章 第四十一章 进入伟大航道(上) 我不知该怎么形容山治那一霎那精彩的表情,五颜六色的,怪好看的。 好久没做这种以看别人变脸为乐的事了呢...... 这段时间压抑的心情瞬间轻松很多,我放肆地笑出了声,毫不收敛。大笑着站起,不管还坐在沙发上脸色杂乱的山治,我推门走了出去。 就让他一个人好好静一静吧,嗯? 舱外潮冷的海风伴着雨水迎面而来,立时打湿了满头满脸。我眯起眼,还未来得及看清我们现在的情况,身边传来了低沉的声音:“没事吧?” 有些讶异地转头,看见绿色短发的剑豪站在一旁,宽实的背脊抵在船舱的板壁上,双手别在胸前,抿着嘴,眼神犀利。我哑然,他该不会刚才一直站在这里? “没事。”我冲他扬了扬包着雪白的绷带的右臂,笑了笑,“山治包扎得很好。” 他听到山治的名字嘴角撇了撇,正好被从船舱中走出,憋着一股子火气的山治撞见,立刻天雷勾地火:“嗯?你对我的包扎有什么意见吗!” “你这个Love cook,想要干架吗!”卓洛似乎对山治成见很深,隐约有从语言争斗上升到肢体冲突的兆头…… 我摸了摸鼻子,不是冤家不聚头,这都是命…… 船首忽然传来娜美满是惊喜的声音,有着浅浅的兴奋:“你们看那道光!” 原本还在吵嚷的两个人互瞪了一眼,同时哼了一声,转头走开。 我默默吐槽...真默契。 迎着风雨来到船首,看见身披浅色雨衣的娜美立在风雨中,嘴角挂着自信的笑容,指向前方:“那道光的前头,就是伟大航道的入口了。” 暗色天幕尽头被一道橘色的光火点亮,一圈一圈地转着,指明方向,照亮道路。 双子海峡灯塔,伟大航道入口。 她转头过来,眼睛明亮,眉目间洋溢着如风般的自由愉悦:“怎么样?” 就要重新进入了,那片伟大的,不可测的海洋。 我能听到自己胸腔内心脏沉闷的跳动声,咕咚咕咚,逐渐加快。刚才染上的快乐情绪被冲淡了几分,沉重的现实又紧紧地压了上来。 乌索普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脸色猛地一变,腿也开始打战:“你不是要我们在这样的暴风雨中…吧!”我斜看了他一眼,决定好心地不说什么。唔,等你见识伟大航道里的风暴,大概会哭着喊着求回来吧…… 山治不知何时从船舱内拖出了一个大酒桶,姿势悠闲地站在一旁,面上勾起了那种干净的笑,似是有些兴奋:“好!那我们进行一次,在伟大航道水域上航行的下水仪式吧!” 乌索普瞬间炸毛,抱着栏杆抖得更厉害:“喂!”我说,这样进入伟大航道真的没问题吗…… 山治率先将脚搭了上酒桶,嘴边的烟头已被雨水打湿,风撩着金发带着几分狼狈,但脸上带着自信而认真的笑容,一派意气风发:“我为了找到All Blue!” 路飞走过去,嘴咧得很大,露出了整齐洁白的牙齿,将自己穿着草鞋的脚搭了上去,表情认真至极,声音洪亮:“我为了要做海贼王!” 卓洛将自己穿着厚实长靴的脚搭了上去,嘴角的笑容狂肆,透着野心:“我为了做大剑豪!” 娜美将穿着高跟凉鞋的脚放上去,嘴边的笑意加深:“我则是为了绘制世界地图!” 乌索普带着几分慌乱把脚搁了上去,面色犹豫,紧张得结结巴巴的,却同样中气十足:“我…我…我为了成为一个英勇的海上战士!” 路飞转头看我,嘴咧得更大,催促着:“Rain,快点啦!” 我有些讶异地睁大眼,单指指向自己,微微张着嘴,我也可以吗? 山治笑着点了点头,卓洛一脸无所谓,娜美灿烂的笑容,而乌索普几乎要哭出来:“快,快,快一点!我要站不住了!” 我鬼使神差地将自己穿着短靴的脚搭了上去,鞋跟落在木桶上发出了闷响声。我张嘴,顿了顿,看向他们,不知该说什么。他们的眼中全是希望,脸上有着清爽包容的笑容,在暴风雨中也洋溢着阳光的气息。 明明是那么让人舒心的一幕,我的心却沉了下去。他们对未来充满希望,微笑着。 沃里从不会这么笑。 他再也不会笑了。 因为他死了。 我害死了他。 我微笑着,说得无比清晰:“我为了同伴。” 我们抬脚,随即重重砸下,声音一致:“出发吧!伟大航道!” 厨房干燥温暖,仍穿雨衣御寒的娜美气势万分地站在桌子的一端,将地图拍在桌面上,脸色严肃:“这样就和传闻中一致了,伟大航道的入口,是一座山!” 山治站在另一端,倚着厨台抽烟,没有说话。 卓洛坐在餐桌旁,单手捂住头,似乎有点头疼的样子。 路飞一脸懵懂,完全不知道这种事态有多严峻。 而乌索普则张大了嘴,一脸不可致信,终于给出了回应:“山?!” 我坐在卓洛对面,托着腮看娜美,点头确认:“是山没错。” 似乎是不久以前,还没有打出名气的黑桃海贼团翻越了颠倒山,进入伟大航道。 那是一个晴朗的暖阳日。 “对。你们看航海地图。虽然我一直在想这怎么可能,但导航灯射向的地方正是红土大陆的颠倒山。”娜美脸色肃穆地指着地图上的叉符号,白皙的指尖向上划去,“这里有一条运河。” “这,这怎么可能!”乌索普皱眉,再次提出质疑,“就算真的有运河,船怎么能爬山?” “是上行的运河没错。”我看着娜美,认可她所说的,重复当初艾力克解释给我听的话,“红 土大陆隔绝了伟大航道和四海,而四海的水流在遇到颠倒山的时候会汇聚到一起,因狭窄的甬道而互相冲击,形成所谓的上行海流。只要顺着那股海流到达颠倒山的顶端,那我们就能顺利进入伟大航道了。”似是忏逆了自然气象,却无比合乎逻辑规律的天险。 “原来是这样啊。”娜美脸上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点了点头,“和我猜测的差不多。只是Sloth,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们这份航海图还是从小丑巴基的手里抢过来的……难道你……之前也说同伴……” “没错。”我额首表示她的猜测没错,大大方方地承认,浅笑着,“我曾经进入过伟大航道。” 首先表示惊叹的是路飞,声音嘹亮,眼中充满崇拜之情:“你去过Grand Line!那里怎么样!” 我看着神采奕奕的路飞忽然一阵好笑,仿佛看见了当初一脸兴奋的艾斯,眼神温和,声音明朗:“说是世上最伟大的海洋,不为过。” “噢,真的吗?”路飞双眼发亮,嘿嘿地笑着,咧着嘴,眼神认真,“真是越来越想去了!” “我们为什么一定要专程去入口?”俯身看地图的卓洛撇了撇嘴,一脸无所谓,“直接往南边去进入伟大航道不就是了?” 你这个路痴竟然能正确地分清地图上的东南西北! 我为这个发现惊悚,一时转头用看珍稀动物的眼神看着罗罗诺亚,惊奇之情非笔墨能形容。 卓洛再次被我的眼神看得犯怵,险些炸毛,声音干巴巴的:“干什么?” 我回过神,眼中带上些许无奈笑意,尽职解释道:“不可以。伟大航道两端是无风带,即没有 风的海域,是我们这种以风能为动力的小型帆船的噩梦。最可怕的,则是……” 我的讲解被偶然望向窗外惊叹的乌索普打断:“咦?风和日丽了?” 糟糕,我没注意! 娜美和我对视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色。她快速冲出了船舱,神色慌张地四处打量着,喃喃自语,脸色开始发白:“没有风……真的没有风……糟糕,我们进入了无风带!” 她反应得很快,迅速转身号令:“你们不要聊了!快点把船帆收起!用浆!划也要给我划出去!” 来到了甲板上的我静静地单手抓牢桅杆,另一只手自欺欺人地捂住脸,已经晚了,娜美…… 路飞一脸不解,丝毫没有意识到近在咫尺的危险,没有动作:“为什么呀?” 松开挡着脸的手,我瞥到卓洛看我,等待着解释。我叹了口气:“这里是海王类的巢穴……”话音未落,脚底传来了一阵巨大的震动,让几人险些失去平衡。 下一刻,随着巨大的哗啦水流倾泻声,我们已远远地离开了海面,俯视一切。 黄金梅丽号,就这样停在了一个色彩斑斓的巨大海王类头上。目光所及之处,全是身躯巨大,表情呆愣的海王类。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明白,明明只是进入,为什么越写越长了...(捂脸) ---- 过去的我你不懂,这就是所谓前~戏~ 终于说出原因了...隐晦伏笔让我快疯了(挠头)...真心不擅长... 第44章 第四十二章 进入伟大航道(下) 站在栏杆旁的山治张大了嘴,瞪着眼,脸完全黑了。 站在栏杆旁的卓洛张大了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脸也黑了。 站在栏杆旁的路飞的嘴张到了超出人类极限的尺寸,脸黑了。 双腿发软,如一滩烂泥般滩倒在栏杆旁的乌索普早已吓得口吐白沫,泪流满面。 娜美在船只的中心,抱着船的桅杆暗自垂泪,声音很小:“现在你们知道了吧……” 反应过来了的卓洛双手持巨大的木质船桨,努力做出平静的样子,但紧咬的牙关出卖了他的紧张:“听,听清楚…总之……这头怪物一沉回海里,我们就拼命地划!”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山治也拿着一个巨型船桨,牙关紧咬:“知道了!” 而伟大的船长大人站在一旁,手持船桨,表情与另外两人如出一辙。 我手牢牢握着桅杆,打量周围数量庞大得恐怖的海王类。同样最后会成长为巨大的兽类,为什么小家伙还那么小呢……不过这些海兽们的表情还真是呆滞,难道智商和体型是成反比的?我因自己的揣测,自娱自乐地闷笑了两声。 笑声在这种生死关头极其突兀,站在栏杆边的男人们一致地转头看我,从表情来看,大概以为我是吓傻了或是疯了。 “魔兽先生。”我嘴角带着笑意,指了指我们底下的大群海王类,咬字清晰,“你亲戚喊你回家吃饭了。” 卓洛的表情漂移了一下,脸上没绷住之前的如临大敌,带上了几分哭笑不得。被我这么一打岔,几人之间那种生死攸关的感觉也淡去了几分。不过我看着似乎下一瞬就会暴起用船桨拍扁我的卓洛,很有自知之明地咳嗽了一下,声音极小:“抱歉,你们继续……” 海王类是两栖类动物,很快便潜回水中,巨大的体形在入海面时溅起冲天的水花,哗啦落下,打湿了黄金梅莉号的甲板。而不过多时,船身传来了颤动,船只距水的高度不断缩小。 我们摒住了呼吸,紧张等待船只重入水面的那一刻。 忽然颤动加剧,随着惊天动地的一声,船只随着巨大的冲击力飞上空中。黄金梅莉号在空中翻转着,最终整个侧了过来。原本立于甲板上的我们猛地悬空,都随船身一起下落,反应过来后用双手努力想抓住支点。耳边呼啸风声中夹着的娜美的尖叫声。 刚才是打喷嚏吧?刚才是喷嚏吧!从眼角隐隐能看见这只海王类挂着鼻涕哈喇子,我及时在空中抓住盘着桅杆的缰绳,勉强固定住身形。眼尖地瞥见乌索普没能成功抓住任何物品,不断地下落,即将掉入下方一个长得像青蛙一样的海王类嘴中。 我伸手想摸自己的挎包里的长绳,却抓了个空。这才想起之前上药时把包放在了厨房。 那个海王类似乎是看到了我们,不但张开了嘴,而且带着拉枯断朽之势朝我们的方向扑了过来。青蛙只能看见动弹的猎物,也许这头海王类也是如此。山治抓住了甲板上的栏杆,同样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一时无计可施,大吼:“那头青蛙扑过来了!” 我瞳孔缩了缩,按这个力道和它扑过来的轨迹来看,不只乌索普会被吞掉,黄金梅莉号也会被生生撞碎。能听见旁边的草帽船长着急大叫:“乌索普!” 我双眸立时转为暗金竖瞳,死死盯着扑上来的海王类,浑身气息变得压抑乖戾:“滚!” 尽管海王类听不懂通用语,那股漫自灵魂的压迫感足以让它生怯退让。它闭上了嘴,巨大的眼中露出惊惧和不解,随即遵循本能遁入深海逃离。 龙威使然,方圆数百米,再无海王类踪迹。 乌索普被路飞伸长手臂救了上来,在船只落入水中之后,三个男人就拼命地划船,娜美指挥航海的方向,从无风带逃出。大家累得半死不活,或坐或趴或躺在甲板上,脸上连劫后余生的喜悦都没有力气显示出来。 暴雨淋漓,这次船上却再也没有人抱怨这鬼天气。 路飞躺在甲板上,不顾瓢泼大雨浇到了他的身上,声音中有着罕见的庆幸之意:“太好了...终于回到普通的大暴雨中了...” 有着利落橘色短发的航海士精疲力竭地趴在甲板上,有气无力的:“现在你们明白……为什么要从伟大航道入口进入了吗?” 卓洛靠在桅杆上,头搭在了膝头,已是累极:“嗯...明白了...” 在大海上不听航海士话的,都是笨蛋。 我低头靠在栏杆旁,阖上了眼,觉得很累,疲惫得连根手指也不想抬。直接通过灵魂借用小家伙的血脉之力,果然还是太勉强了……那种数量的海王类,我这一生再也不想一次性全部遇到了。 “总之,这个危机过去了。”我闭眼聚了聚神,强打起精神抬眼看一船或躺或仰的船员们,决定提醒他们一下,“但小心,伟大航道的入口最为惊险。轨迹偏离可不是闹着玩的。” 娜美一下子来了精神,神采奕奕地站起:“这我听说过。是因为颠倒山本身是一座冬岛,所以撞上去的水流就会由表层进入底层。船要是行偏了的话,会粉身碎骨。” “但船爬山这种事情什么的...”卓洛也站了起来,靠着桅杆而立,轻轻皱着眉,想了想简单总结道,“果然还是很不可思议。” “我知道进入伟大航道的人要先去掉半条命。”山治轻轻笑了起来,眸子透着光,“所以我知道,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进去的。” 你偷看你家老头子的航海日志了......我无精打采地看了山治一眼。 一直站在栏杆旁,聚精会神眺望原处的路飞忽然惊呼:“我看到不可思议的山了!” 乌索普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声音之中有着疑惑:“等,等一下!那后面的影子是什么?”可以从侧面看见他突然长大了嘴,声音音量也变大,句末却因敬畏而嘘声:“那就是红土大陆吗?顶层给云层遮挡着!” 无论看几次,都是无与伦比的壮观景象。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自身在与自然相比的渺小和微不足道……这一船人除了我都是初见红土大陆,无一例外被深深震撼到。 身体探出栏杆些许的路飞第一个反应过来水流不对劲,他大声吼道:“我们快被吸进去了!赶紧掌舵!”乌索普和山治赶忙跑到船舱内去控制着舵柄,而娜美静静地看着远处,半天才能出声,似是失了言语:“很厉害。” 卓洛手持望远镜,看着那个方向:“像做梦一样......海水真的...向上流去!” 红土大陆间有一个狭窄的通道,被石质栏杆分割着,形成了整齐的阀道。汹涌的水流则向上奔腾着,传来了仿佛瀑布飞泻而下的怒吼,充满爆发力。 “要偏离方向了!靠右!再靠右一点!”平时天然呆的船长大人丝毫不敢大意,站在船首发号式令。舱内忽然传来清晰的木头断裂声,我的心跳猛地滞了一下,低头望向船舱内,看见断裂了的羊首舵柄被握在两个摔了出去的笨蛋手中...... 这些事情都发生得太快,让人来不及反应。 此刻船只正乘着呼啸的水流,即将生生撞上有着浮雕纹饰的石柱。路飞飞奔过去,跳过栏杆,自己大吸几口气,竟变成了气球的模样。他夹在了黄金梅莉号和石柱之间,硬是将我们前行的轨迹扭上了正道。娜美探出栏杆,盯着险险避开粉身碎骨命运的船首,声音中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没事了!” 卓洛则快速冲到了船尾的栏杆旁,努力探身出去:“喂!路飞!抓住我的手!” 恶魔果实能力者,坠海将会无计可施。更何况这么汹涌的海流,别说全身绵软,就是全身粉碎性骨折了都有可能。 只是喊话的这一瞬间,船已顺狂奔水流而上五十米左右。幸好路飞伸长了胳膊,及时抓住了卓洛的手。卓洛旋身一用力将路飞摔回了甲板上,砸出了一个不浅的人形坑洞。 一时间,那些风雨,汹涌诡异的海流都不重要了。每个人的脸上神采飞扬,看着上方,眼中有着喜悦和对未来的憧憬。 山治和乌索普哥俩好地勾肩搭背跳着,笑着,欢呼着。 卓洛站在船首,嘴角轻轻勾起。 路飞在前方蹦跶着,笑得无比高兴。 娜美掀起了自己的雨衣,欢呼着。 我站在桅杆旁,松了口气。 只是倚着,就像是耗尽了我所有力气。我闭上眼,最凶险的地方已经过了。 船只终于到了顶,路飞扒着自己的特等席座位,满脸兴奋:“我看见了!伟大航道!” 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除了明天是我生日外没啥特别想说的~(笑) --- 虎摸过去嫩嫩的我。 更新求调戏求虎摸哦~ 第45章 第四十三章 双子海峡(上) 那种畅快淋漓乘风而下的感觉,又一次体会到了。我能感觉到墨绿色的发凌乱地随风飞舞,身体不知是因疲惫,兴奋还是恐惧微微颤抖着。 真的回来了。 当年,我也是这么站在船上。因害怕未知,而潜意识里对这片海洋敬畏而恐惧。当时刚上船的我被有意无意地敌视提防,也没有艺高人胆大,自然不敢站在船首,只是牢牢地扒着船栏杆,睁大了眼,打量着不可思议的上行海流,动作谨慎僵硬。记得当初翻越山巅,乘着狂风水流,那刻自己的心中有着满满的,仿佛要溢出,腾空生出双翼的兴奋感。人生又有几个十年,几次历险的机会?不放手一博,将来垂暮的时候暗自悔恨的又是何人? 我从未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 但现在站在这里,却不复当初心情。 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唇,我目光坚定地看着船首。 前方等待我的无论是地狱还是天堂,我都准备好了。 我回来了。 我来了。 坐在桅杆之上的山治低头大声朝我们喊叫,语气中有着疑惑:“娜美小姐,前面有山!” 山?难道是! 我顺着朝下方望去,只见在这片烟雾弥漫的海域之中隐隐显出了一个巨物的轮廓。 娜美有些惊讶:“不会吧,从地图上来看,穿过双子海峡,前方应该是伟大航道的海洋才是……怎么会有山?” 湍急水流也掩饰不了的厚实低鸣声再次响起,证实了我的推测。我的脸色变了变,咬牙开始估量第二次透支灵魂之力的后果。小家伙太过年幼,能媲美巨龙的威压借着我的灵魂才能完整发出……随着我们的接近,雾气中原本模糊的轮廓逐渐变得清晰,我们终于看清了阻拦黄金梅莉号山丘的全貌,灰黑色的身躯堵住了整个通道,极是巨大。 果然是拉布。 “不是山!”乌索普的舌头将近打结,磕磕巴巴的,“是鲸鱼!” “那里!”卓洛的眼睛尖,看到了左方狭窄得只能容一条船只通过的狭缝,“把舵转向右方!” “船舵已经断了!”乌索普神色慌张,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跑去船舱内。 “想想办法!”卓洛利落地翻身跃入舱底,动作流畅,声音沉稳,“我来帮忙!” 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站在甲板上,带着草帽的船长忽然说:“我有办法了!”说完他便朝船舱底层的方向跑去。 我眼睛一亮,好办法! 计算一下水流的速度加上船只的速度和重力所引发的冲击力,黄金梅莉号离鲸鱼的距离,能让船只顺利转向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用炮击的反冲击力,大概能阻止船只行进。 我停下,屏息死死盯着炮口处。随着一声巨大的炮响,白烟冒出,船首橡木折断的声音,黄金梅莉号终于停了下来。而船上大家的表情一致得恐怖,统统冷汗直冒,脸色发白,嘴张得让下巴几乎脱臼。 “没事的。”我单手插兜,打量着眼前巨大的鲸鱼,神色平静,帮他们进行神奇动物知识扫盲,“这是西海特有的岛鲸,是世界上体形最为巨大的鲸鱼种类。它们的保护皮可以达到数百米厚,感觉不到炮击的。现在……可能只是觉得有点疑惑。” “总,总之,我们快点划出去。”山治和卓洛已经拿起了巨大的木桨,还有些惊魂未定。在这一愣神的功夫,原本站在断掉的羊首旁沉默着的路飞忽然暴起,怒气冲天地一拳准确无比地轰上了拉布的眼睛:“混蛋!竟然破坏我的特等席!” 你找麻烦可找得真准! “大家抓紧!”我无语一瞬,勉强握紧栏杆提醒道,“这种鲸鱼最脆弱的地方,是眼睛。” 一时间,拉布眼中因疼痛而蓄满了泪水,发出了愤怒的悲鸣,无比刺耳。我用手捂住了耳朵,才勉强隔开这可怕的噪音。然后它张开了嘴,船体顺着漩涡般的水流进入它嘴中。 天旋地转。然后水面恢复了平静,我们也重新看见了光亮。 我呆滞地看着前方,不只是光亮,还有蓝天白云,岛屿房屋。 山治单手插兜,嘴中叼着烟头,替我问出口:“我们在做梦吗?” 卓洛的手闲闲地搭在了刀柄上,语气平静:“啊,在做梦。” “不是梦。”我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在仔细看了一眼所谓的天空后做出判断,“我们还在鲸鱼的胃里。那些图案是画上去的。” 看守双子海峡的老伯真有闲心…… “什么?”娜美不可置信地细细又看了几眼天空,捂住了嘴,“真的是这样!” 我左看看,右看看,未能看到明黄色草帽,叹了口气:“路飞似乎没能跟进来,摔出去了……” 未等他们消化完丢了船长的劲暴消息,前方的胃酸海洋忽然一片翻涌。我皱眉,站到了娜美身前握着银刀,出声提醒:“小心,有……”话音未落,一只足足有黄金梅莉号几倍大的乌贼冒 出了海面,狰狞地俯视我们。 拉布怎么没把它消化掉啊…… 山治和卓洛已反应过来,俯身冲上前去。而未等他们有所动作,乌贼已被身后命中穿透的精钢渔枪射杀。血液和墨汁带着腥味染尽水面,慢慢扩散开来,逐渐变淡。 卓洛眼神犀利,脸上轻轻勾起一个志在必得的笑:“看来这里有人呢。” “是人。”山治脸上的表情也轻松了不少,略略挑了挑眉,“就不怕了。” 我直直地向乌贼倒下后露出的那个小岛看去,看见弯着腰的老人家收着粗粗的绳结,一点一点走了出来。穿着花色度假衫的老伯掩在镜片之后的眼神犀利,带着几分凌厉。 山治被他看得很不舒服,肌肉紧绷,如临大敌,生怕这个身份不明的人有什么忽然动作。而老伯只是走到了旁边的阳椅上坐了下来,开始悠闲地看报纸。 山治几乎炸毛,我拍了拍他的后背,示意他安静,自己走上前去,认认真真地鞠了一躬,面上带着浅笑:“老伯,好久不见。” 他这才多看了我两眼,略略想了一下,眼睛亮了亮:“噢,小丫头,是你啊。” 这两年,我的五官较出伟大航道时没有怎么变。而单枪匹马闯出伟大航道的人可不多,女人更是寥寥无几。他记得我很正常。 “嗯。”我点了点头,很自然地跟周围目瞪口呆的草帽海贼团成员介绍道,“他是双子海峡灯塔的看守员,古洛卡斯,今年…71岁。我之前进出伟大行道都经过了他。” “没错。”他坐在阳椅上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个含意不明的笑,“小丫头,你又要进伟大航道了吗?” “是的。”我抬头看着他,言简意赅,“我准备好了。” 他折起报纸放于一旁,走进了屋子。过了不久再次走出来,扔给我一样东西。我随手接住,眼中神色复杂。触感微凉的玻璃中封存着一个指针,木台边缘上磕碰的痕迹也一点没变。就像时间停滞,从未前行过。 闭上眼,恍惚回到了逆行伟大航道来到双子塔那天。 满身狼狈地从伟大航道逃出来,坐在双子塔底。 篝火映着脸,我将下巴放在膝盖上,声音闷闷的:“我想提升实力。” 他看着我沉默了片刻,没问缘由,没问我为何孤身一人,为何一身狼藉,神色萎靡。 “小丫头,听我的。”他看着噼里啪啦的火苗,神色沉稳,“去东海。那是最弱的海洋,但同时那里也是最复杂的海洋。会帮助你的成长。” 头埋在膝间,我听着耳边阵阵涛声,拉布嘶吼,沉默了很久。 橘色火光摇曳着,拖出长长的阴影。 晨曦微薄的光从黑云中漏出,我也做出了决定。 从贴身内兜里掏出这一路珍而重之的记录指针,递给老伯,我说得坚定:“老伯,请您保管这个。时间到了,我一定会回来。不管五年,十年,我会再次进入这片海洋。” 他伸手接过,神色复杂,但最终那双阅尽千帆的眼中浮现了一抹笑意:“我很期待。” 于是我便进入了东海,后来机缘巧合和小家伙被绑定到一起,成了名噪一时的赏金猎人。但这,也是后话了。 我把指针揣入裤兜中,对他鞠了个躬,语气诚恳:“谢谢。” “你们要出去的话那边是出口。”他随便用手指了指一旁的大型铁门,“直接通往外面。” 大家整齐一致地随着他的动作转头看去,惊叹道:“鲸鱼里头竟然还有门?” “麻烦了您了。”我点了点头,示意娜美将船只往铁门的方向驶去。而我们前行了没有多久,原本相对平静的胃酸海面忽然一阵翻涌,传来了强烈的震动。黄金梅莉号的甲板整个斜了过来,我们滑到一边,牢牢抓住木质栏杆防止翻到海里。 能听见老伯喃喃的声音:“开始了吗?” 山治抓住了栏杆,转头向他大吼:“什么开始了?” 他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们一眼,随即跃入了海水之中,留下一句:“这条鲸鱼用头撞红土大陆。” “这么说来,鲸鱼的头上的确有很多伤痕,又朝天空悲鸣……”娜美语气中带着疑惑,神色逐渐变得严肃,“它觉得痛苦……” 作者有话要说: 海贼快完结吧,拉布还等着呢。 第46章 第四十四章 双子海峡(下) 在我们还揣测着老伯的话时,前上方铁门忽然有一个小门被打开,三道人影直直地朝胃酸海洋中跌落。一个束着蓝色长发的女子神色惊异,一个穿绿衣头戴王冠的男子大叫着下坠,最后面的那个是穿着红背心头戴草帽的黑发少年。 路飞? 他跌下来的时候看见了我们,一脸惊喜,按着帽子笑得灿烂:“什么嘛,你们都在啊!”然后便扑通一声掉入了海水中,溅起冲天水花。 卓洛诅咒了一声,利落跳下去把他捞上来。回到甲板上两人都浑身湿嗒嗒的,我眼角抽了抽,转头看向一旁。他们身上慢慢滴到了甲板上的不是胃酸,嗯,不是胃酸和未消化完尸骸的混合物,不是…… 而随着路飞一起落下的那两个人则趁这个间隙游到了旁边的小岛上,站起来。坠下时握着的小型炮筒竟然没丢,架在肩上透着准镜瞄准了鲸鱼胃壁,一唱一和。 我咬牙,脚蹬栏杆跃了出去,手中银光闪过。 “既然我们进来了!”他们动作一致,扣下了扳机“那么在哪里开个洞都一样!”两枚大炮便直直地朝鲸鱼在铁门旁的胃壁打去。 这时,仿佛嫌场面不够乱,高处的小门再次被打开,老伯架着鱼枪冲了出来:“我决不会让你们伤害拉布!”着急地想用自己的身体去挡,双手护于胸前,睁大了眼。但那一击没有落到他的身上,炮弹原本流畅的轨迹在他的面前忽然一顿,然后坚实的炮衣便四分五裂,没有炸裂开,静悄悄地随他一起掉入了下方的胃酸海洋中。 两个穿着古怪的人原本满面红光,在看到这突发的现象之后笑僵在了脸上,满面不解。蓝色长发的女子皱起了眉,语气疑惑:“Mr 9,这,这是?” “不知道,Miss Wedsday……”男子重新将火箭筒架到了自己的肩上,“再试一次吧!我们要把它作为镇子的粮食带回去!” 用数字和日子代号作为互相称呼的名字……是赏金猎人群聚的巴洛特工作室。 浑身还滴着水的我皱起眉,语气冰冷:“无论试几次都没用的。”从后边一人给了一记重拳,而后结结实实地用包里的坚实细麻绳将他们捆了起来。 雷恩教我的出拳方式,我至今没有忘。而艾力克灿烂笑着缠绳子,手下却下了将敌人捆得口吐白沫的力道的画面,一直印象深刻。 所以模仿起来毫无压力。 老伯也游回了小岛上,看着我,神色复杂:“丫头,你变厉害了。” 大概吧,要不也不会重新进入伟大航道,不是吗? 我结束了自己手上捆绑的动作,看着被束缚住手脚的两人,满意地拍了拍手:“嗯。”多看了Miss Wednesday两眼,我不自在地拧了拧自己的衣服,想洗个澡…… 出去后,老伯坐在篝火旁,一点一点地给我们讲拉布的故事。 五十年,海贼,随行的鲸鱼被留下等待,再也没能回来。于是鲸鱼用头愤怒地撞击着红土大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听得让人唏嘘不已。 路飞不解地坐在一旁,抱怨道:“那些海贼也真是过分,怎么还不回来?” “笨蛋,这里可是伟大航道啊。”山治点上了烟,看着湛蓝的天空,和浩无边际的海洋,声音淡淡的,“说两年三年回来,五十年过去还没有回来的话,他们已经死了,回不来了。” 大概是这样吧…… “怎么可以说出这种没有梦想的话!”乌索普生气地捶着桌子,拔高了声音,“现在还未知道结果怎么样,也许他们真的会回来!你们不觉得这故事很感人吗?一条一直相信着同伴约定的鲸鱼!”他未等待我们的回答,径直将头转向了我:“Rain,没错吧!你不是去过伟大航道,而且也顺利出来了吗?” 我垂下了眼,没有回答。乌索普原本自信的表情在我的沉默中开始瓦解,逐渐支离破碎。 而看灯塔的太阳花老伯则更直接,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无情地彻底粉碎了乌索普的期待:“事实比想象更残酷。” “他们逃了。”他低着头,独自坐在一旁,背对着我们,语气冷静,“从伟大航道中逃出。这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情报。” 我猛地抬头,这里他们也许不知道,但我很清楚在伟大航道消息和情报的传递谈何容易?灵光一闪,瞬间在脑海里对上号。古洛卡斯,医术极其精湛,号称死神之手,据传甚至能从死神抢回人,二十多年前随海贼王航行,征服伟大航道后消声觅迹。我神色惊疑地看着老伯,原来他成了双子海峡灯塔的看守员? “什,什么!”乌索普震惊得说不出连贯的话来,惊呆了。 “这怎么可能!”第一个反驳的竟是娜美,她的额上隐隐渗出了冷汗,应该是想起了我们不久前的死里逃生经历,“要从伟大航道中逃出,必然要经过无风带!” “正是如此。所以他们生死未卜。”老伯双手环于胸前,镜片泛光看不清表情,“这片海上的天气,流向,季节,风向,全部都是一团乱。这片海上,常识是不适用的。” 艾力克在与黑桃海贼团进入伟大航道之前是个海军,经常在Grand Line上航行,所以我们没遇到什么大问题。但当时我们几人都被伟大航道的不测性吓到了。 伟大航道的气候说是瞬息万变,不为过。 炎炎夏日可以瞬间化为冰雪,原本北向的风下一秒有可能吹向南边。我清晰记得艾力克最开始进入这片海洋时远远没有之后的娴熟自如。他会经常吃不上几口饭就必须起身矫正航线,尽管面上的笑容依旧灿烂,但是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他的内心极其烦躁,不敢接近。 船上的男人们悄悄将这归咎于:“他的生理期到了。” 当然,没有必要告诉你有一天被艾力克当面逮到如此称呼他的家伙下场如何。 只能告诉你,沃里一边抱怨着工作量增加,一边为有了新的试验品而愉悦笑着。这就是所谓的痛,并快乐着。当然请不要怀疑沃里的属性,他是个彻头彻尾的鬼畜S。 沃里…… 这个每天睡前都要像祈祷似地重复一遍的名字……每天每天都无意识地回想关于他的快乐记忆……只有这样才能支撑我微笑着继续下去变强再变强,而不是嚎啕大哭然后绝望了结生命。 我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无意识地用左手覆上右手,努力维持着表情平静。 老伯的眼神突地变得犀利:“这片海洋的可怕之处是,能够瞬间操纵懦弱的内心。” 他在这里住了那么久,看过无数船只来来往往,进入离开。他见过有人脸上充满希望和自信,狼狈地逃回,脸色灰白。他见过凶神恶煞的人进去,回来的时候瘦骨嶙峋,眼神呆滞。 山治闲闲地坐在了桌边,摁灭烟头,语气悠闲:“所以说,那群懦弱的人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已顾不得遵守什么诺言,一溜烟地从伟大航道里溜了。” “你是说他们抛弃了这条鲸鱼吗!”乌索普激动至极,连手脚都因生气而颤抖不止,“太过分了!它等了五十年!足足五十年啊!” “我告诉过它。没有一点隐瞒,但它就是不停。”老伯闭上了眼,语气无奈,“他们跟它定下约定是真的。但他们不会再回来了。但它就是不听,从此开始一次一次地用头撞击红土大陆。”然后他便坐在了原处,久久不语。我们陷入了沉默,没有人打断他的回忆。 五十年…为一个约定…… “简直就像坚持认为他们会立刻从那边回来一样。”他的声音带上了几分苦涩,“后来我也三番五次试着告诉它,但它坚决不肯接受现实。” 乌索普语气不解:“这条鲸鱼真奇怪,人家负了它,它还在等...再等下去也没有意义了呀。” 不,我大概能理解......要是为了什么而等待,失去了意义的等待是空虚,让人恨不得死去的空虚。整个等待的过程被全盘否定,这才恐怖。 “正是没有意义才可怕。”老伯语气沧桑,那种岁月磨砺出的苦,怎么也掩饰不住,“失去等待的意义,比任何事情都可怕。” 我静静地低头。 我接下来所要做的……大概……是有意义的吧?为因我死去的沃里复仇,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有时候我痛恨自己良好的记忆力,那天晚上的每一个细节都历历在目。只是所有的感情,悲伤,羞愧,痛楚,惊惶,恐惧,在这两年里通通沉淀成刻骨恨意。 针对那个每天晚上紧随沃里,会被我念出的名字。 侩子手。 双手紧攥成拳。 “它的对面是它的故乡,西海。但它已经回不去了。”老伯还在慢慢地讲述着,“所以它的同伴们是它唯一的希望了。” 回不去家,永远回不去了……我睫毛轻颤,眼没有睁开。 阳光一派明朗温暖,心底却仍带着冷意。 山治微微皱着眉,嘴里叼着新点上的烟:“其实,你也不用管它的,不是吗?” “我和它虽然关系奇怪,但是已经一起度过了五十年。”老伯笑了笑,“事到如今,还能置之不理吗?” 卓洛站在了一旁,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娜美捂住了嘴,没有说话。 然后在众人感慨之时,路飞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暴起攻击了拉布,我们集体目瞪口呆。我沉默地看着黄金梅丽号,安慰性地看了羊首一眼。为你遇上了这么一个单细胞的船长而默哀……那可是帆船最重要的主桅杆啊…… 无厘头的一幕倒把我的情绪给冲淡了。 路飞与拉布一番恶斗,说是地动山摇,毫不夸张。 昔有大鹏,展翅千里,北溟有鱼,起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当年古人所看到的情景也不过如此吧。 路飞被拉布甩飞,重重摔到了石壁上,掉下来。在我们想过去看他的伤势时,路飞爬了起来,没头没脑地蹦出这么一句:“是平手。” 我们愣了,拉布也愣了。 路飞抬头看着拉布,语气严肃:“听好了!我们这一架没有打完,但还未和你分出胜负!虽然你的同伴已经死了,但我是你的敌人!等我从伟大航道巡回一圈,就会再来见你!到时候我们在动手吧!” 你惧怕失去等待的理由绝望活下去,我就给你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真是个霸道直接的家伙。 我们分明看见那只巨鲸的眼中蓄满了泪水,仰天鸣叫。 老伯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微笑,而我们一行人脸上或深或浅,有着同样的笑容,神色无奈。 “很好。”路飞背着比自己还要大的,向老伯借来,沾满了油漆的画笔,满意地看着鲸鱼头上巨大的涂鸦,“这就是我们的战斗约定!” 那个涂鸦鲸鱼因为角度自然看不到,它赞同地鸣叫了一声。 我个人认为,如果它真的看见了那个后现代艺术风的图案,会另当别论的。 “到我们回来为止,别用头撞红土大陆,弄掉图案啊!”路飞的声音爽利,笑容阳光,看着很舒服。拉布再次赞同地鸣叫了一声,而站在一旁的老伯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消散。 山治在船舱里准备料理,乌索普在无奈地修船,卓洛在睡觉。而我被娜美拉着研究航海图。 “老伯。”我在双子海峡管理员走近的时候叫住了他,极是有礼,“请问您手上有多余的记录指针吗?” “有。”明显心情大好的老伯有些惊奇地看着我,确认性地问道,“你们没有?” 我摇头,直直地看着他的眼:“没有,我的是永久指针。” “记录指针?永久指针?之前那个吗?”娜美在一旁看得云里来雾里去的,疑惑道,“那是什么?” 我示意娜美掏出罗盘,果不其然看见她大惊失色:“什么!罗盘失控了!” “伟大航道的各个岛屿都有着自己的磁场。”老伯尽职地解释道,“而记录指针可以记录通往下一座岛屿的线路,是在伟大航道中前行而不迷失的唯一方法。” “伟大航道的线路一共有七条,在再次经过红土大陆后会汇聚成一条。”我神色平静地补充道,看了老伯一眼,“然后最后一座岛屿,拉夫坦路,伟大航道的终点。” “那么,One Piece在那里吗!”乌索普激动了,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敲敲打打。 老伯摇了摇头,语气淡淡的:“不知道。只有海贼王率领的船队到达过。”我挑眉,老伯要是不想点明自己曾是传说中的船队的一员,我当然也不会说。 路飞语气随便,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那种东西,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把我自己那个送给你们吧。”老伯听到路飞的回答笑了,“作为你们帮了拉布的谢礼。” 走之前我坐在安静处,闭上了眼。眼前漆黑一片,逐渐黑暗中燃起了点点颜色不同的静逸火光。靠近那个浅蓝色的光焰,如海涛般浩瀚的寂寞,我的灵魂与其衔接上。 “……!”震惊,极致的,震惊。 “他们一定会回来的。”我如是静静想着,知道自己的声音此刻在鲸的脑海中回荡。 震惊过后是沉寂,长久的沉默。 “我相信他。”喷薄而出的音节,鲸的语言,我却听懂了。 两个特务的记录指针丢失了,竟有脸来求我们送他们回去。 船长大人的表情特单纯:“可以啊。” 于是我们怀揣记录指针,在拉布和老伯的送别后再次出发。 前进的方向,据两个特务所说,叫威斯忌山峰。 老伯的记录指针与我的指着同一个方向,真是……不错的巧合。 作者有话要说: 哎,终于要到威斯忌山峰了。 侩子手侩子手啦啦啦~ 第47章 第四十五章 初露倪端的腹黑 我手捧一杯热水,坐在温暖船舱内,浑身懒懒的不想动,静静看窗帷外的冰天雪地。之前在双子海峡的时候,我尽量把自己关于伟大航道天气所知道的拣出重点,全告诉了娜美。到目前为止,尽管气候剧变,但娜美一有了准备,二她本身也是个资质毫不逊色于艾力克的航海士,梅莉号航行得很顺利。 两个裹着厚实被子,舒舒服服坐在船上,不请自来的特务打量了我几眼,嘀咕着什么。 掩在了水汽蒸盈后,我的眸子不动声色地暗了暗。我想起来了,为什么觉得那个蓝发女子面目熟悉。因为机缘巧合,我曾在一本细数世界政府联合国的书籍里见到过阿拉巴斯坦王君的照片。他旁边站着的王妃,与Miss Wednesday长相如出一辙。 从照片被拍摄的时间来看,除非当年的王妃有一个双胞胎姐妹,眼前的女子大概是阿拉巴斯坦的公主殿下。联想到已处于内乱将近数年的阿拉巴斯坦,现在出现在这里的公主和巴洛特工作室的关系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唔,头晕……我伸出一只手轻轻揉着自己额角,眉目间透着一股子疲意。之前灵魂探识衔接果 然还是太勉强了吗?灵魂之力不同于物理的力量,回复起来,增长都极难,用一点是一点。灵魂的强度通常与意志成正比,但生命力衰退消失,灵魂也将消散,不复存在。 我闭上眼。还是感情用事了。 灵魂是太过微妙的东西,是禁忌,甚至可以说是人类不该接触的神之领域。 我和小家伙之间由灵魂作为纽带衔接,通过这个甬道借用它的力量。 眼神移了移,窗外的甲板上正热闹着,有雪雕,雪人,雪仗。莫名其妙地想到了以前在黑桃海贼团船上,下雪后……我闭了闭眼,继续睁眼看向窗外,神色漂移了一下,微微有点汗颜。啊,还有被雪半埋着,呼吸均匀的绿藻头。 我握着热水杯的手下意识地拿得更紧了一些。说来奇怪,尽管小家伙摸上去温热,它却是地道的冷血动物。我虽然不畏寒,但身体体温也偏凉,到了极冷的地方就懒懒的,不愿多动。这么说起来,龙难道也要冬眠?想到窝在我灵魂里团成一团睡觉的小家伙,我叹了口气。这种冰天雪地的热闹,不凑也罢。 哎,要是船上有空调多好……再不济,一个热水袋也勉强能接受…… 正在胡思乱想之时,我听见身旁的特务们抱怨道:“冻死了!这艘船上没有暖气吗……” 握着杯子的手再次紧了紧,挑眉。我都没有抱怨,你们就先开口了? 凉凉地瞥了他们一眼,看向同样在船舱里,专注看着窗外天空的娜美,状似不经意地提起,语速很慢:“对了,娜美,我之前看到了那些橘子树,它们都是亚热带的品种,不经冻的。” “什么!糟了,竟然忘记了!”娜美果然大惊失色,想冲出去查看她的宝贝橘子。 “我见过寒流来时的处理方法。”我的话语成功地让她脚步顿了顿,面上做出努力回忆的样子,声音诚恳,“果农们一般都用棉被捂着树木,隔绝枝叶果实和冷空气的接触。” 娜美恍然大悟,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我怎么没有想到!谢谢了,Sloth!”然后她气势万分地指向两个特务:“你!还有你!现在!立刻!把棉被给我披到树上!动作快一点!” 我能看见两个特务抓着棉被的手紧了紧,眉角抽搐,语气勉强:“这,这不是要我们冻死吗?只是一两棵橘子树……”对上已经完全黑化的娜美,他们明智地嘘声,讨好地笑着,动作麻利:“是!是!我们现在就去!” 于是乎两个特务在娜美大魔王化之前跑了出去,随即精神十足的航海士也跟了出去,指点江山般豪气:“往左一点,对,那些枝叶也要遮住!你是白痴吗!右边的果子露出来了!” 我静静地坐在船舱内呷了一口热水,眯起眼。啊,年轻真是好啊,充满活力。 “这么折腾人…有意思吗?”耳旁响起了飘渺而冷若冰霜的声音,若有若无。我瞳孔一缩,捏碎了杯子,玻璃片散落了一地。没有蹲下身去拾捡,僵硬地坐在原处,不敢有任何动作。 一只微凉的手掌从后揽上了我的腰,渗入骨髓的凉意,一点一点由身后侵蚀着全身。声音淡 漠,语气绝对:“你怕我。” 我没有回答它的问题,死死抱住突然蹿出来,低吼着想扑向物灵的小家伙,指节用力得泛白。 直直地看着窗外,我目光牢牢地锁在了卓洛腰间别着的暗红刀鞘上,声音干涩:“你怎么……” 物灵竟冷哼了一声,周身寒意加剧:“你以为……那种东西,能困住我?” 不是我认为,你之前明明一直没有现身啊!我当然理所当然地认为那玩艺儿是封印你用的呀!我几乎抓狂,面上却仍不动声色,看着窗外,低眉顺眼,说得客客气气:“当然不是,以您的本领,又怎能被那种东西封印?”小家伙你再拼命挣扎我就摁不住了!我低头威慑性地瞪了小家伙一眼,对上了透着委屈与不解的透彻暗金眸子。心意相通让我轻易感觉到它满满的愤怒。龙是最骄傲的生物,它们不会退让,而会用自己的爪,自己的牙,灼热的焰捍卫所有。 乖,小家伙。 争不过时我们要避其锋锐,无谓的牺牲从来都不应该发生。 现在的忍让是为了未来的报复。 它周身的戾气杀意逐渐散去,眸子死盯着我身后,身体紧绷。 我摸了摸它生着倒刺的背脊侧面,垂眸,谢谢你,小家伙。 拍马屁的话人都爱听,物灵也不例外。他又冷哼了一声,没有追究,声音听不出喜怒:“口是心非的人类。” 窗外吹起了暖阳的春风,吹化了积雪,仿佛黄粱一梦。 “你在灵魂里养幼龙……”玻璃反光中隐约可见轮廓,最清晰是深沉得像暗夜的黑眸,尾音竟微微上扬,“有意思……” 甲板上两个冻得瑟瑟发抖的特务被解放,而终于睡醒的卓洛伸了个懒腰,走到他们面前蹲下, 从这边可以看到他笑得不怀好意,说了些什么。 两个特务打了个激灵,表情无比便扭,眼角抽动着,是极度心虚的表现。 卓洛托着自己的下巴,嘴角的笑容残忍,轻轻挑眉,嘴角的弧度在他们的眼中一定笑得如恶鬼索命般,因为他们的表情越来越恐慌,有些泛白,脸上也冒着虚汗。 “记住,要是逃离……”物灵的声音变得冷洌,如北风呼啸过平原般,肃杀萧条,刚才随着杯 子碎裂而撒了一地的热水原本还泛着温泽的光,却在这片冰寒中发出了嘎吱的响声,已结成了坚冰,“死。” 我姿势僵硬地搂着小家伙,看着窗中反射的那双冰冷黑瞳逐渐消散,舱外传来娜美惊喜的声音:“你们看!” 船舱内气温逐渐回升,地上冻结的坚冰也逐渐融化为水,重新流淌。 我低头将脸埋在小家伙的脖颈处,听见它呜咽一声,随即舔了舔我的脸颊。 “回去吧。”我抬起头,脸上挂着浅笑,摸了摸它的头,“乖孩子。” 重新看向窗外,眺望海面。阔绰的雾气之中看不真切,但可以辨析出模糊的轮廓。 威斯忌山峰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什么特别想说的。 下巴上被蚊子咬了一口(泪) 第48章 第四十六章 威斯忌山峰(上) 在赏金猎人群聚的巢穴喝酒,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我懒懒窝在角落浅绿色沙发上,摇晃实木酒杯,看残留在内壁的深红色的液体慢慢滑下。 不论是那个修女眼中偶尔显出的乖戾和不耐,孩子不复天真的眼神,女子贴身衣物下掩着的刀具轮廓……拜托敬业一点好不好……啧,我这半个同行都快看不过去了…… 不要说我了,大概卓洛娜美山治这些人精也注意到了吧…… 但美酒还是美酒,不是吗?不喝白不喝。 举起木杯,我让酒液在口中打了个旋才咽下去。香醇可口,品质上好的新酒。酒中没有被下任何药,干干净净的。 之前的特务提到拉布要“作为村子的口粮带回去”,能展现这座小镇现在缺粮少水的状况。要不是将近弹尽粮绝,他们决不会冒险去伟大航道入口捕猎那拉布… 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要不把他们吃喝个精光,也太对不起自己和他们的“热情好客”了! 精神好了些,我搁下了自己已空空如也的木制大酒杯,面上笑得腼腆:“可以…再来一杯吗?”热闹的人群立时哈哈大笑着把酒杯再次给我满上,兴致高昂地劝我不要客气。 嗯,我不客气的。 豪爽地端起酒杯,我咕噜咕噜一口气全部灌下,用手背随性擦了擦唇上的深红色酒液。人群之中爆发了一阵惊叹声和笑声,帮我将酒杯满上。 想要灌醉我啊? 有小家伙的另一个好处是,我至今没喝醉过。 不过有了小家伙之后,我似乎变得贪杯了? “再来一杯!” “再来一杯!” “再来一杯!” 尽管不醉,但吃饱喝足后,该有做的姿态还是得摆出来。 我用手背抹着自己嘴角的动作变得越加粗鲁随性,嘴角原本轻巧的弧度变深,隐隐有扩大傻笑的趋势。手指上沾了深红的酒液,用舌舔去。略微有些口齿不清:“嗝,再来一杯!” 为了小家伙我精打细算地过日子,好久没喝这么痛快了!而且是免费的… 我表情无辜,眯着眼偏了偏头笑着:“再来一杯!” 他们呆了一下,才将我手中的酒杯满上。 大概被吓到了吧? 当我刚把酒杯从桌面举起,再次干杯一饮而尽的时候,一只小麦色的手握住了我的,动作决绝得毋容置疑。我的手条件反射地瑟缩了一下,就这么一刹那的功夫酒杯就被强行夺去,能听见身后咕噜咕噜的酒液入喉声。 我在心中暗自无语了一下,面上神色迷惘地眨了眨眼,眼神怨念却不是装出来的。 为什么每次我想纵酒就有人管呢……该说我演技精湛自己人也骗过去了吗…… 当酒杯被与我相似的方法同样豪爽地撂在桌面时,绿发剑豪坐到了我的对面,眼神中隐隐有着不赞可。 差不多算了。 还是疲累,透过身体内部散至全身,乃至不愿动弹的懒散,精神上的疲惫…… 眸子染上了迷蒙的光泽,我单手托腮,懒懒地看着罗罗诺亚,直到他不自在地别开眼。我这才打了个哈欠,将腿从地上提起,缩到了沙发上。乖巧将头搁在膝盖上,下巴一磕一磕的,面上显出几分倦色。 我瞥到了周围人群面上闪过的,自以为隐蔽的喜意,埋头在膝中假寐,嘴角勾了勾。 坐在对面的卓洛被娜美拉入了对饮大赛,兀自一杯一杯地喝着酒。 窗外黑色的夜幕中已是好大的一轮明月。群狂欢的人群仿佛忘记了时间,忘记了我们是午后入港,招待到了现在。眯眼打量着毫无戒心的三人组,我在心中摇了摇头。 安静地打了会儿盹,觉得休息得差不多,懒散地伸手够放摆在桌上又被斟满了的酒杯。 却.抓.了.个.空。 我维持抓取的动作向上看去,看见卓洛拿着我的酒杯,面前摆着一个空杯,然后一口气饮尽,那叫一个豪爽地把我的酒杯利落扔了个大老远,得到一片欢呼声。 我看着,表面上迷迷瞪瞪,实则心中几乎要跃起怒骂:小样!那是我的酒! 不知是不是错觉,卓洛仰头喝酒的空挡,眼神似乎传出满满的挑衅:我知道,那又怎样? 我从来都厌恶被人管制,这段时间积累的怒气涌了上来。 该死!我和小家伙被你家刀魂欺压,并不代表你也可以欺压我! 心思转得飞快,尽管内心怒气满值,我面上却对卓洛笑得羞涩内敛。 卓洛似是呛了一下,喝酒的动作停下,像见鬼一样瞪大了眼看着我。 我偏了偏头,站起走到了他面前,尽情欣赏着他被狠狠惊吓到的表情。然后我面上绽出了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语气欢快地扑到了他身上:“爸爸!” 我想,卓洛脑中一定有一根弦咔嚓断掉了,因为他竟没躲避,浑身僵硬地任我抱了个满怀。小心避开三代鬼辙,我坐在罗罗诺亚膝头,神色无辜地抬头,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脖子,眼神委屈,撒娇似的拖长声音:“爸爸,为什么拿走我的酒啊?爸爸平时不是很喜欢让我喝的吗?喝 完之后就会和我玩游戏……” 卓洛的脸色隐隐开始泛起青白,get。 我立刻止住自己的动作,将手臂收回,规规矩矩地站起,一派仓惶状,睁大了湿漉漉黑白分明的眼,语气犹豫:“爸爸平时不是很喜欢我这么做的吗?爸爸怎么不理我了?爸爸生气了吗?” 我们周围形成了诡异的真空地带,海贼猎人们看向卓洛的眼神开始变得复杂,get。 “爸爸不要生气,不然,我们来玩游戏吧,绳子蜡烛什么的我都知道在哪里……”我说得断断续续,脚尖在地板上画着圈圈,咬着下唇,似乎下定了决心,声音很小,却确保周围的人都能听见,“虽然很疼,但爸爸高兴就好......”然后面上依旧摆出一副欲说还休,可怜巴巴的无辜表情地看着卓洛…… 长相纯良就这点好,具有欺骗性。 于是,别人看卓洛的眼神从不解到震惊到鄙夷到你这丧尽天良的变态禽兽竟然还有脸活着。我表示场面喜感。 当然,打落了牙与血咽的魔兽先生表情同样很喜感。 小家伙,虽然目前报复不了苦主,但我报复了苦主的正主。 我俯身,成功达到目的从呆滞的魔兽先生手里拿来酒杯,窝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小口小口呷着,藏着自己翘起的嘴角。最终目的,get。 那边山治在试着一次性泡二十个妞儿,小心不举…… 好像有谁说过…… 我止住了自己喝酒的动作,眼神黯淡下去。 “只要是公的,就会对那个地方特别注重。”当时沃里说得斯条慢理,聚精会神地忙着手上活计,手术刀只能看见残影,语气却懒懒的,“所以下手要快,准,狠,力求一击毙命。就算不能杀了他,不阉了他,让他一辈子不举,也够受了。” 于是当时我沉默着看他,目光慢慢下滑,滞留在了一处。 “我保证,在你行动之前。”沃里停下动作,推了推毫无下滑迹象的眼镜,语气轻柔,“你已经死了。” 细长睫毛下垂,掩住了眼中痛苦愧疚,那么个性鲜明的一个人…因为我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呵呵...(掩面奔逃) 第49章 第四十七章 威斯忌山峰(中) 卓洛回过神狠命地夺回了酒杯,继续闷头灌着,参与着喝酒大赛。 额角隐隐的青筋却泄漏了他的情绪。 我不再骚扰他,怏怏的,无精打采地坐在一旁,闭上眼继续假寐。接下来,我只要做自己的壁花,顺其自然就好。警惕性没有放松丝毫,但面上看去完全是个喝醉了酒,人畜无害的少女。当然,敏锐的听觉让我没放过那些在人群中自以为悄然传递着的话语。 “你看见了吗?刚才……” “嗯,没想到这船海贼会这么……” “怪不得……” “别说了,我刚才还以为那个剑客是一个什么样的狠角色呢,原来……” “嘘,别说了!” “啊,继续吧……” 即使没有睁眼,也能轻易感受到一旁魔兽先生的气压诡异降低,带着煞气。我缩了缩自己的身体,继续装睡,嘴角勾起了一个模糊的弧度。 卓洛啊卓洛,谁叫你是把刀的主人,而且不给我酒喝呢? 嗯,我挺记仇的。 人声热闹了很久,逐渐归于沉寂。 我听见木门被吱嘎开启,人们安静地陆陆续续走出。 我听见身旁刚才因酒力不支而倒下的魔兽先生站起,由后门绕了出去,脚步轻快。走之前还站在我的身前一瞬,牙齿咬得吱嘎作响,才不甘心地走开。 啧,一个大男人连玩笑都开不起吗? 完全无视了这个玩笑的实质性内容,我继续卧在沙发上,状似熟睡。能听见娜美那边有人动作轻巧地爬了起来,走向内室。我竟有几分好笑。果然是个偷儿,什么时候都不忘惦念财宝,这倒跟我有点像。 此刻,有人走入内室,似在清点着人数,走到了我的旁边,惊呼起来:“那个剑客呢?”有人听到了他的声音,脚步匆忙地跑入。“当然在那个女人旁边,你没看见他当时醉得跟一滩烂……”随即这人猛地吸了口凉气,“怎么不见了!” 之前的那个人立刻接话:“我这不是在问你吗?” 尔后那个人则骂骂咧咧地推卸着责任:“妈的我怎么知道,你不是一直在门口看着的吗!”然后他脚步匆忙地跑了出去,隐约可以听到他的大喊声:“那个男人,不见了!” 而留在了室内的这个人也听到了同伴的示警声,暗自低声说着:“真晦气!”说完他没有离开,而是继续站在了我的面前,跺了跺脚抱怨道:“怎么这里这么冷?” 窗外忽然传来了剧烈而密集的枪声伴,随着惨叫声,打破了寂静夜色。面前这个男人吓了一大跳:“怎,怎么了?” 我只觉自己如坠冰窖,手脚犯冷,身体瑟缩得更紧。 我没有动弹,却能听见耳畔传来微凉的音色,有如碎玉撞击:“不是说过,要跟上吗?”冰冷的指尖点上了我的颈间动脉,游移着。我能听见自己变得剧烈的心跳,和脉搏之中加快了流速的血流。 它是真想杀我。 有人忽地推开门闯进来,吓了之前留下的那人好大一跳,听得见兵器的叮当声。而闯进来的那人却顾不得,喘着粗气大声说:“不好了!那个剑客大开杀戒,死了很多人!” 留在了这里的那个似乎大吃了一惊:“不会吧!怎么可能?” 那个闯进来的人没有停留,咬着牙:“时间不多了,当务之急是用这个女人去威胁他!”我能感觉到他的手朝我的衣领拽来。 我猛地睁开眼,其中清明一片。 下一瞬,那个想碰我的人已被我一脚狠狠地踢中了档部,脸色精彩地倒下。而另一个人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我已经暴起,如法炮制地正中红心。于是又有一个人捂着自己的重点部位,面容扭曲地倒下。 先前被踢的人眼中竟因疼痛而蓄起了泪,挣扎着抬头看我,眼神惊悚,似乎不敢相信那个含蓄怯生生的受虐小媳妇外壳里竟然藏着一个骠悍女王芯。 我脸色冷冷的,用脚狠狠地碾着他的脸走过,将他踩晕,没有停留,直接奔出房间。 月色森然,这巨大山峰上的点点倒刺全都是一座座十字墓碑,也不知是在这里葬送了的海贼还是争斗之后埋身于此的猎人。赏金猎人也会良心不安,给别人树立墓碑? 我将自己的身形掩在错乱的阴影之下,向人群密集喧闹的地方前行。 刀魂早已消失不见,似是回到了主人身边。 我抬头,看到了穷尽一生也不会忘记的景象。 月色清冷,神色冷冽的剑客拔出了自己腰间的佩刀,轻描淡写,劈开了巨石。刀身上淡紫色的纹路在银白月光之下闪烁着妖异的光芒,摄人心魄。身旁人影阔绰,妖孽的表情冷漠,眉目之中透着寒意。这个画面阴冷妖邪,却透着一股子诡美。 卓洛似乎有些懊恼地看着自己的剑,喃喃自语着什么,随即再次前行,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之中。剑客手持双刀,在倒下的长梯上借力,跃过了数十米的距离,落到一旁建筑顶端。月光洒落清辉,满地银芒。 我手持银刀奔入内室,顺着楼梯直行而上。将到达顶层外面传来一阵轰然巨响,我皱眉,加快脚步,伴着吱嘎一声推开了门。 入目的,是卓洛脚旁七零八落地躺着一片昏迷不醒的人,而他单手捏着一个无比壮实魁梧的女人头部,手臂用力。女人惨叫着,骨骼在那股巨大的力道之下嘎嘎作响。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相对纤细的手腕,偏头想了想。要是没有小家伙帮忙,穷其一生,我也达不到那种程度。 卓洛的声音再次带上了初见时的煞气:“……不是说,要和我比力气吗?”他听到这边的动静,瞥过来,见我静静地站在门框旁。他松开手,任女子轰然一声落地,昏迷不醒,死死着皱眉:“你怎么来了?”他舔了舔自己从额际流到嘴角的粘稠血液,眼神犀利如鹰鹫。 刀魂站在他的身旁,神色静默地看着罗罗诺亚,暗黑色的眼中没有对我的那种轻佻嘲弄之意,是冷凝和平静。 我刚要回答,却听到细小的破空声,瞥到一泓银光闪过,瞳孔猛缩:“小心!” 卓洛即使没有我的示警也足以游刃有余地应付,他用三代鬼辙在空中轻轻划出痕迹,极刺耳的叮当一声。我定睛看去,被打落在地面的是一枚银镖,带着四角棱,闪着阴毒的寒光。我眼神一沉,身体紧绷,镖上被喂了毒。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我卡文了。(笑容灿烂) 应该很快就能见到艾斯了。(继续笑容灿烂) 前提是我不卡文。(笑容灿烂得有如向阳花) 日更会保证,放心。只是告诉大家一声,我卡了。(笑) ---- 11年的自己似乎很爱笑。 放心,现在没有卡文,在备稿。 看能不能做到日双更什么的,因为想开新文... 但旧坑不填没脸开...(对手指) 第50章 第四十八章 威斯忌山峰(下) 不过一瞬,寒光乍现,被卓洛如法炮制地打开。这次,毒镖扎入一个昏迷着的人手臂上,然后诡异的黑紫色便开始顺着伤处迅速蔓延,那人立时七窍出血,面色灰白。最为可怕的,是那双张目欲裂的双眼,原本黑色的瞳仁变为了寡淡至极的白色,了无生机。 没有灵魂…… 我睁大了眼,背上的冷意越加明显。 无论怎样,人死去后一瞬身体上方会浮现出模糊的光,勾勒着轮廓,很快散去,再也不见。这是灵魂的消亡,真正的死亡。 可这个人有这种凄厉痛苦的死相,尸首上竟.毫.无.变.化。 可能吗?人类研制出来,作用于灵魂之上的剧毒?如果真是,那只有一个人才能做出……我死死握着银刀,骨节发白,身体因为紧绷到极致而微微颤抖。 卓洛的表情变得越加慎重,不敢托大,一双犀利的眼眸中闪烁着冷意。飞镖没有再出现,那个人似乎在暗处观察着我们,拿着主意。 我眼中闪过不顾一切的疯狂,咬牙开启灵魂感知,灵魂之力猛地爆发出来,以我为圆心扩展,一波一波荡出,双瞳也变成了冰冷的暗金色,闪烁着金属光泽。 感知内浮现出一簇一簇或明亮或黯淡的异色火焰,却没有一个给我那天晚上的感觉,冰凉湿冷,带着让人作呕的腐朽,属于死者的冷寂。 但掷飞镖的人……在这里!我还未有所动作,卓洛已经跃起,刀狠狠地砍过来。我没有躲闪,任他的刀刃携着锐利的剑气,擦过我耳侧,在墙上轰然开了一个大洞,露出暗室。 还有掩头一直躲在墙后,靠缝隙暗算我们的赏金猎人。 我感受着他的灵魂,慌乱,紧张,焦急,仓惶,种种情绪激烈地彼此起伏。 他带着手套,指间隐隐闪着幽蓝的光芒。一看到自己暴露,他急忙想将飞镖向卓洛抛出。 下一瞬,我强行侵入了他的灵魂。他动作一僵顿在原处,瞳孔猛缩。生死交锋,一瞬足以改变很多。起了杀机的卓洛气势万分,准确一剑刺碎了毒棱,另一剑砍向了他的喉咙。不料此刻赏金猎人竟两眼一翻,晕了过去,正好躲过了刀,只被割断几缕头发。 卓洛有些纳罕,用脚踢了踢他,那人却完完全全瘫在了原处,看上去因过度惊吓而昏迷不醒,口吐白沫。 卓洛疑惑地皱着眉,怎么回事? 不同于之前对拉布停留在灵魂外围的小心触碰,不是素日的笼统感知,而是粗暴地直接切入最核心,最私密的地方。 那人体形偏瘦,四肢带着一些时常锻炼而拥有的肌肉,但只是个花架子,中看不中用,构不成威胁。 灵魂自最开始的入侵终于反应过来,激烈而狂躁地自卫反击。密集地挤压着侵入的异物,尖锐的刺痛,布满所有感知。 我额上渗出冷汗,咬紧牙关。 越靠近灵魂的核心,传来的排斥力和自卫就越来越强,警告性的刺痛变成了烧灼,仿佛要将我生生燃为灰烬。 要快点,再快点…… 眼前开始闪过一幕一幕不属于我记忆。 萧条的秋,哭泣哀号的孩子。 尸体,蝇虫,腐臭。 巷中,黑猫跑过,尖叫声。 酒,谈笑,粗鲁下流的语言。 喉咙涌出的血,破碎的音节,转身。 轰隆雷声,站在暴雨之中,那个男人穿着白□□师袍,黑发蓝眼,长相斯文儒雅,推了推平光眼镜,抬头笑得无比温和。 沃…里…… 尽管灵魂仿佛被炙烧,我浑身血液瞬间变得冰冷,金瞳的竖直瞳孔几乎缩得不见。 不可能!那天我亲眼看见他死去……! “这个你拿去用吧。”那个男人这么说着,递过来一个罐子,蓝色的眼中带着陌生的笑意,阴冷犹如蛇类爬过皮肤,“我很期待……” 难道…… 我透过赏金猎人的双眼,直直地看着这个男人,只觉得那片冰蓝把我锁在原处。他的双眸对上了我的,不知是因为巷口透入的冷光还是什么,他眸中闪烁着诡谲的光,面上温和的笑没有变,语气平静:“我很期待呢……Rain……” 他身边苍白的光大盛,哗啦,眼前的画面毫无预兆地碎裂,黑色的裂缝张狂地蔓延,吞没了色彩。我耳边轰隆响着那一句话,不断不断地重复着。 “我很期待呢……Rain……” 我脸色惨白,身体晃了晃,喉间腥甜,呕出一大口血。我全身颤抖着,满满的全是愤怒,无比的愤怒,咬着牙。他怎么敢!那.个.混.账.怎.么.敢! 他.占.了.沃.里.的.身.体! 睁眼可以看见卓洛仍背身对着我,也没有补一刀两刀,只是观察了一会儿,确认这人不是装的后才皱眉侧身,看着我,想要说些什么。这一刻,他身侧原本躺着的人忽然暴起,双眼无神,手握匕首,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冲卓洛后背捅去! 不可能!受了那种程度的灵魂冲击,怎么可能立刻自如地控制身体!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扑了过去,卓洛听到自己背后风声时已慢了一步,瞳孔猛缩。 我看见那双无神的眼中闪过了什么,手中阴惨的蓝芒偏离对我劈下。我立时伸出布满墨绿色鳞片的左胳膊去挡,刀锋划下,我觉得胳膊上传来一阵凉意和疼痛。 电光火石之间,我只见他面上出现了种极诡异的笑容,下一瞬手中匕首深深划过自己喉咙,立时七窍出血而亡。我脸色发白地半跪在地上,低头看自己的左小臂外侧,心灰了半截。 一条浅浅的划痕横在一片墨绿色鳞片之中,逐渐渗出紫黑色的血。我没撤去鳞片,手上动作丝毫不敢怠慢,立刻用右手把自己银白色的刀刃刺入伤处,从深处剜出一个血口,开扩着伤痕。 泛着乌色的血液喷溅而出,随着冷风打湿了天台。银质的刀身也逐渐由刀尖开始一点一点被黑色侵染,往刀柄蔓延。 这是可以看见的,不能看见的是立时如野火般从伤处漫到每个细胞深处的阴寒。 卓洛探身过来,皱眉说着什么。我无暇顾及,抓过卓洛系在左臂上的墨绿色头巾,用牙咬着一端,死死系在了我的左臂上侧。完成了这一系列急救措施,我内兜中掏出一个锡盒,滑开盖,手已开始因极致的冰冷而颤抖,我努力伸展控制着着自己颤抖不已的手指。手不听从大脑的指令,比任何一次醉酒都要严重得多。我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哆哆嗦嗦地将锡盒举到嘴边,倒入一个小巧的蓝色胶囊,用力咽下。 锡盒里是沃里的配方,可以激发出人体细胞内隐藏的生命力,从而实现快速恢复,提高抗药 性。因为原料少见,而且难配,我手里最开始只有五枚。以前吃了一枚,现在吃了一枚,这救命的东西现在只剩三枚。 我感觉到灵魂边缘处被极寒的什么慢慢攀上,带着冻结一切的萧索冷意,争夺着,向深处蔓延着。不同于以往的刺痛,这只是冷,极致的冰冷。我不敢大意,调动自己的全部力量来压制这股寒流的走向,却无果。我能感觉到自己全身一点一点变凉,视力慢慢变得模糊,打碎了月色,因极致的恐惧而瞳孔猛缩,咬牙抗衡着。 我能听见小家伙在我灵魂深处愤怒地吼叫,却无计可施。因为平契,我们的灵魂是两个独立的个体,互相不得干涉。 龙生而高贵,连宝藏都看也都不愿意让别人看一眼,谈何最私密核心的灵魂。要是主仆契,主对仆有绝对的控制权,包括魂魄,这是龙族与其他族类惯常签下的契约。只是跨越了时空位面耗尽大部分力气,灵魂契合能够救它孩子的却只有一个,没有放下高傲,为了救命签下的平契此刻竟成了索命符。不知费尽心思想保住幼崽性命,却得到这个后果的巨龙会不会恨得跺碎自己栖息的火山。 裤兜里的小型永久指针此刻被我死死地扣在了手心里,棱角深陷进掌心却浑然不觉。 之前我看见了,那个笑得温和的人身边被无形锁链牵绊着的惨白光芒。 我不能放弃,我不能死在这里…… 沃里的身体被侩子手的灵魂入侵,不得离去,原魂魄将永受痛苦。 没有谁比我更懂被夺舍的痛苦,如果不夺回身体,沃里的魂魄将生生守着煎熬,直到制约魂魄离去前,永.不.得.安.生。我抓着记录指针的手越加用力,胸前一阵灼痛。 要是低头,我会看见衣物中墨绿色的纹路开始蔓延颤动,勾勒出诡异图案,重新排列。 我遇到过很多人,他们有着这样那样的过去,却还努力笑着面对未来,活着,面对每一天。我又有什么理由在这里放弃! 我要活下去! 胸前的灼痛猛地爆发,然后我听见盘踞在我灵魂中的小家伙发出了愤怒的龙啸,震耳欲聋,滚烫暴躁的力量由灵魂深处蔓延而出,抵着寒流。 这不是我的,而是小家伙的灵魂之力! 魂魄成了战场,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就这样互相冲击着,撕裂一样的疼。我闭上眼,能感觉到自己的嘴中有血流出,眼眶之中也有温热的血液流下,鼻子,耳朵都有血渗出。我痛苦睁眼,能看见卓洛大吼着什么,耳中却有嗡鸣声,什么也听不清。 不用看也知道我面容扭曲,不成样子。 罗罗诺亚突然俯身把我抱起。我能感觉到手臂冰凉鳞片贴着他胸口,传来稳重的律动。 我闭上眼,陷入意识的更深层。 作者有话要说: 阴阳眼,夺舍,龙族契约,灵魂什么的乱入海贼同人真的可以吗? 大概吧…… 第51章 第四十九章 自救 昏昏沉沉,我的意识再次聚集起来。整个人觉得很恶心,身体仿佛在不断起伏。我没有睁开眼的力气,但在心中想着:我现在在海上吗?还是我已经死了? 逐渐的,感官也慢慢恢复,伴随着如影随形的疼痛。由五脏四腹腾生的灼痛,火烧火燎,但还算是可以忍受的范围。我试着动了动自己的手臂,极是勉强。 模糊能够听见有人声,带着惊喜,叫着我的名字。但一切就像蒙了一层很厚实的雾气般,听不真切,朦朦胧胧。 我张开嘴想要回应,喉咙间是那种撕裂般的痛,声音干哑生涩,像破锣那样难听。我勉力吐着一个单音节,没有力气重复:“水……” 我感觉到自己被人小心翼翼地扶起,有蘸了水的棉巾被送到我的嘴边,一滴一滴,那些甘露流到了我的嘴中,顺着喉咙滑下。落入了腹中的炼庐中,算是润了喉。 我的感官逐渐变得清晰了些,声音也没有之前那么难听,但吐字很艰难:“我……几天……” “我们已经离开威斯忌山峰两天了。”娜美的声音带着松了口气的感觉,好像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你昏迷了整整两天。吓死我们了。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在脑中不甚清楚地想着:两天,四十八小时。我还活着?看来卓洛当时把药给我喂下了。 试着动了动自己的右手,却发现有一样东西死死被我握着。一时呆愣,那不是昏迷之前就被我握在手里的记录指针吗? “啊,你昏迷的时候一直死死捏着它,我们拿都拿不出来,只能随你了。”娜美注意到了我手上的动作,她的声音这次稍稍近了一点,“先不说这个,你感觉怎么样?” 也许是水的作用,我的四肢恢复了一些力气,用左手往怀里伸去,却摸了个空,脑中霎时警铃大作。这不是我的衣服! “你之前的衣服上全是血。”山治的声音近在咫尺,逐渐清晰起来,“你现在穿的是娜美小姐的衣服。之前兜里的东西都给你掏出来了,你要找的是什么?” 我放松下来,有山治这个心思缜密的人在就不会有事。我再次开口,声音干哑破碎:“蓝…..药……” 听得身旁一阵瓶罐翻动声,山治的声音再次传来:“蓝色的胶囊,对吗?” 我点了点头,感觉到一个小巧的胶囊被喂入。我就着水咽下,任药物在腹中溶解,绕是他们问题重重,我也没有答话。过了大概十五分钟,我终于恢复了些许力气。感觉得到自己正半坐在原本应该柔软床上,四肢骸骨都生疼生疼的,无法作出大的动作。我靠着一个温热的人体,应该是山治,尽管他缄口不言,但能感觉到他的担忧。 我终于再次开口,声音比之前的好不了多少:“我没事……”还未说完,我呛了一口凉气,猛地剧烈地咳嗽起来,喘不过气来。山治连忙拍了拍我的后背帮我顺气,我咳出了一大口血,浑身冷汗直冒,将近虚脱,软软地靠在了山治身上。 我听见娜美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勉力垂头睁开了眼。开始只是些光斑在黑暗中舞蹈,它们慢慢汇聚成了影像,映到了视网膜上。我辨别出了雪白被单上黑紫色的新鲜血迹。 不知是不是因为吐出了毒血还是因为药物的缘故,我竟觉得神清气爽了几分,不复之前的昏昏沉沉。 “真是霸道的毒……”我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不剩,体内火烧火燎地疼,又咳出几口血。渲染在被单上,触目惊心。但至少这次是暗红色的。毒素没有那么厉害了…… 我松了口气,看来药物还是有用的。 我抬头看向娜美,刚要问些什么,却看见娜美惊讶地捂住嘴:“Sloth,你的眼睛。”我没有漏掉她身后卓洛眼中闪过的一丝惊异。 娜美迅速给了我一面镜子。我接过她拿来的镜子看了一眼,心忽然冷了半截,我的瞳色已然变成了浅灰色。我和卓洛之前都看到过,那个死人的眼瞳雪白,了无生机。只有我和他清楚瞳色转变的含义。 是死亡的颜色。 我数了数药瓶中的蓝色胶囊。这是沃里的得意配方,可以激发出人体内隐藏的生命力,从而实现快速恢复,提高抗药性。因为原料少见,而且难配,我手里只有五枚。之前吃了两枚,这救命的东西现在只有三枚。如果我们顺着剧情走下去的话,唯一能够遇到医生的地方是冰天雪地的樱花之国。我握着药瓶的手突然紧了紧,我能,撑到那里吗? 我觉得有一阵眩晕,咬牙让自己清醒了几分。垂眼看向自己的伤口,不意外看见雪白的纱布,缠了一圈又一圈。 “山治……”我略略举起自己的右臂,语气平静,“解开……” 山治愣了愣,没有照做:“为什么?” “因为毒已入血肉骨骼…”我的眼中闪过一抹狠色,却笑着,“要想保住这只胳膊…只能刮骨……” 这个过程,娜美和新上船的比比公主没有看,被我无比坚决地赶出去了。 密闭的房间悄无声息,她们能看到的,只是一盆一盆被染红的了血水被卓洛端出来,颜色由最开始的暗色逐渐变淡。不知她们能不能听见,银质的手术刀在骨骼上一层一层刮下黑色碎屑的声音,直到露出白色的骨间质。 绕是卓洛山治这样的人物,看着时的脸色都很不好。没有打麻药的我更甚,动两下就冷汗直冒。但只能我自己拿刀刮骨。什么叫刻骨的疼,我算是体会到了。铭心,我这生不愿体会。 最终卓洛示意她们进入,我面色苍白地瘫在了山治的怀里,手臂上已经结结实实缠好了纱布。我看到她们,勉力勾起了一个笑,在消炎药物的作用下陷入了沉睡。 这一睡就再也没醒过几回。 那些五脏六腑里细微的疼痛原本并不明晰,开始扩大,扩大,以数百倍地增长。仿佛火焰灼烧般的疼,从体内蹿起,让人产生了自己在业火之中燃烧的错觉。五脏欲焚,七窍生烟。我想嘶吼,想发狂,却无法控制什么,连动弹也无法动弹半分。 尤其是双目的疼痛,简直无法让人忍受。那种刻骨的疼仿佛有人在抠挖着我的双眼,一点一点用被烧红的利器掘着,翘着。我几乎被逼得发狂。 这种感觉我无法形容。好像自己孑然一身,在炼狱中。 那种没有尽头的疼痛。我不知何时能够清醒过来,不知怎么能够摆脱这些灼热。 偶尔醒来,也撑不过半日。只能匆匆喝几口汤水,注射高浓度的葡萄糖溶液,之后再次陷入昏睡。这是身体的自我保护。我的身体正在用所有的能量与残留的毒素战斗,剩下的无法维持我的正常生活,只能以睡眠保持。 我把镜子放在了身边,每恢复神智就会看一眼镜子,而每次瞳色都会比印象中的淡。 作者有话要说: 呼~我在给你们快速跳到樱花之国!都不许给我抱怨! 小花园没了!阿拉巴斯坦快来了!嗯。 --- 呦~ 第52章 第五十章 朵丽儿医娘(上) 我猛地睁开眼。 没有痛感…… 这次映入眼中的影像先是有点模糊,然后迅捷而尖锐地聚焦。我轻轻坐起,身上覆着的厚实格子图案被褥也滑落。 我死了吗? 这个房间有着灰石砌成的墙壁,角落染着些许灰尘,墙上挂着的骷髅与兵刃折着冷冽的光。光线由床旁玻璃窗投入,亮度因狂啸翻腾的雪花而明明暗暗,有着微妙的变化。整个房间中散发着热度和暖意的是一处壁炉,霹雳啪啦地染着橘红色火焰,透着光亮白焰。映着一旁巨大书架,满满当当地排列着厚实泛黄的书籍。 鼻尖弥漫的浓浓的苦涩药味被燃烧着的松木清香冲淡了些许。 指尖轻轻搁在被子上,感觉得到内里的柔软棉芯。右臂上缠着新鲜的绷带,伤口明显被处理过。身上穿着宽松的衣物,看款式似乎是娜美的。冰冷的新鲜空气透过掩着的门扉中流入,带着清凉,在室内下沉,流动。 我闭了闭眼,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这一切太真实了,我还活着…… 外面传来了沉闷的脚步声,我静静地睁眼看向木门。进来的是一个身材高挑,露着细腰,有着鹰钩鼻的上年纪的婆婆。随着她推开门的动作,屋内涌起一股不甚明显的寒流,甚至能隐隐看到地面夹杂而入的细碎雪片。她手中拿着的酒瓶散发出微甜的味道,喉头突然闪过一丝干涩感。她看着我面上似是有些惊讶,手下意识地抚上了自己别于头顶的眼镜,走了过来:“嘿嘿,小姑娘,你醒了?” 她走到床边俯身,用一根手指抵在我额上,手上的镯子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32.1度,不错,不错,比之前的温度好多了。带你上来的那两个小鬼也没事。我是Dr.朵丽儿。” Dr.朵丽儿……联系到窗外冰雪连天,我瞳孔猛缩,坐得笔直。初次开口声音有些低哑干涩,粗粝得像砂纸互相打磨:“请问……您是库蕾哈.葛莱吗?” Dr.朵丽儿的目光忽地变得犀利尖锐,仿佛要盯入我的灵魂:“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天啊……我无法收敛震惊,稳定起伏极大的情绪。 情况不可能更糟糕了。 沃里的家人,我这生也没想见。 我不敢,也没脸见。 “初次见面,失礼了。”我将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被褥上,对她礼貌地点头,声音沙哑,“我是沃里.葛莱的……我的意思是,我认识他,我叫Rain。” 这个自一见面就笑嘻嘻挑眉的魔女手中的酒瓶掉到了地上,高昂的崩裂声响起,一时甜腻的葡萄酒味猛地窜起,又逐渐消弭在药香中。她猛地站直,眼中闪过了很多复杂难明的情绪,最终闭了闭眼,声音平静,少了刚才嬉笑不正经的意味,沉了下来:“那混账现在在哪里?还在做海贼吗?” “不,他……”我双手紧握成拳,干巴巴地挤出两个字,腔调古怪,“死了。” 光是说出这两个字就让我浑身力气被抽去,脸色苍白。 而魔女的情况好不到哪里去,坐姿僵硬,脸色突地变得煞白。 我看着她脸上的神采一点一点消失,岁月一点一点攀上面颊,让她瞬间疲累苍老许多。她似是轻叹,又似是在自言自语:“是吗…死了…他也死了……” “对不起……”我看着眼前得到自己孙子去世消息的女子,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很是微弱无力,“请节哀。”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我曾亲眼目睹过。 我的奶奶给我的父母操办后事,撕心裂肺的哀恸。 她敏锐捕捉到我声音中透露出的情绪,猛地抬头,眼神犀利如鹰鹫:“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朋友,同伴,老师,恩人? 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这些称呼羁绊我都没脸说出,我自那夜就丧失了资格。 “两年交情,但我…..”我脸色越来越白,紧攥被单,说得麻木,“我在他被杀时见死不救,逃走了。” 一时满室死寂,我能听见这个女子呼吸起伏波动极大。鼓起勇气抬头,我对上了一张同样惨白的脸。她的手垂在身侧,紧攥成拳,盯着我,瞳孔猛缩,面上杀意毕露。 沐浴在杀机之下,我全身紧绷得几乎僵硬,抑制着自己身体动作。 Dr.朵丽儿眼中犀利的光没有褪去丝毫,一字一顿:“他.是.怎.么.死.的?” “是侩子手Dr.麦克格杀了他。” Dr.朵丽儿猛地站起,脸色煞白,眼神锐利得像开了刃的森冷刀剑,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说什么,却在最后时刻戛然而止,抿着唇。 我像一个等待死刑宣判的犯人,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我会让乔巴把药端过来。”Dr.朵丽儿声音冰凉无比,平静没有起伏,“你……好好休息。”说完便走了出去,一刻也不想多呆在这个房间内,脚步匆忙。 我重新躺在床上,单手蒙住了眼。 那天保管者定下代价后,我眼前一黑就不省人事。也不知这个彪悍的女人用了什么手法竟将我从海军本部牢房带出,醒后我面前坐着的就是沃里。 他神色平静地推了推眼镜,告诉我他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他的实验室里,但身为一个通缉犯的他接手另一个通缉犯他表示无压力。 从海军本部,固若金汤的玛.丽.乔.娜中越狱而出,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在海军中会是件多轰动的大事…… 衡量利弊,我就在沃里的蜗居里跟他住了。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宅,死宅。 他自己要在地下实验室做实验,严禁我进入,为了让我打发时间也塞给了我一堆医书,让我有不懂的就在他出来后问他。因为如此,医术我倒也学了些皮毛,日子过得平平淡淡的。 安心宅了几个月,沃里允许我偶尔进出,但一天晚上,那天晚上,我引来了灾难…… 这些年,那夜记忆如影随形。 有些时候,我想,这良好的记忆力是不是一个变相的诅咒? 忘不掉,放不下,停不了,活下去,死不得。 房间外传来尖叫声,我拿下搁在脸上的手,看过去,然后见证一只毛茸茸,带着粉色帽子的浅褐色…小驯鹿用两条腿慌张跑了进来,紧随其后追着叫嚣着要把它当作储备粮食的不是浑身缠满绷带的山治和路飞是谁? “别跑!”路飞大声吼着,表情兴奋。看到了我,生生顿住脚步,笑容灿烂,语气中惊喜之情不溢于言表,“啊!Rain你醒了!”在他身后的山治猛地将路飞的头摁下,看到我的瞬间怔了怔,语气同样惊喜交加:“Rain,你醒了!” “嗯。”我冲他们笑了笑,目光停在绷带之上,心里很是愧疚,“谢谢你们了,伤得吗?”在伟大航道上找到医生,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况且从这面窗往下看,这分明是一处极高的冰柱,竟想象不出他们是怎么上来的……那身伤…… “当然不重,早就没事了。”山治笑得轻松,眼神明亮毫无莽缔。不若路飞那般没心没肺地追着乔巴跑出,他看到床边狼藉时神色微微一怔,却没有多问。他抬眼看着我,眼中的惊喜被涌上的担忧冲淡,欲言又止:“Rain……” 我怔住,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他在房间内看了看,竟走到一旁将面小镜子拿过来,递给我,语气平静:“总之,你看吧。” 我接过微凉的镜子,低头看进镀了水银的镜面,手一抖,生生将镜子捏碎。 正蹲下清理床边玻璃碎片和酒渍的山治没有料到我的反应这么大,吓了一跳。 碎裂的镜中一片一片的,忠诚地映出了一张张阴沉的脸。面上神情,脸形,轮廓分明是我的,但又不是我。如今我的眼瞳是小家伙的深沉暗金,墨色竖瞳,发色墨绿,一时不言不笑,眉目间竟有了种阴鹫的压迫感。 “总之,这段时间,我们亲眼看到你的容貌一天一天,一点一点改变。”山治收拾完,站在床边点上了一支烟,有些艰难地说着不可思议的事实,“但同时,你的体温不再高得那么吓人,反而开始变凉,有些时候冷得不可思议,像冰块一样。” 就是灵魂被冲击,冰火两重天的那段时间吗?我用目光示意山治继续。 “但你一直没醒,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在娜美小姐的建议下,每天按时给你注射了葡萄糖溶液。”山治条理清晰,轻描淡写,“之后加快了行程,遇到了很多事,好不容易才到这个有医生的岛,我就和路飞带你来找医生了。医生给你处理后说你没事,让我们耐心等两天。” 我沉默了片刻,声音沙哑地问道:“卓洛,娜美,乌索普他们呢?” “上来很难。”山治答得很直接,语气稳重得让人心安。他用修长的手指掸了掸烟灰,继续道,“他们没事,留在山下的村子里了。” 那就好……我松了口气,刚才紧攥被褥的手也松了下来。伟大航道的可怕之处在于它的不可测性,我刚才担心他们…… “总之,你先好好休息。”山治确认我身体无恙后,轻轻拍了拍我的头,再次冲了出去,“我去抓那只驯鹿给你炖汤补身体!” 我苦笑,希望那只来历不简单的驯鹿不被抓到…… 作者有话要说: 就~这样~ 第53章 第五十一章 朵丽儿医娘(中) 32.1度。 我用手背探了探自己的额头,察觉到这种不同寻常的低温。之前以为这是因冰敷而带来的暂时偏低温度,没想到体温由以前均衡的36.5再次下降,达到这个温度。 小家伙的体温。 不光体温降低,五感变得敏锐,样貌也变了…… 我半掩着自己的脸,闭着眼。 作用于灵魂上的□□后来不知怎的,引出了小家伙的灵魂之力。在那场漫长痛苦的拉锯战中,毒终于被阻止,而我和小家伙的灵魂被灼炼,最后竟融合到一起。 我们现在的关系比之前的共生还要亲密,因为我们如今共享灵魂。不过小家伙因为耗尽了力气陷入沉睡,所以我无法与它交流…… 听到门旁传来动静,我抬头,刚好看到喘着粗气的小驯鹿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汁站在了门口。它对上我的眼神下意识地躲到了门…旁…… 被这么一打岔,我忽然想笑。 总是在心情不好的时候看到有意思的事呢。 努力放柔自己的脸色,轻轻勾起一个笑,让自己看上去不是那么可怕:“你叫乔巴,是吗?” “嗯。”乔巴抖了抖,仍怯生生地躲在门旁,露出大半个身子,不敢轻易靠近我。 我哑然。是了,龙威使然,小家伙周围百兽俯首畏惧。如今灵魂相融不用再刻意借用,这股自然压迫感对动物而言,可能更加清晰了…… 努力消减存在感,我眯起眼力图笑得温柔,殊不知这神色更是不怀好意的阴惨,乔巴抖得更厉害了。意识到起了反作用我郁闷地揉了揉额角,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放柔声音:“医生,我没有恶意。”乔巴脸上的表情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愕然,它这才端着药汁走过来,脸上全是防备,皱眉问得小心翼翼:“你们……是海贼吗?” “是啊。”我轻轻伸手接过药,在触及碗边缘时能感觉到乔巴一瞬间被抑制住的瑟缩。他表情未变,快速低声问道:“你们……有海贼旗吗?” “有,在船上。”我端着药碗挑眉,也不急着喝,任苦涩的药味在房间内蒸腾,随口问道,“医生你感兴趣?” 不料却触发了极致的激烈反应,他立时炸毛,瞪大了眼后退,撞到书架砸下来好几本书,声音尖利:“才没有,笨蛋!” 额,口是心非到了极致的表现…… 我坐在床上笑了笑,声音坦诚:“抱歉医生,我只是随口问问,请不要放在心上。”之后我垂眼吹了吹药,就要饮下,却被脊背仍抵着书架的乔巴猛地打断:“你不讨厌我?” 我惊讶地抬头,奇怪道:“讨厌你?为什么?” “因为我是怪物啊!”乔巴立时炸毛,蓝色的鼻子一抖一抖的,着急地对着我大吼,“我能说话!我用两条腿走路!还有蓝色的鼻子!” “那又怎样?”我端着泛温的药碗,勾起一个浅笑,“我也能说话,我也用两条腿走路。这次中毒后,我的外貌,瞳色,体温都完全变了。这么说起来,我才是怪物吧。” 乔巴从来没有听过这种用自己作为反面例子来鼓励他的话语,圆滚滚的眼睛睁大,一时忘了自己本能的畏惧,被勾起了兴趣:“你的外貌,真的完全变了吗?” “何止是外貌……”我低头看着黑漆漆一片的药汁,说得漫不经心,“连身体骨骼肌理也……光是这种体温,也不该是人类拥有的……” “嗯。”乔巴讲到了自己的本职,职业病上来,也不那么胆怯了,眼睛发亮,声音大了些,“理论上来讲,人类是恒温动物,体温始终保持在37度左右才是最理想的状态。在这个温度之下,细胞中的酶活性最高,才能正常工作。” “我知道。”我点了点头,认真看着站在床前的医生,“这种堪比冷血动物的温度,我走出就被冻僵也不奇怪。”难道这种体温还要开始冬眠?没听说过龙也要冬眠啊……算了,还是放弃用科学的思考角度解决这种玄幻的问题…… “我会帮你治的。”乔巴表情认真,说得信誓旦旦,“我可是要成为万能药的呀!” 真是……可爱的医生啊。我笑笑,抬起药碗,想要将碗中的药物一饮而尽,殊不知药刚入口沾上舌,我就控制不住地呕了出来,剧烈咳嗽,幸而堪堪稳住了手中碗。见鬼似的看着手中热气腾腾的药,舌尖惊涛骇浪般的苦味没有散去。 我的脸黑了,我想,我知道为什么小家伙打死也不吃平常东西了……与敏锐五感相辅相成的 是敏感的舌苔,所有的味觉被无限放大,放大,膨胀到了极致,无法入口。难道我以后也要吃.金.子吗…… 一时来了气,我灌下一大口药,下一刻还是大吐出来,喉管食道猛地收缩着,胃中空空如也什么也吐不出,只有一些酸水。不行,意志抵不过生理上本能的反感…… “你没事吧?”乔巴看到这情景也有些慌,帮我拍背顺着气。 “没事……”我看着漩开几朵暗渍的被褥,感觉很过意不去,“被子在哪里可以洗?” “怎么可能让你洗呢?”乔巴皱着眉,说得理所当然,“你可是病人。” “抱歉医生,这药我真的喝不下。”我有些歉意地将药碗还给乔巴,作势要翻身下床,却被一声暴喝阻止:“给我好好休息!” 我乖乖地继续坐在床上,看向重新走进来的Dr朵丽儿。 她手上没有拿酒,也没有戴上自己的眼镜,面上一派肃然:“乔巴你先出去。” “是,Dr朵丽儿。”乔巴似是鲜少看见她这幅模样,听话地拿着药碗走了出去。 一时,房内寂静无声。 “的确,这样就可以解释那种毒了……”Dr朵丽儿直直地看着我,眼中没有了之前的激烈情绪波动,一派平静,仿佛要望入我的灵魂,“我以为已经在这个世上消失了呢……他们说你服下了的蓝色胶囊我也看了,那是…那个混账的吗?” 那混账,指的是沃里,对吧?她说出这个词时脸上的神色复杂。与其说是失望和厌恶,不如说是深切爱过爱着后的心碎。 “是的。”我坐得笔直,语气礼貌,“是他配出来的,给了我五粒,现在我还有三粒,可以全部给您。” “哼,那混账的研究这么多年还是剑走偏锋。”Dr朵丽儿皱着眉,仿佛之前的失态从来没有出现过,噼里啪啦问出一连串问题,干练性格尽显,“你是他的弟子?他近期研究了什么?实验笔记在哪里?实验室在哪里?侩子手怎么杀的他?” 我从未向任何人阐述那段日子,那夜经历。 只是一个人噩梦连连。 醒了睡,睡了醒,醒来再睡,睡了再醒。 一夜过去后起来,锻炼,狩猎,吃饭,再迎来夜晚。 我以为第一次对别人讲述这一切会哭泣,激动,痛苦,挣扎。但真正开了口,我惊讶地发现自己比想象中要平静得多,语气平静得将近寡淡,像在叙述无关紧要,与己无关的事情。 “我并不是沃里的弟子。只是在他的指点下读过一些医学书籍。他研究什么我并不清楚,我不被允许进入实验室。”我条理清晰,直直坐着,看着Dr朵丽儿的眼,“他的实验笔记我从来没有见到过。实验室在伟大航道前半段的一座秋岛上,我并不知道确切的位置。” 这是谎言,我知道确切的位置,我有通往那里的永久指针。 我顿了顿才继续,双手掌心放在被单上,没有丝毫握拳的迹象,声音平静:“那天晚上我出去采购被人盯上,逃回住所。看见沃里在客厅里和侩子手对峙,满身血……” 这又是谎言,盯上我的不是人。 与沃里对峙的也不只那人,更有数十恶灵漂浮围绕。 我的声音突地止住,眨眼顿了顿才能继续。嗓音有些干哑,语气毫无变化地说出如下字句:“他让我跑,我就逃走了。” 长长的沉默蔓延在这座房间内,只余燃烧木材的噼啪声。 平淡得几乎乏味的语句无法形容当初惊心动魄的噩梦。 我自小有吸引恶灵的体质,看得见魂魄。 那夜数十个恶灵被我所吸引,追于身后,我没能甩掉它们,把它们引了回去。沃里护着我,面目狰狞惨死的厉鬼包围了我们…… “我说跑,就转身跑,锁上暗门……不要回头。”沃里的声音极小,语气平稳,几乎只有嘴唇在移动,递给我一把锋利的钢质手术刀,“明白吗?” 我站在他身后,瞳孔猛缩,手指几乎痉挛地绞在一起,紧握刀柄,颤抖着。 沃里突然动作,我只看见白色的医师袍角扬起,以及恍若惊雷的大喝:“跑!” 我被刻骨的恐惧包围,只剩本能的服从,踉跄转身。 包围圈被冲散,我从未跑得如此之快,死死紧握刀柄,转动书架左侧第二本书籍,猛地扯开了隐蔽暗门。外表是木质书架,内里则是沉重的精钢铁门,伴着精致复杂的电子锁。 我扯着内里的把手,关着门,传入耳膜的却是凄厉的惨叫声,扭曲了的,却无比熟悉的声线。 这声惨叫打破了我急切关门的动作,像一个魔咒,打碎了我的顺服听从。不对!我关上门沃里怎么办!我透过还余两指距离的门缝看出去,这是每夜每夜噩梦的开始。 沃里毫无生气地歪倒在木质地板上,看不到脸。素日雪白的医师袍被黏腻的暗红染尽,蔓延晕染开来。那个侩子手披着斗篷站在沃里身前,缭绕身边全是阴沉压的恶意,偏头似是朝这边看过来。 最近的恶灵几乎要冲入,我不知哪来的力气,死命关上了门。 自动上锁的电子锁无比牢固,我能听见那头恶毒尖锐的叫声。 我跑,不停地跑,跑出了暗道,跑到了沉沉暴雨中。 我的怯懦,我的弱小,我的畏惧,沃里…… 这两年我一直在想,如果当时警惕性高一点,自己胆子大一点,强一点,再强一点,那是不是沃里就不用死? 甚至沦落到如今被夺舍的状态……灵魂痛苦煎熬,终日不得解脱…… Dr朵丽儿没有说话,只是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骨节泛白。 我暗金色的眼眸闪烁着妖异的光泽看向灰色的天花板,声音平静得近乎死寂:“即使您要我的命,我也毫无怨言。但请给我时间,我会杀了侩子手,之后这条命给您,毫无怨言。” 是的,我恨,恨自己无力,恨自己引来侩子手,恨我成为他死后痛苦的根源。 似是过了很久,Dr朵丽儿声音平静:“小丫头,不要让恨意占据你的头脑,这不是你的错。” 我不可置信地转头,看见这个有着鹰钩鼻的女子眼中点点闪着泪光,眸中却没有谴责怨恨,眼神温和。 “其实沃里的结局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注定了……”她眉目间攀上了苍老与疲惫,顿了顿才继续道,“从他追求【起死回生】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刚补完东京美食家,噗~苦逼金木的即视感~ --- 接下来就是沃里的过去。 我挺喜欢船医大人的,为什么就……便当了呢? 完全无法理解自己…… 第54章 第五十二章 朵丽儿医娘(下) 她拉过来了一张椅子,慢慢告诉了我很多。 沃里的父母同样也是医生,在他年幼时双双死去。当时还是一个孩子的沃里哭了很久。他那段时间不停地纠缠,求她让父母回来。她无奈劝解,过了好长时间沃里才安静下来,不再提这个天真的想法。她当时暗自松了口气,却没想到这个荒谬的想法牢牢地种在了沃里的脑海中,扎下了根,生着芽。 成为少年的沃里继承了她的医术,并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预兆,她很欣慰,为自己有这么一个传人而自豪,直到一天…… 她撞见这个带着眼镜的少年持手术刀在雪海的隐蔽洞穴中剖解着动物,不顾它们凄厉嘶鸣,让热气腾腾的血流出,冷眼看着它们咽气后缜密地记录数据,又在它们身上做各种各样的实验。笼中关着无数动物,身上有着缝补的阵脚,有些的眼白浊,身体腐烂,却仍在行动。 她当时血冷了一半。 他在做名为【复活】的实验。 她冲了进去,对她唯一的血亲,最得意的弟子大发雷霆。 只见这个好徒弟面上表情复杂,却唯独没有愧疚懊悔。 她恨铁不成钢,迸发的情绪如燎原大火:“你不明白吗!复活是禁忌,是神之领域!那是我们不能也不该触碰的!研究这些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从此,她失去了孙子,也不再承认有这么一个徒弟。 过了八年,他回家了。昔日的少年褪去了青涩,成为一个青年男子。他眼中有着狂热的色彩,对她描述一个名为Dr.麦克格的天才如何与他一起合作,对她描述他们开辟一个全新领域研究灵魂的成果,颠覆了她对人的认知,然后向她索要父母埋在冰雪之下的尸首。 “我能复活他们。”他是这么说的,掷地有声。 她拒绝了,因为她只看到了一个将近癫狂,被蒙住双眼,头脑发热的年轻人。 她的反对没有任何效果,他竟掘了坟,带走了两具尸首。 后来如何她就不知道了。 同样是当年,Dr.麦克格几乎可以说是罪恶的研究被世间所知,震撼整个医学界。他被世界政府通缉,年末被海军处死。 她失去了沃里的音讯。 又过了十年。 她重新看到他的面孔是在一张通缉单上,他敛去了当年的年少轻狂,看上去整个人沉静了许多,微微皱着眉,眼镜下眼神犀利清明,着一身白医师袍。 “药师”沃里,赏金,一亿两千万贝利。 她折起悬赏单,放在了乔巴不会翻弄的地方,偶尔会拿出来看一看这个不孝子。 然后就……这样了。 我与面前这个神色疲惫的女子两两对望,一室寂静,脸色苍白,内心如惊涛骇浪般。 沃里很久以前在雨之国的谈话,我记忆犹新。 【“船医大人,你相信灵魂的存在吗?” “21克。” “哈?” “二十三年前,侩子手Dr.麦克格做了一个实验。他将濒死的人搁在了精准的称上,记录他们死前和死后的体重。然后他惊奇地发现了一个细小的差值……21克,死前与死后的差值,他称之为“灵魂”的重量。” “就是说,学术界有理论支持灵魂存在。他为什么被称为侩子手呢?医生不是应该扶伤救死的存在吗?” “你以为濒死的人很好找吗?他的实验对象,都是他亲自动手致伤的……为了保证结论的准确性,一个实验怎么够呢……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婴儿,青年,少女,恶人,乞丐,贵族,基督教徒,鱼人……十三年前被政府抓捕处死,研究成果和十年来的笔记被尽数毁去。”】 当时他详尽的叙述用灰色地带有实验数据来解释搪塞过去,如今细想却远远说不通。综合Dr.朵丽儿所说,剩下的,只有一个解释…… 我一时觉得全身发冷。 当年沃里和侩子手是在一起做实验的…… 从叙述来看,他们的关系良好,惺惺相惜。但为什么在沃里带走他父母的尸体过后同一年,Dr.麦克格的实验会在进行十年后突然曝光?为什么会被世界政府通缉乃至最后直接处死,而并不是投入海底监狱? 我能想到的,Dr.朵丽儿必然也能想到其中蹊跷之处…… 忽然回想起沃里在中了【梦引】之后的表现,将近癫狂,刻骨的恐惧排斥,“走开”,“该死的毛毛虫”,“去死”这些都是他使用的词汇。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侩子手对他的虐杀也许没有我想象得那么简单,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隐情…… 忽地Dr.朵丽儿出声,内容却将让我猛地抬起头。她的语气无比坚定,像猛烈寒风中依旧挺立得笔直的松柏:“丫头,你们带我家驯鹿出海吧。” 我惊异得说不出话,脸色还因自己的揣测而泛白,看着这个有鹰钩鼻的女子。 “我一生只有两个徒弟……第一个是鬼才,第二个也是不可多得的天才,却都有心病……”她直勾勾地看着我的眼,极其认真,“我不想……再让我的弟子遗憾而终了……” 我听到了一个故事。 一个伴随着怪物,雪夜,医生,信任,家人,樱花,终结于死亡的故事。 永远标示着信念的海贼旗。 轻描淡写,在空旷的屋中寂灭。仿佛一支蜡烛,垂死的光芒在晃动着,随时都会被熄灭。Dr.朵丽尔没有转开眼,直直地看着我,似是在问我,也似是在问自己:“你们,能治愈它吗?” 这个托付太沉重了……我间接害死了她唯一的孙子,亲传的弟子,她却这样郑重地将自己的第二个,也是最后一个弟子交给我,交给我们这一船人…… 我眼前刹那间闪过沃里的脸,穿着白袍,倚着船栏,看着我们轻轻挑眉,笑得温文尔雅。无论他的过去如何惨痛,在我面前除去那次,他从来没有显露半分。有时他看艾斯他们嬉闹,也许自己 不自知,但他周身气质安然,眼神温和。 眼前这个样貌甚至可以说得上凶恶的女子脸上带着笑,等待着我开口,眼神中有着信任。她没有说出原谅宽恕的字眼,我也没有奢求过得到谁的原谅,如今的待遇却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让我不知所措…… 也许时间真的可以修补一切,可以抚平旧日的伤痕,可以淡去痛苦的回忆。 沃里在我面前死去,我什么也没做,是不争的事实,我不会否认。 我痛恨当时的自己,心心念念要为沃里复仇。守着旧日的记忆,守着不甘,怨愤,恐惧不放,越缠越紧,让我喘不过起来,不敢有丝毫放松,这个赎罪的念想支撑着我前行。这两年夜夜噩梦,复仇成为动力,成为拼命活下去的理由。 无论成功与失败,那复仇之后呢? 我没有想过。 我死守【过去】,从来没想过【未来】。 山治当初死守老头子当日断腿救命之恩,为他而放下了All Blue,如今却在海上追逐梦想。 沃里死守逝去的父母,最终放下起死回生的念想,在黑桃海贼团船上看着我们,眼神温和。 乔巴死守那面海贼旗,拒不离去,想要成为救助世人的万能药…… 无论是我,山治,乔巴还是沃里……我们都…… 没有人真正放下了过去,所有人都在背负过去而活,但我们都看向前方,有着各自的梦想,走向了各自的未来。 心头一片豁明,两年内,第一次看到了希望。 “也许不能。”我声音依旧沙哑,同样说得坚定无比,“但要治病,不试怎么知道效果?” “嘿嘿,不错。”Dr.朵丽尔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站了起来,“那我家驯鹿,就交给你们了。” “请您放心。”我轻轻笑着,金色眼瞳一派澄澈地看着站在床边的女子,“当年艾斯能劝说沃里上船,让他露出笑容,现在的路飞同样能让乔巴大肆欢笑。” “你给我乖乖呆在这里休息。”朵丽尔医娘在往外走的时候不忘回头阴惨惨地一笑,“否则杀了你。” “是。”我应了一声,重新躺到床上,闭上了眼,嘴角的笑意没有散去。 独一无二的一对师兄弟被同样独一无二的一对兄弟弄上船,该说,是命吗? 看着窗外漫天飞雪,金眸变得坚定凝利。 无论前方等待我的是陷阱还是平坦,最终我迎来的是天堂还是地狱。 我要为沃里复仇,让他的灵魂得以解脱。 然后我会好好活着,自由自在。 不过...... 想到小家伙惊人的食量我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 真的可以活得自由自在吗......总觉得会变成被龙族奴役的奶妈宝藏猎人...... 正想着,乔巴竟然又怯生生地转进来了,手中这次拿着的是药片,而不是汤药。 来得正好。 我眼睛一亮,不再去想那昏暗无光的未来。只是乔巴看着我的眼神就生生吓退了几步,几乎炸毛:“我,我是给你送药的!” 也不知道山治怎么追杀他了......现在脸上只差写着别吃我别吃我我不能吃! 这要我如何把他劝上贼船...... 无语权衡了一番,我果断神态虚弱起来,咳嗽不已,谆谆开始诱拐大业:“你看咳咳…我被□□害得那么惨......咳咳咳,船上也没有医生能治,才受了那么多苦。我看你的医术很不错,要不你来我们这艘船上当船医吧。” “不要!”明明被一句医术很不错夸得很高兴的乔巴语气激烈,甚至瞪大了眼,“你们可是海贼!” 对海贼的憎恨......可以理解。 “我们的船上是挂着草帽骷髅旗。我们自称海贼。船上也有几个人被通缉。”我停下咳嗽,正色说得“但别人我不敢说,草帽海贼团从不杀人放火,就连做好事也挥一挥衣袖不留名。船上每个人都活得高高兴兴,追逐着自己的梦想,无愧于心。” “我们是海贼,但我们不是坏人。” “我们是因为各种原因走到了一起的倒霉蛋,但每天都过得很开心。” “我们一起去见识大千世界,立志完成各自梦想,还要走完伟大航道。” “所以,乔巴,加入我们吧。” 乔巴被唬得愣在原处,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反应或者反驳。他很快回了神,果断炸毛:“不,你什么都不明白!我……你什么都不明白!” 他的眼里有了泪,似乎想起了什么。 强忍着擦泪的冲动,他的语气又强硬起来,几乎是在震耳欲聋地大吼:“我根本就是个怪物!”说完他扑哧扑哧地喘着气,似乎耗尽了全身力气,嗓音发哑:“我是个怪物!” “你不是怪物。乔巴,你看看我。”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放低声音,“我才是怪物。” 冰冷的金属色泽,纯粹的暗金,配着狞厉竖瞳,不应属于人世。 乔巴愣愣地对上了我的双瞳,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憋出来一句:“你只是太独特了!” 我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强忍着悲伤还嘴硬给别人撑场子的小驯鹿......好可爱! “那不就是了。我们都只是独特而已,独一无二!”我真想拍拍他的头,无奈他站得太远够不到。我笑了起来,“更何况,怪物我见得多了,但……真没见过你这么可爱的。” “讨厌!”乔巴被人一夸就破涕为笑,扭着自己的身子,尽管脸上完全是欣喜若狂的状态,但嘴上依旧犟着,“你这个人类再怎么说我也不会觉得开心的!” 唔……嘴上说不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说.... 重新看自己的文觉得天雷小白滚滚连改都不知道如何下手......晃瞎了我的狗眼...... 战战兢兢的提笔修文又觉得无从下笔,回天无力......欲哭无泪...... 这么几年了,实在是对不起大家...... 第55章 第五十三章 离开樱花之国(上) 乔巴还没做出表态,就有人蹬蹬蹬地冲上楼梯。 我奇怪地偏头看着门,尽管硝烟弥漫,但在那里面好像闻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是烤肉味吗?那来的人不是山治就是...... 果不其然,下一刻路飞就跑了进来,带来一股子冰雪冷意,双手环在胸前发抖,牙齿冻得咯咯作响,塑胶四肢也发红:“衣服,衣服……” 在冰天雪地的冬岛仅仅穿着短裤和背心......该。 怎么这对兄弟一个两个的都不怎么会照顾自己......仗着吃了恶魔果实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不顾及身体了吗?心头莫名其妙地有些火大,但更多的是种深深的无奈。我叹了口气,往一旁指了指:“你先穿娜美的外套吧。” 那里放着件格子羊绒外套,做工精良,我之前见娜美穿过两次。 虽然也不算太厚,但总比没有好吧。 路飞撇了撇嘴,竟傲娇地别过头:“不要,好难看。” 乔巴:“……” 我:“……” 这种熟悉的无力感是要闹哪样...... 路飞啊,不要说娜美了,我都快变身魔王化了…… “路飞,穿上才会暖和。”我面上一本正经的,微笑着,“艾斯也有件这样的外套,到了冬岛他就会穿上哦。” “咦咦真的吗?原来艾斯也有这样一件外套啊?”路飞听到这里,果真手脚麻利地套上了外套,绽开了大大的笑脸:“啊,真的暖和多了。” 你这只任性傲娇的伪天然呆。 不要以为我没看见那双严重冻伤的手。 “路飞,谢谢你。”我说得认真,“让我上船,收留我,甚至为了给我治病受伤。” “哦,没事的。”路飞满不在乎地露齿嘻嘻大笑,丝毫不放在心上。外面的动静大了起来,我能捕捉到炮火声,隐隐传来了山治的声音。 我立刻掀开被子翻身下床:“外面出什么事了?” 我不提还好,一说路飞的表情突地变得气愤,精力十足地冲了出去,完全看不出这家伙之前冻得连路都走不了的鬼模样,只留下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我要把那些家伙揍飞!” 我:“……” 乔巴:“……” 这就是为什么我不喜欢风风火火的天然呆。 我动作利落地下床,双脚踏着实地时候一愣。这种感觉很奇妙,甚至能察觉有微弱的寒流顺着地面匍匐蔓延。我迅速套上拖鞋,走到一旁双手拿下墙上装饰用的巨斧,却因用力过猛而几乎跌倒。不会吧……我皱眉掂了掂,也顾不上想自己为什么力气变得这么大。 乔巴终于反应过来,以出乎意料的强势态度挡在了我面前:“不行!你还需要休息!” 我直勾勾地盯着他,看见他瑟缩一下,却没有丝毫退让之意。 真是个负责的好医生…… 跟沃里那家伙一样…… 不过沃里信奉的是你要是今天敢跑呵呵我就把你药倒三年…… 我接过乔巴捧着的药片,合着半杯温水扔进自己嘴里,努力忽略舌苔上猛地爆发的荟萃味道。等药片艰难地划过喉头进入食道,我松了口气。还好,味道寡淡的东西可以勉强咽下去,以后吃饭不用太担心了…… “走吧。” “我的身体我清楚。” “不是有入侵者吗?” 小医生想继续强势地把我摁回床上,但架不住轰隆炮响在我们头顶炸开。他担心地看了看外面,又看了看我,咬牙警告:“你是病人,别勉强自己!”然后他就匆忙跑了出去,加入战局。 我边往外跑去,边皱眉细想,却只记得实在想不起任何剧情或者细节了。 跟我推测的差不多,这是一个跟鹰眼住宅类似的巨大城堡。我所在的只是城堡的一个房间,门外的长廊和空旷的大厅里一片冰雪覆盖,极是荒凉。呼啸的寒风由大敞开的木门倒灌入城堡中,夹杂着厚厚的积雪,甚至有许多门面结了冰。 还未翻过栏杆跃下,大厅中就传来了一番瓦砾碎裂声。暗金色的眼瞳锁着那个镶入了墙壁中,正艰难地把自己一点一点拔出的矮小男子。他穿着铠甲,披着一张完整的雪熊皮,身上弥漫着铁的味道和硝烟味。 看来,这是敌方正主。 我皱眉俯视罪魁祸首,他抬头对上我的目光,怔了怔,困惑地揉了揉自己的金属下巴,问得直接:“嗯?难道你也是跟草帽一伙儿的?” 疑问句?而不是肯定句?这是哪个山顶洞里跑出来的蠢熊…… 我垂眼看着他:“不是。”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横穿广场,爬上柱子:“你在蒙谁啊!” 那你还问?我冷笑一下,站在柱子边上举起斧子:“猪。谁答应就在蒙谁呗。” 他气得火气直冒,动作加快了几分:“你在叫谁猪!” 嘴上你来我往,他身上的杀意是实实在在的,一身戾气。 他是真想杀了我。 明明很少和别人正面冲突,但真对上了竟也不犯怵。 举起斧子的手没有半分颤抖。 不是我杀他就是他杀我。 就这么简单。 出其不意地举起斧子竖直劈下,却被一张黑洞似的嘴吞入,生生嚼碎。他示威似地嘎吱嘎吱嚼着钢铁,咽下肚,冲我狞笑,张嘴想把我的整只手臂也吞下去。 是恶魔果实能力者。 我冷静地抽出斧子残余的木杆,狠狠地击中了他的钢铁下巴。沉闷碎裂声响起,木杆随之折断,但他的动作也停滞半分,脸色狰狞恐怖。 我们两个都吓了一跳。因为钢质下巴被相对脆弱的木杆击碎了,此刻疼得他连话都不能完整说出,满脸乖戾恨意。 唔,力量果然变大了。 “你……竟敢……”他死死抓着栏杆才没有掉下去,撑着瞪着我,“本…王…处…极刑!”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亲口将自己吃掉,然后一个碎裂的钢质的下巴有如铁桶般,其中传来嚓巴嚓巴的响动声,声音沉闷:“看我…奇…迹骨骼变……” 这个形态的防御力未知,攻击力…… 我毫不犹豫地一脚大力将铁桶踢飞。铁桶在空中划出漂亮的抛物线,重重地摔到了城堡底层,扬起千层雪。 攻击力为零…… 我嘴角抽了抽,你真是来杀人而不是来搞笑的吗? 我低头看自己手里捏着的,刚才顺手自他腰际铠甲上生生拽下的一把奇形怪状,闪闪发亮的铁钥匙。皱眉细想,这个男子自称本王,莫非是磁鼓王国的王?一时觉得自己条件反射的举动无比明智。要这是财宝库的钥匙,那小家伙醒后未来一段时间的伙食…… 在底层冰雪上摔得七荤八素的瓦立波铁桶还没来得及站稳找我算账,就被冲进来的路飞一拳狠狠打飞,再次镶到了墙壁中。他费力把自己□□,神色怨毒地艰难吹嘘着自己的武器库有多浩大,里面藏着的兵器有多可怕,只要他用钥匙打开门后吞下就会成人体兵器……结果他伸手去摸钥匙,摸.了.个.空。 路飞表情平静,有些不解地看着一脸古怪,瞬间萎靡了的瓦立波。 我低头打量自己手中的钥匙,撇了撇嘴。原来是武器库的钥匙……那国库呢?说好的黄金珍宝呢? 瓦立波不知想到了什么,疯了似的沿着璇梯向上跑。路飞反应过来,拼命地在后面追。我见状也沿着走廊狂奔到楼梯处,顺着跟了上去。只见瓦立波拼命跑到主塔最高层,狠狠掀开一块厚实的布料,扬起大片尘土和铁的气味,露出底下隐藏的炮筒。没有好好保养的炮筒上有些锈迹,瓦立波毫不犹豫地摁下开关,因下巴碎裂声音含糊不清,带着满满的怨毒:“去…死吧!” 炮筒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来不及多想,我脸色大变,俯身前冲,手臂上隐隐有绿鳞浮现。只见一只白色的小鸟自炮筒飞出,落在炮筒之上,鸣叫的声音清脆无辜…… 我狠狠地刹住脚步,心情大起大落一时忍不住笑场:“噗哈哈~” 瓦立波气极,声色俱厉,面容扭曲地搬出自己后台,因碎裂的下巴而无法完整地说话,声音有痛苦的变调:“我…世界政府…附属国…王!动了…王就…和政府…敌!” 我敛起面上笑意。 世界政府是让人不得不顾忌的庞然大物…… “是神是国王我才不管!”路飞的眼神出奇地认真,表情愤怒,“我们只是在打架!海贼不在乎这些!” 我惊愕地看向路飞,又笑了。 说得好。 我们是海贼,理所当然无法无天,毫无顾忌,自由自在。 瓦立波没想到自己搬出最大后台也没用,呜呜啊啊地怒骂着,面露惧色。这一刻我拦住了路飞的动作:“等一下。” 瓦立波脸上的绝望立时被洋洋得意所代替,在那边含糊不清地叫嚣着。 我对路飞微笑:“给我五秒。” 瓦立波还没反应过来,银光忽现。我握着刚才跑上时随手拿到的尖锐手术刀,脸上的温吞笑容没有变化。 冷风吹过,瓦立波身上的衣服碎成了细长的一条一条,随风而化…… “可以了,谢谢。” 我礼貌地退到一旁,欣赏着着石化了的瓦立波。 干掉他不行总得讨回点利息吧。 于是除了内裤光溜溜的瓦立波怒骂着“你…疯子!”被路飞毫无悬念地被揍飞,化作天边一抹流星。 作者有话要说: 嗯,交待了。 然后就是阿拉巴斯坦篇了。 ---- 真是不好意思,我在设置存稿箱的时间时,时空错乱了....所以现在赶紧发上来...对不起... ---- 元气女王又回来了~ 解锁成功。(泪目) 第56章 第五十四章 离开樱花之国(下) 我藏起了手里刚才摸到的新钥匙,金光闪闪的,这次不会有错了吧? 没错,刚才把他的衣服切了个精光除了存着羞辱那货的心思,宝藏猎人天性果断占了上风。 希望这就是国库钥匙。 和兴高采烈的路飞一起顺着楼梯走回底层,还没来得及跟雪地里站着的大帮人马打个招呼,Dr.朵丽尔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背对着我们冲那伙人说得气势万分:“嘿嘿,受伤了的统统给我进去治疗!” 糟糕,之前威胁我下床就杀死我的医生站在那里。 我明智地停住脚步,想起沃里对待病患的偏执…… 那种东西,果然是遗传的吧……总觉得过去会很不妙…… 光是看见外面人的惊恐表情,我整个人都快不好了……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站着卓洛,娜美,还有…阿拉巴斯坦的公主。他们围着山治,但所有人身上没明显受伤的痕迹,远远看着气色居然还不错。 我松了口气,笑了起来。 太好了,大家都没事。 卓洛若有所感,抬头刚好对上了我的视线。 然后这蠢货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走过来了。 没错,他的动静不只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更让朵丽儿医娘顺利捕捉到了……呃不听话下了病床的我。 杀气! 怒气值max即将破表! 我赶紧搓了搓手臂,边识趣地往楼梯走去边自言自语:“哎呀呀呀天太冷了,果然生病了耳朵也不好使了吗?之前觉得炮火轰鸣的果然是做梦了,明明什么也没发生吗……我还是赶紧回床上好好躺着休息睡一觉才好……” 朵丽儿医娘的怒气值像戳破了的气球一样慢慢下去了…… 所谓睁眼说瞎话…… 她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努力无视心底忽地腾升的无力感,颇有些自暴自弃的感觉…… 算了……肯好好去休息就好…… 稳健的脚步声一直跟在身后,没有半点迟疑。 走到楼上突然听见岩石碎裂声和一声暴喝:“你也是,给我乖乖进去!” 好像踢碎了石壁呢…… 真是有活力的老婆婆。 我之前睡的房间因房门大敞,入口处积起了薄薄的雪。尽管如此,房间内壁炉还燃烧着微弱火焰,散发温暖。我走到壁炉旁站定转身:“劳烦关上门。” 罗罗诺亚如是照做了,也站到火光旁,仍单手握着鬼辙,轻轻皱着眉。 “罗罗诺亚.卓洛,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我站得笔直,说得诚挚,“我欠你一命。” “不。”卓洛出乎意料地摇了摇头,眉头皱起,“是你救了我。” 壁炉里时不时蹦出一点火星,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过了半响,卓洛眉头松开,眼神坚定如磐石,走近我这边,脚下雪片被碾碎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响声。他在我身前站定,郑重将三代鬼辙连刀鞘一起递到我面前,言简意赅:“给。” 我垂眼看被骨节分明的小麦色手掌紧握的太刀:“我不明白。” 卓洛说得理所当然,好像这不是他最利的刃,不是他每隔一日就要细心保养护理一番的刀,很说得很坦然:“你不是一直想要这把刀吗?给你。” 我有些吃惊,但很快重新平静下来。 艾力克曾说我“就像本摊开的书一样容易读”,这是北海特有的一句谚语。 虽然我之后确实多加注意,努力不让思绪外漏,但……看来我之前盯着三代鬼辙的眼神还是太露骨了。 救命之恩的报酬吗? 罗罗诺亚你还真是个好人。 我摇了摇头:“罗罗诺亚.卓洛,我从来没想要这把刀。” 魔兽先生不解地挑眉,刀削般的容颜上似是有了困惑,却没有收回手。 我冲旁边一直安静围观的刀魂微微一笑:“但有件事得告诉你。” 没错! 醒过来之后灵魂反而变得强大起来。 原本在这货面前被死死压制,但现在完全不怕它了。 我脸上的微笑越发温和。 这笔账得算清呢。 卓洛迅速往那个位置看去,却找不到任何出格的事物。他把目光移回,眉头皱得更紧,眼神犀利。等了一会儿不见我开口,薄薄的嘴唇还是动了动:“你想说什么?” 我笑眯眯的:“万物皆有灵,三代鬼辙有刀魂。我这么说,你信吗?” 卓洛眯起眼直视我,看不出黑色的眸子转着什么,却答得毫不犹豫:“信。” 我毫不意外。 剑客敏锐的直觉有些时候很恐怖。 更别提刀魂总是在他身边打转。 橘色火光将卓洛的半张脸映得明亮,他倒是语气平静:“我拿着三代鬼辙,有时能感觉到一旁有这把刀的气息,但是回头看又什么都没有。” “这样啊……”我指了指我的眼,语气轻松,“我是从小能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之前它注意到了,让我跟着你,所以我没办法就跟着了。” 那现在呢? 卓洛没有问出口,但安静地等待下文。 “不过总之现在没事了。”我摆了摆手,“我还会继续跟着你们,但随时都可以离开了。” 灵魂融合后,它已经无法近身了。 以前的威胁,也随之全盘瓦解。 听到这话,卓洛眉头松开,一派坦然:“它在,对吗?” 我又瞟了一眼站在卓洛身旁的刀魂,点了点头:“对。” 卓洛眼尖地通过我的眼神,判断出了刀魂所在的大致方位。他转身正对着近在咫尺的刀魂,面对面,睁大了眼,黑色的眸子犀利得如鹰鹫。 “喂。”卓洛神色平静,完全没有常人面对鬼神时下意识的惧怕,说得平淡,“我不管你为什么出现,为什么附在刀上。我不在乎。” 说得真轻狂……不过说实话,我觉得罗罗诺亚你对睡觉更在乎一些好吗…… 卓洛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狂傲的笑,眉略略上挑:“我有我的野心,我要成为世界第一剑豪!” 有着模糊轮廓的刀魂眼神依旧冰冷,只是嘴角轻轻上扬了几度,看卓洛的眼神也有了微妙的变化。硬要说的话,他眼中原本阴鹫的冷漠旁观逐渐淡去,被一种奇异的冷厉光亮所取。 “你的执念,我能感觉到。”卓洛的声音沉稳,语出惊人,语气坚定得不可动摇,“怎么样?跟我一起,到达世界的顶峰!” 刀魂那双冰凉黑瞳依旧透着肃杀,只是脸上的笑得越发快意。它的身影逐渐淡去,只是三代鬼辙的刀身开始轻轻嗡鸣,随即归于平静。 卓洛握在三代鬼辙的刀柄上手紧了紧,骨子里的那股傲气大器全部被释放出来,说得豪气冲天,意气风发:“好!” 之后武器库的钥匙被我交给了住在这个城堡里的Dr.朵丽儿,而那个如今不知所踪的磁鼓国国王海贼船上的所有资产被留给这个被他施以□□的王国。 噢,我会告诉你我和娜美合作找到了国库然后把能搬走的都搬走了,不能搬走的留下来抵了治疗费用吗?我会告诉你在娜美的三寸不烂之舌下,医疗费被减半减半再减半吗? 连路飞没有逃过去,娜美狠狠揪着路飞的脸颊要他赔被损毁的外套,当然,加利息。 游说乔巴我没有再多做什么,剩下的全部交给了草帽海贼团船长。我坐在床上从窗户看出去,目睹路飞锲而不舍地追了乔巴整整大半日,从天色大亮直到夜幕降临。 乔巴最后终于不躲,站在不远处的雪地里看着我们,表情矛盾。 “我很想当海贼!”乔巴的眼里含着泪,用力大吼着,带着轻微的鼻音,“可我是驯鹿!我有蓝鼻子!有角!我不可能成为人类的同伴!我是怪物!所以,所以只能感谢你们的好意!” 我轻轻叹了口气,看着这个被世人和自己的种族标榜为异类,不被任何一方承认的小医生。 心疼这个小家伙啊。 “我不会跟你们走。”乔巴拉低了自己的帽子,遮着眼,声音极小,像在强忍着什么,“总之,以后欢迎你们来玩……” “少罗嗦!”路飞扬着头,声音极大,喊得肆无忌惮,理所应当,“跟我走就是了!” 乔巴的脸上还有着交错泪痕,张大了嘴。 卓洛在我身侧把头别到一边,无奈嘟囔着:“让别人加入还敢嫌啰嗦……” 啧,你又不是知道你家船长是什么德行。 是伪天然呆啦伪的。 我冲乔巴笑着,眼神温和。 小医生终于选择了加入,与Dr朵丽儿告别后被狂暴化的某婆婆追杀着撵了出来。后来我们乘着由 乔巴拉的雪橇沿着电缆乘风而下。 月色无边,茫茫白雪,干净苍茫。 在雪地中朝海贼船行进时,巨大的炮响打破了宁静夜色。我们抬头看向空中,无一例外地怔住。乔巴抬头仰视,已经泣不成声。 巨大的雪柱上端包裹着大团大团荟萃的粉红色,温柔潋滟。恍若那一朝盛开的樱花,灿烂得绽放了所有。映入眼中的,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奇观。 樱花真的盛开了,在这个四季冰雪的冬岛。 粉红色的雪……我看着指尖的冰凉残留,然后以极缓慢的速度融化,眼神变得柔和。 朵丽尔医娘,你的送别礼物,我们收到了。 你的嘱托,我记着呢。 扬帆起航,夜色无边。 “那么为了新的成员,乔巴!”路飞咧嘴笑着,声音很大,“干杯!” 作者有话要说: 认主什么的。 好久没看死神了。(摸下巴) 不如说我认定的死神结局就是一护再也看不到露琪亚的那话。这样已经很完美了。 才不会告诉你们我的死神本命被干掉了呢,呵呵。 话说回来我的各种本命都被干掉了,呵呵。 满世界的恶意啊……(叹气) 第57章 第五十五章 到达阿拉巴斯坦 我在厨房里和山治为食材稀少的问题而苦恼,大眼瞪小眼。 没办法,巧妇难无米之炊。 连下海捕捞这种极端手段我们都做了,连卓洛和山治都下了海,但这片海域里实在没有鱼,甚至没有一只海王类…… 不过我怎么有种微妙的,这是我的错的感觉呢…… 坐在木椅上专注地看山治动作娴熟地料理着食材边角料,做出相对简单但充实的一餐。 山治看了我一眼,嘴中叼着烟蒂,却笑了起来,吐字含糊:“Rain,你没变。” “嗯。”我咧嘴对他灿烂地一笑,翘着腿,却规规矩矩的没有去拿任何食材。 以前在海上餐厅巴拉蒂的时候,我有时会坐在厨房看这个少年料理食材。山治的确抱怨过几次闲人不得旁观,后来就随我了,并默许了我偶尔拿一些未完成品解解馋。 味蕾太敏感并不好,我只能强行咽下一些在别人口中味道寡淡的东西,却刺激浓郁得像□□一样恐怖。这几天,没怎么吃东西,好在也不是过分饥饿,可以忍受。 山治轻轻皱起了眉,停下自己手里动作,语气很是担忧:“你还是不能吃东西吗?” 作为一个厨子,谁吃了什么他自然一清二楚,我的转变也被他看在眼里。 “没事的山治。”我赶紧摆着手把已经皱眉陷入沉思,估计满脑子转着各种料理食谱的山治揪出来,“我挺好的,而且只是味道重的东西不能吃,米饭什么的不是照样可以吃吗?” 山治依旧皱着眉,明显没有被我说服,甚至看上去有些愧疚自责。 “山治。”我笑了笑,一只手轻轻点上他的眉心,看着他的眼说得无比认真,“我不是没事吗?” “你这丫头……”山治看上去哭笑不得,报复似地放下自己的刀,用右手狠狠揉乱我墨绿色的长发,“怎么开始对我说教了嗯?” “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揉头发!”我护住自己的头,维护权益,嘟囔着,“况且我本来就比笨蛋山治你大一天……” 山治的脸黑了……唔,我貌似戳中了不得的死穴了…… 厨房的门紧闭着听不清楚,隐约可以辨出甲板上大家似乎很热闹? 我对山治干笑两声:“我先出去了。” 走出船舱,只来得及看到一艘绝尘而去的船只,以及目瞪口呆神色复杂的草帽海贼团船员们。 连泰山崩于面前也面不改色的卓洛也罕见地真是见鬼了的表情。 这可真是稀罕。 我好奇挑眉,转向依旧一脸惊悚的娜美:“怎么了?” 于是我得到了奇怪的答案。 “Mr 2,冯.克雷?”放轻了声音,皱眉重复了一遍。我的声音这次中毒后有了轻微的变调,带了点沙哑,不复之前的清朗,但也说不上好听难听,“他的模仿能力真的那么像吗?”要是真的那么像,那对我们此行可不怎么有利。 路飞和乔巴一脸崇拜地看着那艘船离去的方向,星星眼很是灿烂。 这可不行呢……我无奈地看着童心未泯的一船之长和小医生,他是Mr2,巴洛特工作室的二号人物,在克罗克达尔塞下。如果我们要帮助薇薇,那他就会是我们的敌人。 是的,帮助薇薇。 其实如果是一开始,我不会赞同被卷入一个国家内乱,帮助一个亲自打入敌人内部,却被识破,看似有勇无谋的公主与老谋深算的七武海为敌。 但是就是这个公主,在我濒临死亡时为了给我寻找医生,给平民跪下。她放下了自己的骄傲,甚至被子弹误伤,却捂着伤处,跪在船覆了薄雪的甲板上,恳求村民让我们上岸,给我寻找医生。 此恩不报,无以为人。 这几天的相处,也让我喜欢上了这个谈吐随和的女子。她比谁都坚强,却比谁都温柔。其实这样的性格来做王也许太过仁善,容易孤柔寡断。但她绝对是个两肋插刀的朋友。 而且报道中提到阿拉巴斯坦的一些异常现象,极其引人注意。“…不知为何温度骤降,阿拉巴斯坦犹巴城周围沙地坚如磐石…”亡灵过境,总会留下一些古怪的气象,极其寒冷就是其中一条…… “那已经不是像不像的问题了。”乌索普晃了晃手,半张着嘴,“根本就是一模一样。” “刚才……”我这才注意到薇薇站在上方平台,手抓拉杆握得死紧,脸色煞白,全身都在轻轻发抖,“刚才他变的那些脸里……有我父亲的脸……阿拉巴斯坦国王,纳弗亚.寇布拉的脸……” 瞬间船上气氛变得凝重。 “如果他能变成国王模样的话…”卓洛皱着眉,分析着,“那他能造成很多混乱……” 不止这点。 卓洛娜美估计也想到了,但谁都不敢说出来。 我担忧地皱起眉,看已经背靠墙壁低头坐下的薇薇。能够模仿出国王的脸就说明克罗克达尔的势力能够轻易接触国王。也许国王已经被擒住□□,更甚……已被暗杀…… “不要担心,薇薇。”我抬头看蜷成一团瑟瑟发抖的薇薇,说得斩钉截铁,“这段日子的报道我们一直在看,王还在都城。虽然不知道克罗克达尔挑起阿拉巴斯坦内乱的目的,但身为主战力的Mr.2在王城外就可以确定他还在等待,不会轻易动你的父亲。而遇到他固然被敌人知道了我们的外貌,但这也是我们的幸运,因为……” “我们也可以制定出相应的对策。”卓洛出乎意料地补完了我的话,眼神坚定。 “没错。”我点了点头,看向薇薇,面上露出微笑。 薇薇已经停止了发抖,那双惊惧的黑眸也平静了下来。 “所以不要担心啦薇薇!”路飞笑得阳光灿烂,好像无论什么事情都能迎刃而解一样,扬起胳膊,“总之,我会把克罗克达尔揍飞!” 薇薇看着我们,眼中有着感动,一时说不出什么,重重地点头嗯了一声。 “既然如此,敌人很有可能变成我们其中一个混进来。”山治也走了出来,听见这番话后坐在栏杆上考量,指间夹着烟蒂,“不如我们……” 话音未落,一只硕大的海怪冒了出来,挡在黄金梅莉号面前,笑得不怀好意。 瞬间四天不食肉味的三位男士都疯了,硬生生地以狰狞面孔吓得海怪倒退几米。 只是怪叫着的几个男士统统被薇薇果断凶残的一扫把撂倒在地。 山治嘴角抽搐着爬起,有气无力的。 路飞软绵绵地趴在栏杆上,目送逃跑的海怪,眼神惋惜而不舍。 卓洛干脆趴在了甲板上,闹脾气不愿意起来了。 我失笑,这几个…… “海猫在阿拉巴斯坦是神圣的动物,不能吃的。”薇薇尽管看着几位的反应有些汗颜,还是半步不退好言安慰道,“但见到海猫就说明已经进入阿拉巴斯坦海域,很快就可以吃东西了。” 薇薇的跑得快凯鲁赞同地叫了一声,眼巴巴地泪目看着陆地方向。 那种死里逃生的庆幸绝不会认错…… 没错,这只阿拉巴斯坦特产的大型送信鸭这几天可被折腾惨了,没什么吃的还不说,光是被路飞和乌索普当成海王类诱饵非自愿绑在钓竿上都不知道有多少回了…… “那些……”卓洛的声音微微上扬,似是有着战意,“也是进入阿拉巴斯坦海域的标识吗?” 身后不知从何时出现的,遍布海面的巴洛克工作室战舰。 乌索普叫嚣着要炮轰战舰,路飞则争论用拳头解决比较快,还是卓洛比较靠谱。 “别费力气。”魔兽先生双手环于胸前,说得不屑,“那些只是小喽啰。” “我们要找准目标,不然就完了。”山治难得地赞叹卓洛的观点,手中白色的烟雾腾升,被他弹了弹,脸上笑得张狂,“不要忘了,毕竟,我们只有九人。” 话说回来卓洛山治这两个人吧,说感情好也好不到哪去,动不动就干架扛上。 说感情不好吧,有些时候也默契十足,把后背交托给对方。 哎呀呀呀所谓相爱相杀? 之前把这个观点分享给了娜美和比比,她们也越看越像…… 两人在三个女人诡异的目光注视下抖了抖,没有多想。 发散性思维什么的非常人能及。 之后我们在左手小臂上画了十字叉,于其上缠白色的绷带,并且制定了不得单独行动的规则。 “等一下不管发生什么事,”路飞伸出了自己的左手,嘴边咧着笑容,“都靠这个左手来辨认。” 所有人围成一圈,伸出了自己的左手,围成了一个不甚规则的圆形,嘴角上挑,眼神明亮。 “这是我们伙伴的记号!”明明是一船之长却带着清澈笑容的家伙如是说道,“登陆吧!”然后无比正经的船长恢复了平常的调调,开心大吼:“先去吃饭!” 这家伙…… 作者有话要说: 所谓腐什么的…… 私人觉得漫画里卓洛没有谈儿女私情的心情,况且还有白月光。 不过他也没有机会,在船上走走停停。 然后山治热爱所有女士,无差别欣赏,嗯。 但各人有各人观点呗,只要他们高兴就好。 第58章 第五十六章 重逢艾斯(上) “唔,这种衣服……”我单手插腰转了一圈,倒也没有质疑山治的品位,说得很委婉,“有点……露?” 为了掩人耳目,山治不只给男士们买了当地服装,买给我们几位女士也买了当地服装。但问题来了,说好的当地服装为什么男款就正经八百裹得严严实实,女款就是沙漠舞娘裙? 换好了之后犹豫半响才走出来。 上身是紧贴的比基尼胸衣,下身则是条宽松的拖地长裙,脚下穿着凉鞋。 该说至少有一个薄薄的浅色长衫,挡住后腰吗? 薇薇拿到了天蓝色,娜美拿到了紫粉色,我则拿到了墨绿色。 因为犹豫了半天,Rain是最后一个出来的。 平日素来打扮得低调。 最惹人注意的是从她左手食指指尖蔓延而上的细长墨绿色刺青,顺着胳膊内侧攀升,在心口处勾勒出繁复图案,与白皙皮肤对比触目惊心。你去探究刺青的花纹,却突然隐入胸衣,这才注意到隆起的美好的弧度。顺着往下是纤细得不堪一握的腰肢,笔直修长的腿。 她脸上难得地带着些不自在和羞涩,那双暗金色的眼躲躲闪闪,却让人更想看。 不同于薇薇的清纯,娜美的狡黠美艳,她美得妖异。 专注看着山治的我没注意到卓洛转开了目光,耳根发红。 原本在对着两位女士发花痴的山治愣愣地看着我,表情五颜六色无法形容。 不夸就算了,山治你脸色变来变去是什么鬼…… 自尊心果断受到打击不解释…… 我叹了口气:“……果然很难看,我还是去换掉吧。” “不不不不不不!”娜美冲过来抓住我的肩,上下打量,满脸惊奇,“很好看真的很好看!Rain你应该多穿点修身的衣服,我都不知道你的身材原来这么好!” 被这么热情地夸奖我的脸都红了,不知道该说什么:“谢谢……” 眼角瞟到那边的山治跪下来了。 卧槽他给跪了是什么鬼…… 反正他正常不到哪去……还是无视好了…… 大概是小家伙的功劳,炎热对我并没有明显的作用。 我的皮肤仍泛凉,无汗,倒也舒服。 只是这双金色竖瞳的眼走在街上还是太过惊世骇俗, 不过山治想得也真周全,竟帮我找了一块薄纱面罩。 是刚才跪完之后高喊【你们先别走,在这里等我】火速跑进城又火速跑回来,亲自给我蒙上的。还不停地碎碎念让我别摘下来。 然后又像变戏法似地拿出一件深绿色的长袍让我披上。 看我乖乖穿上之后顺手揉了揉我的头顶,松了口气的样子:“这样好多了。” 这么伤眼吗…… 心情有些郁卒,很快把这件事抛于脑后。 薇薇认为她必须尽快与叛乱军会谈,告知他们克罗克达尔挑拨国内动乱的真相,所以我们的下一站是叛乱军的总部,犹巴城。 “请帮助我。”薇薇终于说出了这样的话,不再将我们推开,认为自己孑然一人,只能孤军奋战,“尽管前路艰险,请允许我借助你们的力量。” “早就等你说这句话了。”娜美笑得灿烂至极。 “当,当然!”乌索普胸膛一挺,开始习惯性地吹牛。 “跟大海没什么区别的。”卓洛活动活动筋骨,说得简单。 “即使所有人死了。”山治笑得傻气,弹了弹自己手里的烟,却很有说服力,“我也不会死的。” “说什么呢?”我扬起嘴角,“即使你不问,我也会帮你啊。” 我看大家都准备好了,就想从我们藏身的墙角中走出去。随着我的动作,衣上缀着的铜片也相互撞击,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叮叮当当。 好吵…… 论穿这种裙子如何隐蔽身形…… “Rain……”乔巴可怜兮兮地跟在我旁边,一脸期待,“我可以跟在你旁边吗?你身上好凉快。” 皮毛厚重在冰天雪地中固然很好,但是在烈日炎炎的沙漠中……我哑然失笑,同情地熟练弯腰将乔巴用双手抱起,让他在自己怀里找个舒服点的位置:“这样舒服些了吗?” 本来还有些抗拒的乔巴在接触到我露着的皮肤后整个放松下来,贴着我的胳膊蹭了蹭,长舒一口气,惬意道:“真舒服啊……” 我看着舒舒服服窝着的乔巴,眼神软了软。我很乐意宠着乔巴,就像当年葛莱照顾我一样。 我笑眯眯地抱着乔巴在街上没走出几步,停了下来,嫌弃地眼睛鼻子皱成一团。 怀里抱着的乔巴也嫌弃地眼睛鼻子皱成一团。 一人一驯鹿都快哭出来了。 “怎么了?”不紧不慢回头的卓洛从未见过我露出这样的表情,愣了愣。 我的脸垮了下来,无限委屈,抱怨道:“香水味好刺鼻……” 乔巴赞同地捂着鼻子,泪眼汪汪:“好浓的味道……” 迈开一双长腿一直走在我身后的山治听到这里,伸手隔着面巾拍了拍我的脑袋,语气安慰:“这是当然,这个城市可是世界闻名的香水之都啊。” 呜呜,我忽然不想逛街了饶了我吧…… 可为了横穿沙漠到达犹巴,我们又不能不去采购必备的食物和水。于是我拒绝了山治让我先回去休息的建议,神色有些萎靡地继续逐步前行,表情纠结。 过于敏锐的五感目前没有好处全是坏处……龙族真是出乎意料强悍但膝盖中了一箭的种族…… 沙漠里的建筑全是异域风格,白色的底漆上绘各种各样色彩斑斓的图案,配上各家店铺不同的货物,不同的民生人情种种,看得人眼花缭乱。 然后我们意外和娜美乌索普和薇薇汇合了。 确切点地说,是意外看到娜美愤怒地从大力揍了乌索普后脑勺一拳,然后拖着他离开一个摊位。摊子上有一个老人捧着闪闪发光的金苹果,笑得勉强。 满脸怒气的娜美眼尖地看到了我们,深呼吸几次,脸色平和下来:“Rain,卓洛,山治,乔巴,你们也在啊?” “嗯。”我点点头,奇怪地看了一眼在地上躺着,一时半会儿还起不来满头大包的乌索普,有些好奇。因为憋着不用鼻子呼吸,声音闷闷的,抬头问娜美,“刚才怎么了?” “还不是这个笨蛋!”娜美恨铁不成钢地踢了乌索普两脚,额角露出青筋,“轻易相信别人说的什么吃一口就能活上一千年的金苹果……” 我哑然失笑,这种笨蛋千年难得一见了吧? “活上一千年的金苹果!”乔巴瞬间变成星星眼,来了精神,“真的吗?” “……” 出,出现了……千年难得一见的笨蛋又加了一个…… “当然是假的!”牙齿变成锯齿状的娜美冲乔巴大吼,继续恨铁不成钢,“为什么你们两个一个一个都这么笨呢!” 我轻轻弹了弹乔巴的鼻子,看它捂住自己蓝色的鼻子眼睛湿漉漉的,委屈地看我。 “乔巴不要上当,没有一口千年这种事的。”我看到了小摊老板手中仍举着的,明显是刷了金漆的苹果,闷笑一声,“我们不需要活那么久,只要现在活着就可以了。” 乌索普和娜美看我的眼神霎那有些诡异,我奇怪顶着压力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乌索普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弹着宽敞沙漠袍上的沙子,“只是Rain,你刚才的回答和之前一个奇怪的人说得一模一样。” “是吗?”我点了点头,低头看乔巴做严肃状,“看吧,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刚说完还是忍不住揉了揉它的脑袋,毛绒绒的手感真好…… 薇薇跟山治商量要购买什么食材,跟我们打了个招呼,两个人结伴去继续采购了。 临走前山治还用奇怪的目光看了我一会儿,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也没说出口。他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了,狠狠地瞪了卓洛一眼:“别惹事啊绿藻头!” 卓洛额角青筋直冒,毫不犹豫地还嘴:“你才别惹事呢色厨子!” 又在街上逛了逛,一个并不陌生的女声在不远处响起,晴朗明晰,刨根问底:“这可不行!我说,你到底有没有营业许可证啊?” 我,乔巴,娜美,乌索普和卓洛同时向后看去,嘴角微微抽搐着,那不是…… 卓洛已默不作声地躲到了一个色彩鲜艳的大泥瓶后面,死活不肯从阴影的包庇中现身。 真是万年难得一见啊…… 我忍住自己爆笑出声的冲动,双肩抽动着,连因刺鼻香料味带来的反感郁结也散了大半,抱着乔巴蹲到了卓洛面前,眯起眼笑得恶劣:“咦?这不是大名鼎鼎的罗罗诺亚先生吗?你怎么了?” 卓洛嘴角抽搐着,死死盯着穿着夏装,手举小册的达丝琪,额角也似乎有青筋突出,咬牙切齿:“这女人怎么追到这里来了……” 不远处达丝琪对烙在她身上的几对目光毫不知情,还在认真地和小摊刀具老板进行着交流:“这种刀怎么能卖那么贵的价钱,我说你啊……” “啊呀呀,伟大的魔兽先生遇到克星了。”我看了一眼达丝琪那边,正要继续狠狠地嘲笑罗罗诺亚一顿,声音却猛地卡到喉咙里,没能再发出来。 那个身影猝不及防地撞到眼里。 两眼发直,呆若木鸡大概就是形容我这种情况。 那个单手跨拎着一个绿色背包的壮实男子背影挺直,整张脊背上纹了一个张狂的海贼骷髅图案。橘色牛仔帽下漏出乱翘的黑色半长头发,腰间别着一把匕首,下身着黑色及膝短裤,蹬着一双锃亮的短靴。 我下意识地躲到了卓洛身旁的阴影里,胸口沉闷得喘不上气,睁大眼。 他怎么会在这里? “喂。”抬眼,卓洛正低头看我,皱着眉,“那个标志…你……” “什么…啊,啊嚏!”我激动得忘记自己不能用鼻子呼吸,一张嘴就被猛烈的香味呛得直打喷嚏,两眼被刺激得出了泪,停不下来,转过头去,“啊嚏!啊嚏!” 好不容易止住喷嚏,我空出只手揉了揉鼻子,整个人蔫了……嘲笑魔兽先生的现世报来得好快啊……我是不是该过去和艾斯打个招呼?虽然有点奇怪…… 毕竟将近两年未见了。 我的前船长,也是我过去懵懵懂懂的初恋对象。 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山治的心情好复杂。 我家妹妹长大了好漂亮怎么办会不会被人拐走她这么单纯不行得好好保护她……(此处省略万字)…… 所谓#我家白菜要被猪拱了看劳资磨刀霍霍# #防火防盗防队友# #滚滚滚劳资的妹子这么可爱你造吗# 第59章 第五十七章 重逢艾斯(中) 艾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是应该在新世界吗? 我皱眉整理信息,却杂乱无序,一时理不出条理。 不,等等,先不想艾斯那边,达斯琪在这里就说明…… 果然,那个从街角处扛着两个大汉走出,一脸不爽抽着雪茄的健硕男子不是之前驻守罗格镇的斯摩格还能是谁?他随手把两个海贼扔到了达斯琪面前,任他们砸起大片浮尘,冷冷地吩咐达斯琪加强兵力守备,准备好应击,他判断【草帽海贼团在这几天内早晚会登陆】。 好家伙,原来早就在这里伏击,等着守株待兔了! 在瓶子后窝藏着的我们几个相互对视一眼,意识到情况不妙。 “不会吧……”乌索普掩着嘴,小声哀嚎,“他不会从罗格镇一直追我们到这里吧……” 我苦笑,海军这么任性真的大丈夫吗…… “似乎是这样……”卓洛皱眉,头巾挡住大半神情,“还有刚才那个男的……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总之你们放心,那个男的没有问题。”我下定决心,轻轻放下乔巴,放轻声音解释,“我随后和你们会合,有点私事要办。” “对了,那个男的就是刚才我们说的那个奇怪的人!”乌索普明显激动起来,但还记得压低自己的声音,跟我们窃窃私语。 我嘴角勾了起来。 【我只想现在活着】,这倒还真像艾斯说的话。 “Rain,他跟你是什么关系啊?”娜美凭着女人的直觉敏锐地抓住了什么。瞬间好几张期待的脸眼神热烈地盯着我……八卦什么的…… 我和艾斯之间的关系太复杂,三言两语扯不清。 被连累落水差点丧命的倒霉蛋,船长,同伴,曾经暗恋对象,十足的问题儿童? 至于他和路飞的关系,还是两个当事人自己来说比较好。 “我们是同伴。你们不要担心。” 说完,我站了起来,调整面纱遮住大部分脸,尽力放松自己的身体就要走出。 “别去!”卓洛忽然拽住了我的手腕,死皱着眉,压低了声音,“有海军。” “谢谢关心,但…那又怎么样?”我隔着面纱白了他一眼,将自己的手扯回,姿势优雅地挽起裙摆,躬了躬身,嘴角微微上挑,“我现在只是一个舞娘。” “你!”卓洛别开了脸,像是生起了闷气。 “别担心啦。”我仗着难得的身高优势揉了揉还蹲着的卓洛头顶,感觉到他浑身一僵。唔,绿藻头还真怪扎人的……“我的实力你们还不清楚吗?小意思,很快就回来跟你们会合。” 我转身走上热闹的主街道。注意让自己的步伐频率和街上的人差不多,走路的姿势和呼吸频率也尽量调整得像普通民众一样。可惜,这身衣服太.吸.引.目.光.了…… 走动的时候就会有叮叮当当的响动声,浮动的长裙极其飘逸,显得身姿曼妙。而露出的白皙肌肤以及细腰……即使我刻意低调再低调,穿着这身衣服本来就低调不到哪里去。 尽管达斯琪和斯摩格周围围了一小圈看热闹的人,斯摩格还是抬头往这边瞥了一眼……我当时低着头不敢让暗金色的眼瞳对上他的眼神,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穿山治挑的衣服。 不断告诫自己放松放松,我走过去后还能敏锐地感觉到背上的目光,带着沉沉压力感。幸好过来一会儿这道目光消失了,我这才敢松口气。 前方一家做当地菜的餐馆Spicy Bean入口处围了许多人,靠里侧的人脸上有着担忧,外侧的人则面上露出不解之色。能听见有不解情况的人在外头问怎么回事,里层的人给出解答。 “……吃着吃着饭倒下了……”“沙漠草莓……真是可怕……” 这幅场景似乎意外地熟悉呢……我提着裙摆的手紧了紧,加快脚步走到餐馆门口。往里一瞧,看到所有食客都目瞪口呆瞪着的,迷迷糊糊脸上粘满米饭粒的某二货,我睁大眼,果然! 竟.然.又.吃.饭.睡.着.了! 久违的火气忽然涌上来,强忍着自己过去把他狠狠撂到地上的冲动。 艾斯根本没有清醒过来,就着别人的裙子擦了把脸,接着吃,一脸严肃:“老板,你请了小品团吗?”围观的人群见没有闹出人命有的松口气,有的觉得没意思,倒也都散去了。 我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倒是没变啊。 看着动作还算得体地狂吃海塞的某人背影,哑然失笑。刚才的紧张感和逃避不见的念头也被打消了大半。能在浩大的伟大航道上见到故人,也真是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接下来发生的,让人措手不及。要是我嗅觉功能还正常的话,闻到浓浓的烟味后我会警觉地消声,并相应地做出躲避的动作,但可惜的是我因过于刺鼻的香料味,没在用鼻子呼吸。 于是毫不知未来凄惨的我嘴角勾起,有几分兴高采烈的意思,冲他快步走过去,隔着蒙了脸的轻纱喊:“喂,艾斯!艾斯!”话音未落,就被罩在一片庞大的阴影里。 我木然转头,看见一脸肃杀的斯摩格大佐,杀气对象除了艾斯,还有我…… 突然有种想调头跑掉的冲动……要是这时候告诉斯摩格其实我是赏金猎人,他会信吗? “白胡子海贼团,第二队队长,波特卡斯.D.艾斯。”他眼神阴厉地看着转了过来的艾斯,语气平静,垂眼看将将及他肩的我,顿了顿,“和他的同党。” 不,其实我真不是他的同党…… 伦家早就不是海贼了转职成为宝藏猎人了好吗…… 艾斯看看斯摩格,再看看我,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困惑。他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我一番,微微睁大了眼,脸上却还维持着略带邪气的笑,接下话茬:“两位找我有什么事吗?” 唔……我都忘了面目改变了……不知道他认出来吗? 不管怎么说好样的,你终于学会不把我拉入乱局了! 忽然有些感动,这家伙也学会撇清关系不连累无辜者了! 他下了椅子,慢慢踱步越过我,走到斯摩格面前,嘴角上挑,带着满满的挑衅意味:“难道吃个饭睡着了也会惊动海军吗?” 我想趁着这个机会往旁边退了两步。只是刚一动斯摩格就注意到了,往我这边冷冷地看了一眼:“乖乖让我逮捕。” “我拒绝。”艾斯的手燃起火焰,笑得无比嚣张,“抱歉不能如你所愿。” “嘛,我想也是。虽然我此行的目标不是你……”斯摩格毫不客气地将双手幻化为乳白色烟雾,嘴中叼着雪茄,吐字含糊不清,“只要你还是海贼,我还是海军,我就会逮捕你。”说完,烟雾像野兽一样朝我们涌了过来。 我还没躲避呢,就看见斯摩格后方有人正快速接近,随风隐约传来几个词:“橡胶……火箭!” 我瞳孔一缩,只来得及用双手在身前做出防护姿势。连诅咒的话都来不及说出口,就被轰飞惨叫的斯摩格和艾斯满满地撞了个正着。不过瞬间,耳旁全是轰隆的砖墙碎裂崩塌声。 因为及时调动鳞片护身我倒也没受什么大伤害,只是全身被难以想象的大力冲撞砸得泛木,整个人有点晕。 况且……我怔怔地侧头看近在咫尺的一双明亮黑瞳,脸上遍布的褐色雀斑,浅色的唇中呼出温热的气体。感觉得到略有些硬的黑发刺着脸颊,搔着颈窝,以及……箍着腰和环在胸口的一对结实手臂……背后抵着的泛着热度的身体和沉闷心跳声…… 看得这么清楚,纱巾好像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胸口被压得痛…… 我只觉得环着我的手臂突然炙热得让人难以忍受,脸上温度也开始上升,结结巴巴挤出来一句:“放,放开!” 艾斯几乎是像被电到一样,立刻松开了手。 我赶紧离开他的身上,站起,抖下身上的碎石浮尘。 这可真不是我想象的久别重逢场面…… 艾斯捂着脸低头站起,弹去自己身上的墙灰。他的声音闷闷的:“你没事吧?” “没事。”眼看斯摩格也要起来,我顾不上叙旧,“我们先走。” 鼻尖突然捕捉到一股血腥味,我吓一大跳赶紧看向艾斯:“你受伤了!” “还好。”我这才看到艾斯的脸上和手上都有血,捂着鼻子“刚才撞到了,没事。” “是吗……”知道他们这些家伙的非人类体质,我看只是鼻血就没在意。我们一起顺着一墙一墙撞出来的人形大坑回到餐馆。 途中遇到呆滞进餐的一家三口,满脸是血的艾斯还礼貌地鞠了个躬道歉。回到餐馆,映入眼帘的果然是正胡吃海塞的某无辜状欠扁橡胶人。 其实你是伪天然呆,你是伪的伪的吧!我在内心深处阴暗地咆哮着。 艾斯见到路飞极其喜悦,眼立刻亮了起来,张嘴就叫:“喂,路……” 下一瞬,他就被斯摩格狠狠地按了下去,斯摩格咬牙切齿:“草帽小子!!!!!!!” 路飞神色如常地继续吃着东西,看着斯摩格,满脸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的淡定神情。 瞬间冷场。 你这小子果然是个伪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路飞是伪天然呆。鉴定完毕。 然后艾斯呵呵呵呵呵呵呵就酱紫 第60章 第五十八章 重逢艾斯(下) 事情发展太快像龙卷风…… “嘿呦……”我蹲下去戳了戳依旧趴在地板上艾斯,笑了起来,“路飞都被斯摩格追跑了,你这个弟控怎么还不起来?”严重怀疑艾斯是因为觉得被一个男人粗暴摁倒太丢人了,所以干脆不起来…… “Rain……路飞那小子无论怎么样都能化险为夷的……”艾斯犀利真相,从碎裂了一大块的吧台下拽出自己的包,低头爬起来,“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我把餐厅纸递过去,让他擦糊了一脸的血和灰…… “一言难尽。”我想了想,放弃在几句话之内完解释清楚,“我们先离开这里吧,以后跟你说。” “好。”艾斯利落地往前走,不忘给我解释,“刚才那个就是我跟你说过的路飞,我的弟弟。” “我知道。”我把一个金币扔给瞠目结舌的店主当艾斯的饭钱,顺便好心告知,“刚才那个是海军上校斯摩格,别忘了找他要损毁民宅的赔偿金。” 之后跟上艾斯,我语气轻松:“还没说呢,我现在就在路飞的海贼船上随行。” 艾斯的脚步一滞,停下来转头正视我:“你不是说……”话没有说完就停了下来,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平静。我任他打量,自己却无法从他的面上,从那双看似透彻的黑眸中读出任何思绪。 看似透彻。 我猛地打了一个激灵,怎么把这个词用在他身上? 我这才重新打量起艾斯,不再是以一个故人的角度,而是客观的,像对陌生人的打量。经过白胡子船上的风吹雨打,体格看起来更加结实了,整个人也长高了几分。鸦黑的发依旧胡乱四翘,现出磨损痕迹的帽檐下,青年五官较两年前成熟了许多,似是因经历了年岁,眉目也越发棱角分明。面上零星散落的雀斑的确还在,却不再让人觉得孩子气。面上半分思绪不透,不再如以前万事皆写于脸上。整个人沉稳至极,没有周身以前的年少轻狂,但自信刻到了骨子里。 滚滚热浪拂面而过,我这样唏嘘感慨着,忽然有些道不明的感觉。 时间就是这么复杂的东西,滴答滴答,然后故人不再。 他和我,都变了。 “总之,先找到路飞再说。”艾斯忽然笑了笑,单手提着行囊,转过头继续往前走,语气平静。 这种情况下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我们往混乱处寻去,果不其然遇到被海军追击,狼狈逃亡的大家,与落在最后面,即将被斯摩格白色烟雾追上裹住的路飞。 艾斯腾身而出,瞬间站到了路飞身后,全身燃起冲天橘色火光,在半空中与白色烟雾纠葛,以恐怖之势互冲击,彻底止住斯摩格,迫使这个同是自然系的上校刹住脚步。 仅仅是站在那里,便无法忽略存在,霸道而狂肆的火。 他回头对路飞笑,嘴角略略上挑,带着乖张,黑色的眼眸明亮有如星辰,勿容置疑:“你们先走。”说完,手往上一挑,将自己和我们以一道极高的熊熊火墙隔绝开来,屏障仿佛要撼动天地,无法跨越。 这个场景和过去重叠,我笑了。 我接过身边薇薇手中货物,与大家一同沿着小巷狂奔至海港,听着身后的惊天响动,没有回头。 之前我在瞎想什么啊…… 就算外貌,穿着,言谈举止有变化,艾斯明明还是那个波特卡斯.D.艾斯,一点也没有变。 船只的缰绳被解开,我们顺着风势离开内港,扬帆起航。 大家揪着之前走散,现在用橡皮□□从港口飞来,生生撞翻了山治和乔巴才得以上船的路飞惊奇逼问。 “哥哥!”娜美的讶异之情不需言表,睁大了黑色的眼,重复道,“刚才那个人是你的哥哥!” “我并不是惊讶你有一个哥哥。”卓洛皱着眉,双手环于胸前,斜倚着木质栏杆,“只是他怎么也在伟大航道上?” “啊,艾斯大我三岁,比我早三年出海。”路飞坐在船的栏杆上,双脚互相拍着,笑得灿烂,说得轻松无比,毫无莽缔,“他也想得到One Piece。” 山治闲闲地靠在栏杆上,嘴中叼着烟蒂,似是有些不知该说什么,感慨道:“没想到你们兄弟两人都吃了恶魔果实……” “嗯,我也吓了一大跳呢!”路飞笑得天真无邪,眼中满满的全是故人会面的开心。 我看着路飞轻笑,眼神明亮。是啊,单纯的为重新见面开心就是,何必多想那些呢? 毕竟人还是那个人,不论外貌,性格,处事变了多少,灵魂却没有变。 乌索普敏锐抓住路飞的意思,吓了好大一跳:“你不知道他吃了恶魔果实?” 路飞点了点头,神色怀念:“以前没吃果实的艾斯每次打架都会赢我,总之,艾斯很厉害。” 我赞同地点点头,表情温和。那当然,能在两年前单挑七武海之一的吉贝尔并打成平手,尔后加入白胡子海贼团,火拳艾斯的实力可不是盖的。 路飞的眼神变得极正直,然后恢复了平日大大咧咧的样子:“现在我绝对能打赢他!” 卓洛和我听着他大言不惭,嘴角抽了抽,同时低声嘟囔:“听你瞎说……” 不过那个越发接近黄金梅莉号的破浪声,是不是……路飞身后有一个人影跃起,一手摁着牛仔帽,一手拿着背包,低沉的声音中含着轻微的笑意:“你说……能打赢谁啊?” 艾斯稳稳地落到了栏杆上,嘴角带笑。路飞顺势跌到了地上,反应过来后单手撑地跃起,嘴咧得很大,看着自己的哥哥,咧嘴笑得干净:“艾斯!” 艾斯宠溺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神色带着些许无奈,淡淡地扬手打了招呼:“嗨!” 然后他转向我们,郑重地将头低下,语气沉稳:“我的弟弟承蒙你们照顾了,Rain也承蒙你们照顾了,请多多关照。” “哪里哪里。”大家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回礼,“我们才是……” “路飞这小子从来都是一个惹麻烦的天才。”艾斯继续真相,没有抬头,说得极其客气有礼,语气真诚,“谢谢你们的包容。” “没有没有。”大家被这个极其礼貌的,冠了路飞哥哥之名海贼的客气程度震慑到惶恐的地步,完全不敢当,“你太客气了…….” “至于Rain。”艾斯没有看向我,嘴角依旧带着笑,“太谢谢你们不嫌麻烦带着她了。” “不麻烦。”娜美继续躬身说道,然后抬头看看我,再看看艾斯,眼神中闪烁的是我绝对没有认错的八卦之情,语气循循诱导,“原来不只和路飞,和Rain也认识吗?” 我竟有几分哭笑不得,娜美,你从我这里挖不出什么就去套这个家伙的话了吗? 山治则是最为敏锐的那个,手中夹着未点燃的烟蒂,挑眉看向我:“你之前说进过伟大航道,难道是那时候……” “是的。”我点了点头,笑得随和,语惊四座,“艾斯曾经是我的船长。” 作者有话要说: 人会变。善恶界限会模糊,价值观,人生观甚至可能比起以前南辕北辙。但本质不会变。 第61章 第五十九章 叙旧(上) “没错,我和Rain是同伴。” 艾斯的声音一如既往地让人感到愉快。他抬头笑得灿烂,顺手往山治的方向指了指,刹那间点燃了他手中的烟蒂。见到正死皱着眉的山治被小小地被吓了一跳,艾斯咧嘴,善解人意地解释道,“我吃了烧烧果实。” 接着他转向路飞,眉略略上挑,按下自己被海风吹得扬起的橘色牛仔帽,露出了整齐白皙的牙齿:“怎么样,路飞?你加入白胡子海贼团吧。当然,你的同伴们也可以一起。” 额……你诱拐做得相当娴熟啊,二番队队长,你这样老爹知道吗? “不要。”路飞直接了当地拒绝了艾斯的邀请,“我要自己找到one piece。” 艾斯笑了笑,倒也不怎么在意:“嘛,我就猜到你会这么说。” 倒是乌索普咽了口口水,颤颤巍巍地伸手指着艾斯后背:“白胡子,是你背上的那个……” “啊。”艾斯转过身,伸出手在自己的背上比划了一下,笑得无比骄傲,“我要让那个男人成为海贼王,找到one piece。”然后艾斯转向了自己的弟弟,特意再强调一遍:“知道了吗?我认为他可比你有资格成为海贼王噢。” 我有捂脸的冲动,没用的艾斯……你们是一家人……这家伙的神经回路堪比你…… “无所谓。”路飞如是回答道,完全没用抓到要点,逻辑简单,“到时候见面打一架就是了。” “这倒是你的风格。”艾斯显然极了解路飞的性格,毫无被冒犯的意思,笑得开心。 山治则在旁边夹着自己的香烟,突然插嘴:“不然我给你们泡一壶茶,你们俩兄弟慢慢聊怎么样?” “正好。”艾斯感谢地冲山治点了点头,“我没想到会同时遇到路飞和Rain,有些事确实需要坐下来说一说……” 故人重逢的喜悦立时被冲淡几分,我的眼神暗了暗,他说得没错……有些事,我们必须坐下来说一说……无论是我的事情,还是沃里…… 艾斯偏头看向路飞,问得欢快,似乎还有自得的意思在里面:“你收到我在磁鼓岛的留言了?” 路飞则一脸困惑地挠了挠脸颊:“留言?什么留言?” “没收到吗?”艾斯瞪了瞪眼,看上去有点惊讶,但是很快被他抛之脑后,摆了摆手,“也没什么,总之我是为了追踪一个叫黑胡子的男人来到这里的。有情报说他在阿拉巴斯坦,但似乎已经离开了。” 黑胡子?我皱眉想了想,却并不认识这个称号。能让艾斯千里迢迢从新世界跑来追踪…… 我猛地抬头看向浩大棕红色山崖另一边,拐角处驶出五艘大帆船,白色的主船帆上全是巴洛克工作室的标志。它们并成一排堵住了我们的去路,我眯起眼,甚至能看见船上密密麻麻站着形色不善的赏金猎人。 “如你所见,你无处可逃了!火拳艾斯,你的项上人头,我要了!”领头的男子笑得一脸得意,手中拿着钢刀,冲这边比划着,“做好准备吧。火拳艾斯,你的噩梦,就到此结束了!” 你是白痴吗…… 这种规模……你就想抓住火拳艾斯? 我无语地望向那个口出狂言的人,在心中给他暗暗打了一个叉。火拳这个名字可是在汪洋大海之上扬名的……自然系果实毁灭性的能力也是你能对抗的?即使你们只是想肉搏,有这艘船上的几个怪物在,人海战术也注定要失败…… 艾斯淡淡地瞟了他们一眼,脸上带着笑意,说得轻松至极:“路飞,交给我。”说完,他便跃下甲板,准确无误地落在了他的明黄色尖端小艇中。只足一人立于其间,收了帆,以火焰为动力沸腾海水成为蒸汽驱动,瞬间乘风破浪,向那排大船驶去。 我们站在黄金梅莉号上还能隐隐听见对面船只上的叫嚣:“把他打落到海里!” 我嗤笑一声:“得了吧,他们被打到海里还差不多。” 卓洛走到了这边栏杆处,皱眉看着艾斯,双臂环于胸前,声音冷淡低哑:“就让我们看看吧,白胡子海贼团二番队队长的实力。” 山治没有说话,抽着烟,也皱眉看着。 艾斯脚下一个用力,小船瞬间没入了波涛滚滚的海面中,不见踪影。而他借着力腾空,半身化为火焰,伸展双手如翼,生生飞越了五艘船只。 最后他不可避免地下落,离海面越来越近,出乎所有人意外地落到了从海中猛地冲出来了的小艇上。 我看得目不转睛,在心底赞叹一声,这家伙真是成长了不少,算计得真好。 艾斯嘴角的笑容扩大,单手瞬间化为熊熊烈火击出:“火拳!”凶猛无比的火元素化为拳的形状生生从中撞断了五艘船只才止去了滔滔去势,渐渐消散。我们能看见船只上的人跳到海里,叫苦连天,甲板上还残留着烈火。 我不知别人在看哪里,但我的目光停在艾斯身上,看这幅情景与记忆中的重叠,看他望着残局勾起了一抹恶劣的笑容,用食指把自己的牛仔帽微微往上顶了顶,指尖的火焰这才渐渐熄灭,恢复原来的模样。 那家伙只是站在那里,笑得肆意张狂,却耀眼得让人无法看向别处。 我笑了起来。 他往梅莉号这边看了一眼,眸光中似是闪过了什么,随即消失。黑色的眼眸恢复平静,脸上的表情也慢慢变回原来的温和,闲闲驱着小船往这边驶来。 甲板上一片静寂,还是薇薇先反应了过来,瞠目结舌地评价:“好厉害。” 啊哼那当然,这货可是个战斗狂魔。 艾斯将小艇用麻绳拴在黄金梅莉号上,依旧背着包,一跃而上。娜美则将艾斯请入厨房,就着木桌摊开阿拉巴斯坦地图,尽心解释我们将如何顺着走海路,然后沿运河往上,最后徒步穿行一片沙漠到达犹巴城。 “那这样的话,”艾斯轻轻笑了起来,说得很客气,“我们可以一起走一段路呢。” 明朗的蓝天白云,天色未暗,甲板上已热闹得很。空气中荡漾着微甜的朗姆酒味,路飞,乌索普和乔巴在不停地碰杯欢呼:“真是可喜可贺,艾斯成为我们中的一员了,干杯!” 坐在木质酒桶上的艾斯停下了自己喝酒的动作,神色认真:“喂,谁说我要成为你们的同伴了?”满脸的别开玩笑了好不好,我和老爹是真爱。 “他们只是在找一个干杯的理由。”娜美看得很明白,恨铁不成钢地看了闹事三人组一眼,摇了摇头。路飞则抬头,眼神干净,笑容灿烂地不死心再问了一遍:“艾斯,你真不要当我们的伙伴吗?” 艾斯坚决地摇头,嘴角勾起了笑容,说得斩钉截铁:“抱歉,我可是要辅佐白胡子成王的!” 一旁闹事三人组仿佛为了印证娜美的话语,再次大声碰杯:“欢迎哥哥同行,为共同的旅程干杯!” 想起那个对我甚至可以说得上慈祥的豪爽长辈,我的眼神逐渐变得柔和,捧着木制酒杯,坐在甲板上背靠栏杆,看向艾斯:“老爹还好吗?” “嗯,老爹身体还不错。”艾斯放下了自己的酒杯,黑眸对上我的,嘴角轻轻勾起弧度,“他偶尔会问起你呢。” 呃这种微妙的心虚感…… 我从白胡子海贼团离开之后就再也没联系过任何人,似乎……很对不起大家的样子。 不会都以为我失联去世了吧…… 艾斯你这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得我瘆的慌…… 我只能赶紧低头认错:“对不起……我这就给老爹写信,你帮我带回去啊?” 艾斯脸上的渗人微笑没有淡去:“艾力克他们也很想你。” 我羞愧地把头继续放低,恨不得埋进甲板里:“对不起……我这就给大家也写信问好,你能帮我带回去吗?” 旁边还在打打闹闹,艾斯半天才开金口,欲言又止,似乎叹了口气:“我们知道你去了七水之都,但在那之后就联系不上你了……都快急疯了……要不是后来沃里写信告诉我们你在他那,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低着头,我的眼圈忽地就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尾田你为何不放过艾斯(泪) 我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沃里(泪) 有人看给我留个言啊嘤嘤嘤不然伦家觉得没人看没啥动力继续往下写……(泪) ——努力填坑的蠢作者 第62章 第六十章 叙旧(下) 艾斯还不知道沃里去世了…… 不然不会这么平静…… 该告诉他吗? 之后再说吧……难得高高兴兴地聚一次,他还见到他弟弟了。 我调整好情绪,笑着抬头求饶:“下次再也不会了,我现在就写信。” 说完也不管他的反应,站起来噔噔跑回船舱内拿来纸笔和一本书,就这么一本正经地在艾斯面前写起信。 艾斯偏头看过来,似乎没那么生气了,语气也变得轻快许多:“你的字迹变好看了。” “是吗?”我抬头对艾斯腼腆地笑了笑,自己都没注意到。想起以前自己狗爬一样的字有些汗颜……最后还是画家先生尼洛看我记账实在看不过去,不仅把活揽了过去,还抽出时间监督我练字才有所起色的。当然,作为酬劳做了很多很多鱼丸粗面就是了。 想起那段记忆,连心情都变好了,我笑了起来:“尼洛会以我为傲的。” 艾斯似乎也想起这件事,笑了起来:“得了吧,按尼洛那家伙的审美,你的字估计连及格都算不上……” 那是属于我们黑桃海贼团的日子,属于我们的回忆,别人无从驻足。 “要不,你什么时候回去看看?”艾斯拿着酒杯,语气轻松,“艾力克他们看到你肯定很高兴。” “我也很想他们。”想起以前那段意气风发,跟黑桃海贼团一起周游伟大航道的日子,我就觉得心中盈满喜悦,嘴角也带上了浅浅的笑意,声音放轻,“有机会吧……有机会,一定会回去看大家的。” 等这边事了,就回去见大家。 信开始觉得没什么要说的,但写着写着就停不下来越写越多,变成了厚厚一沓。期间无数次闪避欢快三人组无意溅过来的酒水食物酱料,最后山治忍无可忍地让他们消停点别打扰到我。 写完信,郑重其事地等墨迹晾干叠起。最后也顺利装到了信封里,交给艾斯。我这才发现天黑头了,甲板上除了我们两个也没有别人了。 大家都去睡了,毕竟明天一大早要还起来穿行沙漠赶路呢。 这是个阴沉的夜晚,天上被厚实的乌云遮蔽着,没有半点星光。甲板上的橘色灯光却明亮得很。海风吹过,带来几分潮意。 艾斯郑重地接过信件,当着我的面装到包里:“放心,会交给大家的。” 我完成了一样心事,终于松了口气。 然后艾斯推过来了小半杯葡萄酒,语气温和:“喝一点放松一下,我看你今天晚上都没怎么喝水吃东西。山治给你在厨房里留了食物,让你想吃就去吃。” 我这才觉得渴,接过葡萄酒就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之前我跟山治聊天,他说是你的哥哥?看起来人挺可靠的。” “噗——”我被这个消息呛到,喷出了自己嘴里的一大口酒,咳嗽起来,“咳咳,才,咳,不是!” 艾斯被我的反应吓到,笨拙地拍着我的背想给我顺气:“喂,你没事吧?” 我好不容易把酒水都从喉管里咳了出来,总算能说出话:“山治说他是我哥哥?” 艾斯神色变得微妙起来,点了点头:“对啊,他说你们都是海上餐厅芭拉蒂出来的,你是他妹妹……”然后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皱起眉:“是他带你上船的?你是因为他出海的吗?既然你不认他做兄长,他为什么非这么说……” “不不不不不。”我摆了摆手指,赶紧阻止他阴谋论解释道,“我进伟大航道是因为别的原因,而且对我而言山治确实是亲人,只不过我比他大,所以我是他姐姐才对。” 艾斯原本有些怒意的神色立时破功,嘴角抽了抽:“姐…姐?你看起来可不比他大……” “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我莫名其妙地恢复记忆了。”我耸了耸肩,恶劣地笑了起来,“我的生日刚好比他大一天,所以嘿嘿……” “你恢复记忆了!”艾斯看上去比我还高兴,黑色的眼睛透着暖意,“恭喜你!” “谢啦!”我举起手做出庆祝状,笑嘻嘻地一股脑交代清楚,“小女子本名叫维安,以前被奶奶带大,但几年前奶奶就去世了,所以现在没有亲人了。但最近养了条龙,那家伙只吃金子,而我也能用它的一些能力,所以在东海做宝藏猎人努力糊家养口。不过因为有它在,所以鬼魂恶灵什么都不能靠近我了!” 这种逆天能力必须点赞。 “这就是为什么你之前身上有鳞片吗?”艾斯很快就消化了这些信息,好奇地问:“龙?”伟大航道上无奇不有,他听说过龙,但从来没有见过。 “嗯,不过小家伙在睡觉,你可能见不到了。”我伸出自己的左手,示意他看由食指延续而上的刺青,“喏,这是它出现之后就有的。” 艾斯顺着刺青往上看去,又迅速收回目光。 我双手托着下巴,坐在酒桶上脚一摇一摇的:“不说我了,白胡子二番队队长大人,你从新世界千里迢迢来伟大航道前半段有何贵干啊?” 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艾斯脸色慢慢沉了下去。 “Rain……”艾斯倚着船舱的墙板,嘴角的笑意渐消,黑色的眸中有什么翻涌着。尽管他竭力让语气依旧轻松,我却可以轻易察觉底下掩着的惊涛骇浪,“马歇尔.D.蒂奇杀了同伴叛逃。所以我这个队长要找到他,把他治罪。” 我惊愕得咚地放下自己的木制酒杯,猛地起身站直,不可置信地看向艾斯,张着嘴,倒抽冷气。 上帝啊……在白胡子船上谋杀同伴? 马歇尔.D.蒂奇我隐约有印象……是白胡子船上一个身宽体大,有着浓密黑胡子的男人,属二番队,爱吃樱桃馅饼。跟我说过几句话,举止粗鲁随性。 但谋杀同伴? 放眼整个新世界,整个伟大航道,谁不知道白胡子海贼团是最为护短,最团结的海贼团?况且亲自在那里生活过的我很清楚老爹并不是把大家当手下看,而是当成了自己的儿子。一个一个的,全是亲人,宝贵,独一无二。 艾斯这家伙从来就对同伴极其看重,但能让他这么疯狂,不惜为此亲自一路追杀到伟大航道前半段,会是谁被……我额上全是冷汗,试了几次声音也没出来。 不对,要是艾力克他们……艾斯不会让我给他们写信…… 我努力平稳情绪,声音干哑得可怕,只能挤出一个字:“谁……” 艾斯却明白了我的意思。他安抚似地摇了摇头,眼神沉稳,我却可以看见那隐在冷静表面下的疯狂火光,轻轻说出一个名字:“萨奇。” 在白胡子海贼船上我当年只待了两个月不到,亲近的也并无几人,可听到这个名字,我一时只觉得手脚冰凉。 萨奇,死了? 那个怕我闷,会时常与我交谈,跟我极其亲近的家伙死了? 他对艾斯很好,对我也很好,简直就像一个兄长一样,还会费心思帮我找书,死了? 他在船上是个老好人,没有一个人厌恶他,说他的坏话,行事公正不偏颇,死了? 他总是笑得内敛沉稳,会亲切地拍拍我的脑袋,这样的人,竟被自己的同伴杀死了? “Rain,Rain……”我听到熟悉的呼唤声,回过神看见艾斯近在咫尺的脸吓了一大跳,这才意识到他正轻轻拍着我的脸颊,神色担忧。我闭上眼也没有止住眼角流下的温热液体。 泪?哭了? 除了沃里死去那夜,我再也没有哭过……竟然就这样哭了? “没事的Rain……”艾斯轻轻把我抱住,做出保护的姿势,拍着我的背,说得坚定无比,“我会为萨奇报仇的。” 想到同样惨死的沃里,被心安的气息环绕,灵魂深处最软的角落被击中。我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泪越流越多,竟失态地站在原处失声痛哭。 沃里死了。 萨奇死了。 我在乎的人正在一个一个死去。因为他们是刀尖舔血的海贼吗?因为他们该死吗? 可他们明明对我那么好,好人应该有好报,他们怎么就这么死了呢? 身边重要的人死去之后,我们为了同伴去报仇,可去报仇的同伴要是回不来了怎么办? 恐惧攥住了我的心脏,我仿佛听到了死神狞笑的声音。 我抱紧了艾斯结实的脊背,哭得几乎背过气去。这些年日日夜夜点滴累计的悲伤,郁结,伤痛猛地爆发出来,我从未哭得如此狼狈。 我承认是我天真,我自私,做一个海贼就应该有身边人随时会丧命的觉悟。活得比任何人都自由,但生存的风险也比任何人都大。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海贼,从来都不是。 也许是我软弱,也许是我怯懦,可我真的做不到啊。 艾斯这次带来了自己同伴被杀害的消息,正要去找谋杀犯复仇,我又怎么能在这个关头告诉他其实他的另一个同伴也被杀害了?我做不到看着周围重要的人一个一个死在战局里,做不到在他们死后笑着缅怀啊。 我不想让他们死,一个都不想! 现在艾斯要是也回不来了怎么办? 艾斯被我撕心裂肺的哭声吓到,却不知该如何安慰,有些慌乱。 联想到保管者让我见证的,艾斯没有变化的【未来】,我有种不详的心慌。 等待他的,到底是怎样的【未来】?她说,“你会后悔”。 “艾斯…这不是你的错,你…”我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抬起头,几乎看不清他的脸,“你不要去找黑胡子…不要去复仇好不好?我不想你去,不想你去……” 艾斯几乎是带着纵容的神情看着我,黑眸透彻,见我止住哭声,等待他的回答,他笑得温和,甚至揉了揉我的头:“Rain,别担心。” 尽管没有正面回答,我知道他的答案了…… “不,你不明白艾斯……你不明白……”我死死地抱住他的腰,心底那种不详的预感越来越浓烈,联系保管者当日的语气暗示,在恐慌之下声音都变了调,语无伦次地重复着,“不要去!不要去!艾斯,我不想你死!” “Rain别担心。”艾斯半弯下腰,用双手轻轻捧着我的脸,似在微微颤抖。他示意我平静下来,眼神温柔,“我不会死的,我保证。” 有了这样的承诺明明应该安心的,但为什么心中毫无来由的恐惧淹没了理智? “艾斯!不要去!”我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不顾自己哭得狼狈,整个防线支离破碎,在那股恐慌的压迫下着魔似地大声说出我以为会永埋心底的话,“我喜欢你啊艾斯!波特卡斯.D.艾斯,我真的很喜欢你!”在倒映着天光云影的无边无际海面之上,我终于说了出来。 脑海里纷纷乱乱的,全是不同的片段。 这人压低帽檐,笑容张狂不羁,眸光沉稳:“我的梦想是出海,然后活得比任何人都自由。” 这人喝酒纵声大笑,与众人一起歌舞狂欢,然后吃饭时忽然睡着。 这人陷入沉睡时,嘴角有着轻微上扬的弧度,极是可爱。 这人喜欢肉食,脸上星星点点的俏皮雀斑,贯使的招式,声音,嘴角弧度,较常人略高的体温,一切的一切…… Rain喜欢Ace,很喜欢。 我睁大了眼,认真地看着他,等待着回应。 我看到艾斯动作一顿,黑眸中情绪翻涌,听见他的呼吸变得急促,看见他闭上眼。再次睁开后眼中神色平静,呼吸也缓了下来,恢复正常。嘴角带上了丝笑,原本抱着我的手却松开了,说出的话语无比简单,似是轻叹,又坚如磐石:“对不起。” 我的心沉了下去,闭眼低下头,却因此错过他眼中的难过。 哭也哭过了,闹也闹过了,大概,就这样了吧……我抱着艾斯没有松手,低头闭上了眼:“让你为难了……抱歉,这是最后一次任性……” 我停止哭泣松开了手,坦坦荡荡地看这个我喜欢了这么些年的骄傲男子,双眼泛红,声音嘶哑:“艾斯,不管怎么样,我们永远都是同伴。记住你的承诺,你答应了我不会死。” “我会记住的Rain。”艾斯嘴角轻轻勾起,说得同样认真无比,“记住你以前也答应了我,你会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尾田你为何不放过这么暖的艾斯(泪) 你不放过我放过,哼 第63章 第六十一章 穿行沙漠(上) 我们目送凯鲁将揭发薇薇亲笔书写的,揭发克洛克达尔阴谋的信件送往王都。凯鲁不负跑得快其名,只在浩大沙漠中留下了一溜烟的尘土,绝尘而去。 薇薇咬着下唇,眼神之中有着些许如释重负,更多的却是担忧。 “不要担心薇薇。”娜美安慰她,气势万分,“大家上船,出发吧!” 艾斯在到达犹巴之前就离开了,继续去搜捕黑胡子。 那个意气风发,生于大海,属于大海的青年继续在海上驰骋。 以后有缘再见。 确切说,解决了侩子手之后我就去找艾斯。不看着他平安回到白胡子船队上实在安心不了。他是我的船长,我是他的船员,我们是同伴。这就够了。 我坐在厨房里边喝着酒,边翻阅今天最新的报纸。新报纸泛着油墨味,我用两根手指一页一页翻动,一目十行,看得迅速。犹巴城的异常气象没有后续报道,在连篇内乱报道下,之前这也只是占据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板块…… 无从分析。 从前线照片和报道来看,阿拉巴斯坦的情况并不是太妙。以犹巴为首的叛乱军和王国军数量不相上下,在数个城镇冲突,如今局势绞死不动,反倒像暴风雨前的平静。 克罗克达尔这事办得太微妙了。 一个海贼想在一个国家安定下来根本是个笑话,即使他吃了自然系沙沙果实,在此处如鱼得水。但这终究不是大海,没有最终传说中的宝藏,one piece。看上去是王国,目标恐怕……会是别的,更深层的一些什么。 但……我抬头看向外面,隔着玻璃窗正好看见跟娜美说着话,但眼中忧色没有散去的薇薇。我暂时还无法问她,而她还未继承王位,幼年离开王国,也许也不会知道…… 我偏头看着薇薇,眼中神色复杂。从表面上来看,国家动荡不安也许是克洛克达尔的阴谋所致,但国王也要担起责任。 我们一路走来,见证到局势混乱,民不聊生。因气候过于干燥而导致无数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薇薇的父亲却没能实施有效的政策或采取适当的措施,这股民怨才能被煽动起来,如遇狂风火势燎原。如今的国王是一个好人,但绝不是一个好的君主。我们帮助薇薇驱走克罗克达尔后,未来,她和她的父亲真的能够守住这个国家,治理这个国家吗? “Rain,喝点粥吧。”山治将精心烹饪的白米粥放到了我面前,温热,稠度正好。 “谢谢。”我结果,用勺子搅了搅,几大口一饮而尽。大米是少数我能吃的食物之一,因为味道寡淡,但是它总是伴着一股霉味,挺难受的,不过总比简直五彩斑斓的酸甜苦辣咸要好。 抬头,对上山治担忧的眼神,欲言又止。 简直就像他觉得我了无生趣,下一刻会吞了勺子自尽一样…… 我犹豫着想问清这是怎么回事,开口:“山治……” 咣当一声,山治就大力地把一整瓶樱桃酒放到了我面前。 因为小家伙的影响,我的味蕾变得古怪,食物吃不了,但酒水的味道却越发香醇,这导致我越来越贪杯。可惜山治认为空腹喝酒实在不好,从来不让我多喝。更谈何在沙漠里无比珍贵的水果酿成的甜酒……想偷也不敢偷,我们都是用铁血手腕统治厨房的人……撒娇也没用,原则问题山治从来都一步不退…… 看着这瓶珍贵的樱桃酒,我眼睛都直了。 但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咽了口唾液,努力想问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山治,你……” 咣当咣当两声,我面前的桌子上就放上了一整瓶奶油百丽甜酒和朗姆。 “喝吧。”山治料理着进沙漠要带的食材,说得粗声粗气的,“一会儿要走了就喝不了了。” 我高兴得几乎晕厥过去,颤抖着手给自己小心倒酒,生怕洒了半滴。 我管山治是怎么想的,他要不是信奉某路神明了要不是撞邪了,肯让我喝个痛快就好。 山治你真是感动伟大航道好弟弟。 山治用余光看着Rain的动作,松了口气,然后暗暗咬牙切齿。 路飞的哥哥居然敢把自家妹妹弄哭,还哭得那么惨!再见到那混蛋绝不轻饶! “为什么!”喝得高高兴兴的,小心把剩下来的酒水藏好,一出船舱就听见了山治暴躁郁闷的深情呼喊声。嘤嘤嘤少男心碎了的山治跑到角落去打滚种蘑菇,他是在为了娜美和比比遮掩了较好身材而鬼哭狼嚎……何弃疗…… 穿行沙漠,除了需要带足够的食物,水,还要有熟悉当地情况的向导。 这些条件我们都尽量去满足了,但是沙漠腹地的危险……我看着嬉笑毫不自知的几人眼中也滑过了无奈。算了,小心一点就是了,还是不要说出来扫他们的兴好了。 我们留下船,在黄沙漫天的土地上前行,到达一片荒废了的城镇,全是废弃房屋,残垣断壁,好不荒凉。 面对遍地骸骨,薇薇嘴唇颤抖着解释克洛克达尔如何成功利用跳舞粉离间国民与国王,最后跪地抱着一个干枯的颅骨痛哭:“他有什么权力这么做!我无法原谅那个男人!”她的骄傲,她的尊严统统粉碎在这个死后不得安葬的颅骨面前,只剩下了浓烈得仿佛将人撕裂的痛苦。 她所背负的,对这个年纪的女孩,还是太沉重了。 王,不是一个简单的位置。一个够格的君王除了仁,虚心倾听之外,还要有治理国家的手段。优柔寡断和仁慈有时反而会成为绊脚石。一个值得人们追随的人不见得能扛起一个国家的重任。 我叹了口气,看着她的目光逐渐明朗起来。 一个心中有国民,尊重生命,心底善良的王,比一个□□的王或者一个亡国的阴谋论者,好太多了。只是他们注定背负得也更多,走得更累。 路飞愤愤地伸长手臂,用力打碎了一片砖墙,大吼着。卓洛轻轻说了一句:“这样就忍不住了吗?”但自己的手已经放到刀柄上,那股子戾气若隐若无。山治则站在一旁,叼着烟,没有说话,手上用力得青筋毕露。我用手刨出了一个小坑,脸色平静:“总之,先把他葬了吧。” 薇薇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泪,将头颅郑重地放入小坑中。与我一起将其填平,在上面插上一个枯枝充当墓碑。 路飞充满了活力,一脸认真,咬牙切齿愤愤道:“我要去揍飞那个浑蛋!” 我看着路飞,忽然轻笑出声。 幸好她遇到了这样一个肆无忌惮为自己船员出头的笨蛋船长。 只是这份活力两个小时后彻底被消磨殆尽。路飞像狗一样拖着自己的舌头,累得几乎没有站直的力气:“好热啊……好热……” 山治擦了擦自己头上的汗,看向薇薇,神色纳罕:“薇薇,你看上去很轻松呢。” “嗯。”薇微笑着点了点头,“因为我在这里长大,所以就习惯了。” 乔巴则早已热得没有走动的力气,整个人趴在我的怀里,有气无力的,像是中暑了:“还是好热……”我低头看了乔巴一眼,好言劝道:“忍忍,等到晚上,你就凉快了,沙漠白昼和黑夜的温差极大。” 晚上对着篝火,几人冻得瑟瑟发抖,团成了一团。而乔巴就轻松多了,自己坐在火旁,一脸享受的表情。也是,在那种冰天雪地环境中长大的驯鹿,这样的温度当然不在话下。乌索普和路飞抱住了乔巴,满意地叹了口气:“好暖和……”而卓洛背靠着他们,没有说话。 薇薇和娜美已经睡下。我静静坐在一旁的篝火畔,倒也不困,安静看橘色火焰,偶尔一块烈木会爆开,发出啪的一声。 守夜。 随着我们逐渐接近犹巴城,我的神经绷得越来越紧。 这几天都没见到异常气象,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还是我太过疑虑? 在伟大航道入口遇到的那个成功重伤了我的赏金猎人无疑遇到过侩子手。我中的毒不只可以腐蚀 灵魂,我当时感觉到了被剥夺的痛苦,从一个方向传来的巨大拉引力。恐怕我的动向从那时起就被侩子手掌控了。伟大航道七条路线,知道我在哪条路线开始后,等在半路上埋伏并非难事。况且…… 环着膝头的手越发用力,有些泛白。 况且这家伙有沃里的身体,根本是在有恃无恐地下套,不愁我不钻。 只是不知道他究竟对我哪一点感兴趣…… 有人踏着细沙走了过来,是熟悉的气息。我轻轻抬头,看见绿发的魔兽先生双臂环于胸前,居高临下地俯视我,声音偏低:“早点睡吧,明天还要赶路。” “没事。”我抱着双膝摇了摇头,金眸中一派清明,“不困。” 罗罗诺亚又看了我两眼,似乎想说什么,但只是嘟囔了一句:“随便你。” 他直接在一旁坐下来假寐。 位置离火堆近了许多呢。 尽管不说,还是冷吧……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山治和卓洛听到了后半段,尤其是最后的告白被拒呵呵呵…… 所谓#敢惹哭我的妹妹我要杀了你##如何让妹妹忘掉渣男负心汉急在线等# 第64章 第六十二章 穿行沙漠(中) 守了整晚,却出乎意料地不累。 大概也是小家伙和我灵魂相融的功劳吧。 篝火烧了整夜,最后实在没有柴火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一点一点熄灭。所幸天空很快就亮了起来,薄云红日,浅紫嫣红嫩黄朝霞满天。 我站起来活动活动僵硬的手脚,伸了个懒腰,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皱眉仔细看着地平线,我瞳孔一缩,大喝:“大家都起来!是沙尘暴!”说着我赶紧把包裹收拾起来。 睡眼惺忪的大家反应很快,意识到我说了什么之后脸色都变了。只有路飞那小子没心没肺地笑嘻嘻的:“沙尘暴是什么呀?” 被我抱起的乔巴敏锐地感觉到那股毁天灭地的沉重感,一脸郑重。 “是沙尘暴!”我收拾好东西冲临时营地里的大家大喊,“快点躲到岩石后面!” 刚出帐篷的薇薇听见后大惊失色,远眺地平线,脸色突地变得苍白。她同样张嘴不知道想让我们躲避还是什么,却呛了满嘴的砂石,捂着口鼻,竟无法再做声。 黄沙漫天,呼啸着,嘶吼着,带着滔天去势朝我们席卷而来。 沙尘暴。人力和天力的差距在此刻尽显。无论一个人再怎么强大也会有一个限度。而自然的力量足以翻天覆地,风云变色。人力无法抗衡。 但这真的是天意吗?还是人为……我毫不耽搁地拉着薇薇和乔巴,立刻躲到了块巨岩后面,这才瞥见放在旁边营地一角的食物和水。 在沙漠中要是那些被刮跑,我们也不用活了。 我把身上背的包甩给薇薇和乔巴,双脚蹬着软绵绵的沙猛地俯冲过去。粗糙的沙砾随狂风刮在脸上一片刺痛,我眯着眼,与巨大的风抗衡,蹲下圈住大部分物资,往回跑。这时候风沙大得已经彻底睁不开眼,脸上身上传来阵阵痛楚,只能凭直觉前行。 在这片毁天灭地的狂风声轰隆中,我似乎听到了一声咒骂,随即一只手狠狠地从后面拉住我的肩。我全身汗毛直竖正要拼死反击,却莫名地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是卓洛!他压在我身上,死死地摁着我的头。我整张脸被这么一撞埋到了沙子里,几乎无法呼吸。 下一瞬,耳畔的呼啸风声震耳欲聋。我闭着眼,尽管知道图无用功,抠住地面的手却更加用力,只是手下流沙全部被刮跑,竟无一个着力点。我们就这样逐渐被黄沙掩埋…… 可能过去了几个小时,也可能只过去了几分钟,恐怖的声音终于远去。卓洛辩明方向,终于挖出条通道,新鲜空气忽地涌了进来。我贪婪地呼吸着,咳嗽着,想把满嘴沙砾咳出去。 我们爬出来,我看到物资还在才松了口气,不好意思地向卓洛道谢。某人也狼狈吐出满嘴沙子之后板脸站在一旁,皱眉教训我:“你这个笨蛋!要惜命,懂吗!” 接着我们转头找其他的人,看见大家都陆陆续续从沙丘之中爬出,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只是行李被吹得零零碎碎,万幸食物和水被护住,没有丢失。 当薇薇把我的包裹还给我,检查一番我都快感动哭了。 三瓶酒一点也没有破损。 山治看着我的表情揉了揉我混着沙子的头顶,嘟囔一句:“出息……” 我瞪了他一眼,别以为我没看见你检查完食物和水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找自己身上的香烟盒…… 我们在沙漠之中继续前行,路飞没有体验过这种酷热,新鲜感过去之后每走一步都喘着粗气,无精打采的:“累,好累啊……”然后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挺腰,停下了脚步回头,精神抖擞地直面我们:“决定了!我们猜拳吧!赢了的人背所有的行李!” 在东海山治因浑身不舒爽抱怨了一句,但还是跟着我们一起猜起了拳,随口问道:“平常不应该是输的背行李吗?”最终,路飞落在了所有人的后面,背着所有行李伸长了舌头,眼神怨念:“为什么我赢了还是要背所有的行李……” 卓洛一脸轻松地回头,心情极好,幸灾乐祸:“白痴,还不是你自己提出来的?” 吃了个闷亏的路飞不停地磨着薇薇说要吃饭,薇薇被他说得实在没办法,指着不远处的岩石群,说到了那里就开饭。下一瞬路飞就兴致勃勃地冲了过去,只留一溜尘土。 然后我们眼睁睁地看见他大惊失色地跑回来,大吼:“不好了,乔巴!那边有好多受伤的鸟!” 不过,他身上的行李……呢? 薇薇的脸色刷地变白,声音也猛地拔高:“路飞,难道……那些行李呢!完了,那些鸟是骗子啊!”路飞一脸呆愣,我们加快脚步来到岩群入口时行李果然已经不见。山治第一个爆发,纠着路飞的衣领就踢了过去,大吼:“那可是我们所有的水和粮食!Rain用命救下来的!你懂在沙漠里没有食物和水是件多可怕的事情吗!白痴!” 我的脸色也沉了下来……那的确是我和卓洛以命护下来的,忽然有种把路飞当食材解剖了的冲动,不解释。 路飞不服气地挣扎着,跟山治扭成了一团,你来我往,好不热闹。薇薇在旁边看得慌张,忙摆手劝道:“你们不要打了,这完全是在浪费体力……” 卓洛倒是悠闲地坐在了一旁的阴影之下,声音淡淡的:“让他们打吧,发泄出来就好了。” 不远处传来了清脆的鸟鸣声,我们停下了动作转头,看见一大群鸟背着我们的行李水囊,满意地吸了一口,然后挑衅地看着我们,眼神之中有着不屑和怜悯。 至少这群鸟的眼中有情绪,并不是被控制了……我在暗地里松了口气,但被一群鸟小看……这几日为即将到达犹巴,路上任何风吹草动都不放过的紧绷神经达终于到极限,以愤怒的形式宣泄出来,平时刻意压抑的气势被猛释放。 上次方圆百米再无海王类,更何况一群鸥鸟。 原本还不可一世的鸟群瑟瑟发抖,瘫在原处,连逃跑的能力都已失去,惊恐地看着这边。它们徒劳地拍打翅膀,似乎不明白一个人类怎么会给它们造成这种压力。 龙是百兽之首,勿容置疑。 墨色的凌厉竖瞳在暗金色眼眸中分外狰狞,锁着领头的那只鸟,微笑着,语气阴柔:“一,把我们的东西立刻还回来。” 领头的鸟立刻猛点头,所有的鸟都哆哆嗦嗦地解下了自己的行囊,堆成一堆,不敢妄动。 “二,你们的巢穴也不远吧?让你的同伴把一半的水和值钱的东西全部拿来。”我神色阴鹫,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冷笑,尾音突地沉了下去,“要是让我知道有所欺瞒……” 头鸟抖了抖,叽里呱啦地让大部分的鸟飞走,自己和小部分则在原地,紧盯着我,动也不敢多动一下。很快,送水的鸟回来了,还带回数量可观的亮晶晶的值钱物品。娜美的神色瞬间亮了起来,两只眼睛里都是贝利的图案。 “三。”我站在阴影里看头鸟,笑得阴惨,“带我们去犹巴。” 骑鸟的感觉挺不错的,速度比步行不知快了多少,乘风直上。舒适程度……除去我身下这只苦着一张脸浑身紧绷得像岩石一样以外,别人看上去都挺满意的。 当然了,是酷热沙漠中免费交通工具嘛。 现在最重要的,在大家面前不能问的……闭眼张开灵魂感知,与身边最近的明黄色的火焰衔接上,不意外地察觉到震惊与本能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现在告诉我,犹巴最近的异况,你们都注意到了什么?” 沉默了一瞬,是一个哆嗦着的声音,叽叽喳喳的短促音节,说出的内容却让我脸色发白。 兽类比人类要敏锐许多,它们会本能地察觉死亡,然后因畏惧而躲避。 它们看到了沙漠中的孤身旅人,披着斗篷。所过之处松,软沙地结成坚实冻土,周围阴冷寒气四溢,它们不敢靠近。行进的方向,似乎是前往犹巴城。所以这段时间它们都不敢靠近犹巴,但也许那人已经离开,因为犹巴城周围的异常气象已经解除。 我没有说话,任它战战兢兢地忐忑等待回答。 亡灵过境的现象全部吻合,那个披着斗篷的孤身旅人恐怕就是侩子手无疑了…… 近了,近了…… 那个杀了沃里的凶手…… 我手心全是冷汗,甚至因为激动全身在轻轻发抖,全身所有细胞都在叫嚣着,心中却无比冷静。摸了摸头鸟的脑袋表示奖励,没有中断精神交流,出声:“做得不错。” 身下这只鸟通过精神交流察觉到我针对侩子手的滔天杀意,刹那间恐惧得几乎心脏病突犯,在空中飞行的身子斜了一下。 我降低重心稳住身子,挑眉,收敛了自己的杀心,通过精神交流安抚这只鸟:“放心,到了犹巴城把我们放下,然后就没你们的事了。” 即使是飞行的速度,到犹巴也实打实地用了几个小时,中途换了几次乘着的鸟。等在暮色中遥遥望见地平线上的建筑群和棕榈树,不只我们激动了,这一大群鸟快乐得都快哭了。 虽然没有联系感知,但你们就差在脸上赤条条地写上解脱了,你这个强盗,天堂,妈妈我要回家 外面好危险之类的字眼了…… 操纵鸟群盘旋已经成为死城的犹巴几圈,扩开感知,确认没有亡灵后我让鸟群降下。 只有一个活人的灵魂,衰弱,却坚韧,正在城中。这绝不是侩子手,我感觉过他的灵魂。邪恶,冰冷,不怀好意….. 薇薇自鸟身上翻身下来,跪在干涸的沙地上,浑身颤抖着,不可置信:“怎么会……” 时过境迁,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她口中那个富饶的绿洲,人来人往的城如今一派死寂。 “做得好。”我亲切地摸了摸头鸟的脑袋,“你们可以走了。”话音未落,我敢发誓,这些精疲力竭的鸟争先恐后飞走的速度是刚才载我们速度的五倍。 沙漠中的暮色总是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燃烧着的红艳染尽一切苍茫。除了风掀起沙尘,没有任何生命迹象,残酷到了极致,却又矛盾地无比寂静平和。 “你们是旅行者吧?”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这火红日暮中传来,让人的心猛地一跳。循着望去,一个佝偻的身影正拖着一个铁铲,走过来。能看见他双颊深陷,脸上布满皱纹,语气歉意:“对不起啊,这个城市已经凋零了……” 他露出了勉强的笑:“有几间空置的旅馆,不如你们今晚住那里好了。” 然后他选定位置开始铲沙,一下一下,一铲一铲地掘着坑,动作机械。 “请问……”薇薇犹豫着,还是上前一步,小心打探道,“我听说叛乱军住在这个城市……” “你问这个干什么!”老人猛地停了动作,转身,双目欲眦,发疯似地将身边所有能够到的东西冲我们扔了过来,“你们不会想加入吧!” 薇薇用手护着头,没有后退。 老人似是费劲了力气,住了手,气哼哼地说道:“那些笨蛋早就不在这个城市了!” 大家异口同声地大喊:“什么!”那我们不是白走了这么一趟了? “持久的风沙侵袭,一点点吞没了这个城市。”老人的语气平复了下来,又一次开始铲沙,“逐渐的,富饶的绿洲也消失了。物资不再流通。所以叛乱军搬到了相对方便的格特雷亚。” 路飞转头看向薇薇,语气急切:“薇薇,那是在哪里?” 薇薇喃喃道:“那是拿哈那绿洲附近……” 卓洛皱着眉,陈述事实:“那我们不是白跑这么几天了?” “薇薇……你叫她薇薇……”老人看着她,泪水逐渐蓄满眼眶,成了这沙漠中唯一的湿意。他声音哽咽,“你不认识我了……也是…..我瘦了这么多……” 薇薇大惊失色,双手捂住嘴,不可置信地打量着老人:“多托叔叔……怎么会这样……” 他来到了薇薇面前,泪水顺着深深的皱纹流下,干瘦的双手抓住她的肩:“薇薇,我相信国王……我相信他不会背叛我们……”这个苍老的,经受苦难磨砺的男子就这么跪了下来,撕心裂肺地失声痛哭,发自灵魂深处的悲痛:“叛乱军他们都是乱来……求求你,阻止他们,阻止他们啊!” 薇薇捂着嘴,满目震惊地看着似曾相识的老人。 战争中受苦的,永远是百姓。 “他们快到极限了。没有退路了。我试着阻止他们……但……”老人瘫坐在沙上,泪流满面,“下一战,就要做一个了结了。他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啊!” 背水一战,不成功则成仁。 我只是看着自己脚下的沙地,看被夕阳染成亮丽瑰色的鞋尖,皱着眉。克罗克达尔……逼着这个国家走上亡国的死局,十几年布局,你到底能得到什么? 薇薇单手捂着自己的嘴,痛苦地闭上眼,仿佛被生生撕裂。 她记忆里还鲜活的,胖胖的,和蔼的多托叔叔,如今像个干瘪的果实,被吸取了所有生命力,却不放弃,兀自努力着,掘着水,兀自相信国王。 路飞和乌索普不容分说地接过掘水的任务,开始牟足劲挖起来,大有掘地三尺没水的话我就直挖到地心的架势。 我们给了多托一些水,不容分说地让他拿着,让他在一旁月色中休息。 “叛乱军的首领是……”多托看着薇薇,语气不知是羞愧还是伤心,极其复杂,“寇沙。” 薇薇猛地站起,双唇翼动着,却没有只言片语出来。她顿了顿,声音还是有些颤抖,语气不可置信:“寇沙……小时候…跟我一起长大,保护我,对我有救命之恩的……我们约定要建立一个更好的犹巴……” 她单手捂住嘴,零碎的字句拼凑不出此刻心情,全身都在轻轻颤抖,乌黑的眼眸中蓄上痛苦的泪光。到底是怎样的绝境才能逼得一个相信国王的孩子毅然起兵,想要推翻王权? 我皱眉,这麻烦了,要是克罗克达尔知道叛乱军首领和薇薇关系匪浅,那恐怕…… ---- 在拿哈那的帐篷内,眼角有着一道疤痕的寇沙望着帐篷顶部,叹息:“这个国家没救了……” ---- 千里之外的沙.克罗克达尔用自己的果实能力吸取了任务失败了的Mr 4身体内的水分,令其干涸,将他扔入鳄鱼池。并喝令手下牢记草帽几人的面孔,因为他们必定会阻止叛乱。同时,下死令,严禁薇薇和叛乱军接触。 “为什么?”Mr 2 不解地问道,“就算她是公主,也没有能力组织这场叛乱……” “我搜集到了一个棘手的情报……”克罗克达尔沉着脸,“薇薇公主和叛乱军首领寇沙从小相识……” “也许她不能阻止70万人的军队。”克罗克达尔脸色阴沉,沉默了片刻才继续道,“但她可以让这个军队迷惘。” 作者有话要说: 呦呦呦呦呦,我在努力么么哒~ 第65章 第六十三章 穿行沙漠(下) 与大家一起坐在月色下,看路飞努力挖水,我玩着手边被染成银白色的细腻沙粒,状似不经意地询问:“最近除了我们,犹巴还有别的旅人吗?” “还真有一个。”多托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似是想起了什么,面带笑容环视我们,“你们当中有人叫Rain吗?” 心猛地沉了下去,却不知道接下来他会说出什么。 大家一致转头看我,我一只手捏着沙,让它慢慢从指间漏出,点了点头:“我就是。” “那个人几天前说你不久会来这里,给你留了条口信。”多托笑得祥和,浑然不知他那次已和死亡本身擦肩而过,“他说在雨宴等你。” “薇薇之前说过的雨之城中心雨宴吗?”在大家诧异的目光下,我竟能够勾起一个微笑,说的心平气和,“他留下名字了吗?” “他说他叫沃里.葛莱。”多托乐呵呵的,我手收紧,掌中银白色沙砾镶到了血肉中,带着丝丝钝痛,面上却依旧笑得温和,暗金色的眸子透着光亮,黑色竖瞳几乎缩成细线。多托在那边兀自眯起眼睛回忆,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黑发蓝眼,很礼貌的一个小伙子。” 堂而皇之地顶着沃里的头衔给我口信….. “是吗?”胸中有血气翻涌上来,被强行咽下,喉咙后面全是甜腥味。神态平静,我听见自己用甚至可以称得上欣喜的语气这样说,微笑着,一脸释然,“那真是太好了。” 整整两年,日日夜夜,能够得知他所在,真是…太好了。 “沃里.葛莱……”乔巴皱起鼻子,努力回忆着,“奇怪,跟Dr朵丽儿一样的姓氏…总觉得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过……” “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多得去了。”我挑眉,弹了弹乔巴的脑门,“我保证,这家伙跟Dr朵丽儿没有关系。” 冷风呼啸而过,在废弃的建筑中发出恍若哭泣的幽长叹息声。 沃里已经死了,使用这个身体的不是他。 “唔……”乔巴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点头决定相信我。 “Rain,那是你认识的人?”山治指间夹着香烟,白色的烟雾缭绕直上。 “他啊……”我眯起眼看缀满星辰的夜幕,笑得无比温柔,眼神干净,这么介绍道,“我的确认识,有不浅的交情,还真必须去找他。是同伴呢。” 同伴这个词重若千斤,在舌尖辗转吐出,无比沉重。 “抱歉。”我站了起来,看向多托,踩着脚下细腻的白沙,歉意地笑了笑,“这几天连续赶路还守夜,我有点累先去休息了。” 在雨宴,在雨宴。 我走向废弃的旅馆,步伐无意识地加快,转身后脸上带上奇异的笑容,暗金色的眸子在月色下闪烁着触目惊心的光亮。手心染了血的细沙被我散落,伤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愈合,挤出镶入皮肉的沙粒,修复着,我却不在乎这异象。 原来恨意到了一个顶点,反而会冷静下来,冷静得可怖。就像分裂出两个我,一个我为即将到来的复仇而狂喜癫狂,全是杀意。另一个我绝对理智,决策推断胜算。 只是这一切被一个温和的声音打断:“Rain。” 我停住脚步,脸上带着清朗的笑容转头,挑眉询问:“怎么了山治?” “Rain,我们是家人。”山治走到离我几步的距离停下,这次手中没有烟,面上风尘仆仆的,却说得认真无比,“无论有什么事,我们可以一起分担。” 我直视他,总觉得他的目光沉沉的,像是看穿了我。 却不讨厌……反而很温暖。 “你在说什么呀山治?”我噗嗤笑了出来,眼神清亮,“我们当然是家人啊。” “Rain……”山治叹了口气,俯视着我,举起双手捧住我的脸颊,掌心粗糙的触感让我瑟缩一下。自小时候起山治就苦练刀工厨艺,手上不知被切了多少次,烫了多少次才练就了现在的好本事。这次他眼中竟带上了几分恳求,声音低了下去,最后几乎是呓语的音量,“我知道你倔强,我知道你坚强,你从来都不愿意依靠我们,但其实你可以的……Rain,你不需要一个人担着所有,我,我们都可以帮忙的……” 我真的像艾力克说得那样,像一本摊开的书一样容易读吗? 我在心底苦笑起来,却被他的举动弄得心都软了。 山治你真是伟大航道好弟弟啊…… “山治,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手覆上山治的手背,我不再否认,说得很认真,“只是这件事情只能由我解决,以后有困难绝对来找你好不好?” 山治摇头。 “三年前你就是这样笑着说的,然后你走得干净利落,连告别都没有。”他不退不让,眼中有着担忧,语气平静,“三年后你又带着这样的笑这样说,Rain,你当我是白痴吗?” 一个男人直觉这么敏锐真的不好啊…… 我往前抱住了山治腰身,心中极是温暖。 “我知道的,山治。你,哲夫,芭拉蒂的大家都是我的家人。”尽管满身沙砾尘土,我还是能嗅着他身上的烟草和淡淡的海鲜味,几欲泪下,“我除了同伴和你们,也没有别人了。” 无关爱情,我们之间的关系比那更持久,更亲密,更坚韧。 我们是家人。 山治没有说话,安抚地拍着我的背,出乎意料地可靠。 我眨了眨眼,想要驱离眼中湿意。 人就是这样的生物,独自一人的时候可以很坚强,但在面对关心自己的人的时候会变得脆弱…… 但正因为是家人,是朋友,才更不能把你们扯进来。 “请原谅我,只有这次不行……”我踮脚凑到他耳边,低声说着,“告诉大家我先去雨宴了,之后和你们会和。” 全无防备抱着我的山治意识到不对,瞳孔一缩,还未来得及有所动作就被我敲晕。我接住昏迷的山治,扛着他进入到旅馆里,把他在床上安顿好,盖上被子。 扛着一人份的行囊,我没有回头,目光坚定。 灵魂的战场,没有人能插足。 我的错,只能由我一人来终结。 寻常人脚程从犹巴两日才能到雨之城。我在夜间迫使一只沙漠蟹载我,然后凌晨又换了只行进极快的巨型沙漠蜥蜴,将近日落时分到达雨之城外围。 告别了泪流满面奔逃回家的蜥蜴,我快步走入这座富饶的城市。敢以这片大漠中最缺乏的资源命名,这座城市繁华由此可见一斑。 尽管如此,进入到城中央见到雨宴,我还是被震撼到,远远站在建筑物阴影中感慨。 真是奢侈的大手笔。 斜前方的那个金字塔形的奢华建筑顶端卧着一个金光灿灿的巨型鳄鱼,四周被沙漠中最为珍贵的水环绕着,深不见底,气派恢宏。 两旁植着棕榈树的桥梁越水而过,铺就了进入建筑的唯一道路。 雨宴。 隶属克罗克达尔的大型赌场。 夕阳斜下,将水面染上层诡异的暗红色,像深沉的血,折着不同色调的光。 风中挟着刺鼻香料味,从水面隐隐翻涌着腥臭。闭眼放任感知延伸,能到水底游动的巨大生物,点亮一簇一簇暗绿色的火焰。戛然而止的水流勾勒出一个地下室的形状,其中有一个旺盛燃烧着的深紫色火焰,明亮,却透着冷意。一旁还有一簇罗兰色的焰,清朗冷寂,却都不是我找的。 额上出了冷汗,我皱眉,强制扩大范围,然后触到了阴冷,极致的寒冷。 邪恶的黑色火焰,暗淡,森冷。 在接触到的一瞬,火焰突地变得明亮,黑得刺目。 我切断联系,猛地睁开眼,抿着嘴看向雨宴。 被发现了呀…… 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揭下斗篷兜帽,露出高高束起的墨绿色长发,暗金色的眸子闪烁着光,狞厉的黑色竖瞳居于其中,透着兽类特有的残忍冰冷。面无表情,眉宇间透着阴鹫。 那就正大光明地进去吧。 一步一步走在桥梁上,不急不缓,无视周围惊惧的眼神。棕榈树投下长长的阴影,喝着四周水汽带来凉意,只是对我而言水中那股腥臭味也越加浓烈。 腐烂的味道。 瞳孔变得竖直,能感觉的自己灵魂深处属于小家伙的本能翻腾着,带着杀戮之心。 灵魂共通相融后,小家伙绝对影响到我了。 愤怒焦躁时心底会莫名涌上杀意。眼神在无意识的时候冷淡得像看死物一样。尽管平时这些都被刻意压制,为了最大限度发挥出小家伙的能力,此刻我放纵自己的感官,让龙族的傲慢乖戾全无保留地释放出来。 迈入金碧辉煌的大厅,冷气迎面扑来。以白色理石支柱支撑,浅天蓝色的地板光滑可鉴,能够映照人影。厅中热热闹闹的,充斥着各种声音。代币咣当掉出机器,胜利的叮当报喜声,人们或得意地大笑,或失声痛哭…… 人生百态,名副其实的销金窟。 我抬头,正对着监视器,眯起眼,带着一个冷冽微笑:“如约前来。” 监视器那头穿着白色大褂,有冰蓝色双眸的男子嘴角勾起儒雅的笑,下巴搁在交错的十指上,语气平静地吩咐:“带她去VIP室。” 作者有话要说: #妹妹又冒出来一个同伴怎么破# #妹妹心情不好也不愿意跟我说伐开心# #妹妹的同伴都是男的吗卧槽# 第66章 第六十四章 雨宴(上) “亲爱的……”黑发蓝眼的男子微笑着,语气温和,“好久不见。” 熟悉的五官,身形,但内芯可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两年三个月零四天。”隔着重重白色海楼石栏杆,看他被分裂成几条的脸,我站在牢笼中央,双手环于胸前,之前浑身气势被收敛,说得平静,“的确好久不见。” “Rain,真高兴知道你也想着我。”冰蓝色的眼瞳中闪着诡异的光芒,他面上微笑无懈可击,“我可是很想,很想你……你不知道你回到伟大航道我有多高兴……” “是吗……”我皱眉,看似漫不经心地打量周围,目光追随在巨大玻璃屏后面懒懒游动的巨型香蕉鳄。目光游移到漂浮在半空中,面目狰狞麻木的灵魂上。他们对巨大的海楼石牢笼呈环绕之势,被吸引着,却不能靠近。我唇间因极度低温吐字间逸出浅色水汽,“有多少?” “五十二。”侩子手脸上的笑开始扩大,双手插在医师卦的口袋中,如沃里的习惯那般,语气随和得像和老朋友谈心,“跟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 “这就是你们的VIP待遇吗?”我环视海楼石牢笼,挑了挑眉,“还真是……用恶灵包围,迫使我后退,跌入陷阱里……”当时踩着走廊我就能感觉到底下是空的,在魂魄包围后干脆将计就计掉落下来。 “这也是不得已,亲爱的,我们都不想让你受到伤害。”侩子手眼中闪过冷凝的光,笑得温和,“我的【魂引】还从来没有失败过呢,呐,告诉我……”他走到海楼石牢笼前,双手这次背于身后,微微俯身向前,冰蓝色的眼中全是好奇:“你吃了什么果实?” 呵呵,我说没吃你信吗? “等等,等等,先不要说。”在我张嘴之前,他做出嘘声的动作,笑得像一个孩子,歪了歪头,这种表情用沃里的五官做来无比变扭,“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绝不是超人系,自然系,我猜是特殊的…..当时我感觉到了野兽的气息,难道是珍稀的幻兽系果实?” “只有这样……”他看着我的眼,冰蓝色的眸子中全是贪婪,“才能解释这双眼的变化……” 我面色平静,心里却一片惊涛骇浪。原来是我的眼睛吸引了他吗? “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如何?”我用暗金色的兽瞳盯着他,目光沉沉,微笑着,“反正海楼石牢笼……你我都知道我是不可能出来的。” “哦,亲爱的,当然可以。”侩子手笑得甚是文雅,甚至绅士地举了个躬,“只要是你的要求,我会竭力满足。” 呵呵,反正你觉得我很快就要死了,对吗? 这家伙可真自负。 我脸上的微笑逐渐扩大。 这样才会时不时地因自大而露出弱点。 “的确是幻兽系果实。”我睁眼说瞎话,点了点头,提出下一个问题,“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你看中了我身上哪一点。” “亲爱的,你不明白你有多珍贵。”侩子手看我的眼神无比温柔,像看稀世珍宝般,声音也放轻了些许,“你是最完美的死神之眼……吃了恶魔果实居然导致开发了灵魂之力……” 真是为了阴阳眼……我皱起眉,看见对面人像看囊中之物的眼神,腹腔之内一阵反胃,却保持面色平静,轻轻额首:“请继续问吧。” “我的荣幸,亲爱的。”侩子手冰蓝色的眼一片狂热,笑得儒雅,“你的家乡在哪里?或者说,你是怎么顺利长大的?像你这样的人,一般都活不过六岁。” 也是,在这个乱世没有人能够逃避死亡。有死亡就会有亡灵游荡,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那些有着阴阳眼,吸引恶灵夺舍体质的孩子也活不过幼年。 “我是在海上长大的,我的父亲是东海一艘商船船长。”面色不变地继续扯谎,我问下一个问题,也是最关键的一个,“你为什么要得到死神之眼?” “海水…难怪。”侩子手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眼神逐渐变得狂热,笑得温和,“你看得到吧?那些可爱的孩子,那些美丽的火焰……亲爱的,那是死神的力量啊!” 我看到疯狂之态越加严重的侩子手,皱眉,试探性地轻轻问道:“那沃里…” “不要跟我提沃里!”侩子手打碎了平静的面具,咆哮着,面目扭曲。他顿了一下,冰蓝色的眼中全是怨毒,轻轻伸出手碰了碰自己的眼角,冷笑,“那个懦夫毁去了我的死神之眼,甚至于泄密给海军……但没关系,你是我至今见过最完美的……” 他眼中闪着疯狂的光,彻底陷入自己的思绪,自言自语:“很快就可以了……那天要不是房子内机关被启动……只要有死神之眼,我就能停止灵魂消散……” 听到最后一个词,联想到他的灵魂之焰,我心底如掀起惊涛骇浪,脸色变得煞白。 那不是黑色的火焰,而是由各种细碎颜色的焰拼凑而成,压缩得密集,翻腾着,由于太过杂乱,在外界看来就是深沉的黑色。只是光芒黯淡,这也难怪,随着不断更换躯体,这个灵魂本来就已经死去,如今忏逆自然原则仍存在着。 不同于沃里当初追求的【起死回生】,侩子手追求的竟是【永生】。同样触犯了神之领域,不是人类应该踏足的境界。随着时间流逝,侵夺别人身体,被磨损的部分灵魂由其他人的魂魄来填补,保持稳定。久而久之已经分不清哪股火焰是本命焰,哪股是后加入的。 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为什么…”我皱眉看眼前的疯子,“追求永生?” “为什么!你问为什么!”侩子手哈哈大笑着,面上全是狂喜,摊开双手站在那里,“你们空有死神之眼,却愚蠢地不懂得运用。我发现了灵魂的存在!随着研究,我能控制驱使灵魂,我找到永生的办法!你不懂吗?我就是神!” 他是个勿容置疑的鬼才,但这项研究太过邪恶,让人胆寒。 夺去灵魂,剥离,然后永生下去。 “身体被夺取就是死亡。”我站在原处,直直地看着大笑的侩子手,点出事实,“沃里的身体在腐烂。”站在这里,我能嗅到他身上飘过来的腐朽气味,从内部发出的腥臭味。 “不错,但只要有死神之眼,这一切都不是问题。”侩子手看着我的眼,冰蓝色的眸中全是渴求,“很快我就能重新看到了…那个世界……继续研究……” “很快,亲爱的……”侩子手望着我的眼睛,眼神无比疯狂,“等我准备好器材……” “恐怕不行呢…”我气势全开,暗金色的眼瞳在昏暗室内闪烁着冷凝光芒,说得讥讽,“亲爱的……”下一瞬,我的手臂穿过海楼石栏杆间隙,死死钳住了他的手腕,控制意识猛地侵入那片黑色的火焰。 尖叫,痛苦,滔天怨恨。 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疼痛,浑身每个细胞,每个神经末梢都被撕扯着,挤压着。 我的灵魂被弹回,跪倒在地,不断咳出血,耳中,鼻中,眼角也有温热的血液流出,咬牙死死盯着对面的人。他也好受不到哪去,单膝跪着,手腕仍被我狠狠抓住,面无表情地用另一只手抹去自己嘴角的乌色血迹,冷笑:“我的灵魂会那么容易被侵入吗?” 我狠狠地抬头盯着他,暗金色的眸子犀利恐怖。 他眼中又闪过那种熟悉的迷恋狂热,冰凉的指尖伸入海楼石栏杆,点在我的眼角,沾染上鲜红色的血。我没有后退。似是对恋人般专注,他用指尖细细地描绘着我眼角的轮廓,像黏腻毒蛇爬过皮肤一样的触感。 “快了…快了……”他的腔调奇特,蓝色的眼中闪烁着诡谲的光,似是哭泣又似是狂喜,“我的死神之眼……”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个鬼才。 当然,是个变态。 监~禁~play~ ---- 好空虚好寂寞,冒个泡好不~(泪目) 第67章 第六十五章 雨宴(中) 我仰躺在牢笼中,闲闲看玻璃后游曵而过的巨大香蕉鳄,任它们拖着暗沉水光,在房内波动不止,带起光影潋滟。地下室内被湿冷空气充盈,带着淡淡的异域冷香。恒温十五度,除了这个房间被建在水面之下附加……我懒懒地转了转带着古怪的光芒的金色眼瞳,又一次看到身影苍白,围绕着海楼石牢笼,被留下看守的二十只面目狰狞的恶灵。在牢笼周围浮动,无法靠近,却也不离去。 若有所思地将目光在惨白的光滑粗栏杆上停留一瞬,继续懒洋洋地看着天花板。 海楼石,其中蕴含着大海的能量,可以对能力者产生与海水相似的作用。有人说是海能量的固体形态。会让能力者如同坠入海中一样无力,海军本部的牢笼就是由此做成,防止能力者逃脱。就算不是能力者,海楼石是胜过钻石的坚硬物质,人力不可能打破。 双臂枕于脑后,我面上浮现一个奇异的微笑,金眸中闪烁着光。 就像当初海军本部关我的牢房一样呢。 如今灵魂相融,我对小家伙的能力有基本控制。收敛了小家伙的威势,我吸引恶灵的体质依旧存在。之前我将手臂从海楼石栏杆中伸出,果然看见双眼翻白的恶灵像嗅到饵食的恶犬一样聚集过来,却碍于海楼石无法接近。 之前尽管看着狼狈,但我做到了我想做到的…… 接下来,只有耐心等待…… 视野逐渐变亮,我眯起眼侧头看玻璃外波动的水光。大片大片的白光在水中晕染开来,让水逐渐变得透彻,远处香蕉鳄的鳞纹也逐渐清晰起来。又过去了一个日夜,是旭日初升的时候。我闭上眼,几乎可以勾勒出沙漠尽头的红日是如何一点一点跃起,带着金光烫着云端边缘。身边的温度随着光线增加,如何一点一点攀升,积蓄着正午翻腾的热浪。 就像赶路这几天清晨看到的一样。 说来也奇怪,这几日面临未知紧绷到了极限的神经,此刻正在敌人的海楼石囚笼里中放松下来。结实的牢笼带着种古怪的安全感,让我镇定下来。 眼猛地睁开,我坐起看向被缓缓推开的华丽装潢大门,目光冷凝。 在看到门口站着的人之后,我愣了愣。 原本随意漂浮着的恶灵不约而同地给她让出了路,默许了她接近。 戴着牛仔帽,穿着一袭华美白裘,轮廓深邃的成熟女子带着微笑,优雅地踏着步子走进来,“这里还真是冷呢。” 我眯起眼,面无表情,眼神微凉。 这张脸,我记得。 作为一个欺软怕硬的家伙,我向来对自己的性命珍惜得要紧。通过各种渠道打探消息,默记通缉令则是最基本的功课。尽管通缉令上没有照片只有素描画像,尽管画像上只是一个八岁的女孩,但是她的特征没有变。冰蓝双瞳,利落的黑色直发。 称呼:恶魔之子 姓名:妮可.罗宾。 被通缉的原因:以八岁之龄只身毁去四艘军舰。勿容置疑,能力者。 赏金:7900万贝利。 没想到这样一个人物竟在克罗克达尔的巴洛克工作室办事。 “表情真是可怕呢……”妮可罗宾微笑着,走到距海楼石牢笼两臂的距离停了下来。 唔,是通过监视器看到之前我抓住侩子手了吗?还是单纯地不想靠近海楼石?饶有兴致地看了墙角的电话虫几眼。鬼魂有自己的磁场,一般会影响电子信号传输,导致雪花屏或者画面扭曲变形。但看起来电话虫似乎不受影响?他们是通过什么传输图像的……念动力吗? 妮可罗宾对我走神无视她的存在倒也不恼,脸上依旧是那抹优雅的微笑:“你和你的伙伴很快就能见面了。”是指路飞他们吗?可又是怎么知道我们在随行……不,或者说为什么要告诉我…… 妮可罗宾轻易看出了我的困惑,轻笑起来:“老板让我来告诉你的。”冰蓝双瞳深不见底,她仍旧微笑着,这次唇动了动却没有出声。 但我看懂了她的口型。 她站在电话虫的盲点,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假设她的老板就是克洛克达尔,那看来他和侩子手的合作并不怎么愉快。 假设她是在指她和克洛克达尔,那看来他们之间的合作并不怎么愉快。 信息太少,无从判断。 那双眼还锁着我的,笑得优雅,等着我的回应。 姑娘你这么聪明,不知道凡人没法跟上你的思维吗? 我想了想,嗤笑一声:“你们老板还真是诚.意.满满呢……”特意咬重诚意二字,看她的反应。不出所料,她脸上的微笑逐渐扩大,对我点了点头:“同伴会面总是愉快的,不是吗?” 说完她就走了,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半点声响也没有发出,静悄悄的。 恶灵又开始随意在房间内游移。 我又懒懒散散地躺下来,梳理刚才发生的一切。她想说,关键在同伴会面上咯? 又过了十几分钟,我眼神突地变利,转头看向华丽装饰的大门。那种气息,怎么也不可能认错。更何况满屋子的幽灵鬼魂都蠢蠢欲动,往门口聚拢。 侩子手依旧穿着一身洁净雪白的医师长袍,推开门微笑着,“我来了,亲爱的。” 他闲闲地往我这边走过来,眼里全是势在必得的疯狂,嘴上说着暧昧不清的话语:“很快我们就不会再分开了……永远的……” 我可以理解为……一夜过去,手术室终于准备好了吗?那他要怎么把我从海楼石牢笼里弄出去? 他可舍不得伤害我的身体,以免影响到这双珍贵眼睛的健康情况。 但他也没有时间再去找另一个载体,沃里的身体即将崩溃,很快就撑不下去了。 身后的门忽地再次被打开,那个疯子仍继续专注看着我,目光没有移开,语气不悦:“克罗克达尔,我说过,不要来打扰我。” 我挑眉转头,看向身后。自门口一步一步走入的克罗克达尔脸色阴郁,叼着雪茄,半长的黑发被发胶抹得顺滑服帖,一副黑帮老大派头。阴沉的五官算不上好看,横过两颊和鼻梁一道深深的疤痕更是为他添了几分乖戾。裁剪得体的黑色西装上饰着金边,肩上披着的貂皮大衣衬得身材高大。两只手一只上全是炫目戒指,另一只装着金钩的手不知是有意无意被放在身前,声音低沉:“你招待你的,我也有客人来了。” 啧,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的确不怎么样,一方压制另一方,隐约有冲突的意思。 “克罗克达尔,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侩子手笑得阴惨,冰蓝色的眼毫无感情,“我能给你一只所向披靡的军队,我也能收回去。” 克罗克达尔无视侩子手暗藏的威胁,笑得同样森冷,坐到了红木办公桌后的巨型转椅上,姿势随意:“药师,你也不要忘记,这是我的雨宴,按我的规则来。” 屋内气温骤降,四周玻璃屏嘎吱嘎吱作响,厚实的玻璃层外隐约可见周围水结成坚冰。香蕉鳄察觉到威胁猛地向远处游去,动作却变得迟缓。我能看到四周亡灵蠢蠢欲动,在侩子手示意下脱离了原来的位置摆布,对克罗克达尔形成了半包围之势。 似乎是嫌现在的局势不够混乱,上方传来重物坠落的声音。我避让到一片,眼睁睁地看路飞,娜美,乌索普,卓洛和斯摩格一个一个掉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罗宾姐姐请收下我的膝盖 第68章 第六十六章 雨宴(下) 像一锅饺子一样扑通扑通掉下来了…… 明明是剑拔弩张的气氛,可看着卓洛和斯摩格那两张本人已丢人致死勿扰的大黑脸,莫名其妙地想发笑。不过话说回来,所谓诚意究竟在谁身上呢?看了一圈摔得七荤八素还没反应过来的家伙们,完全不懂好嘛…… 斯摩格第一个反应过来,看到笼外正对峙的两人瞳孔猛缩,咬牙切齿:“药师……克洛克达尔……你们两个联手了吗!” 娜美和乌索普没有恶魔果实傍身,已经被这古怪的阴寒逼得浑身哆嗦,手脚软得根本就站不起来。剩下几个都还好一点,心志坚定,面对着满屋子的恶意杀气摆出了备战姿势。 侩子手压根就没搭理他们,冷笑着挥了挥手,恶灵开始散去。室内温度又开始上升,冰霜也逐渐融化变成水,流淌到地面上。明明是示弱的举动,克洛克达尔的脸色却突然变得分外阴沉。窗外原本悠哉游着的巨型香蕉鳄突然开始痛苦翻滚,掀起阵阵狂暴暗流搅得湖水都昏暗了不少。它们的血染红了湖水,抽搐着,最后静止不动,慢慢下沉。湖水变得全是暗红,不知道多少香蕉鳄的血才能染成那种粘稠的颜色。 阳光照进湖里,把室内也映上了妖异的红色。 “没有下次……”侩子手转身往门口走去,口吻冰冷,“十五分钟,然后我会来取属于我的。” 坐在旋转椅上的克洛克达尔半响没有说话,脸色恐怖扭曲,明显是气得狠了。 卓洛的手早就搁在刀柄上,身体紧绷。 斯摩格紧握十手,却碍于面前的海楼石牢笼克制无法进一步动作。 路飞愤怒地趴在海楼石栅栏上向克洛克达尔大吼挑战,身体逐渐瘫软地挂在栅栏上,满脸疑惑:“奇怪……怎么没有力气……” 乌索普从看到两巨头对峙的大场面里缓过劲来,看着外面暗红色的湖水打了个寒战,说得结结巴巴的:“是,是不是饿了?” 娜美也被吓得不轻,这才反应过来看见我,扑了过来紧紧抱着我:“Rain!太好了你没事!” 唔,娜美你抱那么紧我快窒息了! 斯摩格看着眼前的七武海,根本就没有心情搭理原本相爱相杀一直追着跑的路飞,说得冷冷的,确定无比:“你和药师联手了。” “斯摩格……果然像传闻中一样是只鼻子灵敏的野狗。”克罗克达尔明显心情糟糕透顶,脸上阴郁得很,语调沉沉,“我会向政府报告,你为了解决草帽因公殉职了。反正政府信任我,不会派海军过来……” “海贼就是海贼……”斯摩格声音低沉,语气冰冷,“不值得信任……” 克洛克达尔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阴沉的脸上勾起一丝嘲讽笑容:“信任……是世上最没用的东西。” “反正你们是要共赴黄泉的伙伴。”克洛克达尔站了起来,貂皮大衣随着他的动作晃动,面无表情,“你们好好相处吧。” 说完他就毫不留恋地朝大门的方向走去,快步走上了通往出处的大理石台阶。 路飞躺在地上恢复了些力气,又趴上栏杆,不死心地叫着要决一死战:“喂——!你这混蛋!” 克洛克达尔站在楼梯中央冷冷回头,用看死人的目光俯视我们:“别浪费力气了草帽。在那家伙来之前,珍惜你们活着的最后几分钟吧。” 大门再次猛地被推开,满身狼狈的薇薇就站在楼梯的顶端,满脸恨意。 克洛克达尔侧着脸,表情越发阴郁乖戾:“薇薇公主,真是不敢相信…你竟然能躲开那么多特务的追杀,来到这里。” “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薇薇眼中的怒火几乎可以实质化,抽出了自己的武器猛地俯冲,“我要杀了你!克罗克达尔!” “要死的,是这个无聊的国家。”克罗克达尔说的理所当然,脸上的冷笑越来越大,“Miss Wednesday。” 斯摩格站在牢笼后方,冷眼看着这一切:“没有用的。克洛克达尔是自然系。” 出乎意料的,克罗克达尔没有自然化,而是避开攻击。他的手臂被薇薇的武器划出血痕,随即粗暴地用自己的金钩将薇薇狠狠扔了下来。随着沉闷的落地声,薇薇趴在大理石地上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克罗克达尔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你们都在一起死在这里吧。” “薇薇——!”大家都着急了,急切地叫着她。 “该死的…”卓洛抽出了双刀,想要劈开牢笼。 我上前一手摁住了卓洛肩膀阻止他的动作,一脚将原本冲着卓洛手腕狠狠戳去的十手从下至上踹开,堪堪贴着鼻梁擦过。我护在卓洛身前,神色不善:“薇薇只是昏迷了,大家别担心。” 斯摩格冷哼一声:“别浪费力气了!那是海楼石!” “斯摩格大佐,要解释海楼石的特性动嘴就行了。”我牢牢地锁着他的眼,做出可攻可守的防御姿态,“何必动手呢?” 斯摩格在听到我说出他的官衔后眼中闪过了些什么,将自己的十手顶端指向地面,没有插回皮套之中,声音低沉:“你知道?” “你的十手顶端装着海楼石。据说只有在某个特定海域才能得到的石头。”我冷静地陈述自己所知道的事实,算是向大家做着解释,“可以说是海能量的固体形态。能让能力者如同坠入海中一样无力,海军本部的牢笼就是由此做成,并且异常坚硬,防止能力者逃脱。” 斯摩格灰色的眸子越显犀利,眉头也随我的解释锁得越来越紧。 “当然,这条规则对你也有效。”我冷冷地看着斯摩格,警告着他,“作为一个能力者,你还是不要妄想在这里把我们一网打尽。你做不到。” 斯摩格握着十手的手紧了紧,眼也危险地虚了虚:“之前跟火拳艾斯在一起,现在又和草帽海贼团牵扯,你究竟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卓洛挺萌的。 其实斯摩格挺萌的。(叹气) 其实我好久好久没有看海贼漫画了,我在坐等完结(笑) 尾田加油~ 第69章 第六十七章 侩子手(上) 我琢磨着反正我不说,路飞这个天然呆也会随时把我卖掉。“Sloth。”我指向薇薇那边,“但这并不重要,你们看那里。” 昏迷着的薇薇浅蓝色长发倾斜一地,姿态羸弱得让人心疼。但关键是她冲我们这边的右兜里露出的小巧浅白色物品。 惯偷娜美第一个反应过来,两眼发亮冲过去抱住了栏杆,恨不得把自己从牢笼缝隙里挤出去:“钥匙!” 妮可罗宾的诚意,我收到了。昏迷过去的薇薇衣兜里露出来些许的,可不正是我们的球笼钥匙? 但苦于薇薇的位置离我们少说也有半个大厅的距离,几个人面面相觑,怎么也不可能够到。 乌索普和路飞已经开始实施叫醒薇薇计划。 来不及了。 最多还有三分钟,侩子手就要回来了。 我收敛浑身威压,把手臂从海楼石缝隙里伸了出去,静静地放在那里。闻到了血肉香气的恶灵敌不过本能,贪婪靠了上来,我甚至能看见自己的汗毛因阴寒而根根竖起。 随即,第一个靠上来的恶灵被我一把狠狠抓住!寒意刹时渗透骨髓,由手掌蔓延向上。我不再收敛威压,将灵魂汇聚成针尖状,猛地侵入这个恶灵的中枢。立时翻滚着的浓黑森冷把我的意识包围,我咬牙忍受着那股恶意把侩子手留下的印记抹去,粗暴地替代成我自己的指令。 【去捡回钥匙。】 恶灵还在手里挣扎着,发出无声的哀鸣。 【去捡回钥匙。】 意识替代之后它挣扎的动作小了下来,几乎可以说是在瑟瑟发抖。建立了精神联系之后,我松开手,放任它迅速漂移到远处。下意识地再重复了遍指令。 【去捡回钥匙。】 如果恶灵也有情绪的话,那它用着几乎可以说是委委屈屈的动作蹭过,笨拙地把钥匙拿起。然后就呆在原处不动了。 我皱眉,太复杂的指令他们无法执行吗?或者说他们无法自主思考? 【把钥匙给我。】 这下它才举着钥匙飘过来,然后放到了我摊开的手心里。 我松了口气。 之前侵入侩子手的灵魂不是为了占据他的身体,或者毁灭他的核心。 我是为了找出他控制鬼魂恶灵的方式。 幸好真的挖出来了了,刚才笨拙地尝试也证实确实有效。 当然,在看不到鬼魂恶灵的人眼里,发生的一切简直无法理解。 至少笼子里的几位看得眼睛都直了。 我利落地用钥匙放入锁头,咔嚓一下就拧开了。推开海楼石牢门,却听不见后面大家跟上的声音。纳闷回头看去,一个一个的还站在原处…… 乌索普的牙咯咯咯地,半晌才挤出一句:“鬼?” 连斯摩格也难得地傻眼了。 这完全超出了他所知道的常识范畴。 能力者怎么可能在海楼石的压制下继续使用能力?非能力者怎么可能隔空取物? 我翻了个白眼:“之后解释!还不快出来!” 我跑过去把薇薇扶起,检查一番,她除了额上青肿没有明显外伤。于是乎毫不手软地猛掐她的人中,她呻.吟一声悠悠醒转。估计是之前撞得晕晕乎乎的,很可能有轻微脑震荡,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疑惑地说出了我的名字:“Rain?” 把薇薇交给娜美,走到一旁打碎了玻璃,带着腥味的淡红色的海水倾泻而入。原本被我压制着不敢妄动的恶灵们这下四处溃逃,飘出了房间。 赌场地下是侩子手的乐园,他们对上恶灵和超自然物体没有任何抵抗之力。“这里不安全,我们先游出去。”我示意大家走过来,“所有的香蕉鳄都死了,你们不会有危险。” 水涌进来的速度越来越快,斯摩格和路飞很快手脚发软,根本就站不住。只不过路飞有卓洛扶着,而斯摩格咬牙用十手撑着,恶狠狠地看着我们。不过即使到这一步也没有松开自己嘴里咬着的雪茄,烟鬼称呼真是名副其实。 水像决了堤一样倾泻而入,我深吸了一口气,只来得及听到路飞冲卓洛大吼:“卓洛,救他。” “哈?”卓洛难得地持反对意见,“他是敌人啊!” 水已经淹到了路飞的嘴边,这家伙还死撑,不顾苦涩的海水涌进嘴中:“那家伙不会游泳的!” 卓洛认命地夹着路飞朝斯摩格游去:“你不说我也知道……” 汹涌的水流呼啸着,来势滔滔地淹没了整个房间,然后是完美的静谧。 我看着卓洛拽着斯摩格和路飞两人死命往上游,乌索普薇薇娜美三人一切齐心协力往上游。 然后我毫不犹豫地掉头往房间楼梯处游去,爬上台阶,门却被意想不到的人推开。 戴着茶色墨镜的西装男可不是……我心虚惊呼:“山治!” 山治把我拉过去,上下仔细打量,确定没有受伤之后也顾不上兴师问罪,语气焦急:“你遇到路飞他们了吗?” “嗯,他们刚从那游出去。”我指了指水底可见的玻璃破开处,“娜美,路飞,薇薇,卓洛,斯摩格都没事。” “斯摩格?”山治眉头皱了皱,随即正色,“总之我们先离开这里,我刚刚和乔巴把克洛克达尔给诈出去了,估计他很快就要回来了。” 说完他拉着我走的方向不是最安全的水里,而是转向刚才进来的大门处,语气淡淡的:“你带路吧。”我只觉得眼眶有些发热。山治是个很聪明的人……他看到大家都走了,但只有我一个人选择留下立刻就想到我还要自己去做点什么。但他又体贴地没有问,只是表现出一副打死我劳资也要跟着的棘手态度…… 没有办法再拒绝他跟着,我叹了口气抽出小腿上绑着的刀。在山治反应过来阻止之前,我在自己的左手手心划了一道,让鲜血渗出。 山治大惊失色,死死地握住了我拿刀的右手:“Rain你!” “不是你想的那样,山治,你把眼睛闭上。” 山治迟疑着还是没有松开自己的手,但听话地闭上了眼。我踮着脚把手心流出来的粘稠血液按侩子手记忆里的方式抹到了山治的眼皮上。他明显有些不安,但也没睁开眼。 “可以了,你睁眼吧。” 山治顺从地睁开眼,脸色猛地变了。他把我拉到身后护着,自己和漂浮着的狰狞恶灵对峙。 “不要紧张,这只被我控制着呢。”我拍了拍山治的背,也没感觉到他放松下来多少,“总之长话短说,我从小能看见鬼魂,现在要找的那家伙外号是侩子手,他一直想挖我的眼睛,杀了我的同伴沃里.葛莱,正用着他的身体。所以我和他不死不休。” 山治转头看着我,表情狰狞:“他.想.挖.你.的.眼.睛!?” 说了那么一大段超自然的话,这就是你抓住的重点? 水里哗啦一声沉着脸冒出个绿藻头,我吃惊得差点把舌头给咬了:“卓洛!” “我跟你一起去。”卓洛淌着水走上楼梯,语气平静,“然后就不欠你了。” 我又气又急,让山治一个人跟着已经是极限了,再多我怕自己护不住。我深吸一口气:“这里你们应付不来的,你们先走!” 山治不知从哪里掏出了根烟,点着抽了起来,对我说得认真:“我尊重你的意愿,但你的安危是最重要的。” 卓洛直接把绑在胳膊上的头巾在头上扎好:“走吧,不是要找那个家伙吗?三代鬼彻快等不及了。”说得一本正经,也不管山治的表情变成了你在说什么鬼……只是许久未出现的刀魂淡淡地浮现在卓洛身后,脸上带着嗜血微笑,对我点了点头。 山治再次挡在我面前,身体紧绷,咬着牙:“那就是……三代鬼彻的刀魂?会伤害你吗?不,伤害过你吗?有那种混帐主人……” 卓洛的额角有青筋在跳,但不好说什么……毕竟刀魂还真挟持过我…… 不过总觉得山治变成了一个行走的大杀器怎么破…… 我无语地拍了拍他的背:“它没伤害过我,放心吧。你们记住,恶灵鬼魂都怕盐。” 三代鬼彻是妖刀,如果它真的能砍到恶灵,那卓洛跟上也不是不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自家妹妹要小心的除了男人还有恶灵# #混帐主人的刀也好不到哪去# #想挖妹妹眼珠子的混帐劳资要把他挫骨扬灰# --- 留言什么的才不会说自己每天都查好几遍呢哼 第70章 第六十八章 侩子手(中) 所以就变成这样了…… 我们沿着走廊往地下深处走去,我的一左一右站着杀气腾腾的山治和卓洛。 赌场下方安静得可怕。这一段走廊本来就是克洛克达尔的私人领域,能进来的人寥寥无几。我估计自从这边搬进来一个侩子手就更是成为禁区了。虽然大部分人都看不见怨灵鬼魂,但温度下降,背脊发冷,心慌意乱无法避免。也许自己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人的第六感会下意识地回避这种让人不舒服的现象,尽力避而远之。 之前玻璃碎裂海水倾泻而入那么大动静都没有吸引半个人影过来,估计现在暴怒的克洛克达尔在外面追杀成功脱逃了的路飞。灵魂感知小心翼翼地铺展开来,避开一切不想遇到的,找到那团黑色火焰。不得不说克洛克达尔是个懂得享受生活的海贼,放眼看去到处都是奢华的巴洛特装潢,随处可见的新鲜花束装饰。就连脚底踩的都是从沙漠外运来,整块整块洁净光滑得能映出人影的大理石。这也导致了空旷走廊里不断回荡着我们的脚步声和滴水声。 没错,滴水声。 我悄悄侧眼看了下山治,我从没见过他的脸色这么阴沉可怕。身上原本合体的黑色西装因浸湿了海水而紧贴身体,裤脚也狼狈地耷拉着。里面的衬衣变得半透明,露出肉色。完全可以想象得出现在他浑身湿哒哒的有多难受……他之前因为我说盐分能避邪就沉默着把自己全身在海水里浸湿,用海水里的盐分避免恶灵近身。 侧头看看另一边的卓洛,这家伙表情平静,因为之前刚下去游过一圈,也全身湿透了。浅褐色的上衣紧紧贴在身上,握着三代鬼彻,眼神犀利地看着前方。 至于我……我撇了撇嘴,尽管告诉他们这对我没什么用处,但还是被他们两个强制摁着去海水里泡了泡。身上穿着的女士斗篷吸饱了海水现在就不停地顺应地心引力往下渗水。 走廊的大理石砖没铺地毯,寂静得可怕,所以三人边走边滴答滴答……还留下三道湿漉漉的脚印……原本心情沉重得很,可为什么有他们两个面无表情地在旁边水流满地,就不由自主地想嘴角勾起? 卓洛之前拒绝了我用血给他“开眼”,因为他说那会【干扰我的判断力】。而这家伙的确有着魔兽般的恐怖直觉,尽管看不见,但他没有一次砍空,有些时候反应甚至比能看到恶灵的山治还要快上半分。更何况山治的动作只能做到逼退恶灵…… 我的目光不由停留在他握着的刀上。 三代鬼彻比我想的还要恐怖。 明明应该物理性攻击无效,但被它的刀身砍到的恶灵鬼魂统统都惨叫着消失了。 不是被超度成佛,而是被吞噬,灰飞烟灭。 刀身甚至随着吞噬恶灵数量增多隐隐透着不详红光,而刀魂的身影时不时出现在卓洛身侧,笑得越发邪气。 我的心沉了沉,但到底现在不是探究这件事的时候。我们遇到的恶灵越来越多,明明是在炙热的沙漠里,周围温度却随着我们接近侩子手所在处而明显降低。 “就像我们之前商量好那样,按计划行事。”我慢慢说着,语气凝重,“最坏的情况…要是我的身体被侩子手占据……你们不要犹豫,杀了他。” 卓洛的表情没有变化,冷冷应了一声:“知道了。” 我没敢转头看山治,只听见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不会到那一步的。” 转过拐角,明明还在炙热无比的阿拉巴斯坦,脚底地面开始浮现冰霜。顺着往前走,冰雪逐渐变厚,蔓延在两侧墙壁上,甚至在我们脚下发出细微嘎吱响声。连呼出的气体都逐渐实质化,泛着白色腾升消散。我停在了被厚实冰层包裹着的大门前,面色沉沉:“小心。他知道我们来了。” 像是为了验证我的话,裹着厚厚坚冰的门自己慢慢开启。 除了扑面而来的寒气,屋内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消□□水味。嗅觉的感官刺激过去之后是视觉上的震撼。 白色,全是白色!惨白墙壁亮白天花板乳白地面是银白雪花洁白冰面灰白狰狞恶灵! 和别的房间的布置完全不一样,浩大的房间除了正中央的手术台布置竟然空无一物,连墙壁地板都被刷成了洁净凄惨的白色。上方挂的也不是洛可可式水晶吊灯,而是个强光照射的简单无影灯。这也导致四周黑漆漆的,只有正中央有了光亮,像在戏剧舞台上。被重点聚光突出的病床上蒙着白床单,但上面全是各种结实的皮带和锁扣,观之触目惊心。仔细看,那个病床整个是用海楼石做成的,可以想象躺在上面的病患会被绑得动弹不得。 旁边摆着一个金属小推车,上面有着各种见过的和没见过的金属手术用具,冰冷锋利,闪着冷光。而旁边甚至摆着几副沉重海楼石手铐。 准备齐全。 那个人穿着白大褂站在手术台旁边,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对我露出熟稔微笑:“你来了。” 记忆和眼前的场景重叠,我有些恍惚……沃里?是你吗?只是下一瞬,那股连浓烈消□□水也遮不住的腐肉味迅速把我从这种错觉里拉出。 我瞳孔猛缩,死死握住刀具,俯身摆出攻击姿态。 真恶心。 这家伙怎么配和沃里相提并论! 下一瞬,山治就出现在侩子手面前,表情狰狞,出腿动作快得只剩残影:“你这个伤害lady的混帐人渣!” 作者有话要说: 人都要学会求助和依赖别人。 独立自立固然好,但要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让人帮一把。 所谓妹控爆发(捂脸) ---- 然后提到视觉刺激,突然就想起了沙耶之歌里的描述咳咳咳咳酱紫 咦咦为什么想到红樱篇鬼彻不要啊(捂脸) 第71章 第六十九章 侩子手(下) 我们的计划很简单。卓洛负责砍杀恶灵,山治近身攻击侩子手,我趁机入侵他的灵魂。 我被他的灵魂弹出,山治卓洛没能杀掉他的载体。 被看不见的力量束缚着,三个人分别被困在房间不同角落。侩子手毫不在意地抹了抹自己嘴角咳出的暗色血液,尽管里面夹杂着破碎内脏肉块,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拖着条断腿一拐一拐地慢慢走到我面前。 “混帐!不许靠近她!”山治破口大骂,却无法挣脱那股困住全身的力量。身上原本湿漉漉的衣物已经开始冻结成冰,他的脸色也逐渐因低温变得青白,却喊得中气十足,“你要是敢动她劳资会让你后悔活在世上!” “就凭你?”侩子手对山治的威胁嗤之以鼻,用冰冷手指挑起我的下巴,贪婪地看着我的眼,脸上带着笑意,“我是永生不灭的。” “喂!说什么永生不灭,别开玩笑了!”卓洛的眼神阴鹫恐怖,牢牢锁着侩子手的背影。他的额上,胳膊上的青筋都因过度用力而突起,但却移动不了半分。他声音低沉,“有本事放开我,我们来看看谁会死在这里!”说着,像是响应他的话,手里的鬼彻开始嗡鸣,暗色红光流转。而卓洛挣扎的动作明显变大,他身上的束缚因某种原因减弱了几分! 侩子手挥了挥手,重新把卓洛牢牢固定住,这次任他怎么用力都没法动弹,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是妖刀啊……”侩子手看了一眼卓洛死死握在手里的鬼彻,继续回头对我微笑,“真是让人惊喜的礼物呢……” “我很久没有遇到这么满意的身体了……”侩子手的指尖滑到了我的眼角,语气温柔,“最后,你有什么遗言吗?” 我因灵魂上传来的尖锐刺痛满头满身都是冷汗,身上也开始结起薄冰。尽管神色萎靡狼狈,死亡近在咫尺,我却忍不住哈哈带笑起来,面带讽意。 “你还没感觉到吗?” “我们是杀不了你!但他们我就说不好了!” 我对灵魂的运用远远比不过这个借用别人身体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怪物……但自从发现我能对原本被他控制的恶灵发出指令之后,我就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既然侩子手的灵魂本质是每一次每一次转生寄生的宿体灵魂,那那些痛苦哀嚎的怨灵是不是也可以被当作恶灵对待?甚至……对他们种下一个简单暗示? 【杀了他】 【杀了侩子手】 【杀了他】 侩子手以为我在入侵他的灵魂核心,奋力反抗……但实际上我对每个接触到的灵魂碎片都竭力抹去他的痕迹,试图让他们恢复半响清明。至少…想起他们是怎么死去的…… 侩子手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的面上不再是胜券在握的得意,惊恐得表情扭曲。他睁大了双眼,抱着自己的头开始狠狠地咆哮:“不——!”“不——!!!” 无数光点从他的身体内溢出,屋内温度瞬间下降到冰点。侩子手伸手想要抓住它们,像是感觉不到手上因此而产生的大片灼伤溃烂,形容疯狂:“不——!回来——!!!” 痛苦的灵魂带着冲天怨气死亡,被迫滞留在阳间。它们出现在世间的形态却分外漂亮,像一只只小巧的蛾子,烧着幽冥鬼火似的阴冷光芒,忽明忽暗。 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沃里惧怕飞蛾…… 侩子手跪倒在地,仍在徒劳无功地想收拢属于自己的灵魂,却无济于事。魂魄的溃逃让他连控制这具身体都勉强起来。 我们身上缠绕着的无形束缚也猛地松开,山治立刻冲过来带着我远远退到一旁,警惕地看着眼前被光点包围了的侩子手。怨气冲天的恶灵们盘旋着,似是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密密麻麻地落到了他的脸上,身上,开始灼烧皮肉,狠狠撕咬他的血肉筋骨。瞬间白骨森森,血流满地。 他痛苦哀嚎翻滚,却怎么也甩不开这些光点,扑不灭身上的冥火。 山治第一时间就捂住了我的眼睛:“别看。” 我冷漠地听着侩子手撕心裂肺的嘶吼惨叫,心中没有半分触动。 因果报应,屡试不爽。 尽管眼睛看不见,但灵魂感应可以看到那股邪恶的黑色火焰迅速衰退,最后消亡泯灭。 耳边的惨叫声也逐渐变小,最后戛然而止。 山治放下了挡着我眼睛的手,之前侩子手躺着翻滚的地方空无一物,连骨头渣子或者暗黑血迹都没剩下半点。有的只是一片渗人的惨白和无数个飞舞着的灵魂碎片。 那些魂魄扑腾着,在空中明明暗暗,五颜六色的光芒开始慢慢淡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大仇已报,心愿已了,再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 一只冰蓝色的蛾子突然脱离群体,慢腾腾地朝这边飞了过来。 山治脸色大变,身体紧绷抱着我急速后退,生怕沾上身。 我意识到什么,小心翼翼地伸出灵魂感知,颤抖着探出去,感知到的不再是愤怒阴冷。 是抹熟悉暖意。 我嗓子发哑:“沃里?” 下一瞬,沃里的模糊身影就浮现在眼前,挑着眉,嘴角轻勾。 是幻象吗? 我连眼都舍不得眨,生怕他会消失不见。 【好不容易把你养胖点,怎么又瘦了?】 【啧,哭什么眼泪鼻涕的真恶心。】 【哦,死老太婆的徒弟跟着艾斯的弟弟做海贼了。】 【去做宝藏猎人了?就你?得了吧。】 【呵呵,还是单身狗?】 【对了,侩子手这段时间得到了些情报,给你了。】 【小鬼,好好照顾自己。】 【要好好活下去。】 明明暗暗,五颜六色的光芒终是悉数散去。 我瘫坐到地上,泪流满面,却微笑起来。 太好了,沃里自由了…… “走吧。”我擦干眼泪,站了起来,“我们得立刻去王都帮薇薇。” 作者有话要说: 家人。同伴。 沃里我为何当初一定要便当你呜呜 ---- 阿拉巴斯坦篇快结束了,谢天谢地 第72章 第七十章 叛乱(上) 风沙在耳畔呼啸而过,沙漠的滚滚热浪让我有种重返人世的真实感。 我毫不怀疑侩子手的情报准确度。克洛克达尔针对阿拉巴斯坦布置了个规模浩大的阴谋……如果他的手下正严格按照计划行动,离叛乱军兵临王都阿鲁巴拿城下只有七个小时。这段时间说不上短,但关键是我们距离王都足足有300公里的沙漠,中间还隔着一条50公里长的大运河。幸运的事我们搜刮到了最佳的代步工具,大概六个小时就能到。 我悠然欣赏着快速倒退的沙漠景色,时不时地瞟到些盛开深蓝浅蓝花朵的仙人掌。仙人掌有些品种可是二十年都不会开花的,这可真是个好兆头。 座下猛摆着尾巴风驰电掣的是F鳄,也是种巨型香蕉鳄。尽管块头不小,它却是沙漠里继跑得快鸟类之后第二快的代步工具。但让人咋舌的不是这种稀有的鳄鱼,而是克洛克达尔一伙的大手笔。香蕉鳄的背上装上了流线型的玻璃罩来挡去风沙尘土不算,居然还在背脊上固定好舒适柔软的沙发躺椅,大小甚至足以容纳我们三个人。撇去这家伙是个心思毒辣的阴谋家不说,这可真是个会享受的人。目光移到一旁的饮料台和小型冰箱上…唔,该死的有钱人。 鳄鱼行进速度快,颠簸程度也呈直线上升。之前过度使用灵魂力让我的精神疲惫不堪,这下被颠得开始有点头晕,昏昏欲睡。我揉了揉额角小心翻了个身,山治立刻体贴配合让我靠上他找到最舒服的姿势,然后递过来一杯适量兑了琴酒和柠檬片的苏打水:“多少喝一些补充水分。” 我赶紧接过来,并想坐直:“山治你别乱动!” 之前山治和卓洛都被冻伤了,皮肤看着发紫发红触目惊心。但幸好我们在沙漠里,出去之后体温开始上升,两人体质又是怪物级别的,倒也没什么大事。但山治在跟侩子手的打斗中断了两根肋骨,没有扎破腑脏已经是万幸了,我怎么敢往他身上靠! 山治不由分说地把我摁回来,眉也不皱一下,美名其曰这样两人收到的颠簸都少。我也不敢胡乱挣脱,只好这么半靠着山治和沙发躺椅,闻着他身上的熟悉味道倒也很舒服。 卓洛没有和我们这两个享受腐败生活的人躺坐在一起,他自顾自地盘腿坐到了鳄鱼最前端,背对行进路线,正在闭目养神。卓洛身上有些深可见骨的抓痕,触目惊心,被我强押着裹上绷带。真是的,魔兽也不可以不管不顾地糟蹋身体…… 似是察觉到我在打量他,卓洛突然睁开眼,直直对上我的视线。然后他的目光就移到了我手里调好的山治牌鸡尾酒上,嘴角似乎抽了抽…… “总而言之,你说克洛克达尔利用巴洛特工作室获得购买跳舞粉的资金,用社员加速干涸城市的摧毁工作,用沙暴能力毁灭城市,指导社员假扮国王军施暴,累积民众对国王的不满后,让两军交战,再用另一种形象取代国王……”卓洛双手依旧懒懒地环在胸前,挑眉,语速缓慢却言辞犀利,“这对于一个海贼来说,也太费劲点了吧?他究竟想要什么?” 的确,在一个国家安顿下来完全不像海贼的作为,更何况这位是大名鼎鼎的合法海贼七武海之一。“克洛克达尔相当有野心。”我半靠着山治,小心把鸡尾酒放到旁边的饮料台上,随即抬头一脸严肃地回答卓洛,“其实他想称霸宇宙成为星系王。” 鳄鱼背上气氛瞬间冷场,山治和卓洛两个都一脸你特么在逗我。 “好吧我在开玩笑…不过真差不多。”我笑了出来,“他想成为海贼王,并且创造出一个凌驾在世界政府之上的国家,让所有海贼最终都归顺于他。” 卓洛沉默了半晌,说得很肯定:“他的弱点是水,对吧?”在我点头之后,他反倒眉头皱得更紧:“但除此之外,为什么非阿拉巴斯坦不可?得到阿拉巴斯坦难道就可以跟世界政府抗衡?” 啧啧,你看,这位可真是有着魔兽般的敏锐,每个问题都问到了点子上。我继续点头,揭开了克洛克达尔的最终目的:“没错,他认为阿拉巴斯坦有古代兵器【冥王】。” 这下山治和卓洛两个都直勾勾地看着我,满脸…不解?哦对,我忘了古代文本是被世界政府封杀,禁止谈论或流传。我开始认真给这二位扫盲,力图说得简洁明了:“之前我不是跟着艾斯他们在伟大航道上混日子吗?我们遇到过一些巨大石碑,上面写着没人能看懂的文字。我们的航海士说这些被统称为古代文字和历史文本。传说这些石碑散落世界各地,上记载着能毁灭国家的兵器。” 卓洛挑眉,语气懒懒的:“你不说没人能看懂吗?” “官方对外说没人能看懂。”我做出无奈摊手状,抬头看向山治,“政府还不承认这些石碑的存在呢你懂的。” “要是这个国家真有你所说的古代兵器的话……”山治嘴里叼着香烟,表情平静,就是发型被之前淋湿又冰冻又烘干难得地乱糟糟的,看着怪喜感的。只是他说出来的下一句让我笑不出来,心情变得沉重几分,“那薇薇她父亲可危险了……” “没错。”我完全赞同他的观点,也严肃起来,“克洛克达尔就是要借着这次兵临城下给国王施加压力,然后得到冥王的消息。”我把新买的王都地图摊在膝头,指给大家看:“薇薇他们已经先行一步去王都了,她肯定会直接去王城。” 卓洛是十足十的现实主义者,皱着眉:“克洛克达尔会不择手段要杀死薇薇。” 山治伸手掸了掸自己的香烟,毫不犹豫地接下话茬:“路飞和他们在一起呢,我相信他能保护薇薇和娜美小姐。” 我想了想,还是慎重地说出一个坏消息:“克洛克达尔让巴洛特工作室排的上号的杀手都在王都埋伏等着呢,只要见到薇薇或者我们就格杀勿论。恐怕光靠路飞……”实在是应付不过来。 听到这句话,山治果不其然立时陷入狂暴状态。我能感觉到他的肌肉绷紧,说得咬牙切齿:“该死的,要是薇薇或者娜美小姐受了伤……我决不饶过那些胆敢伤害lady的混帐!” “放心吧,薇薇他们肯定还在赶路呢。”我轻轻拍了拍山治的手背,权当安抚,“运气好的话,我们会在他们进入王都之前追上他们。” 只是还有一点让人困惑……想起那个高挑自信的女子,我的说得不是很确定:“还有,要注意妮可罗宾,卓洛你应该见过她的悬赏单吧?山治她是个有黑发冰蓝双瞳的美丽女士……她的立场很奇怪。总之,之前薇薇身上的钥匙是她卖给我们的人情……” 还有,山治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听到美丽女士瞬间亮了亮的眼睛…… “克洛克达尔肯定会出现在王城里。”山治很快抽完又迅速换了根香烟,语气嘲讽,“那么自负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不到那里去看自己导演的好戏?” 我扔下最后一个坏消息:“还有…他在广场钟楼上布置了半径五公里的炸弹,无论有没有人点火都会炸开……” “什么?!”山治和卓洛都被吓一跳,两人的脸色都变了。山治猛地坐起,再次仔细看着地图,喃喃说着,“半径五公里!整个王都没人能逃出去!” 我赶紧把山治摁回去躺下来休息:“不过我会拆弹。所以我直接去钟楼拆炸弹,你们去找薇薇,保护她和国王。” 山治和卓洛两人的表情现在依旧是你特么在逗我…… 不带这么大喘气的…… “行,就照你说的做。”山治猛地吸了一大口香烟,妥协了,“我们在哪里回合?” “钟楼吧。”卓洛一锤定音,“那里比较明显。” 我和山治动作异常一致地看向卓洛。 差点就忘了……这家伙的路痴病…… 被我们看的某人脸色青青白白红红炸毛了:“表情那么奇怪干嘛!你们就没有走错过路吗!” 看,不打自招了…… 在正事上达成一致之后我就觉得困,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脑袋身子也开始往下滑。山治注意到了,揉了揉我的脑袋:“你先睡一会儿吧。我们到了就叫醒你。” 我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突然想起之前卓洛拽着路飞和斯摩格他们游上去的事。 “卓洛?”我强打着精神睁开眼,看着前面还在闭眼生闷气的路痴绿藻头,“之前斯摩格没找你们麻烦吧?” “那家伙啊?”卓洛顿了顿,似是没想到我会提起这事,嗤笑一声,“他说这次当没看见。” 我不满地皱眉,低声嘀咕:“真小气,救命之恩就换一次高抬贵手……” 作者有话要说: #用生命来妹控# 为什么就惨烈萌上山治妹控(扭动?) 没错我看银他妈 --- 连续五章只有一条评论……不开心……打滚撒泼要评论呜呜 第73章 第七十一章 叛乱(下) 解决了守着炸弹的两个狙击手,把引线利落切除扔到一旁。 我轻手轻脚地爬到炮筒里,直面发出催命滴答滴答响声的巨型炸弹。 我把小刀稳稳拿在手里,面上露出一丝苦笑。其实……我只有理论知识。只是这种情况……我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犀利,绝对不许失败。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用锋利小刀挑断最后一根导线。 炸弹上原本嚣张行走的计时指针在十六分钟处颤抖一下,随即停滞,一动不动。 我往后靠坐在炮筒里面,这才发现自己背上全是冷汗,连手脚都有些脱力。感谢我看过的杂七杂八的书籍和该死的良好记忆力…… 钟楼底下的广场上传来兵刃相见的厮杀声,看来革命军已经冲入王城和国王军血战。这个炸弹不能离开人,尽管拆除了计时自爆装置,这里面有着成吨计的炸药,要是有人成功把它点燃,后果不堪设想…… 钟楼里的齿轮忽然开始咬合运转,晃荡起的钟声震耳欲聋,咣当——!咣当——!我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钟面被机关开启,把炮筒和炸弹暴露出来。 我手里武器翻转,浑身紧绷。 有从下方急速接近这里的破风声! 只是下一瞬出现在高空之中的是我完全没想到的人,姿容狼狈,眼神却像择人而噬的犬神,浅蓝色的长发在空中漂浮着,双手武器闪着冷光。“薇薇——!”我赶紧收敛攻击,跃出炮筒伸手把她拽进钟楼阁楼。在这个过程中我低头瞥了一眼,看到了在不同高度正做自由落体下跌状的乔巴,卓洛,山治,最底下的两个身影是娜美和乌索普! 太好了……尽管伤痕累累但大家都在……除了…… “薇薇,□□已经被我拆除了,除非被人为点燃,否则不会爆炸。”我抓紧时间跟薇薇阐明情况,语速飞快,“但要是有人瞄准炸药射击或者点火,后果不堪设想!” 薇薇瞳孔猛缩,脸上原本浮现出的几分喜悦被冲淡,咬着牙:“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路飞呢?”我急切发问,“路飞在哪里?和克洛克达尔对上了吗?” 身后忽然传来猛烈杀意和撕裂了空气的俯冲声。我利落转身将薇薇护在身后,正对上从天而降的巨型鹰隼。我俯身抬手却被薇薇拉住动作,声音急切地大吼:“Rain!佩鲁!是同伴!” “薇薇公主!”随着她那句话杀意忽地被收敛,巨型鹰隼俯冲而下在钟楼沿上化为人形站定,穿着阿拉巴斯坦的国王军服装,语气焦急,“您没事吧!”那种忠心是装不出来的,他不会伤害薇薇。尽管风尘仆仆,但实力看上去似乎也不差。 “路飞之前在王城跟克洛克达尔对上了!”薇薇赶紧回答我,伸手往西边指去,“你让我们注意的妮可罗宾带着我父亲往那边走了!” “我知道了。”我权衡一番,作出决定,“这里交给你们了,我去支援路飞!” 跳下塔楼,急匆匆地跟大家说一声我就往西边跑过去了。途中避开刀光剑影和加入战局试图维持秩序的海军……是斯摩格的意思吧?我皱眉回想王都地图西边……能够藏起历史文本【冥王】……被王族世代保守的秘密……我灵光一现,动作快了几分。 是王陵,他们往王陵去了!似乎为了响应我的猜想,克洛克达尔的僵硬身影猛地腾升到空中,又朝王城内跌落。原本沉甸甸的压在心里的担忧散去,我的眼神都明亮了几分,路飞打赢了! 远离争斗中心四周逐渐变得安静起来,但随着我接近王陵,地面开始哀鸣崩塌。我展开感应才发现路飞和两人居然还在下面,一动不动。我脸色大变,正要顺着崩溃洞穴深入地下却看见一手抱着一个的路飞跳了上来。 “啊!Rain你来了?”满脸是血的路飞嘻嘻笑了一笑就昏死过去。我急忙扶住路飞,把他背起来。 被路飞就上来,浑身是血的男人是……阿拉巴斯坦的国王殿下。 被路飞救上来,看上去奄奄一息的女人是妮可罗宾。 我笑了起来,我背上这家伙可真是不得了啊…… 云层密布,这个干旱了三年的国家终于降下雨水。原本断断续续的一滴一滴逐渐汇聚成倾盆大雨,浇灌着这片土地。连原处的兵戈声也停了下来,只有雨水打在地面上,建筑物上的密集滴答声,谱出最悦耳的乐章。 我带着走路踉踉跄跄的国王回到王都内部,途中迎面遇上大家。卓洛已经成了个血人,山治走路的姿势比之前两根肋骨断裂更僵硬,娜美一瘸一拐的脚背上被缠上绷带,乌索普已经被绷带团团包裹住几乎看不见人…… 克洛克达尔的阴谋终于告一段落,我们把薇薇和国王劝走之后就尽数瘫在原地,连多余的话都说不出来半句了……尽管之前结结实实地睡了几小时,但精神长时间高度集中又骤然放松后,致命的疲累再次涌了上来,合上眼。 拐角处整齐有序的脚步声把我惊醒,立刻站起。周围横七竖八躺着的大家连动也没动…… “曹长!”一个急切的声音响起,“发现草帽一伙!” 我转身对上一队在暴雨中小跑而来的海军,冷眼看着他们在三米之外停下脚步,用枪支和刀具直指着我们。银刀从衣袖中滑出,被反手握住,在雨水中反射着冷光。我声音很轻,却足以让所有人听见:“谁敢往前一步…我就让谁有去无回。” 枪支上膛,刀剑焦躁地折射出银芒,但谁都没有迈出那一步。 “谁都不许动他们!”一个说不上陌生的女声从队伍后面传来,在包围圈内引起了骚动。有海军回望,看着他们尊敬的曹长,言辞急切:“头儿这可是好机会!他们要是醒了,我们再抓就……” “为什么!”海军不解,“他们全在这!可以一网打尽啊!” “照我说的做!”达斯琪咬着牙,态度强硬至极,“谁逮捕了他们,我绝不会原谅!” 包围了我们的海军犹豫着,在她的示意下打开一个缺口。达斯琪就这么走入,拿着太刀的手颤抖着,镜片因在雨中而蒙上了水雾,看不清眼中闪过的情绪:“是你……” 我持刀站在雨中,任微凉的雨水打湿衣物,洗刷黏腻汗水,洗去身上鲜血,却洗不去眼底的冷意。 达斯琪握刀的手紧了又松,最终颓然地将刀尖指向地面:“没有下次…我们走!”说完就利落转身离开,海军们犹豫着,还是决定遵从命令跟上。 踩着水洼的啪嗒啪嗒脚步声逐渐远去,我重新瘫倒在地,再也撑不住,又沉沉睡了过去。所以我就没注意到在我倒下之后,几只手从地面伸出,托了我的身体一下,避免我重重砸到地上。 ---- 达斯琪回到了海军军舰前,没有抬头看端坐在阶梯上的斯摩格,声音很轻:“我放了草帽他们……” 斯摩格的表情没有变化:“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正义吗?” “正义,什么狗屁正义……”达斯琪声音苦涩,手紧握成拳,一步一步攀上阶梯,走到军舰上,“我知道克罗克达尔的方位,却只能给海贼指路,让他们去对付他。我知道有炸弹,却只能善后……这算什么正义!” “那么不甘心的话……”斯摩格没有看走到他身后,已狼狈地泪流满面的达斯琪,声音淡淡的,“努力让自己变强不就是了……” 面对政府的决策,眼神阴鹫的斯摩格愤怒得几乎将电话虫捏碎。 “该死的,要我说多少遍!是草帽他们除去了克罗克达尔,不是我们!”斯摩格冲政府的电话虫怒吼,抨击要将荣誉给予他们,将真相掩盖的高层,“就是因为我做不到,所以我的部下在哭!告诉高层的老头子,让他们□□去吧!” 不论他们接受与否,斯摩格大佐被正式提升为准将,达斯琪被提升为少尉。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想按字数统计,但实际上点了修改章节的作者只有我一个吗…… 终于把锁定章节全部解锁^-^ 做到了做到了要夸奖要评论~ ---- 喜欢斯摩格~ 第74章 第七十二章 道别 这几天我和娜美泡在王室图书馆里,对这里的藏书量啧啧称奇。我仗着自己记忆力惊人一本一本地翻过去。娜美则挑出了跟气象航海有关的书,看得专心致志,两眼闪闪发亮:“这些书给我真的没问题吗?” 国王随和地笑了笑:“请便,我都已经看过了。” 之前藏在钟楼上的炸弹已经被王国军运到沙漠深处引爆,没有任何伤亡。 我和娜美拎着书回到休息室,正好赶上高烧昏迷了三天的路飞醒过来就精力十足地推开被子开始闹腾,笑嘻嘻地拍着床:“我的草帽呢?我饿了我要吃早饭!早饭!” 娜美上前去训斥这小子:“说什么呢现在是晚饭时间……你可足足昏迷了三天呢,都是薇薇和乔巴照顾你……” 卓洛在我们身后推门进来,看到路飞醒过来挺高兴的:“啊路飞你醒了?” “卓洛,好久不见!”路飞嘻嘻嘻地笑着自然打招呼,然后自己开始歪头纳闷,“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乔巴顾不上刚醒过来的路飞,看着卓洛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立刻炸毛:“你又偷跑出去练功了吧!”一股烈阳下晒出来的汗味,衣服上还有沙砾…… 卓洛完全没有辩解,特别镇定地走到旁边的矮桌那倒水给自己喝,语气平静:“怎么了?我想干嘛就干嘛。” “不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我是船医啊!”乔巴快被这家伙的任性逼疯,急得团团转,“绷带不能解开!” 卓洛喝了口水,撇了撇嘴抱怨道:“这样很难行动啊……” 乔巴要给这个完全没抓住重点的混帐跪下了:“不许你动!” 船医果然还是要靠恐怖统治船员,像乔巴这样的……那家伙正抱着卓洛的腿,怎么甩也誓死不松开…… “别跟他废话了乔巴。”我不由笑了起来,过去把乔巴抱起来,对卓洛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容,“不遵医嘱的蠢货再不听话就把他药倒扔在床上到伤好就是了……我这里就有麻药哦……保证童叟无欺一份能让人躺上一个月……” 乔巴听得眼睛一亮,满怀期待地开口:“真的吗?到时候给我一份研究研究好不好?” 卓洛脸色开始变黑。 “到时候给你。”我把乔巴放了下来,这次笑得人畜无害,“去给卓洛包扎吧?他这么聪明…怎么会是不遵医嘱的蠢货呢?” 卓洛闭嘴乖乖重新接受乔巴包扎。 “我睡了三天了吗?”一旁路飞满脸惊恐,喃喃自语,“我错过了十五顿饭……” 推车一样堆成山的水果。不过送进来的人……咦咦,大叔果然有异装癖吗?正被缠满绷带的卓洛一脸见鬼表情,说出了我在想的话:“你这家伙……果然有这个癖好……” 薇薇赶紧解释其实这不是大叔本人,而是他老婆。 卓洛仔细打量几眼,有些无力:“再怎么夫妻相也要有个限度啊……” 就这么一句话的功夫餐车上的水果全没了,而路飞的肚子还是平平的。山治和卓洛瞪大了眼,根本无法理解:“你是在变戏法吗!!!” 太天真了……想当年我也是……呵呵呵被食量逼成女汉子什么的…… 很快王宫餐桌上全是摆得满满的美味佳肴,以恐怖的速度消耗着,却以更加恐怖的速度呈流水线被送上来。路飞不择手段从大家的盘子里抢吃的,连快送到嘴里的都不放过。我不停地侧身闪避,晚饭争夺战激烈无比。 坐在一旁的娜美由衷赞叹:“真是好吃……” 山治维持着完美的用餐礼仪,看着旁边狼吞虎咽的乔巴:“不用吃那么急吧?” 乌索普被路飞强抢食物搞得受不了了:“呵呵呵看我的辣酱!” 卓洛在旁边拍桌子:“酒!还有酒吗!” 大家吃好喝好玩已笑疯。 热热闹闹的晚餐过去后,国王和薇薇请我们去皇家浴池,水汽蒸腾,豪华大气。 “这是我们引以为豪的浴池,只有在雨季开放。” 洗去一身风尘之后,我在一旁的大浴池里懒懒地泡着,只觉得四肢百骸都要舒服得化开了。薇薇正坐在一旁用心给娜美搓背,娜美则上下打量着浴池,舒服眯眼感慨:“肯定没有那个船上有这么大的浴池。” “肯定有!”薇薇立刻反驳,“大海这么辽阔!有巨人!有盛开樱花的雪国!” 娜美回头看着薇薇,嘴角上挑。我挑眉,跟娜美想到一起去了。看来薇薇真是很喜欢跟我们一起航行的日子,不过……不知道她会选择留在阿拉巴斯坦,还是跟着海贼团继续前行?薇薇自己高兴就好……我闭眼享受难得的安逸,可浴室那边的动静怎么也无法忽视。定睛一看,墙头上趴着的可不是那群混帐…… 薇薇吓得立即捂紧自己的浴巾,在看到她父亲和侍卫长之后更加恼怒:“你们这群家伙在干什么呀?” “十万贝利一个人哦~”娜美叹了口气,直面他们走过去把毛巾松开,语气轻松,“幸福punch~” 墙体一群飚着鼻血倒下,隔墙都能听见他们摔得哀鸿遍地。 娜美得意地对我们回头俏皮一笑。 跟薇薇在一起的日子很快乐,但是我们终是要分别。 我们是海贼,属于大海。 靠在黄金梅丽号上,我看着无垠大海,看着周围忙碌的大家,嘴角轻勾。 海军形成的包围圈终于被我们破开,路飞却拒绝西行。帮我们保下了黄金梅丽号,化敌为友的人妖小冯则不解看,言辞激烈:“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朝东边去!是有什么宝藏吗!什么能比你们的命重要,你们自己去死吧!” 路飞带着大大的笑容,看着东边:“我们是要去接同伴。” 小冯慢慢泪流满面,自愿做诱饵,引开海军背水一战,惨烈地被碾压。而我们也顺利来到了港口,等待薇薇。但很快约定好的正午已过,能听见她演讲的声音,却看不见她的人。 “不妙!”乌索普从瞭望台上匆匆下来,“海军追过来了!” 路飞还眼巴巴地看着港口的方向。 “放弃吧,路飞。”卓洛摇头,语气淡淡的,“她不会来了。” “她和我们不一样,路飞……”山治难得和卓洛持有相同意见,叼着烟头,语句含糊不清,“调头,右转!” 船只缓缓驶离,港口那边却传来了欣喜的呼喊声:“大家!”所有人惊喜地望去,看见了盛装站在港口招手的薇薇,路飞更是开心地跳了起来:“薇薇!”乔巴则说着:“调头,调头回去!” “抱歉,虽然我很想,但我不能和你们一起去冒险了!”薇薇手持扩音器,带着笑容,“我爱我的国家,所以我不能走!” 路飞脸上的笑容扩大,此刻正阳光灿烂。 薇薇却哭了,胡乱擦着自己脸上的泪:“这次我决定留下来……”她猛地抬头看着我们,泪流满面,声音哽咽:“下次,下次见面你们还愿意叫我一声同伴吗?” 路飞挥着双臂,刚要回答当然就被娜美捂住嘴。“闭嘴,路飞。”娜美很是冷静,皱着眉,“海军看到她了。如果薇薇和我们牵扯的证据被海军逮到,她会被判罪。” 不能回答的我们转过身去,背对着薇薇。而她任泪水在脸上滑下,咬着唇,只是呆呆地看着我们。然后所有的人站成了一排,握拳高举左手,露出了手臂上的黑色叉型标记。 依稀回到了最初做标记的时候。 “叉?”卓洛不解地皱着眉,撇嘴,“那不是死亡的记号吗?” “我们是海贼呀。”路飞笑得灿烂,睁大了眼转头看着薇薇,“呐,薇薇喜欢这个记号吗?” 薇薇看着路飞,抿嘴笑了,愉快地点头赞同:“嗯。” “是什么都无所谓。”卓洛认命地掳起袖子,一脸不耐,“快点画上吧!” 所有的人围在一起,将做了标记的手臂举出形成一个圈。路飞就这么笑着说:“好!总而言之,不管之后发生什么事,左手的这东西,就是伙伴的标记!” 薇薇破涕为笑,与跑得快站在港口同样高举左臂,久久不落。 海军很久很久以后也没有人忘记这天的景象。蓝天白云,嚣张的海贼在海贼船上沉默地站成一排,高举左臂,任海贼旗迎风飘扬,海军炮击激起千层水花。而站在港口的公主也如此,姿势未变,直至船只消失在地平线。 我想,这日不会被记载在任何史书之中,也许不会再有人知道我们之间的故事,阿拉巴斯坦叛乱的真相。但是只要我们记得,就行了。 阿拉巴斯坦事件后记: 罗罗诺亚.卓洛,打败了在西海恶名远扬的Mr 1,赏金6000万贝利。 草帽,蒙奇.D.路飞,打败了七武海之一,克罗克达尔,赏金1亿贝利。 Sloth,赏金3000万贝利。 作者有话要说: 阿拉巴斯坦篇完结~鼓掌~ 我会说自己回去看哭得稀里哗啦的吗…… 想自虐重刷山治海上餐厅篇是要闹哪样…… 第75章 第七十三章 黑胡子(上) 黄金梅丽号终于杀出海军包围圈,回到了伟大航道上顺着指针路线前行。只是…… 卓洛看着一众颓废趴着的同伴们,双手环在胸前。明显不擅长安慰人,说得硬邦邦的:“我们不是逃出来了吗?”他的尝试只收获了一片提不起劲的哼哼声。 卓洛强忍着不管不顾的心,硬着头皮继续努力:“我说你们啊……这有气无力的反应是什么?” 乔巴眼泪汪汪的:“好寂寞……” 卓洛这回倒是说得干脆利落:“你们既然不想和她分开,直接把人绑过来不就是了?”这个粗暴的建议让原本颓然的众人全都抬起头,一致对外。 乔巴瞪着卓洛:“野蛮人。” 娜美撇了撇嘴:“真差劲。” 山治黑着脸,怏怏的:“绿藻头。” 路飞一脸我瞧不起你:“三刀流。” 乌索普被路飞这么一岔歪楼:“路飞这不是骂人的话……” 路飞怨念地盯着卓洛:“四刀流。” “你也说说他们啊……”卓洛果断转向坐在一旁平静看书的我求助,额角青筋直冒,“这一个一个的都成什么样子了?” “反正四刀流也不是骂人的话。”我耸耸肩,顺着队形补刀,“路痴。” 卓洛叫嚣着要砍了我们这群混帐,山治立马暴起要求他收回原话。 “我都忘了说了。”我合上书,“我们有客人上船了。”有着及肩黑发的美丽双瞳女子从船舱中走出,优雅无比:“确实如此,失礼了。” 收获一船人鸡飞狗跳之后,我们终于坐下来进行文明的谈话。 “你的罪过是把不想活的我救了下来。”罗宾坐在那里,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们的单细胞船长,“我已无处可去,无处可归。可以让我留在这艘船上吗?” 路飞想也不想地答应了下来:“啊,当然可以。” “路飞!”娜美和乌索普欲哭无泪地捧着脸,这可是个危险人物啊! “没关系的。”路飞笑得灿烂,露出了整齐的牙齿,眉目弯弯,“她不是坏人。” 于是乎,路飞和乔巴被罗宾的能力笼络,玩得开心。娜美得到了一大袋子宝石之后毫不吝啬地改口叫姐姐。而山治……山治已经旋转着端上了精致甜品。后来连乌索普也被罗宾的能力逗笑,加入了耍宝三人组。卓洛青筋毕露地看着这一船人,然后目光转到了我的身上。 大概是……祈求我有正常人三观的目光? “别看我。”我摆了摆手,做出驱赶的姿势,“去,睡觉去。” 类似赶野狗的动作是要闹哪样……卓洛脸上的青筋突得更加厉害,闷闷地转身去锻炼身体去了。 天上落下了什么,掉到了海里,发出不小的声音。大家都注意到这点,觉得古怪地抬头,然后看到一艘巨大的帆船就这么直直地从空中掉了下来!一船激起千层浪,我们牢牢地抓着栏杆,等着余波过去。风平浪静后娜美尖叫了一声,大惊失色地看着记录指针,结结巴巴:“记,记录指针坏了……朝上指着……” “不是坏了……”罗宾忽然出声,脸上的神色也有着几分不可置信,“而是被更强大的磁场影响了。被空岛的磁场覆盖了。” 一群兴致勃勃的活宝不管不顾地就开始闹着要上天。而罗宾继续道:“老实说…我没见过空岛,也不是很了解它……” “那是当然!”娜美紧皱着眉,“空中怎么可能有岛屿?所以说记录指针坏了,我们……” “不,航海士小姐。”罗宾正色,表情严肃,“你现在要想的不是记录指针坏了,而应该是如何上去。”娜美被严肃的罗宾吓到:“呃?” “无论多么荒诞,多么古怪,都要相信记录指针。”罗宾向大家解释着,“这是这片海域的铁则。所以指针所指的方向,必然有岛屿。” 接下来,罗宾用自己考古学家的特长开馆检验骷髅的死因和物器的年代。随即顺藤摸瓜,轻易地找到船只的名称,来历,出航年代。“厉害。”我站在卓洛旁边,挑眉小声说道,“这就是知识分子和你的区别。” 卓洛没有说什么,只是哼了一声,然后就自己到船尾去继续锻炼身体了。 大概是羞愧了吧。 随即发生的事情让人猝不及防……巨大的帆船掉下来也就算了,记录指针指着天空不动,然后奇怪的人猿把船打捞起来,又被巨大的海龟连人带船吃掉……最后还出现了比巨人还大好几十倍的大怪物…… 至少罗宾顺手牵羊拿到了那个奇怪人猿身上的记录指针,我们才有了前进的方向。上面刻着加亚这个词。 气候逐渐稳定下来,我们已经进入了加亚的气候海域,像是个春岛,海风和煦温。“好舒服……”乔巴高高兴兴地坐在甲板上晒太阳,抬头看上空飞过去的海鸟,“春天真好……那些海鸥也好像很愉快……” 下一瞬三只海鸥就摔到了甲板上,一动不动……我眨了眨眼,乔巴你有乌鸦嘴天赋吗?乔巴满目惊恐,眼疾手快地确认死因,掏出了子弹……由子弹轨迹看来是从船只正前方射入的……是针对我们的下马威吗? “你在说什么呀乔巴?肯定是在别的地方被打到,现在才掉下来的……”乌索普用望远镜看去,摇了摇头,“岛的影子,我可一点都没见到呢……要是按你说的,那得有什么样的技术和眼力才能做到这一步啊?” 我爬上桅杆站到了乌索普旁边,接过望远镜极目远眺……异于常人的视力让我透过层层迷雾辨别出加亚海岛的轮廓……岛上人来人往热闹得很,而港口停满了海贼船。但在我们正前方的一个房顶上坐着个人,手里拿着把冒着烟□□,正看向这边…… 是巧合吗? “Rain你能看见什么吗?”乌索普揉了揉眼睛,努力看向远处。 “没什么。”我摇了摇头,把望远镜还给他,“我们很快就会到了。” 我想起来了。 裘.海尔的航海日志里记载着一个位于加亚岛西方的城镇——魔谷镇。据说,这是一个自甘堕落的不法之徒聚集,政府绝不介入的无法地带。人们互相打斗,大叫大笑,充满暴力。 随着我们逐渐行驶靠近,岛上的喧闹打斗声清晰可闻:“杀人了——!!!” 路飞上岸,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人很多呢。” “看起来不错的城镇。”卓洛侧头看着醉醺醺的汉子,听着人声嘈杂,笑了起来。 之前的狙击手有古怪,我想查查怎么回事,也下了船。 山治正忙着在厨房里清点盘算需要购买什么食材,并没和我们一起下船。 能听到身后娜美在船上小声纠结:“他们几个不会闹事吧……” “有Rain跟着……”乌索普说得犹犹豫豫,“应该……不会吧……” 娜美扒着栏杆,脸色很不好:“不可能不闹事吧……” “是啊……”乌索普诚实地回答,“不可能不闹事吧……” 转头刚好看见娜美一跃而下,一溜烟就跟了上来:“喂,你们几个,等等我!” “有那三个怪物在一起……”乌索普和乔巴嘀咕着,脑后黑线密布,“应该没问题吧……” 过了半晌,山治走了出来,有些惊愕:“咦Rain和娜美小姐也下船了吗?那我也……”还没说完,乌索普和乔巴立刻异常默契地哭着扑上去抱住他的腿。 “山治你别走!要是有人来袭击船怎么办啊!” “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们!!!” 山治被这么一扑,差点把自己嘴里的烟头咽了下去:“你们放开……我不走就是了……” 在这种镇子上,我们不找麻烦不代表麻烦自己不来找我们。作为生面孔,一踏进镇子我们就被盯上了。很多目光都集中到我们身上,肆无忌惮上下打量的,悄悄默默斜眼瞧的。平时下船最活分的娜美也感觉到了不友好的氛围,皱起眉,逼着路飞卓洛发誓不打架之后就没再开口。 果不其然,刚走到镇中心一个裹着黑衣病怏怏的人就在我们面前摔下马。像随时都会断气般咳嗽着,然后气若游丝地问我们能不能扶他上马,却丝毫没有动弹的意思。要不是认出了他的脸,我几乎都要以为这是个职业碰瓷的。无视路飞和卓洛的吐槽,我抢先上前一步把他扶了上去。 他的马也在咳血,病态十足。 他似乎有些惊讶,趴在马上无精打采地看着我半晌,随即从自己的斗篷里拿出一大篮子苹果,说得顺溜无比:“咳咳,作为报答,请你吃一个苹果吧……” 一只手用力把我往后拽,卓洛站在我前面一口否决:“不要,太可疑了。” 路飞则天然呆地拿了个苹果啃了一大口。不远处传来了猛烈爆炸声,接下来能听见人们惊慌失措地说是因为有人给了苹果,一咬就……卓洛一下子就急了,拔刀:“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是正常的苹果。”马上的人只是看着路飞,说话细声细气的,眼神很不舒服,感慨着,“是感谢惠顾的话,第一口就中招了……你的运气真好啊……”随即就驱马慢慢往前回走,完全不管我们这帮人怎么想。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但刚才那篮确实都是真苹果…… 他走了之后,我们继续往前走去,娜美不断地训斥路飞,不敢相信才五分钟我们就差点被集体谋杀。而卓洛皱眉问我:“你为什么碰他?” “因为我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我碰最保险。”我没有隐瞒,说出自己所知道的,“他的称号是死神,但人们叫他毒Q。即使在伟大航道上也是一个大人物。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皱眉耸了耸肩,示意自己也并不清楚。 “又是那个格斗冠军……”一个路人厌恶地看向一处房顶,“第几个牺牲者了……”抬头刚好看到一个壮硕蒙面男子在房顶上哈哈大笑。身边卓洛和路飞则同时怒目而视:“冠军?” “你们一副想要干架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娜美爆发魔王化才把这两个制住。 狙击手,毒Q,格斗家……这几个实力超常的人怎么都集中到这个小岛上来了? 我抿嘴没有说话,隐隐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很不对。但又不知道是什么。逐渐走到了城镇尽头,街道上冷清下来,娜美惊叹出声:“原来这座岛还有这么有品位的地方啊……” 面前一群精致的海上木屋,中间零零碎碎植着各种花草树木,以木质伐道连接,的确很漂亮,像以前看到过的豪华度假村一样。不过在这里有这么高消费水平的地方,真的不会有海贼来闹事吗?仿佛就是为了印证我的猜想,一个似乎是老板身份的人搓着手紧张地走过来:“抱歉,这里被贝拉米海贼团包下了,所以……你们能快点离开吗?” 我注意到一旁远远的屋子里坐着一伙人,正肆无忌惮地打量我们,形色嚣张。仗着过目不忘,我把他们和一些见过的悬赏单对号入座,但贝拉米海贼团的大人物似乎都不在…… 反正这里也不是非进不可,何苦为难度假村老板。我刚要点头,身后就响起了相当不友好的抱怨声:“这些是谁啊?” 穿着白裘皮大衣的混混样男子在我们面前站住,怀里搂着一个穿着火爆的墨镜女子,表情不悦。而那女子更是一脸嫌弃:“一群没见过市面的乡巴佬,快点让他们走!知道我们贝拉米海贼团是花了多少钱才把这里包下来的吗?” 刚说没有这个海贼团的大人物……贝拉米海贼团副船长,“大刀”萨奇斯,赏金3800万贝利。 “真土。”穿着白色毛皮大衣的萨奇斯嗤笑一声,撒下一把零碎的钱,态度恶劣,“这些给你们去买新衣服。” 路飞倒是开心地看着钱,神态惊奇:“真的可以拿……”还没说完,就被脸黑了下来的娜美拽着衣领拖走了。我和卓洛无所谓地跟了上去。直到随便在一家酒馆里坐下来,娜美仍在喋喋不休地抱怨着,为路飞被羞辱而不自知气恼。 但我没有听。 僵硬地坐在卓洛旁边,我肌肉紧绷,努力让自己呼吸平稳。 绝对没错,坐在路飞边上的那个人就是艾斯正在追踪的黑胡子。 作者有话要说: 翻了下漫画…… 真是有爱的一个小镇,政府不管,海贼来来往往,不伤害平民什么的…… 第76章 第七十四章 黑胡子(下) 娜美在旁边和酒馆老板打探消息,卓洛安静喝酒,路飞在闷头胡吃海塞。 今天早上看的时候,艾斯的生命纸不仅完好无损的,而且在往北边走。现在看来明明不是卓洛……也完全走错方向了好吗…… 我示意酒吧老板要跟卓洛一样的苦啤,端上来之后喝了起来,不往蒂奇那边看。 艾斯离开之后,我就一直在想……为什么蒂奇会突然杀掉同伴,叛出白胡子海贼团。况且他并不是个新人,已经加入老爹塞下几十年,却犯下了船上唯一不能原谅的罪。那些实力明显不属于伟大航道前半段的人……是不是他的同伴?他出现在这里是巧合吗?总不可能是被艾斯撵得慌不择路乱蹿吧?看他优哉游哉专心吃樱桃派的模样,总觉得不像…… “老板这个樱桃派好吃死了!” “老板这个樱桃派难吃死了!” “老板这个饮料好喝死了!” “老板这个饮料难喝死了!” “你的舌头是不是有问题!”x2 黑胡子和路飞为了点鸡毛蒜皮的事起了争执,最后直接把五十个樱桃派打包带走,推开酒馆的门离开。门板吱嘎吱嘎地晃动着,在这片喧闹嘈杂中清晰传到我耳边。 我把灵魂感应不着痕迹地扩张出去,跟上了他。 “娜美,我想起来有些私人用品得去买。”喝完后放下杯子,我笑着跟娜美打了声招呼,站了起来,“之后船上见?”娜美毫不担心地点头表示知道了。我朝门口走去,低头避开进来的人,想不引起注意快步走出,却在下一刻被猛地地拽住肩往回拉。条件反射地沉肩想顺势后旋撂倒这家伙,瞬间想起我已经答应了娜美不在岛上惹事打架,更何况蒂奇就在外面,万万不能引起他的注意。我生生顿住,动作还算流畅地往店里退了几步,同时握住已经滑到手心的薄刀。 拦路的是贝拉米海贼团船长,“鬣狗”贝拉米,赏金5500万贝利。传闻用四个字足以概况:横行霸道。右额上有一道被缝合了的狰狞伤疤,两米五的高大男子嘴上挂着流里流气的笑,舌头探了出来。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居高临下的语气:“喂喂,撞了人就想走吗?” 酒吧里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锁在我们两个身上。他似乎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我却不想给别人当免费娱乐演猴戏。“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看着他的眼睛,坦然道歉,甚至小幅度鞠了个躬,“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计较。”这种别人故意找茬的情况下把姿态放低,反而是最迅捷简单的解决方法。我从并不觉得道歉有什么好丢人的。直起身想继续往外走,却被人抬脚大大咧咧地挡住整个出口。 歉也好好道了,难道这家伙还要逼着人磕头求饶才算满意? 我皱眉,刚想对这个烦人的家伙说点什么,贝拉米竟神色轻佻地向我脸上摸过来。我向后退了半步,正好躲开他的手,脸色沉了下去。罪魁祸首站在原处不动,双手环胸,舌舔了舔嘴角,笑得不怀好意:“仔细看,你长得还不错嘛…出个价吧。” 能看到贝拉米身后蒂奇停下脚步,往这边看过来。 现在出去已经不合适了。 出个价?他把我当什么了?要是心情好大概会问一句自己被包养月收多少,但现在反倒怒极反笑:“这种事,你得找我的船长谈。” 我没有理会贝拉米,重新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正好坐在了卓洛和娜美中间。我不着痕迹地对想要动手的卓洛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而贝拉米这才注意到路飞。他大大咧咧地坐到了路飞旁边,看着老板:“给我和那个小妞店里最贵的酒,然后给我旁边这个矮冬瓜他想要的东西。” 酒吧门口处传来了一阵喧闹声,之前有一面之缘的贝拉米海贼团成员走了进来。纷纷攘攘地占座坐了下来,还有人嫌弃地呸了一口:“这么脏兮兮的地方你们也来捧场?”我能感应到外面的黑胡子止住脚步,停留在原处。 老板动作很快,熟练地把酒水分别放到了我们面前。“拿去。”老板口吻生硬,估计怕这个凶名远扬的海贼团不分青红皂白在这里打起来,“你们的酒。”这家店里最贵的东西是一瓶超高年份的威士忌,刚拧开瓶盖浓烈酒香就散了出来。现在这一小杯琥珀色酒液就摆在我面前,中间还浮着一大块冰。我挑眉,一饮而尽。浪费酒水和浪费食物一样,是要遭天谴的。 “谢啦,不过Rain是我的同伴。”路飞难得抓住重点,拿起被放到他面前的一大杯苹果酒,嘻嘻笑着,“什么吗,是个好人啊。”说完就开心抬头喝了起来。 原本阴着脸看他们的卓洛敏锐地意识到不对,拔刀,却为时已晚。贝拉米趁路飞不备,单手摁着他的后脑勺砸碎了木质柜台。而下一瞬卓洛的刀也抵到了他的喉咙上。贝拉米挑眉笑了起来:“哦?你这是干什么?小喽啰?” “这句话……”卓洛沉着脸,杀意凛冽,眼神乖戾,“应该我问你才对。” “卓洛!我们还没有……”娜美话未说完就被卓洛凶狠异常地打断:“闭嘴。”卓洛没有移开自己的刀,稳稳地抵在贝拉米的咽喉处,眼神仿佛鹰鹫,“是他先动手的。” 路飞在万众瞩目之下毫发无损地站起,擦了擦自己脸上的碎木。他看着贝拉米,脸上带着怒意,言简意赅:“你做好觉悟了吗?” 眼看一场大战无法避免,娜美在情急之下站了起来,拍着吧台大声问老板:“我们要去空岛!请问怎么去?”店内原本一触而发的紧张气氛忽然变成了一片死寂。然后人们爆发出了猛烈的笑声,拍桌子的,跺脚的,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的……娜美的脸在这明显的嘲笑声中逐渐变红,指着自己的记录指针,大吼:“记录指针是朝上面的!” “你们太让我失望了。”贝拉米又坐回吧台前的椅子上,虚伪地擦了擦自己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脸上仍挂着讥讽笑容,明显被娱乐到了,“你们听好了!海贼拥有梦想的时代结束了!什么黄金乡,绿宝石之城,One piece,都是骗人的!因为根本不存在的幻想而死的家伙,都是丧家犬,是个笑话!” 路飞的脸色由刚开始的愤怒变得有些诧异,然后归于平静。 “看到这种大谈梦想的家伙,”贝拉米随手拎起酒瓶,打翻了路飞,玻璃渣子和酒溅了一地,“就会觉得恶心得要死呢!”躺在地上的路飞没有反抗,眼神也沉静到了极点。“梦想是对丧家之犬的讽刺!”贝拉米摊开手哈哈大笑,“你们这些软弱的,追寻着梦想的家伙拖了我们真正海贼的后腿!” 真正的海贼?井底之蛙也不过如此…… 当一个人的眼界只有那么大的时候,你根本无法跟他交流。争辩也没有意义。 路飞拍拍自己的衣服,站起来,语气淡淡的:“卓洛,Rain,这场架,无论如何也不能打。” 在海贼船上,必须遵从船长的命令。 他们一次一次被打倒,又一次一次地站起。脸上,身上全是血,全是伤。我没有插手,拽着娜美站在一旁,不许她去干涉。而娜美挣不开我,几乎都要哭出来:“卓洛!路飞!你们在干什么!快点把这群家伙打飞啊!” “没用的,小姑娘。他们跟那个小妞都很聪明,不反抗强者。”那个穿着白色毛皮大衣的副船长笑着,语气恶劣,“当然,这种行为太没出息了!” 卓洛被踢飞,重重地带翻弄碎了好几张实木的桌子。路飞被贝拉米喷了满脸满身苹果酒,一个海贼摁着他脖子把路飞脑袋砸到玻璃窗上。尖锐的玻璃碎片上流淌着粘稠的血。一切都是结结实实的肉搏,贝拉米海贼团成员估计觉得对这两个家伙根本没有动用武器的必要。海贼们终于闹够,心满意足地罢手。我放任愤怒到了极点的娜美跑过去,她立刻蹲下查看他们的伤势。都是皮肉伤,没事的。即使没有抵抗,那些海贼不可能重创卓洛路飞。 “小姑娘,跟着他们是无法到达新时代的。”副船长自以为很帅地摊开双手,对着娜美,语气随意,“不如我给你点钱,跟着我?出个价吧。” “你们想买我?”娜美抬头怒极反笑,“真是不好意思,你们这种全是小人物的海贼团,本小姐根本看不上!”“哈哈,那就是说很贵了!”副船长带着所有人起哄笑起来,完全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真是个自不量力的女人!” “趁他们还有口气……”一直闲闲坐在吧台前的贝拉米笑容恶劣,态度绝对算不上友好,“带着他们快滚吧!小杂种们!”娜美愤怒地拽着卓洛和路飞的衣领,一边一个地打算拖出去,强忍着自己的怒火:“Rain,我们走!” 我能感应到黑胡子还坐在外边。真是个爱看热闹的混帐…… “你呢?”贝拉米的声音还是那么粗哑,尾音上扬,“你跟他们不是一起的吧。” “娜美你们先走吧。”我站在原处没有动,看着满地酒水和被胡乱丢弃的食物残骸,微笑着,“我要跟这位船长先生好好聊聊。” 作者有话要说: 贝拉米这个苦逼角色…… 来跟我一起念:柯拉松先生我爱你~ 尾田你为何给我喜欢的角色塞便当……明明是那么温柔的一个好男人…… 还有为什么现在蚊子还那么多……B型血的诅咒…… 第77章 第七十五章 交易 娜美气恼地拖着路飞和卓洛走出去了,能听见外面蒂奇在哈哈大笑。 “小姑娘那么气愤干嘛?”蒂奇坐在路径中央,敏锐的听觉让我甚至捕捉到他咕嘟咕嘟地喝酒的吞咽声,听他对娜美大笑,“是他们赢了呀!”看来酒馆里发生的一切他倒是听得明明白白。 我坦然走回之前的位置重新坐下,伸出两根手指对着吧台后面沉默着的老板大叔下单,语气温和:“老板,还是刚才的威士忌,来两杯。” 贝拉米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我边上,饶有兴致地看着我点酒。 尽管刚才闹出那么大一场混乱,酒吧被砸毁小半,老板面上连怒色都不敢露出来,继续手脚麻利地给我们倒酒端上。老板大叔的表现是大海贼时代的典型平民写照。固然有像路飞艾斯这样不伤害民众还做好事不留名的奇葩,但更多的是杀人不眨眼的凶悍海贼。普通人不敢招惹,甚至不敢怒目相视,只能低头把苦果全部自己咽下。 要是没有遇到山治艾斯一伙,这就会是我的生活写照。 我把一杯酒水推到贝拉米面前,语气平静:“这是回敬你之前请的。”说完我向他举杯,把自己的那杯一口闷了下去,眯眼感受香醇酒液顺着食道滑下。 “我就喜欢爽快的女人。”贝拉米舔了舔自己的嘴角,也跟着我全喝了下去,碰地一声吧酒杯撂到吧台上,翘着二郎腿,“你开个价吧。” 室内安静无比,之前坐着的海贼们要不是怕惹祸上身悄悄走了,要不就是被贝拉米海贼团的人把座位占了,强制性清场了。酒吧里现在坐着的全是贝拉米海贼团的成员,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和贝拉米,等着我的回答。 “他们所说的新时代是狗屁!”外面蒂奇又吃了一口什么吞了下去,嘿嘿笑着,“贼哈哈哈,人的梦想是不会停止的!” “怎么那么吵?”贝拉米明显听不清外面的对话,估计只能隐约听到蒂奇要震破天的嚣张笑声,皱眉一脸不爽地看着外头。“大概是那些小喽喽输了不甘心吧?”副船长嗤笑,“他们也只敢在外头叫嚣……”我能听见黑胡子说完站起身,顺着街道毫不留恋地远去。 走出了能听到酒吧里发生了什么的范围。 “我就直说吧。”我把酒杯轻轻放回吧台上,直视贝拉米,“你出不起我要的价码。”且不说贝拉米海贼团的行事作风我根本看不上,就说酬劳……我拼死拼活赚来养活小家伙的钱足以支撑一个小型海贼团运转……怎么看贝拉米都不可能出得起让我心甘情愿跳槽的钱。贝拉米脸上的笑容危险地扯大:“你什么意思?” 坐在一旁的戴眼镜的男子声音冷冷的:“贝拉米看上你是给你面子……别给脸不要脸。” “哎呀呀,之前不是说了吗?”看着蠢蠢欲动的海贼们,我叹了口气,“我只是想和你们的船长好好谈一谈……”下一刻,贝拉米海贼团成员脸色大变,全数人仰马翻地瘫倒在地。他们惊恐地发现自己不仅动弹不得,甚至连咒骂声都发不出。 我闲闲坐在原处,看向同样跌下高椅,勉强倚靠着吧台滑坐下去的贝拉米。 之前我没可和乔巴卓洛开玩笑,能药翻一头海王类的麻药效果真不是盖的。沃里的配方,无色无味在一定范围内挥发。只要事先服下解药就不会有事。 “嘿嘿,等我能动了…会亲手宰了你这个女人……”贝拉米脸上笑得越发张狂,眼神阴狠地盯着我,居然还在撂狠话。 “你应该有吧。”我站了起来,刚好和坐在地上的贝拉米平视,语气平静,“多弗朗明哥家族的联系方式。”话音刚落就看见贝拉米的脸色变得阴晴不定:“你……知道?还敢这么做?” 在伟大航带上混久了,有些消息就多多少少知道些。像贝拉米海贼团实际上是多弗朗明哥家族的附属。那个嚣张的笑脸海贼标记我可一点都不陌生。 “火烈鸟”多弗朗明哥,赏金3亿4000万贝利,出身北海,在十几年前被政府招安成为合法海贼七武海之一。由于成为七武海之后赏金也会被冻结,不再上涨,现在实力肯定比悬赏金所代表的要高。行事乖张,传脾气阴晴不定,唯恐天下不乱。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耸了耸肩,“以前我做过一段时间的海贼猎人,消息也还算灵通吧……” “嘿嘿嘿……”贝拉米吃吃地笑了起来,挑眉,“要是我不给呢?” “之前船长命令这场架不能打,所以放心,我绝不会对你们动手。”我也像他一样挑眉笑了起来,“麻药的效果会有五个小时,不知道你们在这镇子上人缘怎么样。” 贝拉米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看来真是不怎么样啊……难道船员集体来看热闹,现在被一网打尽了吗……啧,这就是为什么人不应该凑热闹…… “所以咯,告诉我联系方式,我通完话之后就给你们解药。”我摊开手掌平举着从贝拉米身上顺到的小型电话虫,微笑着,“贝拉米海贼团船长大人,不知道这样的条件你接不接受呢?” 交易成功。 在万众瞩目之下,电话虫被接通。 “你好,多弗朗明哥家族吗?我是Sloth,有一笔你们会感兴趣的交易。” “我要白胡子海贼团的联系方式。”我靠着吧台站着,语气闲散,“作为回报,我能给你们……”用情报交换情报是海贼的惯用做法。 心情愉快地结束通话,贝拉米皱着眉:“现在该完成你答应的条件了吧?” “哦,解药我已经给你们了。”我挥了挥手,“尽管手脚还在发软,现在应该能动了吧?”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人勉力动弹,能爬起来了。 贝拉米扶着吧台站起,神色复杂:“你刚才在电话里说的……是真的吗?”废话,不然多弗朗明哥家族干部怎么可能给我白胡子海贼团的联系方式?我没有理会他的问题,把电话虫放回他身边吧台上:“2小时能恢复平时五成战斗力,6小时能恢复八成,12小时能恢复十成。只要你们不说出去,不主动惹事,这12个小时过去就没事了。” “要是恢复之后想来找我的话,随时欢迎。”我温和地笑了笑,“只不过药我还有很多。你们主动来找茬我绝不姑息,我们船员要是来砸你们的场子那我就不插手了。” 我靠着吧台往里看,可怜的老板大叔也无辜中枪,躺在地板上呢。呃,群攻技能就是这么销魂不分你我他。“老板,之前的两杯算在账上,然后这瓶酒我也买了。”我放下几枚用来付账绰绰有余的金币,微笑着,“不用找了,抱歉之前我们的船员牵连了你的酒吧,维修费和医药费我都算在里面了。” “啊,之前酒已经回敬你了。”我拿着大半瓶威士忌看向贝拉米,面上带着一抹清朗微笑。下一瞬狠狠地摁着他的脑袋砸穿了吧台。四肢发软的贝拉米在我面前毫无还手之力,满头都是血。“这是替船长回敬你的。”我松开手,从七零八落的海贼群中穿过去,头也不回,“在别人喝酒吃饭的时候打扰他们是会遭天谴的。” 神清气爽地走出酒吧,能感应到蒂奇正停留在海岛北部。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果断女王様~ 收藏在增长好感动~ 我都忘了以前的点击率/评论比例是什么了(笑),虽然说有人在看就好,但蠢作者果然还是希望有评论有交流有鞭策_(:з」∠)_ 第78章 第七十六章 电话虫 走出酒吧没几步就迎面遇见妮可.罗宾。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她特意在这里等着我。不过刚才酒吧里动静闹得那么大,向来敏锐的妮可罗宾注意不到才怪吧?她穿着身崭新的紫色衣服,好身材尽显,微笑着跟我打招呼,措辞礼貌:“猎人小姐要回船上了吗?” “再买点东西。”我摆摆手,好奇地看向她手里拎着的购物纸袋,“你买衣服了?” 罗宾点了点头,面带微笑:“是啊,不能老借航海士小姐的呢。” “只要你给她足够的租金加利息,娜美可不介意。”我想起娜美只要谈到钱,两只眼睛都恨不得成贝利状的模样就忍不住嘴角弧度加大,“话说回来,你知道武器铺在哪里吗?” 罗宾果然知道,语气温和:“顺着这条路走下去,在第二个路口右拐就是。”正好和回船的路顺道,我和罗宾就并排慢慢沿着街道往回走。罗宾率先开口打破沉默:“其实,我记得你是因为巴洛克工作室曾经试图招揽过你。” “我知道……”我想起那次招揽,叹了口气,“不是我说,巴洛克工作室招人的方式也太粗暴直接……当时试图招揽我的那家伙嚷嚷着加入我们或者死,你看着办……所以我就把他给打倒之后跑了……” “的确呢。”罗宾赞同地点了点头,声音里带上笑意,“Mr.武士道也被巴洛克工作室招揽过。”哈,我都可以想象得到卓洛的反应。那家伙大概会说成啊,不过我要做老大之类的话,然后把在场不服气的成员全数咬杀…… “虽然在东海小有名气,但其实你并不是海贼猎人吧?”罗宾似乎很感兴趣,“我那时候查你的资料,发现你上缴的海贼数量很少。” “生活所迫。”我挑眉苦笑,“其实我是个厨娘兼宝藏猎人。” “宝藏猎人?”罗宾那双冰蓝色的眼睛似笑非笑,调侃之意满满,“就像……小丑巴基一样?”唔没错我和那个家伙实际上殊途同归……这个评价正中红心犀利得要给跪……可我和那个时不时脱线的自大家伙天差地别呜呜求别拆…… 估计是看我囧然嘴角抽动的模样很有意思,罗宾笑了两声跟我分享了她在岛上搜集到的情报。“追逐梦想被这个小镇驱逐出去的人?”我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听上去会和路飞他们合得来……” 告诉罗宾我买完东西很快会回船上去,我就拐去武器铺。有需求就有供应。这么多海贼自然导致武器的需求量猛增,有钱赚就有人赶着做生意。买到了想要的东西之后,我小跑回到了黄金梅丽号上。而大家此时正商议着要去找那个因拥有梦想而被赶出城镇的男子,北海大话王,冒险家罗兰度的后代。 我快步走上船,冲大家扬了扬自己手中的袋子就进到了船舱里,来到如今是我和娜美,还有罗宾合住的房中。我拿出自己新买的电话虫,深吸一口气,拨通了多弗朗明哥家族给我的白胡子海贼团联络号码。 费了一番周折,那边终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Rain!是你吗!” 听着这个声音,看着电话虫的夸张表情,我笑了起来:“艾力克好久不见啊,是我。” 那边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航海士先生就噼里啪啦地甩出一大堆问题:“你在哪里?怎么这时候才联系我们?最近过得怎么样?现在在做什么?厨艺有进步吗?交男朋友了吗?要我去看你吗?”这么多问题该怎么回答?而且交男朋友了是什么鬼?忍住自己的吐槽欲,我收敛起脸上的笑容,正色说道:“艾力克,我在加亚岛魔谷镇遇到了马歇尔.蒂奇。我没有艾斯的联系方式,但你一定有办法联系上他。” 艾力克沉默了一会儿,原本抓狂化身问话狂魔的电话虫表情也恢复正常,皱着眉:“如果你现在位于加亚,你之前在阿拉巴斯坦或者磁鼓岛遇到艾斯了是吗?” 我点头:“没错,机缘巧合,在阿拉巴斯坦遇到了。”艾力克是个世界级数一数二的航海士,各类航线记得烂熟。 “我会告诉他的。”艾力克语重心长地叮嘱,表情严肃,“你千万别和蒂奇打照面,现在给我能走多远走多远。你对付不了蒂奇,让艾斯来解决这件事。”我没有说话,艾力克敏锐地发现了什么,立刻继续,声音也拔高了几分:“听我的,即使你有所成长也比不上那家伙。他可在白胡子海贼团待了几十年,尽管没有吃恶魔果实,但实力完全可以媲美一个队长。” 等等,没有吃恶魔果实? “艾力克,他现在是个能力者。”我想起蒂奇的灵魂火焰,皱起眉,“但我不知道是什么果实。”我可以看见艾力克眉头皱得死紧,似乎在想什么:“是吗……” “蒂奇的同伴似乎有个很厉害的狙击手,摔跤角斗狂人代号【冠军】,那个病怏怏的毒医Q,别的我还真不知道。” 我们都知道,艾斯从来不会逃避战斗…… 不论实力悬殊,处境危急,只要选择了战斗,就不会逃…… 艾力克的语气变得肃然:“我明白了。蒂奇要是有果实能力,身边还集了这么一群人的话,艾斯可能会吃亏。我一会儿就去见老爹,看看他会不会让我们来支援艾斯。” “那样最好。”我松了口气。在伟大航道上,单打独斗从来不是最佳解决方式。自身武力值高并不代表一定会胜利,有可以交托后背的同伴在身边才是正道。艾力克依旧敏锐异常,总能抓住别人想岔过去隐瞒的事:“这个联系方式是艾斯给你的吗?” “不是……”我想了想,不打算把跟多弗朗明哥家族交易这件事说出来,挑眉,“总之我心里有数,这你就别管了。” 艾力克似乎没有被说服,但没再追问:“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回答得很自然:“我在艾斯他家老弟草帽路飞的海贼船上呢。” 艾力克在那边很吃惊的样子:“咦咦Rain你又做海贼了吗?我这里有草帽路飞一伙的悬赏单,你等一下……等等,虽然样子有点变化,你是Sloth吗?哈哈哈哈哈,你居然也有赏金了?3000万贝利呢!”我不是很确定艾力克是在真心夸我还是在嘲笑出海几年,周围家伙的赏金上亿我却只有区区3000万……我吼了回去:“你以为人人都能和你们这群怪物比吗?再笑小心我以后再也不给你做烤肉!” 艾力克听了这话在那边竭力止住自己的笑声,搞得声音都变调闷闷的:“你行啊,我到时候把这张悬赏单裱起来,挂在屋里……话说回来,艾斯他老弟怎么样?” 这个问题我回答得毫不犹豫:“一样白痴大胃一根筋,但关键时候也很可靠。” “哈哈不愧是一家人。按航行路线来看,接下来你们就要去空岛了吧?”艾力克似乎笑出了眼泪,真是让人火大……他收敛了几分,继续提问,“总之这是你的电话虫吗?” 我被笑得不想理这家伙,哼了一声算回答。 “好,我也给你我的联系方式,你记下来。”艾力克擦了擦眼角,声音带着笑意,“我去见老爹了,你注意安全。”我的语气变得温和,像很久以前一样叮嘱:“你也是,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之后我盘腿坐在木地板上,将自己袋中的东西一一小心拿出,然后开始闷头捣腾,动作由长时间未接触的些许生涩逐渐过渡,变得熟练自然。以常人觉得眼花缭乱的速度拆卸着各种枪械,将各种零件分类归置,拣出趁手的放到一旁,手上的速度没有减去半分,一直没有抬头。 我只是专注地继续着这项浩大的工程。瞥了一眼自己掏出放在一旁的怀表,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还有将近两个小时,才会迎来黄昏。 时间,应该差不多。 船体忽然猛地倾斜了一下,我稳住平衡,一些细碎的零件却咕噜噜地滚得到处都是。我脸色平静地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甲板,暗金色的眼瞳中全是刺骨的寒意。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在胡闹……船只停下,我却恍若未觉,只是继续着自己手头的工作。等到将近黄昏之时,我小心翼翼地做着最后的调整和检查。木质地板上则一片狼藉,而我的双手也染上了硝烟和铁的气味。 我站起,活动着麻木的四肢,从各种角度看着手中的枪,脸上有了满意的微笑。虽然时间短了点,材料也不够,但是不错了。感谢维因以前手把手带着我拆卸组装枪械武器…… 该试手,看看做得如何了。手中拿着刚装出来的□□,我发现所有人都下了船,正围着一个赤着上身的健壮男子,听他讲话。 “Rain!你终于出来了!”路飞第一个发现我走出,兴奋地欢呼着,“嘻嘻,罗宾告诉我们不要打扰你。”我握紧了自己手中的枪,不好意思地对罗宾笑了笑,毫不惊奇她知道我之前在聚精会神地组装枪:“抱歉,占了房间。” “没关系。”罗宾并不介意。 “诶,那是什么枪?”路飞歪着头打量我用双手斜持于身前的枪,语气好奇,“从来没有见过呢……” “你这么一说……”乌索普仔细看着我的枪,语气困惑,“还真是。” “没什么。”我语气随意,耸了耸肩,“是别人教我拼的。”带着准星,瞄准镜,但没有弹夹,没有保险,半自动式,只能一弹一发,打开枪管放入子弹,扣扳机开枪,不需要点火。“不过还没有用过。”我朝屋子后面的丛林走去,“我去实验一下。” “等等!”作为狙击手的乌索普自是没能按耐住自己的好奇心,“我可以一起去吗?”我没有回头,快步朝丛林中走去:“当然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久违了,黑桃海贼团~ 真高兴又让他们出场了~ 可怜的作者今天作死喝多了茶和咖啡现在整个人在睡你麻痹起来high的状态停不下来~那就码字吧~ 所谓不作不死,手都在抖…… 第79章 第七十七章 狙击 随意背靠着一棵树,我无视乌索普目瞪口呆的样子,自己坐了下来,皱眉嘀咕着:“威力比普通□□要强些,如果配上尖头子弹会更好。”是因为材料不够好吗?还是因为我的拆装技术不到家,预想效果比维因的枪要差了许多。 “Sloth!”乌索普瞠目结舌地指着我头顶上,子弹深深镶入了厚实树干之中五六厘米,“你,你……正中红心!” “没有正中,精准度不够……”我不满意地抬头看了一眼之前我画了一个白色叉的地方,低声嘀咕,“比我做的标记中心向下偏离了四毫米……准星要往上调一点……” “可那是一千米之外啊!”乌索普将近抓狂,崇拜之情有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要知道,他当初在罗格镇以命相搏的挑战,射程也只有四百米左右,“只有四毫米的误差,已经很了不起了!” “唔,后座力不大。”我歪头看着自己手中的□□,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回想着之前的冲击力大小,“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没有明显的烟雾,声音也不大。”我站了起来,看向乌索普,“我们回去吧。” “哦。”乌索普乖乖地走在我旁边,整个人还回不过神,语气真诚,“没想到Sloth你那么厉害呢。我是因为知道爸爸是个很厉害的狙击手,所以我从小也想成为一个很棒的狙击手。别小看我呦!我可是要成为狙击王的男人!” “耶稣布。”听他这么一说,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看着乌索普眼熟了。想到悬赏单上和乌索普有六七分相像的面孔,我挑眉,“红发船上的耶稣布是你爸爸,对吗?” “诶——!?”乌索普惊讶得停在原处,目瞪口呆,“你知道我老爸?” “他可有名气了。”我回想着艾斯描述的那次宴会,“他在红发的海贼团里,那些人都过得很开心,挺很好的人。据说他喝多了就开始拽着别人说自己的儿子。我见过他的悬赏单,你们两个真的长得很像呢。” 乌索普震惊地看着我,然后挠头笑得很开心:“是吗?” “是啊,到时候有机会找给你看。”我眯眼想了想,“空岛肯定没有,但下一个岛屿就应该能弄到这些老悬赏单,总会找到的。” “Rain。”乌索普忽然叫了我的名字,笑着,“你真是一个很好的人呢。” 被,被发好人卡了? “嗯?”我神色古怪地停下脚步看向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么说。 “平时总觉得你很难接触的样子。”乌索普似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语气真挚,抬头看着不知何时已繁星遍布的天空,“其实你真是很好的一个人呢。” 忽然有些愧疚。前段时间给沃里复仇这件事沉甸甸地压在心上,其实我并没怎么和草帽海贼团的其他人交流……“我的枪术是别人教给我的,我只学了些皮毛。”我看着乌索普,“呃,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之后教你我知道的东西。” “真的吗!”乌索普的眼睛都亮了,“一言为定!” 我笑了出来,伸出小拇指:“拉钩,一言为定!” 做出了牢不可破的拉钩协议,我们出了森林发现大家在健壮大叔的房子里开起了宴会。“真是的!”乌索普元气满满地扑了上去扯乔巴的脸,“这种场合怎么能少了本大爷?”而我和娜美谈话之后明白了接下来大致的安排。“只要在天亮时出发,就可以赶上去空岛的上升水流。”娜美举着酒杯,意气风发直指上空,“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明白了。”我点点头,然后走到路飞旁边,“船长,我得去镇子上一趟,天亮之前会回来。”路飞正不停地往嘴里塞着肉块,说话语句也因此含糊不清,他停下了吃肉的动作:“里料去哪里?” “镇子上。”我仍拿着自己的枪,轻描淡写,扬了扬自己手里的枪,“有东西忘了买了,这个还没装备完。其实可以变得更厉害的哦……”路飞乔巴乌索普看着我的枪,集体变成了星星眼:“可以变得更厉害……”路飞把自己嘴里的肉咽下,笑得灿烂:“早点回来。” 我脸上带着微笑,挑眉答应:“我会的。” 白日人来人往的镇子晚上却远远没有那么热闹。而我戴着斗篷,来到了最高的钟塔之上,将自己的身影小心隐没在阴影之中,维持着单膝跪立的动作,一动不动,等着蒂奇从两千米外的一家酒馆里走出。我瞳孔突然猛地一缩,扣着扳机的手指却纹丝不动。蒂奇一伙出来了。 我小心控制住自己呼吸的频率,将□□的角度慢慢调整,让准星,瞄准镜和目标三点一线,等待他走到射程之内。 一千米是这把枪的极限。 仿佛石像般,我保持着自己的动作。 我没想过能狙杀他,但我想确认他吃了什么果实。 蒂奇与他的同伴们越走越近,声音也越来越清晰。冠军高举双手,陷入了狂喜的状态:“草帽小子的项上人头,我要定了!”“这样的话……”身材高挑,戴着单片镜的男子右手持枪,“不就不能和拉斐尔碰面了吗?” 拉斐尔?是西海那个以凶残出名的保卫官拉斐尔吗? 计算着风速,阻力等因素,我做出了最后的微调,只等他走入我的狙击范围。 “贼哈哈哈,你不是相信命运吗”蒂奇看向自己的手下,满脸自得,“就这么擦肩而过也是命运的安排啊!”就是现在!我在扣下了扳机的那一瞬心中猛地警铃大作,凭着本能侧头避让。耳旁穿过呼啸风声,然后身边巨大的铜钟被撼动,发出了震耳欲聋的钟声,让我头晕眼花。我果断就地趴下,单手堵住了一侧耳朵,另一只手装弹,额上渗出了冷汗。 对方的狙击□□法相当高明,很难对付。 刚才那枪不知打没打中……但这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脱身。我鬼魅般地从塔楼的反面跃下,落到了建筑物的顶层,就地前滚抵消了冲击,却被一阵强火力招待。 我不敢托大,猛地踩着屋脊往前跑,呈Z形迂回前进,让人琢磨不透,堪堪躲开了射在自己脚下和前方必经之路的子弹。如果不是站在敌对立场上,我会赞叹这人的射击精准度和预测能力。只可惜现在跟没头没尾的兔子一样被撵着跑的是我……我窝火至极,要是有重型机关枪该有多好!再不济一个三十发的自动□□也好啊!刹那功夫便已经跑到了房子的尽头,用力一跃,我面朝他们,做出了一个漂亮的侧空翻,一手持长狙,另一手掏出了自己腰间别着的□□,凭感觉朝他们的方向一阵噼里啪啦地乱射,重点招待狙击手。子弹落空,打到了地上扬起阵阵土雾。狙击手敏捷地闪过,已举枪朝我瞄准。 隐约可以看到黑胡子捂着自己的脸,身边全是黑色翻腾,脸色阴沉狠厉。大片大片的黑色立刻朝还未落地的我蔓延过来,吞没着沿途的街道建筑,已经蝉食了我的落脚处。 恶魔果实能力……自然系……我飞速回想自己看过的恶魔果实图鉴,脸色大变!居然是黑暗果实!我扔下枪支,朝他们的方向扔出了两个拔了塞子的试管,自己用双手护住了头和胸腹。我咬牙闷哼了一声,却顾不上已经中弹的肩膀。试管中的液体溢出,互相撞击,瞬间产生了剧烈的爆炸。而我被层层热浪毫不留情地推了出去,粗暴地撞到了地上,逃出了那片诡异黑色的蔓延范围。这个巨大的爆炸只能耽搁蒂奇他们几秒,而我要的就是这几秒。我趁这个瞬间没入丛林中,隐入了这片原始森林。 我不相信黑胡子和他的手下还能够追上来,毕竟,我在子弹上抹了相当特殊的药。艾维特,特殊的草药,没有异味,形状普通。其汁液可腐蚀血肉,渗入骨髓,让人痛不欲生。皮肉接触后,等整整两分钟才会发作,因此也被人们称为盘踞的施刑者。它的解药则相对比较简单,将适量马尿涂抹于伤处即可。 我是带着手套操作的,但蒂奇…… 仿佛为了验证我的猜想,身后传来了一声痛苦而凄厉的嘶吼。 作者有话要说: 我承认,我讨厌黑胡子。 咳咳,下面就开始是艾斯的乱入时间。 没错我要跳过空岛篇咳咳咳。(遁走) 第80章 第七十八章 梦记(上) 我在丛林之中努力辨别着西方,踉踉跄跄地奔跑着,喘着粗气。视野越来越模糊,我使劲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在暗夜之中奔跑。手中已握上了银刀,割裂着挡路的碍事枝干。天亮之前必须回去,我还有时间。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我终于受不了疼痛停下步子,听着身后的声音,应该没有追兵了。意识开始有点迷糊,我背靠在树干上,单手捂着肩,深呼吸,试图减慢自己的心跳频率。 肩膀处传来的尖锐疼痛让我恨恨地咬牙。那个狙击手真阴,他的子弹弹头感受到压力之后会爆裂开,造成更大的伤害。现在碎片一块一块地镶在我的左肩里,我都能感觉到有几片卡在了骨中。幸好我当时立刻改变了自己的姿势,不然被射中的将会是我的心脏。 前方的树林忽然一阵哗啦啦地响,我猛地抬头,握紧银刀,弓着背做出迎战的姿势。但前方树林走出来的,是一手持网兜,一手摁在刀柄上的卓洛。他显然没有认出被斗篷裹得严严实实的我,却能清楚地看到我此刻一身狼狈。他警惕的目光滑过我手中银刀,怔了怔,随即松开了自己放在剑柄上的手,皱眉拿着网兜看我:“你……怎么了?” 我浑浑噩噩的,却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此刻终于安全了。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冷汗已出了一身又一身,打湿了单薄的衣衫。一个人去单挑蒂奇,果然还是太冒险了……我疲惫地低着头,将银刀收回袖中,视线逐渐对焦,看到了自己脚边仍蠕动着的一滩东西,原来是被我之前无意识肢解了的巨型蜈蚣。 “卓洛……”我朝他的方向迈了两步,说话说得很费力,“太好了……”我想要抬头朝他笑一笑,腿却一软,倒了下去。卓洛及时上前接住了我,神色忽然一变,带着几分惊慌和懊恼,立即弯腰把我抱起,开始狂奔大吼着:“乔巴!乔巴!” “答应我立刻告诉艾力克……”我死死地拽着卓洛的衣领,大吼,“蒂奇吃了黑暗果实!联系方式……”我眼前发黑,竭力保持自己意识清晰,喘了几次气才继续道:“在我内兜里!答应我!” “知道了!”得到卓洛这么一句话我松了口气,放心晕了过去。在陷入黑暗前最后一个想法是……路痴,你走反了! 睁眼之后是一片黑暗。我站了起来,四处张望,却什么都看不见。好黑……不管怎么走,往哪个方向走,都是黑暗。 梦吗?我伸手掐了自己几下,疼得直吸气。可是梦不应该疼的呀? 我叫了所有能想到的人名和神明,大声呐喊直到嗓子发哑,最后只是沉默地向前走。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前进,还是只在原地踏步。只是不断的不断的机械重复向前走的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遥遥的终于出现一丝光亮。我精神一振,加快了自己的脚步,而那点光芒也越来越大,越来越亮。我的视野逐渐扩大,发现自己周围都是蒙蒙的一层薄纱似的水汽,漂浮着,折射着光线。却触不及,摸不着。 是云层?迷雾? 我一步一步走在其中,怎么也走不到尽头,怎么也看不到哪里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前方层层水汽间隐约出现了一个人影。我精神为之一振,下意识地想握紧武器却发现自己身上除了蔽体衣服什么逼得都没有。不知是不是错觉,那个人影在朝我这边走来。隔着蒙蒙的雾,看不真切。人影的轮廓逐渐变得清晰,而且越发熟悉…… 我不可置信地喃喃出声:“艾斯?” 是他本人吗?还是敌人设下的陷阱? 快步往那个方向走去,我却撞上道透明屏障。无论怎么用手掌拍打,用拳头砸都无法继续突破,向前半步。尽管看不见,却真实地存在着。 我将手搁在透明的间隔上摸索,看到对面的人影做出了相似的动作。我试探性地将自己的手搁在屏障上,一动不动。而对面的人影摸索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似乎犹豫着什么,将自己的手掌也搁了上来,与我的掌心相对。 明明没有任何声音,浓雾忽地散去,对面的绰绰人影却消失了。 我发现自己站在原始森林深处,四周水雾弥漫,树木肆无忌惮地生长,遮天蔽日。隐约可见繁茂枝叶深处时不时有毒蛇猛兽经过。前方树底站着个手握长棍的小男孩,看上去五六岁的样子,有着头半长卷曲黑发,脸上雀斑点点。 我慢慢朝他走过去,不确定地开口:“……艾斯?”实在是太像了……除了脸上不是我熟悉的充满朝气的笑容,这孩子活脱脱就是艾斯的缩小版。 他动都没动,继续专注地看着树冠里的某处。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了一条懒懒盘踞着的蟒蛇。似乎是刚吞下整只猎物,腹部鼓起好大一团,正在歇息消化呢……我走到了他身后,犹豫一下,伸出手想轻轻拍他的肩膀:“你好,请问……”我眼睁睁地看着我的手穿过了眼前这个孩子的身体……而他似乎什么都没感觉到,开始悄声无息地攀爬起这株巨大榕树。 这样很危险啊…… 我赶紧想跟着上去阻止他,却悲哀地发现自己不仅碰不到孩子,连树木也无法接触到,手臂直接了当地穿了过去…… 我只能在树下低头往上看,希望他不要被蟒蛇发现。明明已经很小心,但他还是脚下一滑,顺带着拂到整片枝叶。细微的窸窸窣窣响声立刻把蟒蛇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竖直瞳孔立刻锁住了入侵者。尽管腹部肿胀,蟒蛇的动作仍十分灵活,缠斗半响之后尖利口齿带着腥臭涎水眼看就要咬杀这孩子。我心急如焚,却爱莫能助,只能在树下大吼:“快躲开!!!”千钧一发之际,他避开了蟒蛇的扑咬,死命把手中木棍钉入蟒蛇七寸。剧痛之下扭动着身体的蟒蛇几乎发疯,硕大的身躯狠狠甩中这孩子,把他打下了树。 情急之下我急忙伸手去接,这孩子还算机灵,忍着痛楚拼命去抓自己周围的树枝,下落十几米之后好不容易成功抓住,免去了摔伤摔死的命运。 蟒蛇由于动作太过剧烈也摔下树冠,但它没有那么好的运气,最终砸到了树底……巨蟒痛苦翻滚的动作逐渐减缓,最终一动不动,两眼了无生机。 孩子在树上呆了一会儿,确认蟒蛇咽气之后慢慢爬了下来。他脸色发白,身上手上全是刮痕血痕,狼狈得要命。看着足足有他几十倍大的巨蟒,原本脸上狩猎时的狠厉被一些茫然所替代,声音沙哑:“该怎么带回去啊……” 我忍住扶额叹气的冲动……这孩子光顾着狩猎,就没想成功了该怎么处理猎物吗……如果说刚才只有六成把握的话,现在又多了两成……这种缺心眼的家伙,可不就是我家船长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就这样~ 那个,有人要看davy back fight吗?不知道该不该写,还是直接跳到七水之都(摊手) 第81章 第七十九章 梦记(中) 没有人能看到我,听到我,碰到我。我像个看客,在个不属于我的世界里徘徊。 酒馆里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兴致来了砸杯子拍桌哈哈大笑,或者怒目相视一言不合撸起袖子就打起来……和这个场景格格不入的是站在一个桌子旁边的小艾斯,自己勉强只比桌子高一些,手里拿着长棍。 坐在桌后的流里流气青年搁下酒杯,确认自己没听错问题:“哈?你问罗杰家伙要是有孩子?” 跟他同桌的人嗤笑一声:“恶魔的孩子也是恶魔,肯定会被处以极刑。”艾斯原本阴郁的神色变得更加沉寂,攥着长棍的手越发用力,微微颤抖。 有着酒糟鼻的中年男人看向同伴,拍起桌子:“等等,我有个好主意!全世界有多少人恨罗杰,就用针刺他多少下怎么样?”他们拍着桌子哄笑起来:“要不给他处以火刑,让他临死的模样成为全世界的笑柄吧!所有人大概都会说活该吧!”“哈哈哈哈,希望他留下这样的遗言,对不起,我是个垃圾!”艾斯发了疯似地冲上去下狠手。闹得人仰马翻,最后自己被揍得鼻青脸肿,捂着左肋,也不吭声,一瘸一拐地往山里走。 我沉默地看着,心脏处痛得发紧。 这几天艾斯从养着他的山贼那里得知自己是海贼王哥尔.D.罗杰的血脉,之后他就没消停下来过。逮到人就问要是罗杰有孩子在世别人怎么想……问的什么人都有,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都深受大海贼时代之苦……得到负面答案之后艾斯会像只愤怒的幼兽一样冲上去拼命,但自己在山崖上独自抱膝坐着的时间越来越长…… 我想伸出手摸摸他的头顶,想把他抱在怀里告诉他不要听那些人的话……即使你是罗杰的儿子,父罪不责子,你不需要在乎世人的看法……你是艾斯,仅此而已。但我试探着伸出去的手都穿过了他的躯体……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痛苦煎熬,却无能为力……我并排和他坐在一起,看着悬崖下起起伏伏的海。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段时间,艾斯的亲人终于来找他了。被艾斯称之为爷爷的海军中将,卡普。穿着花衬衫便装,上来之后两人一言不发地开始互殴,实际上只是卡普单方面的碾压……打斗告于段落,卡普大笑:“噗哈哈哈——艾斯你最近闹得满凶的吗!又在镇子上闯祸了!” “闭嘴!如果我有力气,会把那些家伙都杀了!”艾斯坐在山崖边缘看着海,沉默了半天。他没有回头看身后不远处的卡普,语气软化下来,“爷爷……你有孙子的吧?那家伙……幸福吗?” 尽管知道做无用功,但我还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艾斯的头顶。这个傻小子实在太让人心疼……你将来出海身边一大群同伴,成为火拳艾斯名扬世界,后来又加入白胡子海贼团认了老爹,你这家伙过得可幸福了。 “哈哈哈路飞吗?”卡普笑得很爽朗,“那小子活得挺好!” “爷爷……”艾斯表情困惑,轻轻问道,“我……应该出生吗?”卡普沉默了片刻,答得理所应当:“那种事,你活下去就知道了。” “没错。”我在旁边使劲点头,“你活下去就知道了,你将来比任何人都幸福!” 时间又过去了几个月,我认命地像个背后灵一样跟在艾斯身边。 他似乎被卡普的话开导,不再去纠结自己的出身。向来孤僻独来独往的小艾斯甚至交了个朋友。 是个带着高帽,笑起来缺了颗牙叫萨波的孩子。他们两个商量着将来要出海做海贼,开始一起搜集出海资金。当然,他们敛财的手段在我看来粗暴稚嫩得很,但架不住日积月累,金银珠宝也逐渐堆积起来。 然后小时候的路飞出现了。眼角下已经有了那道伤疤,甚至在这个年龄就吃了橡胶果实,被卡普粗暴地也丢到山贼窝里管教。路飞笑嘻嘻地天天追在艾斯屁股后面,生怕被丢下来。而艾斯对这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子抱着观望态度,每天去见萨波前都绕路保证路飞跟不上来。 “他不是你的宝贝弟弟吗……”虽然可以理解这时候艾斯的心理活动,但跟后来那个弟控相比觉得很幻灭。我忍不住吐槽,“这么欺负他真的好吗?” 后来发生的事情谁都没想到。 路飞被海贼抓去绑起来刑讯逼问,从白天到黑夜,最后连出声的力气都没有了。我愤怒地咒骂着,挡在路飞面前,攻击海贼,一切一切都徒劳无功……我只能眼睁睁地看这一切发生,看路飞的血流了满脸满身,脚下也触目惊心地积起一大滩。路飞的胸口还在微微起伏,呼吸声若有若无,随时都会断气的样子……没有逼问出自己想要的东西,海贼愤怒地拿起刀剑想要杀死路飞,千钧一发之际艾斯和萨波强行突入,救走了路飞。 小路飞卧床养了一阵子就又活蹦乱跳的了,生命力简直堪比海王类。这件事也让萨波和艾斯觉得对不起路飞,平时开始主动照顾他。三人喝了艾斯偷来的酒,结拜成兄弟。 我看三个小鬼喝一瓶葡萄酒喝得东倒西歪,在草地上四仰八叉地躺着。原来是这样啊……我看他们喝醉后脸色通红呼呼大睡的模样笑了起来,只是心里的不安逐渐扩大。路飞是艾斯挂在嘴边的弟弟,但萨波呢?明明是更深的羁绊,却从来没有听艾斯或者路飞提到过? 萨波的身世出乎路飞和艾斯意料,他是本地哥雅国的贵族。我倒没有他们那么惊讶,有时萨波不经意间做出的举止,像在吃饭时规矩按顺序用刀叉,或者下意识折起餐巾的手法之类的,没有经受严苛礼仪训练根本说不通。他被生父逼着回了家,艾斯和路飞都没有去找他。因为别人说这样才是为他好。不过估计他们都想着要是萨波不开心的话,随时可以溜出来跟他们继续在一起。 哥雅国的贵族们为了迎接天龙人到来,设计防火烧外围的垃圾山。以收集废品赖以为生的平民们四下溃逃,却无路可去。艾斯带着路飞,也没能逃脱。愤怒的海贼没能找到艾斯萨波藏起来的宝藏钱财,要拉着他们一起烧死。闻讯而来的山贼打破了包围圈,让艾斯和路飞赶紧逃,艾斯却在海贼面前站定,火光明灭:“我不会逃走。” 看来船长这个坏习惯从小就有了……尽管知道艾斯不会有事,我还是捏了把冷汗。艾斯站定的方向……背后就是路飞的逃跑路线…… 山贼达旦咬牙也留了下来,在火海之中和艾斯一起对付海贼。好不容易打败了海贼,艾斯背着重伤的达旦突破火墙,跋山涉水回到家里……却得到萨波死了的消息。 萨波在家过得并不开心,提前驾着渔船出了海。听说他坐的船被天龙人炮轰,尸骨无存。路飞听了这个消息之后嚎啕大哭,整整一夜没有停下来。艾斯则被怕他冲动之下做出蠢事的山贼们牢牢绑在树干上。他听着路飞崩溃哭声,表情由悲伤痛苦愤怒逐渐变得平静,却从始至终没有流下一滴眼泪。我看了一整夜,眼里含着泪,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孩子……死去的是他的手足,他的兄弟…… “路飞,我们要出海。”艾斯看着眼睛红肿,仍在啜泣的路飞,认真做出承诺,“然后活得比任何人都自由。” 话音刚落,久违的诡异黑色迷雾再次攀升,遮住了我的视线。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的甜梗……对不起(捂脸) 还有,在人后痛苦不堪在路飞面前温柔大哥哥状的萨波……还,还我艾斯啊呜呜…… 第82章 第八十章 梦记(下) 场景又忽然变幻了,迷雾带着静默黑暗漫延开来,复而慢慢散去透出光亮。折着斑斓彩光的泡泡由地面冒出,慢吞吞地腾升。遮天蔽日的红木被标上数字,四周人来人往,行色匆匆。 这几年在哥雅呆在小艾斯身边,看着陌生的景色竟然有些不习惯。我记得这里,这是香波底群岛。在进入新世界之前,我们就是停留在这里给船镀了膜,才成功下潜由人鱼岛穿行前进。我试着触碰经过的人,不出所料,手臂轻易穿透了他们的身体。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是我再次穿越?来到了平行位面?还是我已经死去,只有魂魄留在世间徘徊? 周围的人都在紧张地往一处聚过去,气氛出乎意料地肃然萧条。我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不由自主地跟上了人群,转过弯看见一个巨大的转播屏幕挂在粗壮红木上。在屏幕里,被锁链铐住低头跪在邢台上的……我只觉得自己像是猛地被浸到冰水里,浑身发冷。 不可能!艾斯怎么可能会被海军生擒……而且……被推上死刑台…… 海军元帅战国站到了艾斯面前,我周围的人群开始躁动不安。 “他想要干什么?” “离行刑还有两个小时呢……” “真是的,提前不好吗?” “白胡子真的会来吗?” 战国举着扬声电话虫,背对着艾斯:“告诉世界,你的父亲是谁?” 四周沉寂下来,不知道战国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问这种问题。我的心沉了下去……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他们知道了…… 艾斯的声音嘶哑,说得坚定无比:“我的父亲只有白胡子!”战国冷笑,对艾斯,对海军本部精锐,对全世界大声宣告:“你的父亲是哥尔.D.罗杰!” 原本鸦雀无声的人群轰然炸开,甚至有记者惊愕得连记事本和笔掉到地上也不知道,瞠目结舌:“海贼王的血脉……竟然还存活于世?” 我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强迫自己试图理出个所以然。海军知道了艾斯是海贼王的儿子,并且如此大张旗鼓地对着全世界直播公开处刑究竟为了什么?这种不死不休的局面……是为了给这几年表现平平的海军立威?想用艾斯的死亡对世界宣告大海贼时代的终结?白胡子……海军肯定知道白胡子有多护短,他不会没有行动…… 我强迫自己把目光从艾斯身上移开……他们在海军本部马林福德,元帅战国,中将卡普,三个大将依次坐在邢台下方,七武海位于一侧,数不过来的海军中将少将精锐,停满了海港的军舰……海军阵容堪称恐怖,他们已经做好了迎战白胡子海贼团的准备。难道他们想借此把白胡子海贼团一网打尽? 不出所料,白胡子海贼团强势从水底突入马林福德正中央,老爹稳稳地站在船头。接下来爆发了惊天动地的战争,电话虫转播画面晃动不止,时不时能看到仍跪在邢台上的艾斯。一艘庞大海军军舰从天而降,上面乘着的路飞竟然强势突入战局:“艾斯——!我来救你了——!” 多一个人就多一分胜算……无暇顾及路飞究竟从哪里来到固若金汤的马林福德,我死死地盯着直播画面,确认海军没有提前行刑的打算。艾斯依旧一个人跪在邢台上,卡普盘腿坐在他身边。 战火纷飞,直播却一直继续着……直到老爹被漩涡蜘蛛斯库亚德由身后狠狠捅了一刀,画面也随之切断,归于黑暗。耳畔纷纷乱乱战场厮杀声突然沉寂下来,巨大反差引爆了人群的惶恐不安。 “到底是怎么回事?”“海贼们起内讧了吗?” “海贼和海军的战争究竟怎么样了?” “我们该怎么办!要逃走吗!” “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 我看着漆黑一片的转播屏幕,眼睛一眨不眨,半秒都不敢离开。也许下一瞬就恢复直播了呢?我不敢去想在这段时间里,马林福德究竟发生了什么…… 像是过去了足足一个世纪,转播画面又重新恢复。我顾不得那头絮絮叨叨的小丑巴基,试图看清战局究竟如何……邢台上涌起了熟悉的冲天火焰,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从火焰中冒出的是重获自由的艾斯,提着路飞的衣领,肆无忌惮地落到了海军包围圈中。海楼石锁拷解开了!我的眼神变得明亮,笑了起来,这才惊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即使面对着海军本部的恐怖阵容,那家伙也能够单枪匹马地杀出去!他可是凶名远扬的火拳艾斯! 艾斯停住了脚步……杀气腾腾地直面海军大将赤犬……熔岩果实能力者,死克艾斯的火焰……“跑啊艾斯别傻了!”我瞳孔猛缩,在人群之中嘶声力竭地对着屏幕大喊,“艾斯别对上他!保命要紧!” 赤犬的熔岩拳穿透了艾斯的身体,他无力倒下,被路飞抱住。路飞徒劳地想用手堵住那个巨大的洞,却无能为力,越来愈多的鲜血涌出,染红了他们两个。 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艾斯咽了气。 转播画面再次切断,我瘫坐在地,嚎啕大哭。 周围的人群爆发出欣喜的欢呼声,人们同样流着泪,纷纷拥抱起来。 “胜利了!海军胜利了!” “火拳艾斯死了!恶魔之子死了!”“太好了,他死了!” “我们安全了!” 世界在为你死亡而庆祝,那个少女在人群中哭得肝肠寸断。 浓浓黑雾再次涌过来,慢慢吞没了所有色彩,光线,声音……我止住了哭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声音嘶哑:“你说过,要我用这双眼见证艾斯的【未来】……但这绝不是他的未来!” 浓厚黑雾中隐隐翻涌着,汇聚在一起,逐渐显出一个曼妙身影。还是几年前的模样,十指修长白皙,唇色红得惊心动魄。 “哦?”她嘴角勾起,声音柔美,“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这个未来里没有我。”我的嗓音因之前撕心裂肺的哭喊而喑哑得可怕,说得坚定无比,“所有人该出现的人都出现了,但这个未来里没有我。”极致哀恸过去之后只觉得整个人像被抽空了般疲惫,但却给大脑留出了理性思考的空间。我从来没有这么确定过。她曾经说过自己欠罗杰一个人情,所以想让艾斯的未来发生变化……艾斯是罗杰的儿子这点确切无误…… 艾斯独自长大,结拜兄弟,十七岁出海,成为火拳,加入白胡子塞下,追踪黑胡子,被海军处刑,被救出,但最后还是死在世界面前。也许这就是保管者曾经对我说过的【未来】。 但这个未来里没有我。 要是我的话,拼死也会出现在那处战场上,我不可能在人群之中眼睁睁地看着直播。就像之前看着小艾斯孤独一人那样,一次又一次,无能为力…… 她的手轻轻地摸上了我的脸颊,沾染上湿漉漉的冰凉泪水。 “傻姑娘……”她的唇一张一合,“我们又不是神明,怎么能知道未来的走向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还记得当年守着连载,心心念念地熬,熬到艾斯出逃,高兴得要死。然后又过了一星期…… 尾田你为何…… 啊我把保管者拉出来打酱油了,因为好久不见~ 第83章 第八十一章 梦醒 再次睁开眼,我第一个看到的,是坐在床边面色分憔悴的山治。对上我的目光,他的眼微微睁大,连香烟从嘴里掉出来都不知道,看上去高兴得要命:“Rain!你醒了!” “你,嘶……”我在坐起的同时扯到了左肩,倒抽了一口冷气。五感发达可真糟糕,痛得让人发抖……低头看,自己四肢都缠着雪白的绷带,看绑法是乔巴的手笔。山治不容分说地阻止了我起身的动作:“乔巴说你醒了之后不能乱动,要知道你伤得可不轻。” “你……”我奇怪地打量山治,开口却被自己的干哑嗓音吓到。山治体贴地给我递过来一杯水,我抿了一口才能继续,“你什么时候认为满身缠绷带是时尚了?”山治除了脸还完好地露在外面,所有的皮肤都被衣物和绷带遮掩住了,满身都是药水味。 山治的额角隐隐有青筋跳动,抬手似乎想要敲我的脑袋一下,却强行忍住,咬牙:“我的品位还没有这么低级,谢谢。” “哦?”我眨了眨眼,终于理顺思路,“你受伤了?”原本有些晕涨的大脑瞬间猛地抓住了什么,我差点把手里的水杯给砸了:“是蒂奇吗?你们跟那家伙战斗了吗?”想翻身下床的动作却被山治用了巧劲压住,同时给我解释:“你冷静点!不是他!我们去过空岛了,这是和艾尼路战斗留下的伤!” 我挣着下床的动作突兀止住,沉默了半晌。我懵懵懂懂地看着山治,语气中带上了些许困惑:“等等,我们在哪里?” 山治揉了揉我的头顶,轻描淡写重复了一遍,嘴角勾起:“我们在去下一个岛的路上。”我顾不上被山治弄得傻翘着的呆毛,追问下去:“艾尼路是谁?” “是雷电果实能力者,在天上自称神,统治空岛居民。”山治言简意赅把事情总结了一遍,“不过之前他被路飞打败了。” 我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我是不是……错过了很多事?” “倒也没什么,你错过了空岛,错过了Davy back fight,我们赢了。”山治在一旁伸出了五根手指:“你可睡了整整五天半,现在是第六天晚上!”我汗颜地应了声,总觉得大脑混沌一片,疲惫得不像沉沉睡了那么久样子……“本来因为你受伤,我们不打算出海来空岛的。”山治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但是你昏迷中不停地说,出海,出海……去空岛……真是不停地说,不断地重复,直到最后路飞答应,你才消停。” “是吗?”我尴尬地笑了笑,“我不记得……”是潜意识里怕蒂奇一伙追来报复,波及到大家吗?等等,蒂奇…… “真是的……”山治抱怨着,但神态轻松了许多,最后又揉了揉我的头顶站起,“你可别给我下床添麻烦,我这就给你去做病号餐,让你好好补一补,躺了这么多天……” 蒂奇……黑暗果实! “山治!”我着急地叫住他,声音都变了调,“卓洛告诉艾力克了吗?” “我们联系他了,也告诉了他蒂奇是黑暗果实能力者的事。”山治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听说了你的情况很担心,让我们好好照顾你。对了,之后他之后还打电话过来找你了。” 我睁大眼,屏住呼吸,等着山治继续。 “他说他们在往这边赶,到时候在伟大航道上见。” 太好了……我往后靠在床头,这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这样艾斯就得到了蒂奇吃下黑暗果实的情报,有白胡子海贼团的同伴增援,也不会对上蒂奇一伙单打独斗了…… 我想下床活动活动筋骨,山治明明在开门,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不许下床!”我眨了眨眼,举手做投降状,无奈将自己在层层被褥中伸向床沿的脚缩了回来。 算了,等乔巴检查完再说吧…… 山治站在门口又点了跟烟,语气淡淡的:“你……你之前梦到很么了吗?” “哈?”还沉浸在如释重负的情绪里,我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奇怪……山治不会毫无理由地问这种问题啊?我低头仔细回想,却一片空白,茫然问道:“我什么都不记得……发生什么了吗?” 山治抽了口烟,语气平平:“不记得了吗?” 我用右手揉了揉太阳穴,闭上眼努力回想,心底似乎有什么一闪而逝,但又什么都抓不住。我沉默了半晌,不确定起来:“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 山治留下了一句话好好休息就出去做病号餐了。 门外传来了匆匆脚步声,惊喜的乔巴蹬蹬跑了进来。他看到我半坐在床上时泪流满面,可怜兮兮的:“Rain!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呜呜……”我严重怀疑要不是因为顾忌我是病号,乔巴早就扑进了我的怀里求安慰…… 于是我这个病人汗颜诡异地不断安慰医生我没事,你别担心之类……终于哭够,乔巴一边给我检查身体一边告诉我处理伤处时发现不只四肢有烧灼的痕迹,而且左肩膀镶入了许多子弹碎片。现在烧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今天就可以拆绷带了。但左肩虽然在当时紧急麻醉后用镊子一片一片地把子弹夹了出来,的弹片镶到了骨头缝里,所以骨头还有裂痕,要静养一段时间。虽然有弹片散落在动脉边上,你却很幸运地没有被划破任何大动脉,所以没有大出血。唯一不合理的是……一睡就睡了这么久。不是发烧,感染,中毒。所有的检查结果显示真的只是在沉睡…… 乔巴难得地讲了这么一大段话,看见我专注地看着他时脸红了红,却认真地继续道:“而且你睡得很不安稳,我听说你以前也有过一次睡了很久的经历,是吗?” “但那次是中毒……”我承认,也不解自己为何这次会睡了这么久,“这次应该不是。” “总之,要好好休息。”乔巴走到一旁脱下自己白色的医师服,“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请一定告诉我。” “好。”我笑眯眯地答应可爱的驯鹿医生,乔巴收拾好东西继续认真地告诉我,“记住,一定不能用左手,不然会留下后遗症。” “知道了,谢谢。”我诚恳地点头,目送乔巴离开。 奇怪,一个两个的……什么叫,睡得很不安稳…… “哎呀呀呀,你都已经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了呢……”此刻站在路飞一行人前面的青雉眼神冷冷的,嘴角上扬,“妮可罗宾。” 作者有话要说: 不记得呦~奴家就是这么任性~ 第84章 第八十二章 大将青雉 “乔巴——!”外面乌索普喊得撕心裂肺,脚步踉跄,“乔巴——!” 我急忙掀开被子跑出船舱,迎面撞见了抬着栩栩如生冰雕的乌索普和娜美……等等,那分明是被冻结成冰的妮可.罗宾本人!乔巴闻讯赶来,见状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罗宾——!” “乔巴!”娜美和乌索普抱着罗宾往浴室走,因为之前跑得太急喘不过气来,说话断断续续的,“快,快给她用温水解冻!” “…罗宾小姐!”山治从厨房赶了过来,大惊失色,“这是怎么了?!” 乌索普手忙脚乱地拧开淋浴喷头,让水淋到冰层上:“我们,我们遇见海军大将青雉了!” “海军大将!”山治立刻扭头就往他们来的方向跑去,连喊住他的机会都没有。我转头往船舱寝室跑去,摸到自己的武器就往外冲。翻身下船,顺着那个方向急速狂奔。 在新世界没有海贼不知道些关于海军的情报,这其中尤其危险的海军三大将更是唯恐避之不及。“青雉”库赞,海军三大将之一,自然系冰冻果实能力者。自然系能力者只有属性死克的恶魔果实能力者和霸气使用者才可能伤到……我们这一伙强的强弱的弱,在青雉面前毫无胜算……在海军三大将面前,路飞他们的水平可完全不够看…… 在床上躺了几天四肢发软,动作不甚流畅。跑了没几分钟我意外遇到神色异常焦急的卓洛和山治。卓洛被厚厚冰层封住了一条胳膊,山治则被冻伤了腿,一瘸一拐地往梅丽号的方向跑着。他们还活着就好……我没看到最担心的那个人,心里不详的预感越发浓厚,喊道:“路飞呢?” 卓洛咬牙:“路飞说要单挑!” 我瞬间就明白了,甚至回想起艾斯那次扬起滔天火墙把我们都挡在身后的情景。“这对兄弟一个两个的都一样护短……”我说得咬牙切齿,跟他们擦肩而过,“这里有我,你们先去找乔巴治疗。” 在梅丽号上,乌索普看着回来的卓洛和山治,愤怒得脸色都变了:“单挑!你们就这样丢下路飞回来了吗!”山治按乔巴的嘱咐,低头按摩自己刚解冻的腿:“这是船长的命令。” 乌索普怒火中烧,几乎吼了起来:“即使是船长的命令这样不也太无情了吗!” “闭嘴!”山治不顾自己的腿伤,暴起把乌索普摁在墙上,“你不明白吗!单挑的意思!” 卓洛皱眉按摩着自己的胳膊,大声喝止他们:“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船舱里娜美和乔巴还在手忙脚乱地一盆一盆往被冻起的罗宾身上泼温水。 “无论是心血来潮也好,其他什么原因也罢……”卓洛神色阴鹫,语气平静,“希望大家都做好以防万一的心理准备……” 我感觉到周围温度开始下降,低沉的陌生男声像寄居幽冥的索命使者,语气森冷:“冰河时代!”我眼睁睁地看着路飞被从地面急速攀上的冰层冻结在原处,还维持着挥拳动作,就这么成了座栩栩如生的冰雕。 我冲入战局,因刹住的动作太急,脚下甚至扬起了细碎冰屑。胸口因急速奔跑而一起一伏,面不改色地握着锋利短刃站在青雉面前,把路飞挡在身后。青雉周身寒气缭绕,两米八左右的身高带来压迫感十足。 我没有出手,看着青雉,竖直瞳孔缩成道细线,只平静说了一个词:“阿拉巴斯坦。” 情报说这代青雉信奉懒散的正义,不像赤犬那么极端。这是个自己心里有数,有时甚至会酌情睁只眼闭只眼的人。正巧,我知道斯摩格是青雉的下属。那次阿拉巴斯坦叛乱过去后,前七武海克洛克达尔和巴洛克工作室干部成员尽数被斯摩格塞下的海军一网打尽。当然,功劳也被算到了他们头上,斯摩格和达斯琪都因此而升迁一级。不过……就斯摩格那个暴脾气,怎么想都会把这份不属于自己的功绩当做毕生之耻,从而变本加厉地追着路飞跑…… 作为直属上司,怎么也该有所耳闻吧…… 青雉偏头看着我,眯起眼:“我记得你……Sloth,是吧?”我的心跳渐渐平缓,点头默认,只要没有认出我是Rain就好。 “完了,我上当了……”青雉大大咧咧地在原处坐了下来,推了推自己戴在头上的眼罩,“既然我已经答应单挑了,那我就不能碰其他人了……是不是啊,船长?” 青雉身上的战意和杀气已经散去,半托着脸颊,看着我们。我放下了自己手里的武器,还是站在路飞面前,嘴角勾起,和海军大将语气散漫地抱怨起来:“有个这么任性的船长,我们也很苦恼啊……” “再或者就是……”青雉听到我的话笑了出来,眼神犀利,“他真以为他能赢?” “我不知道。”我耸了耸肩,眼神诚恳,回答得很实诚,“横冲直撞,年轻气盛,是个笨蛋。”但架不住这种鲁莽冲动的家伙,实在是招人喜欢啊…… “船长是个笨蛋吗?”青雉似乎对我的答案感到意外,嘴角勾起,“你这个直爽的小姑娘倒也挺迷人的,今天晚上有空吗?” 论画风骤变如何破……不,该说海军都这德行吗?见面就干脆利落求约会求交往? 我呵呵笑了起来,直爽得很:“没空。”大叔我才19岁,你,你怎么也有四十五了吧?完全能做我父亲了好吗求别闹……不知道青雉是不是从我的脸上看出了我微妙的心理活动,他叹了口气,收敛起笑意:“所以说我是过来散步的呀……” “我提醒你们一句……那个妮可罗宾是个魔女……”青雉站起,拍了拍自己依旧雪白的西装裤,“你们会为她大伤脑筋的,你们没有办法对付……” 我没有敛起自己脸上的笑意,也没有回答他的话,但他也没在等我的回应就是了。 “阿拉巴斯坦啊……么,这么一来,讨伐鳄鱼的事就两清了……”青雉站姿散漫,声音懒洋洋的,“斯摩格那傻帽的事……算了,不说也罢……”就这么嘟囔着,云淡风轻地这样走了。 确认他真的远去,我收起了一直藏在手里的药水,小心抱起冻成冰雕的路飞往梅丽号的方向赶。 赌对了。 幸好和传闻一致。 卓洛和山治跑了过来,身上的冰层已经融化。 “太好了,他没有被打碎!” “快把他搬回船上!” 他们接过路飞往船上狂奔,我们回来时罗宾的轮廓已经出来了,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娜美和乔巴一捧一捧地往路飞和罗宾身上浇着温水给他们解冻。浴室太过狭小,我们留在里面帮不上任何忙,只能添乱。乔巴喝令我们在外面的甲板上等。 怔怔站着等待,卓洛沉默着递给我一卷绷带。我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出来走得太急,没顾得上穿鞋,现在一步一个血印子……我赶紧避开山治,趁他还没注意到把伤给处理了,顺便避人耳目把脚印擦干净。不知道过了多久,乔巴含着泪出来宣布他们的心脏终于重新开始跳动。 原本凝重的气氛刹那间松弛下来,连卓洛都松开眉头笑了起来。 “太好了!罗宾小姐!乔巴医生,我该给他们做点什么吃?” “呜呜呜路飞!” “混蛋你叫我医生我也不会高兴的,给他们做点暖身子的东西吧。” 那天晚上我们在船舱里铺了两张床,让两个病号躺着,剩下来的人守着。最后大家都困得四仰八叉睡着了,我注意到罗宾目光沉沉地看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什么。 之前的事我已经听乌索普说过了。 青雉是特意来找罗宾的,还说她是带来厄运的人…… “我还欠你一次人情呢。”我轻轻说道,“别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青雉叔47岁,叔叔我们不约。(wave~~) 801,路飞的脑残粉简直…… 噗哈哈哈哈路奇路奇终于又露脸~ 第85章 第八十三章 可可罗婆婆 尽管记录指针在第一天晚上就储存完毕,指向下座岛屿,我们还是决定在这座岛上停泊几天让路飞和罗宾好好休养。 在第四天,我们扬帆出海,继续前进。 我们之前停留的岛屿上荒无人烟,根本没有办法进行补给。船舱里的存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着,娜美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到下一座岛屿。我和山治盘算一番之后从储物柜里搬出一大袋土豆,决定在这上面下功夫。所以山治和我在厨房里交流厨艺,哦不,是互相大倒苦水…… “山治你都不知道艾斯他们船上一个一个的胃囊大小直追路飞……”我利落地削着土豆,纤长薄皮毫无断裂地落到身前盘子里。我把削好的土豆扔给山治,继续削下一个,“而且居然还偷吃食材……要不是后来我发了狠定下铁一样的船规,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 “天下乌鸦一般黑……”山治头也不抬,默契地接住我扔过去的雪白土豆,以让人叹为观止的熟练刀工它们切成小块,随即用刀面扫到一旁的大锅沸水里,“我要是有余钱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买个带锁的冰箱……” 我们合作的成果是一大锅外酥内软的炸土豆。山治理所当然地把摆好的第一盘献给了我们在甲板上舒服晒着日光浴的美女航海士,恨不得半跪着呈上:“娜美小姐,这是我和Rain的新作,请品尝……”娜美毫不客气地接过,很给面子地舀了一勺送到嘴里,惊叹着:“好好吃。”得到这一句夸奖,山治满脸死而无憾的样子,激动得两眼变成桃心状,扭动着身体对大海呐喊:“哇,好幸福~~~~” 本来好好靠在栏杆上睡着的卓洛炸毛,语气凶狠:“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山治用两团纸巾塞住了自己因太过激动流出鼻血,随意摆了摆手,说得毫无诚意:“知道了知道了对不起啊仙人球先生……” 卓洛被这么一撩拨几乎拔刀:“你说什么你这个靶子!” 山治不干了,挽起袖子瞪着眼:“哈你说谁是靶子!” 卓洛毫不示弱地和山治对峙,两人的额头几乎碰到一起:“靶子卷毛!” 山治恨恨的:“你究竟要睡到什么时候?” 卓洛立刻回敬:“我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 那边路飞用面粉重现冰冻人效果,乌索普和乔巴笑趴在地。罗宾从船舱里走出来透气,大家立即嘘寒问暖,山治这才放过卓洛帮她泡上了一壶咖啡。山治把食物分给了除卓洛以外的所有人,气氛热闹的要命。 我也像娜美一样弄了张躺椅,舒舒服服地闭眼晒起太阳。 “自由泳的青蛙?” “真的在自由泳!” “青蛙朝灯塔的方向游过去了。” “说到青蛙,首先要用白葡萄酒去掉腥味,然后弄些面粉炸炸……” 我惊得坐了起来,跑到船舷上看去。前面就是灯塔和海航移动车站,我们全速前进的方向是……铺好的海列车轨道!能听见不远处传来了叮铃铃的响动声和蒸汽机轰鸣。 “娜美快调头!”我跑到驾驶舱使劲帮乌索普调转方向,最终梅丽号以咫尺之差与全速前进的海列车擦肩而过。一行人大惊失色,目瞪口呆地像看怪物一样望着远去的海列车,连罗宾也罕见地露出了吃惊模样。 “那是海列车,能在海上载人载货行驶。”我从驾驶舱里走了出来,“顺着轨道前进可以到春之女王镇【圣白杨】,美食之都【普基】,嘉年华镇【圣普鲁特】和水城【七水之都】。” 路飞乔巴乌索普刚才还在为被撞飞的青蛙咋舌,现在高兴得都要飞起来了:“美食美食美食!” “别想了,我们得先去七水之都。”我无情打断了他们的欢呼声,拍了拍手底下的横栏,认真说着,“那里有着世界一流的造船厂,得让他们好好帮忙修梅丽号啊。”梅丽号自从离开空岛之后就变得越发脆弱,由乌索普耐心东拼西凑把它修补起来。但毕竟不是正统的船工,这种事情还是要找专业人士来做。 “说的没错!”娜美一锤定音,“我们这次去空岛弄到了足够的黄金,到时候去兑换成纸钞,然后就可以修梅丽号了。” 这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移动车站里一个小姑娘探出头来,语气有些惊慌:“啊,不好了奶奶!是海贼!”我偏头看小女孩熟悉的五官,不由嘴角上翘。两年不见小奇姆尼长这么高了呢?她现在叫着奶奶,那车站里的…… “哈?你确定吗奇姆尼?”出来的可不是可可罗婆婆,举着个酒瓶,“啊!喂喂……那个,我已经忘了要说什么了,嗝……” 还是那副喝得醉生梦死的糟糕模样…… 我有些汗颜地拿着两盘炸土豆下了船,把一盘递给小奇姆尼。“婆婆,都说过了…”我把另一盘土豆泥放到她手里,笑了起来,“一天不能喝过三瓶葡萄酒啊……” “Rain丫头,你回来啦?”可可罗婆婆这下认出了我,扬了扬手里的酒瓶,“和我好好喝一杯!”说着就自己咕噜咕噜地开灌。说好的一起喝呢……尽管有些苦恼,但我笑得越发开心,倒是各种意义上的没变啊…… “这可真好吃,你这几年都到哪里去了?”可可罗婆婆边大口吃着炸土豆,边笑着抱怨,“怎么当初走到时候也不和我打声招呼?”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其实我当年不是自己走了,而是被政府卧底绑到司法岛还被运到海军本部了……听上去太玄幻我自己都不信…… “当初走得太匆忙是我的不是。”我接过可可罗婆婆的酒瓶也灌了一口,是口感偏甜的红葡萄酒。我幸福地眯起眼回味了一会儿,微笑着,“现在不是回来了吗?” “嘿嘿,也是。这个是你对象吗?”可可罗婆婆歪头瞧着卓洛,哈哈哈地笑了起来,“小伙子看上去像个会疼人的。”我喝着酒差点呛到,赶紧把酒瓶放下来还给她:“不不不,您误会了卓洛是同伴啊……” “不是吗?”可可罗婆婆似乎也不失望,兴致满满地转头看向山治,“那个看上去又花心了点……”我无奈苦笑,都忘了可可罗婆婆以前多热切地想让我摆脱单身状态了。我连忙摆手:“您想多了,山治是我的弟弟,路飞乌索普都是同伴呢。” “要早点把自己嫁出去啊,哈哈哈~”可可罗婆婆听了也不气馁,偏头靠近我的耳边,“哈哈哈,丫头我悄悄告诉你,卡库这几年还是单身哦~要及时把握住~”婆婆你的悄悄话快把我的耳膜震碎了……那边几位的耳朵都快竖起来了,眼里闪烁着绝对没有错认的八卦之光…… 我挑眉岔开话题:“比起这个,巴奥利还是单身吧?”可可罗婆婆哈哈大笑起来:“那小子还是那副德行,这辈子没指望了~”这么恶毒的话我听了竟然也开始捧腹大笑,那家伙果然转职成为魔法师了。 兵荒马乱的胡乱牵线过去后,我给大家介绍了可可罗婆婆和小奇姆尼。 “我叫路飞,是要成为海贼王的人!” “嗯哈哈哈哈,你可真是有趣呢!” 可可罗婆婆似乎挺喜欢我们一行人,转头问我:“你们接下来想去哪里?” “七水之都,正巧记录指针也指着北边。”我又给可可罗婆婆端上一盘炸土豆,看她和小奇姆尼吃得香甜,“我们得去修船,梅丽号可等不了了。” 奇姆尼在那边絮絮叨叨地告诉娜美他们海列车和大青蛙横纲的事。 “放心吧,你还不知道吗?”可可罗婆婆又喝了一大口葡萄酒,笑了起来,“那个都市汇聚了世界一流的船匠!” “乌索普!”路飞听了高兴地看向他,乌索普兴高采烈地点了点头,“决定了!我们要去那里!找个船匠当同伴!” “您不要把我回来的事告诉任何人好不好?”我站了起来,微笑着,“我想给他们个惊喜。”上次被政府卧底绑走的事还没有了结呢……现在我可不适合露面。 “那你们把这个拿去吧。”可可罗婆婆难得地着调,“尽管有Rain跟着你们,但这里是七水之都的地图和介绍信,让他们帮你好好地修下船。七水之都可容易迷路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七水之都我最爱的七水之都。 威尼斯也很漂亮~ 第86章 第八十四章 故人重逢(上) 回到船上,娜美高兴地摊开可可罗婆婆给的七水之都地图,却发现是堪比幼儿水平的粗浅涂鸦……娜美愤怒地把涂鸦一摔:“这种东西谁看得懂啊!”我看得哈哈大笑,感慨可可罗婆婆果然不着调啊……山治倒是凑过来揉了揉我的头顶,笑得开心:“很久没看见你笑得那么高兴了。” “大概是因为遇到故人了吧?”我想到成功转职的巴奥利,不由又嘴角勾起,擦了擦自己眼角笑出来的泪。山治原本放在我脑袋上的手诡异地僵了片刻,沉默着收回手,语气凝重:“我说错了,是很久没看见你笑得那么阴险了……” 路飞在给大家看自己画出来的冰山先生涂鸦,画功……不提也罢。 乌索普正色连连摆手:“我看到这样的家伙会立刻逃跑的。” 山治也一本正经地看着涂鸦,语气严肃:“是啊,我会逃得远远的,不过这家伙看上去有章鱼血统,似乎会追到海里……” “放心吧,冰山先生是正常人的长相。”我仔细打量路飞的抽象涂鸦,“他是七水之都的市长,你们一问就知道他在哪里了。”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卓洛和这些脱线的家伙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眺望着北方,“看,是岛屿。” 初次见到七水之都的震撼,看看这些家伙兴高采烈的脸就知道了。恢宏大气的水之都,壮丽唯美,内里错落有致,五脏俱全。 “我们是海贼船,不能从正面港口进去。”我给娜美指路,示意她往东边开,“我们得绕到侧面海港,那里可以停泊。” “真的没问题吗?”乌索普有些不安,“到底我们是海贼。” “哦,没事的。”我心情挺好,摆了摆手,“这里是造船之都,海贼很常见的,平民都习以为常。况且修船工们都很厉害,闹事的海贼从来都吃不了兜着走。” 路飞听了霎时激动起来,握拳:“决定了!我们要找个身高五米的壮汉!” 乌索普吐槽:“喂,那样的人根本进不了梅丽号啊!” 山治赶紧打断他们,说得正气凛然:“不不不交给我吧路飞!我一定会找个美女!” 卓洛双手环胸站在一旁,低声嘟囔:“神经病……” 停下船,娜美分给了大家这星期的零花钱,顺手逮住跑开的路飞和乌索普:“你们跟我一起行动!” “总之你们去租布鲁做代步工具,那样会省很多力气。”我给娜美说了一遍怎么到城里最大的兑换处和一号船坞的路,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叮嘱道,“然后记得提防弗兰奇一家,他们以拆除海贼船为生,同时也会对海贼下黑手。”娜美听到陌生名词下意识地好奇追问:“布鲁是什么?” “你们看到就知道了。”我笑眯眯的,决定保持神秘感,“很棒的呢!”说完我表示自己就不下船了,跟卓洛一起留下来看着梅丽号,顺便让大家千万千万不要把我的名字说出去,先继续叫我Sloth。 “啊,为什么?”路飞不解地歪着头,“你不是在这里住过吗?” “是啊,我在这里欠了很多钱……”我摸了摸自己的头,毫不客气地把巴奥利的挫事套用在自己身上,笑得爽朗,“呵呵,到处都是债主呢……你们要是提到我的名字会被追着跑的,啧,与其说会被追着跑不如说会被成群追杀?” 路飞似乎想到了什么,握着我的手认真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搞定这一个最天然呆的就好,其他人不管信也好,不信也罢我都放心他们不会说出去。 最后船上就剩下来我和卓洛。 我舒舒服服地坐回躺椅上,开始整理思绪……当初我撞见谈话的路奇和布鲁诺都是政府卧底,也不知道是哪个部门的,一个作为酒吧店主,一个作为船工潜伏在七水之都。我用手指轻轻敲着躺椅扶手,仔细想他们认识的人有没有什么交集……大多数都是La Gallery的船工……不知道除了他们还有没有别人…… 卓洛懒懒地靠坐船栏,突然开口打断了我的思路,语气随意:“卡库是谁?”看来八卦之心人人有,魔兽也不例外……我咳了咳,努力做出羞涩小媳妇状:“其实卡库……是我的初恋。” 卓洛一脸你骗鬼去吧。 “开玩笑的。卡库是个七水之都有名的修船工,身轻如燕来无影去无踪。”我自己装不下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里人都管他叫山风。嗯……也是我的债主之一……” 在不确定之前,跟路奇走得近的船工还是避一避吧? 卓洛双手环在胸前,不置可否:“你欠了他多少钱?” “欠了……”我挑眉凑过去,把手放到卓洛胸前,轻叹,“一颗心呢……” 卓洛毫不留情拍开了我的手。我也没指望他会相信,揉了揉被拍红的手背走到船舱里。娜美的化妆品都被她放到了梳妆镜前,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看着就眼花缭乱。对比我自己的……我低头看了看手里拿着的几小瓶有些无语。自己果然活得太糙了吗?我在梳妆镜前坐下,拿起化妆刷,对着镜子慢慢往自己脸上涂涂抹抹。 十分钟之后我走出船舱,闭眼假寐的卓洛看到我的脸还愣了好一会儿,低声嘀咕:“怎么这么凶?”直男不懂女人的世界……我用化妆品把自己的轮廓和五官加深,还画了剑眉描了上挑眼线,刻意让自己显得凶神恶煞,威慑力十足。再加上眸色发色都被改了,就是朝夕相处过的黑桃海贼团过来了估计也认不出来。 没有理会卓洛,我径直站到了船栏上,冷着脸喊话:“喂,弗兰奇一家的!” 窸窸窣窣的响动声又归于沉寂,但我知道那些赏金猎人们在听。 “大家混口饭吃都不容易。告诉你家大哥,回头请他喝可乐。” 岸上又是一片骚动,一个黑发的赏金猎人犹豫着探出身子,大声喊话:“你知道我们大哥?”我记得他……以前就老跟在弗兰奇身旁的家伙,叫拜赞。 “拜赞是吧?弗兰奇对我提过你。”我点了点头,“买卖不成交情在,这艘船你们就别碰了。”被我名字的拜赞似乎不知道如何是好,眨了眨眼,半天憋出来一句:“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别打这艘海贼船的主意。”我阴惨惨地笑了起来,也把刀握到了手里,声音危险地低了下去,“否则让你们有去无回。” 弗兰克一家的七八个赏金猎人权衡了一会儿,嘀嘀咕咕地退兵了。 卓洛还是在刚才的地方坐着,姿势连变都没变,语调懒洋洋的:“打倒他们不就是了……” “兵不血刃地解决问题才是正道。”我重新躺回椅上,闭上眼,“一天恨不得睡二十四个小时的家伙没有资格说我。” 不知过了多久,远远传来呼啸破空声。我睁眼顺着看去,空中人影身形敏捷,穿着一身舒适合体运动服,压低棒球帽根本遮不住方形长鼻子……来的还真是卡库。他轻巧连续翻身抵消冲击力,落到岸沿。四处张望几眼后卡库就跳上梅丽号,不忘问候一声:“打搅了!” 不远处卓洛半睁着眼看了看,又闭上:“哦,是乌索普啊。” 是乌索普你个头啊……鼻子长就都一样了吗? “果然受损很严重……”卡库仔细看了一遍甲板和船栏,走到了桅杆处,轻声说着,“主桅也要换了……” “等等……”卓洛终于意识到不对,猛地站起来持刀暴走,“喂你是谁啊!” “哦,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吗?”卡库对卓洛和我扬了扬手,“我是la Gallery的修船工,来看你们船的受损情况的。”他没有认出我,看着我和卓洛的神态毫无区别,是看顾客的眼神。只是原本还微笑着的卡库在近了船舱一趟出来之后,表情就变得严肃了:“恕老朽直言,就算是我们,也无能为力了……” 我听着他的话,心沉了下去。 七水之都的修船工是世界一流的,卡库更是年纪轻轻在两年前就已经做到了la gallery 1号船坞五位坞头之一的位置。如果他说梅丽号无药可救…… 卡库还在继续给我们解释:“就算能勉强修好它,它能够航行到下一个岛屿的可能性是零。” 卓洛环着手,语气平静:“你说的是真的吗?” 卡库摊开手,说得诚恳:“我是专业人员,不会信口开河的……” 我黯然地仰头看着桅杆,任由卡库对我们点点头后回去和娜美路飞他们汇报情况。船是海贼团的载体,无法轻易更欢或者代替……已经到这一步了吗? “梅丽号,你……”卓洛表情没有变化,语气却有些怅然,“真的不能航行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各种羡慕会化妆的人,简直鬼斧神工…… 第87章 第八十五章 故人重逢(中) 山治和乔巴一起回到了船上,卓洛把卡库说的话告诉了他们。 山治低头点上一根烟,闷声抽了起来:“这艘船……” “梅丽号修不好了吗?即使有再多的钱也修不好了吗?”乔巴的反应很激烈,“那这艘船怎么办?” “不知道,他们三个应该在造船厂呢。最后要看路飞他们的决定。” “可是这件事情太难以接受了……”山治烦躁地推了推自己灿金色的刘海,“梅丽号跟以前根本没什么两样……从东海跟我们到这里,它跟我们一起历经磨难……” “人经历风浪之后会变得坚强,但船不同……”卓洛难得地没有和山治杠上,语气沉稳地阐述情况,“正因为历经磨难才会伤痕累累……” “我实在不能接受……”山治双手叉着腰苦笑,“如果让乌索普知道……”是啊,连我都能背出来乌索普怎么得到这艘船的故事了……想到乌索普奋力一次次修补梅丽号的身影,就不由难过起来…… 气氛刹时变得沉重,乔巴赶紧挥着双手努力表态:“可我很喜欢梅丽号啊!” “……大家都一样啊。”卓洛沉默了半响,有些无力地双手垫在脑后靠到栏杆上,眉头紧锁,“只不过现在似乎……没办法了。” “梅丽号……还有罗宾姐都让人担心……”山治掸了掸烟灰,“真是个让人坐立不安的下午啊……”罗宾的名字立刻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皱眉问起情况:“罗宾……怎么了?” 我听着乔巴前言不搭后语的着急描述,点了点头,沉声总结道:“所以你去了趟书店,然后发现罗宾不见了?”乔巴使劲应声,看上去都快哭了:“罗宾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我转头看向山治:“然后你看见罗宾和另外一个人走了?” “啊,我当时以为那是乔巴。”山治又低头点上根烟,皱着眉,“但他们在个死角消失了,我也许看错了?” 这下子事情麻烦了。七水之都里潜伏着政府的人……之前青雉对罗宾抱有那么大敌意,但却又没一鼓作气取了她的命……这两者中间有什么关联吗?从七水之都是可以直接坐海上列车去光明之岛的……然后海贼会被从那里押送去因贝尔监狱…… “Rain,你怎么了?你也是那么想的吗?”乔巴怯生生的,流出了泪,“你看上去好生气……”我一愣,这才想起自己特意化了煞气满满别惹老子妆,赶紧放软了声音安抚乔巴:“当然不是……罗宾一定有别的原因,才暂时离开了。我很熟悉七水之都,我这就去找找她,你不要担心。” 说完我起身看向山治:“你在街上看到的戴面具的人多吗?。” “不少。”山治似乎有点吃惊,但反应得很快,“是有什么活动吗?” “我记得圣普鲁特每年这个时候举办化妆嘉年华。”我把娜美之前给我的零用钱塞到了自己常用的单肩包里,“我进城之后会买面具斗篷,不用替我担心。” “倒是不担心你。”山治揉了揉我的头顶,“早去早回,还是在梅丽号这里汇合。” 我答应之后就自己背着包快步走进七水之都。熟悉的街道,熟悉的面孔……店铺有的已经易主,有的换了铺面,装修得焕然一新。小孩子嬉笑玩闹,跑过我身边。街角有情侣牵着手,在细心挑水果。有老人搬了椅子到楼下,晒着太阳打瞌睡。 有些时候,命运以猝不及防的姿态重复着过去。 兴高采烈你追我跑的孩子们推搡起来,有个身材瘦小的女孩被别人一推没停住,噗通掉到了旁边水道里,溅起冲天水花。 我想也没想就踢掉了鞋,扔下包,利落潜入水底。 只是我在水里迎面和正往上游的小姑娘大眼瞪小眼。那个女孩子自己三下五除二的就浮上水面,划着水,满脸不解地看着我。我伸出手拨开遮住脸的几缕长发,咬牙忍住想笑场的冲动,却止不住嘴角上扬。这种见到别人掉下水就跳下去捞的条件反射……这辈子可能都改不掉了吧? “别怕。”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揉了揉小姑娘湿漉漉的头顶,“我只是想帮你。”小姑娘歪头看了我一会儿,声音糯糯的:“能不能帮我上去啊?”小姑娘因为身高差的关系自己够不到街道边缘处,我轻松把小姑娘托上岸沿,自己也翻身站了上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七水之都和我犯冲……怎么每次来都要跳进水里一回?我现在浑身湿透,整个人往下欢快地淌着海水。扯了扯黏在身上的衣服,低头捡起自己的短靴,却发现包不见了……啧啧,真是世风日下。我沉下脸,刚想站起来扫视四周,却被一个说不上陌生的声音打断动作:“呼呼~你是在找这个吗?” 我在原处僵了一瞬,是幻觉吧? 皱眉抬头,顺着黑色工装裤看上去,站在我面前的可不是罗布.路奇?这两年里他没怎么变,连衣服还是一样的款式,简单白背心黑礼帽。哈多利停在他的肩膀上,也偏头打量着我。 瞳仁黝黑漠然……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我面色平静地接过自己的包,毫不客气地当着他的面翻了翻,确认没有丢东西。粗略扫了一遍,倒也什么都没少,但被人碰过了……我在包里弄了许多内兜来装零碎东西,很多细致之处别人也许不会注意到区别,但我一看就知道我的瓶瓶罐罐药水放置的方向都偏了。 刚才那孩子掉下水……真的是巧合吗? 我神色冷淡,把包挂到了身上。多说多错,对他额首表示感谢就转身走了。我进了最近的服装店,从衣架上随意挑了几件衣服想把浑身上下湿透的行头都换了一遍。老板娘还是以前那个,热情淳朴得很。她听说了刚才孩子落水我跳下去的事嘘寒问暖的,甚至借给我条柔软毛巾让我去更衣室好好擦干。 更衣室里很亮堂,我把湿衣服都脱了下来换上新买的衣服。干净的贴身衣物,以及黑色热裤和短袖上衣。我对着装向来没有什么要求,舒适,方便活动就行。不过让人吃惊的是这家小店居然有正版的人鱼岛流行“犯人牌”服装,看来老板娘进货的人脉也蛮宽的。我擦着头发,仔细看镜子里映出的身影。 因妆容的缘故,五官轮廓显得极深,面无表情的时候气势慑人。暗金色的眼被张扬眼线衬得更加凌厉,墨绿色的头发因潮湿所以顺直下垂,长度将将到胸口。我挑眉一笑也看上去阴惨惨的,难为刚才的小姑娘居然没有被我的模样吓到。尽管这段时间风吹雨打,但皮肤依旧白皙,露在外面的肌肤没有半点疤痕或茧子。我把夹克外套系在腰上,换下来的衣服则扔到了垃圾桶里。从包里掏出钱要在老板娘那里结账,人家趁着刚才的功夫已经泡好了热茶,给我倒上一大杯还大方给我打了七折。 我道了谢,把毛巾还给老板娘,依旧付了全款。大家都过得不容易,买衣服的钱我还是付得起的。迈出店我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现在去买斗篷面具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路奇正不紧不慢地从容跟在我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 路奇戴面具也就算了,为何哈多利也有个袖珍面具…… 知道的人一眼就看出来了……这究竟是在掩耳盗铃啊还只是装酷…… 这个残忍的世界不让我看看两年后路奇的脸……估计,没什么变化。还是大叔様。 第88章 第八十六章 故人重逢(下) 在热闹的街道慢慢穿梭,时不时在一些特色店铺前走走停停,路奇硬是耐心极好地尾随,还跟得光明正大。这样下去根本就没有办法找妮可罗宾。 我挑眉,干脆站在了热闹主道一旁,双手环胸转身看着路奇。他也停下脚步,我们两个就这样隔着人群对视,黑色的眼毫无波澜。连来往路人都意识到不对,也停了下来打量我们,一些人甚至开始窃窃私语。 “那不是La Gallery的路奇先生吗?” “她是谁?” “长得倒不错,但没见过啊?” “妈妈我害怕……” 认出我了吗?还只是怀疑? 众目睽睽之下,我迈着步子慢慢朝他走过去,人群自动给我分出了一条道。我在路奇面前站定,毫不忌讳地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哈多利被我突然的动作惊得扑腾翅膀飞起,在我们头顶盘旋。尽管路奇依旧面无表情,甚至连眼都没眨,但我能感觉到他浑身肌肉紧绷,其中蕴含着可怕的爆发力。我把纤细手指摁到他的卷曲黑发里,强压着他的后脑,迫使他微微低头,凑到他耳边亲密低语,语气却是与神态截然相反的漠然:“这位先生……你这样,可让我很困扰啊?” 我仗着路奇在人群中不敢明目张胆地动手,冰凉的手指下就是他温热的脖颈动脉。路奇的胳膊居然也强势环上我的腰,猛地让我压到他身上。他的手搁在我后心处,腹语带得胸腔轻轻震动:“你以为……你跑得掉吗?” 我听了反倒轻声笑起来。他倒还真是在怀疑我是Rain……一字不差,这句话跟那天晚上他狠狠攥着我的喉咙时说出的一模一样。 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明明我和路奇两人都压制着对方致命处,谁也不肯退让半分,周围的人群看得瞠目结舌。 “难道他们是……” “路奇,路奇先生居然已经……” “但看着好般配的样子……” 来势凶猛的绳结狠狠超路奇脸上抽了过去,我和路奇借着这个契机双方都放开手,退避到两边。绳子被收回,伴随着石破天惊的咆哮声:“你们在干什么!?”顺着看过去,嘴里叼着雪茄半跪在地上气愤的金发男子可不是巴奥利?啧啧,看他这模样活像捉到了老婆出墙……等等巴奥利和路奇一向走得很近,他们是不是其实…… 他会出现在这里还真是……巧合吗?会不会也是潜伏在七水之都的特务? 他看到我后面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眉头皱得更紧,凶巴巴地开始驱赶人群:“没什么好看的,该干嘛去干吗去。”看热闹的人们见到La Gallery的两个坞头都聚在这里动起手了就见怪不怪地散去了,以免误伤。 “路奇你这混蛋到底在干嘛?!冰山先生有事找你!” “呼呼~跟你这个笨蛋无关~” “哈你说什么?有本事再给我说一次啊!” “知道了~欠债不还的混蛋~” “你这个混账!” 毫无营养的斗嘴。不管怎么说,这两个家伙的相处模式真是没有半点长进…… 巴奥利闹腾着,终于把目光移到我身上,更恰当地说目光凝滞在我两条腿上。“你这……女人!”巴奥利可疑地停顿了一瞬,像是强行呛回了去什么,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怎么穿这么短的裤子!”正所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至少他不再用【不知廉耻】这个短语了? 我上下打量一番巴奥利,语气冷淡:“你们是La Gallery的修船工吧?” 巴奥利脸上红晕未散,答得咬牙切齿:“啊,那又怎么样?” 我转头看向路奇,依旧冷着脸,说得斯条慢理:“既然不是海贼猎人,那这次就算了。我不管你是谁,下次再跟着我就当变态跟踪狂处理。”无视巴奥利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我看着路奇的眼睛,一字一顿:“我的类型可不是鬼畜霸道总裁啊大叔。” 甩下这么一通话,周围气压瞬间下降。我不管,转身就走。 “喂!你!”没想到出声喝住我的是刚才被雷得不要不要的巴奥利,“你是草帽海贼团的一员吧?”我停下脚步,侧身看向他,毫不意外他知道我现在的身份。因为脸部阴影居多的缘故,悬赏令上的照片反而更接近我现在的形象。 “你们的钱被弗兰奇一家的抢了,好像你的长鼻子同伴也被带走了。”巴奥利的脸还在泛着可疑的红色,但说得一本正经,“那个小姑娘和你们的船长已经去找他们了。” 是乌索普。巴奥利没有骗我的必要。 我的脸色沉了下去,声音冰冷:“弗兰奇一家的大本营在哪里?”做戏当然要做全套,作为一个初次到达七水之都的海贼,我怎么会知道弗兰奇家的位置?这次回答我的是站在一旁的路奇,当然还是借着哈多利的嘴:“呼呼~在你们停船的海湾东北方向海岸~” 头也不回,我像卡库一样踩屋顶打算抄近路,身后巴奥利神色复杂,声音几乎听不见,“喂!小心些……” 狂奔到弗兰奇一家的根据地,瞳孔缩紧。用废弃金属做成的奇形怪状宫殿式房屋,以前我远远地看过,跟记忆里比又扩大了些。但吸引我注意力的不是奇异的建筑造型,而是躺在前面,生死不知的乌索普,身下全是血。 我在他身边半跪下来探向脉搏,检查伤势。还好,还有呼吸,只是暂时失去了意识……乌索普遍体鳞伤,枪伤刀伤烧灼伤紫黑瘀痕,肋骨断裂,连牙都掉了几颗。脸部肿胀得不成样子,鼻骨也折了,鼻涕眼泪鲜血糊了一脸…… 心里之前强抑着的担忧悔恨刹那间变成熊熊怒火,烧灼着心脏处。要是当时弗兰奇一家来梅丽号那边我把他们全弄趴下……或者把他们打得爬不起来……要是我不只是在嘴上下功夫,也许现在乌索普就不会这么狼狈地躺在这里……当时卓洛说得没错,有时候不该留余地,必须斩草除根。 里面已经闹腾开来,我能听见路飞,卓洛,山治,还有乔巴……我闭了闭眼,却根本平静不下来。想必他们的心情和我一样。屋内一派兵荒马乱,弗兰奇一家面对路飞几个毫无还手之力,被揍得抱头鼠窜,哭爹喊娘,鲜血和涕泪直冒……但这还不够…… 我站在门口,怒极反笑,摆出许久没用过的拳击姿势冲入战局。实打实的肉搏,逮住一个人就劈头盖脸地奔着脸面和身体痛处穴位用死力殴打。把人打昏过去才罢休收手。中途有人扛着刀冲过来,被我一手一个扯着往墙上迎面狠狠撞得昏死过去。 后来还有人在恐慌之中拿着枪炮围住我,想抓住我这个唯一的女人来威胁路飞他们……我冷笑一声,连刀都没拿出来,在人群之中翻腾挪跃,行如鬼魅地把他们或是踹飞踢翻,或是踩得陷入地面。剩下的人绝望发现我并不比别人弱,转身想逃被我全部勒住脖颈拖回,殴打得晕过去才作罢。 乌索普之所以拼命想拿回钱就是为了修好梅丽号! 他根本不知道梅丽号修不好了! 你们这群混账懂什么!能感受到那家伙的痛苦吗! 作者有话要说: 都见了一遍了,还差布鲁诺。 巴奥利到底是叫巴奥利还是巴利……不管了,我就叫他巴奥利…… 第89章 第八十七章 觉悟(上) 弗兰奇屋被路飞他们合力拆了,重新变成一堆破铜烂铁。弗兰奇一家的小弟们被埋在底下,我却丝毫同情不起来。我坐在废墟上,脸色阴沉地看着乔巴给乌索普包扎。乌索普整个人都被裹在绷带里面,伤势严重得很。 之前弗兰奇小弟招供说从乌索普那里抢来的两亿已经被弗兰奇本人带着,乘上海列车去黑市交易了。就算我们能弄清楚到弗兰奇去的岛屿,等我们找过去交易也十有八九已经完成。换句话来说,那笔钱追不回来了,这个哑巴亏我们终究还是得咽下去。钱没了,就算在这里守株待兔逮到他本人出气也没有任何意义。 我低头看着自己缠着绷带的手,心底的郁气终究还是散去几分。之前我的拳头全是血,最后山治拽住了我的手腕,言简意赅:“够了。” “谢谢你,Rain……”山治叼着烟让我坐下,半跪着帮我把两只手细心擦干净,仔细缠上绷带,“这种事,让我们这些脾气糟糕的家伙来做就行了。” 我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声音出乎意料地喑哑:“可是山治……我做不到。” 山治停下了自己手里的动作,抬头看着我。我在他深色的右眼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斟酌语句,低声倾诉,说得很认真:“我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同伴受伤,而自己什么也不做。以前我连看别人战斗都不行,只能呆在船上暗暗祈祷,希望他们能平安无事地回来吃我做的饭菜。真打起来了我连靠近都不能,只能被护在同伴身后。甚至看着别人为我去死,自己能做的也只是哭着转身逃跑……” 其实这些话我想了很久,却是第一次对别人说出来。山治安静地听着,轻轻用自己的手盖住了我的,冰凉掌心传来阵阵暖意。仿佛受到了鼓励,我继续下去,说得有些艰涩,却逐渐流畅起来:“山治……我开始以为安逸平静的生活是我的毕生梦想……但其实,那早就改变了……我真正想要的,是身边的人都幸福快乐。哈,你听了估计会笑话我贪心吧?我知道啊……这是个多贪得无厌的愿望。所以我要变强,强到甚至能和艾斯比肩……那样的话,在大家的世界里,我就不会是累赘了吧?我大概……也能护着大家,站在你们面前冲锋陷阵,绝不让你们受伤委屈吧?” 掌心的温暖移到了头顶,山治揉了揉我的脑袋,继续低头包扎,一言未发。 “好狡猾……”我低声抱怨着,眼里含着的泪也落了下来,却破涕为笑,“以为这样我就看不到你的表情了吗?” 卓洛和山治商量着,还打算是先带乌索普回船上再说。 路飞对着海边沉默了一会儿,决定在七水之都和梅丽号告别。 “我今天晚上就先不回船上了。”我郑重地对路飞解释,“找罗宾的事情有些眉目了,你们不用等我。” “明白了。”路飞爽快地点头,笑得开朗。我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看着路飞,总觉得无论多大的困难,多艰险的情况都不算个事。 在七水之都闲逛一圈,天色逐渐变黑。我仰头看了眼与记忆里如出一辙的牛角招牌,神态自然地走了进去。里面的摆设和木制桌椅都没有变,酒吧还是老样子,家常温馨得很。 布鲁诺表情木讷地站在吧台后擦着玻璃杯:“欢迎光临,请问您要来点什么?” “来一瓶好的果味朗姆酒。”我选了以前巴奥利常坐的位置,拉开椅子坐下,“再给我两个玻璃杯。” “好的,您稍等。”布鲁诺给我端上了一大瓶朗姆酒和两个干净玻璃杯,“请慢用。” 这个时间点酒吧里只有零星一两个客人,但我知道到了晚上七八点之后就会逐渐热闹起来,说人气鼎盛也不为过。布鲁诺的酒吧地段极妙,靠近La Gallery,下了班的修船工多多少少会选择来这里喝一杯。难为一个政府特务可以在七水之都兢兢业业地经营一个酒吧,还做得小有成就……不过经营这个酒吧也只是为了打探消息吧…… 目光移到了墙面的各种跟牛有关的剪报上……只是为了打探消息倒也不完全是事实吧? 慢悠悠地自酌自饮,敏锐的听力让我捕捉到楼上的动静。悄声无息地任灵魂感知扩散出去,果不其然在楼上捕捉到妮可罗宾的火焰。暗沉紫色,情绪很平静,没有任何身为囚犯的愤怒或恐慌。山治说得还真没错,罗宾是自愿和他们走的。 托以前在这里打工居住的福,我知道罗宾所在的位置是个不应该存在的暗室。只有细心把外面所看到的墙面和内里的布局对比,才会发现这个只有十几平米的误差。明明从里面看去也只有一面墙,没有任何门窗或可能入口……那到底是怎么把罗宾关到里面的?也许又是恶魔果实能力者? 喝了一个多小时,几个一号船坞修船工陆陆续续进来了。他们见到我坐在巴奥利的位置上一愣,忍不住纳罕地看了几眼。在布鲁诺那里要了酒水和饭菜之后,他们之中终于有个陌生的年轻小伙子忍不住走了过来,在我旁边踌躇站定。我懒懒地托腮看向他,拉长了声音:“嗯?” “那个,不好意思……”他脸上逐渐攀满红晕,结结巴巴地善意警告,“我们的坞头平时坐在这里……那家伙脾气臭,见不得漂亮女人……所以……你,能不能……” “哦?”我挑眉笑了起来,饶有兴致地接下话茬,“你觉得我漂亮?” “诶?当然……但这,这不是重点!”估计才二十岁出头的青年一愣,连忙摆手哭丧着脸,急得连敬语都蹦出来了,“总之,您,您换一下位置好不好?” 我还没来得及继续逗弄这个年轻人,巴奥利和几个坞头一起进来了。年轻人的脸上红晕一下子就白了,掩耳盗铃似地挡在了我面前,急忙低声劝说:“算我求您了,赶紧换个位置吧……”我面带笑意,简直不忍心继续下去了…… 我坐着往后靠,避开挡着我的淳朴小伙子,对巴奥利招手:“喂,之前谢谢你了!今天晚上你要什么算在我账上就是了。” “是你啊……”巴奥利倒也没翻脸,皱眉走过来,语气凶巴巴的,“你怎么在这里?”小伙子和他的同伴们一脸被雷劈的惊悚表情,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这大概已经是巴奥利跟女人说话时难得的温声细语了吧? 我示意巴奥利坐在我对面,他也真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之前来劝说的小伙子一脸这个世界节奏太快我跟不上,踉踉跄跄地回到了朋友们那里坐下。 “我听说女人不可以进造船厂,但你们也许会到这里来,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这里想找你道谢。”我把空杯子斟满朗姆酒,推到他面前,语气平和,“托你的福,人我们救出来了,但钱没了……不过钱总会再赚到的,人还活着就好。” “不客气……”巴奥利的眼神在我缠满绷带的双手上一顿,“你的手怎么了?” “哦,没事。”我给自己又倒了杯朗姆酒,对他扬起杯子,一饮而尽,“我先干为敬。”毫不含糊地让布鲁诺一瓶一瓶上着酒,巴奥利和船坞几人开始还挺拘谨的,也不好把我晾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但喝开了烈酒之后也开始谈天说地无所不聊,最后醉醺醺地恨不得勾肩搭背哥两好成一辈子酒友。互相搀扶着,我和巴奥利两人在船工们各种复杂目光之下踉踉跄跄地远去…… 把醉得不省人事根本站不直的巴奥利扶回他家,咔嚓一声关上门。我收敛起自己烂醉的样子,轻松托着还在胡乱哼小调的巴奥利。其实巴奥利的酒量也不是不济,但他架不住多种烈酒混着喝,我还额外混了点让人醉得更快的药,就成这德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山治哭了。 我觉得哪个哥哥听到妹妹这么懂事的话,都要感动哭的。 更何况这个愿望尽管很温暖,却很辛苦,前路漫漫。 之所以说艾斯是因为艾斯是Rain同伴中最厉害的人。当然私心也有,嗯。 第90章 第八十八章 觉悟(中) 巴奥利的公寓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我有些无语地四处打量着这个单身汉的公寓。衣柜大张着,但里头的衣服倒是叠得整整齐齐。桌子上随意摊着图纸,烟灰缸却里满满的灰烬。床上的被子叠了起来,但床单边缘处倒也没掖到床垫下,大大咧咧地耷拉着…… 除了有张床,一个衣柜和副桌椅就没有别的家具。说起来,La Gallery坞头的工资可真心不少,看上去余钱都被巴奥利花在赌场里……自己吃饱全家不愁的单身生活倒也怪幸福的。我想到小家伙吃金币的恶习,叹了口气。 它还在我的灵魂内沉睡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不过每次它睡得越久醒过来就越饿,船上娜美发的零花钱可远远不够投喂这家伙……这次罗宾的事情了结后我得想办法去赚点外快。山治在空闲之余跟我形容了空岛上黄金遍地的盛况,听得我那叫一个悔恨……架不住就那时候莫名其妙睡过去了,要是醒着还不努力搜刮…… 收敛起自己杂七杂八的想法,轻松把醉死过去的巴奥利扔到床上,眼睛不眨把他扒得只剩内裤。哦呀呀,是四角的,还带着火焰图案,跟他夹克衫袖子上的花纹一致呢。这家伙可真是个彻头彻尾的闷骚……我咬牙强忍着自己发笑的冲动,遗憾没有相机之类的影像电话虫在手,不然可以永远保留这个把柄哪天心情不好发散到七水之都四处…… 巴奥利醉得不省人事,四肢摊开呼呼大睡,我顺手体贴地帮巴奥利把被子抖开盖好。说句公道话,巴奥利身材不错,八块腹肌该有的都有……但就凭这家伙的忸怩闷骚行径,估计除了船坞同行没人有福气欣赏…… 我四下打量一番,开始翻找任何与政府相关的蛛丝马迹,双手缠着的绷带杜绝了留下指纹的可能性。仔细搜寻大半夜,我翻出了巴奥利各种小时候黑历史照片,未完成的大大小小设计图,几年前冰山先生随便写的便条,几个罐装玉米浓汤,饿死了的蟑螂,甚至还找到了他空荡荡只有几张纸币的小金库,也翻出了他的小黄书……没错,这个假正经的家伙在外面看着女人的腿就脸红粗声呵斥,实际上也有着为数不少的私藏……我饶有兴致地翻看,觉得这家伙偏好的类型似乎是面目清纯但身材火爆的少女?这么算下来,这家伙跟路奇也只是看上去基情满满而已……毫无窥探别人隐私的羞愧感,我把杂志翻了一遍之后就放回原处。 窗外天色逐渐开始透亮,却没有任何能把他和政府联系在一起的线索。判断巴奥利是否政府卧底的调查未果。床上巴奥利似乎动了动,呼吸平稳舒缓。我琢磨着他也快醒了,把身上衣服迅速一脱,合着内衣躺到了床的另一边。其实我的确想着要不要给他留个带唇印的便条就离开,但恶劣地想看他醒来后反应的心态还是占了上风。我轻轻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心里着实期待。 巴奥利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尖叫得活像个惊恐的小姑娘,几个街区以内估计都听到了……我强忍魔音穿耳的痛感,从被子里探出头,做出睡眼朦胧的模样低声嘟囔:“怎么了?” “我,我,你,你……”巴奥利吓得掉到床下,还不忘紧紧拽着被子遮住自己只穿着内裤的身子。脸色红得像熟透了的番茄,舌头打结根本说不成话,“我,你……”像个被流氓非礼恨不得咬舌自尽的良家小媳妇…… 我忍住想捶桌爆笑的冲动,淡定地从床边慢悠悠地捡起自己的短袖短裤,不顾巴奥利几乎凸出来的眼球从容套上。我坐在床上伸了个懒腰,迈腿径直走去洗手间。关上门拧开水龙头开始洗漱,能听到外面一阵兵荒马乱的叮里当啷。 重新开门走出来,巴奥利已经套上了上衣和长裤,连腰带都没想起来系。脸上的红晕仍未退去,坐在地上,正怔怔地点上根雪茄。看到我出来,他立时呛到,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起来,雪茄都吓得掉到地上。我高兴欣赏着巴奥利连耳根都红透了的失态挫样,面色平静地把自己的包捡起来,转身就往公寓大门走。 “等等!”巴奥利冲上来挡在门口,还因为这个简单的动作差点把自己绊倒,终于挤出句囫囵话,“你要去哪里!” “你多大了?”我压抑着自己发笑的冲动,只觉得神清气爽,以前被巴奥利指着鼻子烦的那些事都烟消云散回了本。我挑眉,奇怪地看着巴奥利,“都是成年人了,尽管昨天晚上过得挺愉快的,但这你也管不着吧?” “我今年二十五岁!”巴奥利吼出这句话后瞬间又结巴起来,“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心底阴暗处转悠着幸灾乐祸的想法,二十五岁?那还不是魔法师呢,噗……再过五年就是了…… “总之我,我……我会对你负!”我眼疾手快地往巴奥利嘴里塞了根雪茄,把他没说完的话堵了回去,还好心地顺手帮他剪去雪茄头,斯条慢理地划亮根火柴。巴奥利傻愣愣地站在原处,看着我凑过去点燃雪茄,脸色被火光映着,又开始可疑地变红。 “都说了是成年人了……我只是途经这个城市……”我甩了甩手让火柴自然灭掉,挑眉,“那些话还是不要说了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巴奥利还是没挪开,反而开始缓慢地抽起雪茄,似乎有了烟草镇定了不少。淡淡烟雾在我们周围蔓延,一时谁都没说话。布鲁布鲁,布鲁布鲁,电话虫的声音打破了古怪气氛。巴奥利看看我,又看看电话虫,没有走开去接的意思。 我看这件事不得善了,也不介意继续演下去,挑眉转身坐到了屋内唯一的椅子上,往电话虫方向做出请便的动作。巴奥利这才快步走去接起电话虫,猝不及防之下得到的消息让他脸上原本充盈的血色迅速消散,甚至透出几分青白。 “什么!冰山先生昨天晚上在家遭到枪击!”巴奥利神色急切地举着话筒,连珠带炮地问话,“开什么玩笑!他死了吗!他又没惹到谁!” “喂!你冷静点听我把话说完!”电话虫那头似乎是同是坞长之一的鲁鲁,“今天早上冰山先生被人发现躺在血泊之中,现在仍在昏迷……不省人事……总之……你马上回总部!” 巴奥利咒骂一句挂了电话连忙捡起自己的靴子系带穿上,俯身抓起外套。他形色匆匆地往门口走去,途中眼神无意中落到我身上似乎才想起这回事,脸上又古怪地飘起红晕:“总而言之,你……你先呆在这里不要出去!” “冰山先生不知道被什么人刺杀了……”巴奥利说得凶巴巴的,“这里很安全!” 作者有话要说: 真心觉得巴奥利是个闷骚。 既有设计工程师的整洁强迫症,又有单身男性的各种恶习。 嗯,我愿意拿出一万贝利赌这家伙还是个处。 ---- 晋江抽得我快背过气去了……几乎用尽了我一辈子的耐心…… 第91章 第八十九章 觉悟(下) 我戴着随处可买的假面,披上了与节日呼应的花哨斗篷,顶着高处狂风站在远处屋顶眺望冰山先生居住的建筑。报社在散布冰山先生被刺杀的号外,记者和人群都在船坞大门外蹲守,急切地等待着消息。 冰山先生当年以一己之力把几家造船厂合并成现在的庞然巨物,为七水之都的人们提供了就业机会,与别的岛屿签下了进出口合同,带动商贸往来……他是七水之都的市长,在这里被人发自内心地尊敬着。毫不夸张地说,是他一个人给这座城市带来繁荣生机。要是他因突如其来的刺杀死去,后果不堪设想…… 天空也阴沉沉的,让人喘不过气来,平时随处可见的鸥鸟无迹可寻。急切守着的人群终于得到了消息,欢呼着:“冰山先生醒了!”随即传出的第二条消息让人群哗然,怒火中烧。 “开枪的是妮可罗宾!凶手是草帽海贼团!” 底下正喧闹不堪,七水之都全市警笛轰鸣,广播响起,郑重重复播报同一条消息:“大家请注意——这里是七水之都气象局,现在向全岛发出水之诸神警报!时间会是今夜,请大家做好防灾准备!”又到每年这个时间了……水之诸神是每年一度的大型海啸,会席卷而来淹没七水之都地势较低的后街。居民们必须撤离,去暂时开放的船坞避难。 我挑眉,觉得这件事变得微妙起来……据我所知,路奇和布鲁诺在七水之都已经潜伏五年,明面上什么动作都没有。但这次借着罗宾的手,粗暴地把一切搬到了众目睽睽之下……不再需要隐蔽了吗? 在这个节骨眼上,一号船坞那边闹出了惊天动地的大动静,未建成的巨型船只甚至被砸断移位,溅起层层木屑和烟雾。定睛一看,远远地在迷雾之中挥拳的可不是路飞?而站在他对面的……我认出了那个只穿泳裤和花衬衫的身影,危险地眯起眼。是不知道从哪里回来了的弗兰奇,在找砸了他家场子的路飞算账呢。 路飞能对付弗兰奇。 我眼尖地瞄到以路奇几人为首的修船工离开了冰山的建筑,杀气腾腾往船坞方向走去。权衡一番,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建筑,避开自发巡逻警戒的修船工们,顺利来到冰山所在的卧室外。 但屋里除了他还有一个人。 我轻巧从包里掏出个小瓶,屏住呼吸后拔出塞子在门缝处晃了晃,随即收回。耐心数了二十秒后,我重新开始呼吸,不意外地听到里面沉闷重物落地声。 我推门而入。 倒在地上的是两年未见的卡莉法,不省人事。 房间布置得很简洁,冰山先生躺在中央双人床上,同样陷入沉睡,脸色苍白。一旁是工作台,上面的书籍摆得整整齐齐。整个房间空荡荡的,除了墙上挂着的一张通缉令。看得出已经挂了有些年头了,边缘处开始卷起甚至泛黄,上面稚嫩的脸却分外熟悉。是小时候的妮可罗宾,以八岁之龄毁了海军六艘战舰,从此被通缉,赏金7900万贝利。 我关上门快步上前,将一滴药水倒在冰山嘴唇上,收回手站在床边,等待着。不过五秒,原本躺在床上冰山睁开眼,似乎有些疑惑。看到我之后瞳孔一缩,他毫不犹豫地从枕头下摸出了枪,坐起直直地指着我。 尽管神态虚弱,他持枪的手却没有半分晃动,神色冰冷:“你是……草帽海贼团的一员。” “我没有恶意。”我动作缓慢地拿下面具,对他露出自己卸去伪装的脸,语气平静,“我是以前在布鲁诺酒吧工作的Rain。” 他仔细看着我的脸,没有放下枪,语气也没有软化:“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我以前是黑桃海贼团的一员,两年前我的船长火拳艾斯加入了白胡子海贼团,我选择离开来到七水之都生活。因无意间听到些话,被潜伏在这里的政府特务抓住押往光明之岛。妮可罗宾现在跟他们在一起。”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得一板一眼,“我想,我们可以合作。” 冰山先生是个聪明人。他是七水之都最出色的设计师,经营世界一流的造船厂并兼任这个海上繁华都市的市长,将七水之都营造成世界级的商业城市。 “原来是这样……”他闭了闭眼,慢慢放下手里的枪。往后靠坐在床头,整个人透着种异样的疲惫,“你想怎么做?” 卡莉法睁开眼的时候惊恐地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瞬间站起来,失声惊呼:“冰山先生……”她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盖着毯子,而冰山还好端端地躺在床上,正专注看着头顶天花板。听到卡莉法的呼唤声,他偏了偏头看过来,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怎么了卡莉法?” “没什么。”卡莉法推了推眼镜,不着痕迹地打量一遍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入侵痕迹。冰山语气随和:“你可能累到了,刚才似乎睡着了,所以我帮你盖上了毯子……要是困的话去睡吧,我这里没关系的。” “不,我没事。”卡莉法没法解释自己为什么刚才躺在了地上,但看冰山一切正常,也只能把这个疑问藏在心里。真只是……太累了吗? 这时我正在海上车站查看列车时刻表。车厢入口处站着列车员盘查,不仅要求所有乘客出示车票,更要摘下面具确认不是草帽海贼团一伙。狂风大作,把的斗篷袍角卷起,甚至让海水翻出反常的浪花。我的目光在金属制的列车表上停顿,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个讥讽微笑。尽管有海之诸神来袭,五点之后的列车全部都取消,除了……今夜十一点通往光明之岛的特快列车。 宣告得这么明目张胆……他们要在今晚动手做个了结,然后坐这班车离开七水之都。 我叹了口气,现在得回到梅丽号警告大家避人耳目,并且把我所知道的全告诉他们。罗宾和冰山先生的事……还是得让船长来做出最终决定…… 那头1号船坞里,打斗白热化。 “……我们已经向政府打探过了,妮可罗宾是你们的同伙!”巴奥利拽紧了手里的绳子,像是想到了什么顿了顿才继续,神色狞厉,“我们要把你们……一个不留地干掉!” 我到海湾发现满身药味的乌索普躲在距梅丽号不远的岩石后面,手里拉开弹弓,借着掩体观察在船上翻找的船工们。 “一个人都没有……” “看来他们已经放弃这艘破破烂烂的船了……” “听说昨天做了鉴定,这艘船气数已尽。” “船上空空如也,去别的地方找吧……” 我蹲在乌索普后面摘下面具,有些疑惑:“大家呢?已经转移了吗?”远远看去娜美的橘子树也不在船上了,娜美路飞他们的动作比可我想得还要快很多。 乌索普被吓一跳,差点把弹弓里的火炎星射到我身上,被我眼疾手快地摁住。 “Rain!”乌索普看清我的脸之后没有停下抢夺武器的动作,反而又加了几分力气,“你来干什么!我们已经不是同伴了!” 我目光沉沉,松手让他顺利夺回弹弓,直指我面门。 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乌索普,语气平静:“你脱离草帽海贼团了?” “对!”乌索普拿着弹弓的手在抖,不知道是因为他受了重伤的缘故,还是因为选择将武器对准昔日同伴,“梅丽号现在归我了,你们也别再过来了!” 看着气愤的乌索普,脑子里闪过的是他眉飞色舞地坐在船舷上,不厌其烦讲可雅送船给他故事的场景……还有他几次郁结抱膝坐在角落里,抱怨自己实力跟不上我们这些怪物的事…… 他已经做出决定了。 既然这是他的选择,那就不必把他也卷到妮可罗宾的事里了。 “今晚后半夜,巨型海啸水之诸神会淹没七水之都外围。”我对乌索普点了点头,转身离去,语气淡淡的,“好自为之。” 作者有话要说: 乌索普的自卑……他是个很真实的角色。不是怪物,是个小人物。但也在踏踏实实地成长。 话说回来,新收藏了我的mina~你们是怎么找过来的?(好奇) 存稿箱抽得我好心塞……根本进不去…… 第92章 第九十章 计划(上) 狂风呼啸,天色逐渐变暗。 我们在七水之都高处的屋顶上或坐或站,面色肃然。罗宾在不久前见了山治和乔巴一面,说了些话就又消失了。山治已经顺着找过去,乔巴急匆匆地来跟我们汇合。沮丧感和悲伤笼罩着这个海贼团。无论是与梅丽号道别,还是脱离了海贼团的乌索普和罗宾……连带着整座城市的追捕,说是四面楚歌也不为过…… “所以冰山手里有政府想要的东西,他们甚至为此在七水之都潜伏五年。”卓洛声音沉沉,皱着眉就我说的情报拣出重点,“照你说的,能够阅读古代文字的妮可罗宾不只是刺杀事件的【导火索】,她也是政府的【钥匙】。” “但他们昨天晚上没能把东西弄到手。”我盘腿坐着,镇静陈述,“今天晚上十一点之前,他们会再次出手。但这次无论成功与否,他们都会杀了冰山先生。” “既然我们当初让身为敌人的罗宾上船,现在也不能因为感到害怕而逃避。”卓洛把剑鞘落在我们中间砖面上,面色沉静,“是时候个了断了。那个女人……究竟是敌人?还是同伴?” 乔巴神色急切地挥着手:“可是罗宾,罗宾说了今后不会和我们见面……她是不是在担心我们?” “这也可能是个陷阱。”我双手环在胸前,语气平静,“她故意透出消息把我们引过去,之后把暗杀的罪名栽到我们头上。” “等等!这样……”原本跪坐着倾听的娜美连忙反驳,“好像说得像罗宾真是我们的敌人一样!”越是这种存亡关头,越不能慌张气短,意气用事。不能让主观情绪冲淡理智判断。“尽管听上去很无情,但我只是提出这种可能性。”我偏头看向神色焦急娜美,说得很认真,“我们必须考虑所有情况。” “如果我们倾向于其中的任何一种设想,而真相完全相反的时候……”卓洛让长剑微微滑出剑鞘,银光乍现,跟我想得一样,“在知道真相的一瞬,就会来不及做出反应。”娜美双手紧握成拳,冷静而迅速提出第二种可能性:“她是被人指示才这么做的吧!” “这个想法是【吉】。”卓洛盘腿坐着,“如果罗宾真正的同伙是那家伙的话,是【凶】。” “既然知道了这些,那么今晚……”我说得郑重无比,“要去现场吗?”路飞伸手压了压草帽,简单一个字重若千斤,毫不犹豫:“去!”尽管赞同这个决议,娜美面上的忧色没有散去:“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把罗宾……找回来。”路飞站了起来,语气决绝,“否则我们无法了解整件事。现在坐在这里想是在浪费时间。” “嗯!”神色焦虑的乔巴使劲点了点头。 “但我记得……政府已经通缉她二十年了……”卓洛稀罕地露出了为难神色,挠了挠自己的额角,“至今也没有抓到……” “那是因为我没有给政府做事。”我挑眉,“别的不敢说,今天晚上只要她出现在冰山先生方圆两千米内,我就能告诉你们她的准确位置。”娜美沉默片刻,也站了起来:“要知道真相,只能这么做了。” 路飞压着自己的草帽,反常地没有笑,气势慑人:“那么……出发!” 我们选择蹲守在船坞不远处的一株树上。浓密枝叶遮蔽了我们的身形,但地势高提供了开阔视野。尽管天色已经暗了下去,但那边灯火通明。五百多个船工自发地蹲守在冰山先生的建筑外面里面,覆盖了所有楼层和出入口。他们拎着刀剑铁锯枪支火炮,气势滔滔,神色凶悍。 乔巴拎着望远镜紧张地观察情况,生怕错过罗宾的身影。我忍不住伸手安抚地摸了摸毛茸茸的乔巴,在心里暗自感叹手感一流,面上也露出了笑意:“乔巴别紧张,她还没来呢。” “大家别松懈……夜晚还很长。”卓洛靠着树懒懒地站着,似乎瞥了我一眼,“要是在这里和罗宾稀里糊涂地错过,我们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路飞坐在树上,聚精会神地看着那边,吼了一嗓子:“我一定会把她带回来的!” 九点。 我散发出去的感应终于捕捉到那抹熟悉的暗紫色火焰以及一抹暗绿色。 “出现了。”我立时站直,戴上面具,“罗宾和政府卧底布鲁诺在建筑北侧。” “就按我们之前商量好的计划行动……”我听着耳边一阵枝叶窸窣转头,“……路飞呢?”刚才还坐在乔巴边上的路飞已经不见了……这个任性的船长向来不按常理出牌。而且,灵魂感应显示他在一公里之外的后街? “路飞在后街……”我无奈叮嘱同样目瞪口呆的大家,“娜美,你记住我给你画的建筑地形图了吧?” “嗯。”娜美郑重点头,“建筑布局和所有路线。”我完全信任娜美,她是世界一流的航海士和聪明人。但另外一个人……我瞥了瞥卓洛,面具下的嘴角抽了抽,叮嘱一句:“别让卓洛离开你的视线。” 卓洛原本站得稳稳地眺望建筑呢,听到这句话脚下一滑,差点摔下去。 “路飞现在不在,我们的主战力少了一个……”我在面具后说得谨慎,“不到万不得已,别跟政府那些人正面冲突。总之,大家随机应变。” 悄然潜行到罗宾和布鲁诺不远处,屏息听着他们的动静。 他们一动不动地立着,似乎在等待什么。 九点二十。 我跟冰山先生约定好的时间。娜美乔巴卓洛应该开始行动了……想要潜入天罗地网式的守备自然难上加难,但……要是守备被特意调开露出薄弱空门呢?现在船工们没有动静和骚动就是最好的消息。 九点半。 电话虫声布鲁鲁响起,在狂风大作中几乎被淹没。那边传来的是罗布.路奇的声音,一如既往地阴沉危险:“可以了吗?妮可罗宾?” 罗宾回答得很快,声音毫无起伏:“嗯……随时可以。” “那么我去制造混乱。”路奇继续着,语气缓慢,“剩余四人看到暗号就各种行动,完成任务。”伴随着惊天动地声响,这侧的建筑物忽然被裹在火团之中崩塌,刺鼻硫磺味蔓延开来。这就是暗号吗?不过……用炸弹来做也真够夸张的呀…… 布鲁诺收起了电话虫,似乎也有些无奈:“这个暗号真够夸张的呀……” 他们瞬间腾升,向建筑暗处跃去。 果不其然,布鲁诺是门门果实的能力者。然后在建筑另一边手持荆棘长鞭大肆闹腾的可不是我的前闺蜜,冰山先生的秘书卡莉法?还真是无孔不入……将感应覆盖整栋建筑,总经理办公室处……巴奥利卡库路奇在对峙?除了路奇他们之间还有谁也是政府卧底吗? 布鲁诺将罗宾由墙壁中送入冰山先生房间之后开枪打伤他就径直走出,守在门外,将接下来的暗杀交给了罗宾。布鲁诺坐在冰山门前一溜排开的座椅中央,而旁边的是满身鲜血昏死过去的……假路奇和卡库。 可可罗婆婆,你心心念念要把我跟卡库撮合,架不住人家也其实是政府的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 所谓乱入乱入~收到评论好开心~ 没错,我昨天晚上做梦,梦见有三条评论……然后把自己给高兴醒了……(捂脸) 存稿箱时间我以为设了但……现在才发现不好意思 第93章 第九十一章 计划(中) 其实我应该卖药为生。沃里牌居家旅行必备迷药,无色无味,你值得拥有。 卓洛动作粗暴地将昏死过去的布鲁诺塞到房间的衣柜里。娜美已经帮自己和乔巴抹了满头满脸血,平时满是笑意的脸严肃得很:“这样就可以了吧?” 我点了点头,声音因特殊药水的作用而粗噶低沉:“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卓洛也往自己的脸和身上胡乱抹了几把,几人躺在冰山门前悄声无息地装死。 我戴好面具,身形掩在厚实斗篷下推门进入卧室。 罗宾正跨坐在冰山身上压制他,手中的枪顶在他额头上,因用力过度指节泛白。看到门外生死不明的几人,她瞳孔猛缩,声音却依旧平稳:“他们怎么了?” 我在心底暗暗松了口气。 如果罗宾是政府同伙,那看到他们倒在外面绝不会动容至此。 我站在入口处,声音粗哑难听,语气漠然:“草帽一行已死。” 罗宾原本平静的灵魂火焰猛地颤动,她毫不犹豫地幻化出手将所有火力对准我,连正压制着的冰山都顾不上,大吼:“你们明明答应了的!” 当我们恐惧的时候,这种惧意会化作气势滔滔的怒火来遮掩自身脆弱恐慌。 她平时最喜欢的乔巴,跟她关系最好的娜美,还有船上实力极高的卓洛。 是【吉】呢。 果真是和政府达成某种协议了吗? 一只只手从我的身体里突兀长出,把我浑身关节都制住,弯折后背摁倒在地。罗宾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冰蓝色的双瞳全是杀意,声音冷冽:“八轮花!”罗宾双手作势握拳,想要折断我的手脚脊椎。 “罗宾!”娜美急忙大喊,爬起跑了过来,“罗宾她是Rain!” 罗宾被死人复活的劲爆画面冲击得一愣,怔在原处。卓洛站起来,有些嫌弃地抹开自己脸上的血,往旁边一甩,却也没把视线从我们身上移开。乔巴已经泪流满面,站在门口抽泣着:“罗宾!不要走!你是有苦衷的不是吗!” 我身上的手臂没有松开制约,反而抓得更紧了一些。罗宾看着我们,原本激烈跳动的灵魂火焰平静下来,脸色冷若冰霜:“不要误会了。我之所以不想让你们死,是需要你们背上暗杀冰山的黑锅。要是你们死了,我会很麻烦的。” 神态脸色可以骗人,但灵魂上的情绪波动却是真实的。 “别开玩笑了,罗宾!”乔巴带着哭腔嘶吼,“回来吧!不要走!” “你们这样让我很困扰。船医先生和厨师先生没有告诉你们吗?”罗宾手里的枪稳稳地对准了在场所有人,难得地皱起眉,“我脱离草帽海贼团的事?” “他们说了,但我们不相信。”娜美面色凝重,“罗宾,你的苦衷是什么?说出来,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解决。”罗宾原本平稳燃烧着的灵魂火焰又颤动一下,这次染上了些许惧意,面上眉头却皱得更紧。“看来无论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相信了。”罗宾用看陌生人的目光看着我们,毫无预兆地双手握拳,“八轮花开.抽搐!” 清脆的骨折声在寂静屋内响起,我隐在面具下的脸色惨白,勉强咬牙忍住惨叫声。 罗宾下狠手要把我的脊梁骨生生折断! 该顾念她手下留情没有把我的四肢也弄折吗? 我身上的多余手臂化作淡色花瓣消失不见,浑身冷汗直冒,一时瘫在地上无力起身。 乔巴这下顾不上罗宾,猛地扑过来检查我的伤势:“Rain!” 原本稳稳站着的卓洛抽出了刀,脸色阴沉不定。 “Rain!罗宾!”娜美捂住自己的嘴,不可置信地看着罗宾。 “这下你们相信了吗?”罗宾声音冰冷,“我有我的心愿,那是与你们在一起,绝对无法达成的心愿。” “船长不允许下船,船员是走不了的。”我忍着剧痛在面具底下笑了起来,声音闷闷的,“不在这里跟我们去见路飞一面,难道要我们追到光明之岛吗?” 听到光明之岛,罗宾的暗紫灵魂火焰猛地一缩,面上却毫无波澜起伏:“我已经离开了,你们不要再来找我了。”罗宾突然晃了晃,手里的枪也掉到了地毯上,发出沉闷响声。罗宾咬牙兀自强撑着,却也像我一样瘫软倒地:“你……!” “好好睡一觉。”我勉强站了起来,“醒过来我们再聊。” 罗宾已经昏了过去,一个小时之后才会醒过来。 “所以你们觉得她是无辜的?”冰山也坐了起来,用手掩着自己肩上的枪伤,牵扯到伤处痛得直吸冷气,却奇异地语气平静,“她会毁了这个世界。” “无论你怎么说,罗宾是我们的同伴。”娜美说得坚决,“我们不会抛弃她。”乔巴化作人形,把罗宾稳稳当当地抱了起来。我靠墙站着,只觉得脊椎疼痛难忍,额上全是冷汗,声音嘶哑:“她是为了保护我们才要和政府走,我们不可能任她这么做。” 之所以让我出面对上罗宾是因为我能做到局部强化自己的身体,罗宾下手要折断我的脊骨的时候我就运用小家伙的能力强行包裹住被弯折那处。骨头被掰错位,却因为被护着完好无损。刚才乔巴帮我将脊骨复位,落回原处。疼是疼得要命,但比脊椎被折断好了很多。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卓洛扶起了冰山,声音沉稳,“我们先走。” 罗宾身上藏着的电话虫忽然传来路奇的声音,阴郁低沉:“计划有变,不要杀了冰山。设计图是假的,在冰山卧室汇合。” 路奇和卡库戴着面具和斗篷,来到冰山卧室,地上还依稀有着血迹,却空无一人。 房间中央孤零零地放着他们交给罗宾的电话虫。 作者有话要说: 布鲁鲁鲁,谢谢大家追文~ 最近忙得要飞起来了……所以应该是周更? 有空就写,但三次元时间事多心烦你们懂的…… 第94章 第九十二章 计划(下) 满室血腥味。 巴奥利被拗弯的钢条钉在地板上,仔细看四肢却没有相应血迹。深深捅入地板的钢筋束缚住他的动作,却以分毫之差避开了他的身体。他上身被鲜血浸透,听见动静歪头紧盯着我,眼神狠厉:“……是你!你也是跟他们一伙的吗!” 像足了一只疯狗,逮谁咬谁。 不过……刚刚被朝夕相处的同伴捅刀,我也能理解。 “冰山先生让我接你走。”我无视他想要把我撕碎的目光,伸手用力把钢条板出。原本再简单不过的动作牵扯到脊骨伤处,疼得让我顿了顿才继续道,“他已经去安全的地方了,你不用担心。” 刚拔除一侧手臂上的钢筋,巴奥利就闪电般地探手死死钳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底下骨头嘎吱作响。我下意识地想挣脱束缚,但犹豫着没有动作。 “我凭什么相信你?”巴奥利从牙缝里挤出质问,肺部伤处让血沫不断上涌,声音嘶哑,“要是你们敢伤害冰山先生……” 我直视他,表情平静:“冰山先生说,你欠他的五百二十一万六千四百八十一块零二十三贝利还有你承诺了的四十六杯威士忌,二十五瓶啤酒,三百八十四杯龙舌兰,六百零二本杂志刊物,五支钢笔,两袋鼠粮别想一笔勾销。” “……”巴奥利松开了手,原本凶狠狞厉的眼神变得飘忽,语气发虚,“哪有那么多?”原本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被这么一打岔,瞬间消失。 以你每天一小赌每三天一大赌动不动就赊账的生活习惯看……我还觉得少呢。 我翻了个白眼收回手,继续半跪着拔除剩下的钢筋,不跟他一般计较。 “总而言之,路奇卡库他们没在别人面前拆穿身份,所以普通船工不会有事。但要是回来找你就不一定了,我们得快点走。” 斗篷衣领毫无预兆地被扯住,避之不及我整个人摔到了巴奥利身上。这下把他砸得伤口崩裂,原本就苍白的脸色被剧痛激得青白交加,喷了我一脸血。 真的,喷了一脸血。 我生无可恋地撑起避开巴奥利伤处,却被他死死拽着无法起身,他手上的骨节都因大力而泛起白色。“刚才那两个人,咳咳,是路奇和卡库?!”巴奥利情绪激动,两眼充血,“咳咳咳,怎么可能!你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此刻他狞厉得像地狱深处爬出的恶鬼,要是得不到满意的答案就要把我生吞活剥。 近距离看巴奥利的伤势……肺叶被指□□了个对穿。是右部,不是任何致命处,甚至还体贴地避开了心脏大动脉和肋骨……专司暗杀的政府特务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之前还两个人一起逼问巴奥利,却没有一个人下狠手。路奇和卡库不只没有在巴奥利身上留下致命伤,还体贴地没有暴露身份,给必须杀死他的理由?这几年朝夕相处,真的处出感情了? 到底还是人,又不是杀戮机器。 相处久了自然而然会生出感情。 窗外狂风大作,树枝在黑夜中被风吹得哗哗作响,风声凄厉。 电光火石之间想起那天晚上路奇掐着我的喉咙。随着五指收拢,视网膜逐渐被黑暗覆盖。冰冷窒息感让人产生血液停止流动的错觉,最可怕的不是随时降临的死亡,而是伴随无能为力涌上的绝望。 但这种暴怒……反倒像是虚张声势地掩盖自己的怀疑。这几年抬头不见低头见,巴奥利恐怕也在刚才发现什么了吗?我眯起眼打量这个死死钳制着我,恨不得化身为鬼的家伙。 我张嘴,却知道无论我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有些时候,只有眼见为实才能狠狠地扇别人一个耳光,那他们从自己所认定的世界中拽出来。 我手下用力把最后一个钢筋拔出。“信不信随你。”我用擦了把自己脸上的血,面无表情地顺势把他拽起来,“这里不安全,我们得先离开。” 屋外狂风猛烈,海啸即将前来气压骤降。海风吹得人东倒西歪,几乎睁不开眼。 巴奥利弯腰咳得像要把整个肺都呕出来,顺带吐血三升。尽管伤成这样,这家伙硬是不靠在我身上前行,倔强地自己慢慢逆风前行往前蹭。目睹巴奥利不知第几次差点被吹得人仰马翻,我冷笑:“慢慢来,不着急。不就是海之诸神快来了,然后世界级的特务要在今晚刺杀冰山先生吗?不急。” 巴奥利身体一僵,凶神恶煞地转过头想对我吼,却又呛到不断咳嗽,眼里的怒火被生理眼泪冲淡,整个人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 算了。 对待病号要宽容点。 让我想想,沃里是怎么对不听话的病号的? 我走到巴奥利身边不由分说地扶住他,他浑身一僵想说什么却被我打断。我露出个同记忆里的船医大人如出一辙的阴惨微笑:“要不我扶着你一起走过去,要不我把你弄晕扔下免得你拖后腿。” 巴奥利这次好歹没吭声也没把我推开,身体僵硬得不像话。一脚高一脚低地搀着半残的巴奥利到了事先说好的后街汇合点,我狐疑地在拐角处停下步子,小心侧耳倾听。这是冰山先生秘密办置在别人名下的一个避难所。但此刻建筑物里一个人都没有。我的心沉了下去。竭力忽视灵魂深处的疲惫透支感,驱使感知延伸出去。 他们在离这不远的地方。但除了他们还有弗兰奇。还有乌索普? 双方的情绪……虽然有点激动,但似乎维持着微妙的平衡?没有明显敌意? “我们为什么停下来了?”巴奥利警惕地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头,却还没甩开我的胳膊,压低了声音质问,情绪烦躁不安,“你不是说他们在这里吗!” “情况有变。”我斟酌了一下,还是老实交代了情况,“他们在不远处。”但就是不知道他们是发现这里有什么不对,临时变更计划跑过去的?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皱起眉,收回强行伸出的灵魂感应。尽管只有短短的二十秒不到,却两眼眩晕,差点没站住。刚才被我扶着的巴奥利反倒撑住了我,避免扑街惨剧发生。 “喂,你……”原本倾靠在我身上的人调整中心,将大部分重量挪到一旁墙壁上,尽力扶着我,“没事吧?” “没事。”我在原地站稳,声音平缓,“我们过去吧。” 最近之所以毫无节制地依赖药物放倒敌人……除了省事,最重要的原因是我使不出很多小家伙的能力了。不知道为什么,藏在体内休眠的小家伙气息逐渐收敛,总之那股怪力怎么也使不出来了。灵魂感应也是,用得稍微久一点就会头痛欲裂,甚至隐隐有昏厥过去的趋势。之前能暂时强化脊椎也是看到罗宾手一动就拼了命地卡时间点,没能维持多久…… 锻炼身体什么的果然还是应该靠自己,不能走捷径啊。 我迈出步子,巴奥利却没跟上。 作为武器的绳结也滑到了手里攥着,明明是透过雨幕,一双眼依旧像鹰隼一样狞厉。原本就是难分敌友的暧昧形式,七拐八绕的没能顺利见到冰山市长让他心生疑虑,甚至……起了杀意。 “冰山先生在哪里?”巴奥利眉头紧皱,声音冰冷,“你究竟是什么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 我对不起你们QAQ 但我会尽力的(顶锅盖遁逃) 第95章 第九十三章 前汤姆工作室 垃圾处理场前的大桥,桥下仓库。 前汤姆工作室。 被叫嚣绑了乌索普的弗兰奇小弟引到这里,原本应该剑拔弩张势不两立的局势却诡异地平静。鼻青脸肿的乌索普和草帽海贼团几人附带还在昏迷的罗宾外加弗兰奇家方块头姐妹花老老实实地坐在室内唯一的沙发上,面前摆着热茶。袅袅上升的水汽带着茶香,却带着几分不合时宜的诡异。那边勉强把伤处包扎起来的冰山和只穿一条内裤的弗兰奇在对峙。与其说对峙……不如说是火爆地吵了起来。 “你得离开七水之都!” “凭什么你说走我就走!” “现在情况紧急,由不得你!” “现在海啸呢我怎么走!” “跟我们来,这里不安全!” 娜美额上青筋直跳,烦闷得想掀桌。路飞之前莫名其妙不知所踪,罗宾像鬼迷心窍一样硬要离开,rain去接巴奥利也不知道顺不顺利,山治下船去采购就再也没回来。娜美眼睛没从针锋相对的二位身上移开,头疼地喃喃自语:“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冰山先生和这个变态认识?” 之前他们进来,脸上挂着鼻涕眼泪的弗兰奇哭得可惨了。而乌索普抱着一堆木材敲敲打打,正在自顾自地补停在仓库船港的梅丽号。弄得杀气腾腾进来的几人都糊涂了。 而弗兰奇在看到浑身是血的冰山先生之后暴怒,差点用改造风来炮把他们轰飞。还是冰山先生站出来呵斥才让他勉强不再针对草帽一伙。就莫名其妙地变成这样了。明明是严肃万分的逃命时刻,他们竟然还杠上了。 “这里不安全?”弗兰奇冷笑,“除了你还有谁记得这里?这可是本大爷的秘密据点。” 冰山一愣,强迫自己不去看周围空荡荡的仓库。 当年有多热闹,现在就显得有多寂寥。 昔日打闹嬉笑的一对师兄弟,如今也形同陌路。 不愿多想,冰山态度强硬,不容商量:“总而言之,你跟我们走。” 卓洛扛着的罗宾动了动,他权衡一下还是把她平放在沙发上。原本垂着的黑发不再遮挡视线,看到她的脸,弗兰奇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妮可罗宾?” 尽管跟通缉令上的八岁女童相比长大了许多。但五官轮廓,下垂黑发无一不昭示这个女人的身份。藏着的通缉令时不时会被翻出来看,已经泛黄卷边,但这二十年弗兰奇从未放弃搜寻这个女人。他立刻看向身前的冰山,语气不可置信:“你没下手?” 他都能认出来,没有理由冰山会认不出来。 没有等冰山的回答,弗兰奇冷笑一声杀气腾腾地往沙发的方向走去,手上现出风来炮。尽管一言不发,卓洛双刀出鞘,挡在了罗宾面前。娜美抽出了气候棒,乔巴也变形护着罗宾。一直置身事外,没有正眼看他们的乌索普也下意识地摸出弹弓。 “你们知道她是谁吗?”弗兰奇举起风来炮,杀意不减,“你们会后悔的。” “她是我们的同伴!”娜美面上满是怒意,“你们又知道什么!凭什么要杀她?” “让开!”弗兰奇杀意不变,“她会毁灭这个世界。” “要是世界这么容易被毁灭,那耶和华岂不是要哭死?” 身后响起的低哑女声弗兰奇警铃大作,随即浑身使不出力气,竟然跪倒下去。他努力让自己站起,脖颈上青筋凸起却是徒劳。看见眼角处的身影朝冰山走过去,记得气急败坏大吼:“你的对手是本大爷!回来!” 不管那边大吼大叫的变态,我皱眉看着冰山:“冰山先生,这跟我们说好的可不一样。” 刚才紧赶慢赶地顶着风雨潜入,第一眼就看见弗兰奇用风来炮指着罗宾,被大家挡住。而站在一旁的冰山可是什么都没做,连喝止都没有。 “冰山先生!”巴奥利踉踉跄跄地往冰山那边跑过去,看上去高兴得几乎涕流满面,“您没事实 在是太好了!” 冰山看到浑身是血但好歹还活蹦乱跳的巴奥利,神色软了软。但随即注意力立刻移回我身上,指向弗兰奇:“他也得走。这里不安全。”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肩上一沉,身后传来噩梦般的低沉男音:“那可真是遗憾。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看着前面几人如临大敌的模样,我几乎没有勇气回头。 太熟悉了。 这个声音。 手心湿漉漉的,分不出是之前沾染的血迹雨水或者渗出来的冷汗。 这种时候应该说点什么吗? 今天天气真是不好。 我认输。 请不要滥用私刑。 我有后台。 大敌当前,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思维太跳脱,第一反应反倒是这些有的没的。 肩上的手像是要把我的肩胛骨捏碎,我不敢有什么大动作,偏头顺着那只手往上看到遮着半面的惨白面具。路奇不紧不慢地用另一只手摘下面具斗篷,穿着一身黑色西服,哈多利也落到了他的肩膀上。 冰山尽管事先得到情报,但看到这一幕,脸色却还是黯淡了几分。 卓洛见我被止住,率先冲了上来,浑身煞气满满。却被卡库迎面对上,径直与卓洛双刀对双刀,火星四溅,声音里带着笑意:“真是热闹呢。我们又见面了,罗罗诺亚。” 卓洛咬紧牙关,目光凶狠:“你不是真正的修船工,那么那时候的鉴定……”卡库瞟到停泊在仓库船坞里的梅丽号,似乎有些吃惊,但无所谓地耸耸肩:“很遗憾,是真的。” “感谢你们,草帽海贼团。”路奇戴上黑色高帽,声音冷冷的,“特意来给我们背黑锅。” 卡莉法用荆棘绳绑住了动弹不得的弗兰奇,面无表情。 布鲁诺已经抓住了刚才还躺在沙发上的罗宾。 巴奥利绳结在手,护在冰山先生前面,呲目欲裂。“路奇,卡库,卡莉法,布鲁诺……”他破口大骂,“你们他妈的一个一个在干什么!穿成这样很有意思吗!”被背叛的打击让他两眼发红,气得浑身发抖:“给我住手啊!” 仿佛还嫌局势不够乱,路飞大叫着冲了进来:“啊啊啊啊放开Rain!”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想尽快完结,所以剧情可能会跳脱一些。 要是看得不舒服跟我说一声。 第96章 第九十三章 押送 全身上下都被光明正大地摸了一遍。哦不,应该说被彻彻底底地搜了次身。刀具,细绳,药水全都被拿走了。连首饰也被强行摘下来,没收。 衣服也被迫换了一身,不知道是谁的。虽然不合身,但至少不用穿之前风里来雨里去湿漉漉的衣服倒是舒服了些。手上的海楼石手铐沉甸甸的,压得手腕发麻。我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看穿着小号裘皮大衣的哈多利气势满满地对列车员发号施令,愣神好久。 简直把鸽仗人势这个词做到了极致。 “还有十五分钟出发,请……?” “现在就走吧。”坐在我一旁的路奇声音冷冷的,把列车员吓了一大跳。列车员下意识地站得笔直,应了声:“是!”然后毫不犹豫地往火车头走去,看速度恨不得多长两条腿。 我偏头看着窗外。雨水还在哗哗地往下浇,不仔细看连近在咫尺的灰蒙蒙站台都只能看个大概眯眼,能勉强看清列车台中央的大表。 十点四十五。 短短半个小时,草帽海贼团被搅得七零八落,天翻地覆。 但至少众人暂时性命无忧,算逃过一劫。 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切,突如其来涌上的疲惫感让我不得不闭上眼,往后靠着椅背尽力放松下来。 即使是这样也能感觉到身边如影随形的阴沉目光。像被虎豹盯上,很不舒服的感觉。 我闭眼往窗户那侧挪了挪,力求不压到这家伙雪白的裘皮大衣。 明明各个特务在车厢里坐得七零八落,选的座位不仅互不干扰而且给了别人足够私人空间……在药效下昏睡的罗宾被关在了前面的车厢里,弗兰奇则被扔到尾部车厢,我坐在特务们旁边。这么明晃晃的区别待遇真是让人悲伤…… 之前被抓住的肩膀咽喉都还在隐隐作痛。 这家伙是个十足十的煞神,能不招惹还是别招惹。 海列车开始轰隆轰隆地前进,车轮摩擦碾压轨道,钢制齿轮咬合运转,驱逐海王类的尖锐鸣笛声汇聚在一起实在让我不好受。各种轰鸣声汇聚在一起,成百上千倍地放大让我头痛起来,下意识地紧紧攥住膝头,难受得脸色发白,两眼无神地直视前方。不过这幅样子落在别人眼里,大概就是心虚恐慌? 身侧路奇语气淡淡的,说得理所当然:“你逃不掉的。” 我连眼皮都没抬。 废话。 且不说我们在沿着漂浮铁轨前行的海列车上,周围是未知海域和时不时游过的海王类。我所在的车厢里有四个身手顶尖的cp9。身后的车厢也是密密麻麻地坐满了政府特务。而前方的终点是光明之岛,身后的七水之都因海啸水之诸神停运所有海列车。 还不如趁这个机会睡一觉,权当养精蓄锐。 前面有场硬仗要打。 思绪回到了在后街仓库里被一网打尽的时候。之前我的最后一份药剂用在了弗兰奇身上。而身体的不适到了极致,无论如何拼命压榨都完全无法感受到小家伙。路奇在察觉到我要说话之后就闪电般地攥住了我的喉咙,让我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冲上来的路飞被动物化的路奇用指枪制服,往海啸方向掷了出去。紧接着卓洛也被卡库碾压,抽刀打飞。娜美被布鲁诺从身后神出鬼没地偷袭,勒住脖颈让她厥了过去。乔巴愤怒地想要冲上去,却被逮到了空的卡库砍了数刀,力竭变回小驯鹿模样倒在娜美旁边。乌索普被卡莉法用荆棘困住,动惮不得。而冲上来的巴奥利再次被路奇用指枪通了个对穿,瘫倒在地。冰山先生身中数枪,却还神志清醒。路奇没有放松握在我喉咙上的力道,斯条慢理地阐述着他们的推断,让卡库以冰山先生的脉搏测出情报真实。得到满意的答案后,卡莉法布下了炸弹,要让这一切掩在残垣断壁之下。 至少他们以为确实如此。 怪力用不出来,但我拼命地将灵魂感应伸出,强行下了暗示。 【重伤等同死亡,不需要下杀手。】 这样好歹让大家保住性命。炸弹那边我也看的分明,卡莉法没有引爆。而周围的cp9也无人质疑,眼睁睁地走掉。 但我也只能做到这里,与弗兰奇罗宾被携着离开。 灵魂上的疲惫涌了上来,我靠着椅背让意识慢慢陷入黑暗。 路奇偏头看着似乎闭眼睡了过去,呼吸平稳的女人,眼神暗沉沉的。 一路睡得昏天黑地,最后是只手粗暴地把我摇醒的,杀气凛冽。 大有我不睁眼就在这里把我就地干掉的气势。 我不得不慢吞吞地睁开眼。阳光冲破阴霾照入车窗,刺目光线让瞳孔缩了缩,也因此看清不远处的光明之岛,enis lobbies。 典型的世界政府建筑。恢弘大气,主体用肃穆雪白花岗岩砌成。沐浴在金色阳光之下,真有光明普照,一切黑暗无所遁形的霸道气势。 海列车的行驶速度也开始减慢,各种零件摩擦的声音终于不那么响亮。从声波地狱里解脱出来,我着实松了口气。不过,这一觉睡得真好。强忍住伸个懒腰的欲望,我懒懒地靠着椅背坐着。 列车停靠下来,岸上整齐列队,站满了迎接的人。CP9几人环着我一起下车,路奇更是把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怕我飞天遁地,突然消失吗…… 卡库多看了我几眼,似乎有些诧异,不过很快恢复正常。估计是在纳闷怎么在车上还脸色苍白,现在反倒神采奕奕起来。不过可能觉得我是破罐子破摔? 可可罗婆婆你心心念念要把我跟他凑成一对,架不住人家正职是政府特务卧底身份是修船工,我是前海贼现逃犯……总觉得在一起能谱光明与黑暗,海贼与海军般罗密欧朱丽叶。不知道改编成喜剧会不会有人捧场。 铺天盖地的整齐问候声把我神游天外的思绪拽了回来:“各位这次进行长期任务辛苦了!” 和罗宾被关押在另一个车厢里的弗兰奇似乎在被押下来之后干脆利落地咬了人,死也不松口。被咬住的倒霉蛋惨叫声连连,海军们亮出刀剑,七手八脚地试图掰开这家伙。弗兰奇不仅本人画风古怪,连反抗方式也是……别具一格,颇有新意。不过他身上的药效也差不多解除了,本来就只有大概两个小时的效果。似乎因为他是改造人而额外变得更短了些,嗯,这倒是个有意思的课题,相信乔巴会感兴趣。 “烦人的男人。”路奇在走下海列车时往弗兰奇喧闹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阴郁,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落在他肩膀上,同样披着皮草斗篷的哈多利附和地咕咕叫了一声。 皮鞋落在纤尘不染的青石砖上发出响亮的声音。两旁夹道相迎的海军们排满了从车站到大门这段路,他们不约而同地将身体挺得笔直,目不斜视。只不良好听力让我在走过去一段距离之后捕捉到了他们的窃窃私语。 “不愧是CP9,好强的震慑力。” “他就是卡特.福兰姆吗?” “那么,那个女人就是政府追捕了20年的…妮可罗宾吗?” “好,好漂亮。” 唔,小伙子你歪楼了。 “可,可是,站在路奇大人身边的那位是?” “也是个美人啊。” 走在我身边的路奇似乎有些不悦,但也没追究。 说白了海军大本营跟海贼船一个德行,女性极其稀少。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凑到一处呆久了,只要是母的就会忍不住多看两眼。现在一下子看到两个被押送的女性通缉犯,八卦之心一下子就熊熊燃烧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罗宾身上的药效也解除了。海列车特配的医生被下了死命令要把她弄醒,我被没收的瓶瓶罐罐似乎也被送到他那里去了。罗宾沉默地沿着路往前走,对周围议论充耳不闻,手腕上的海楼石手铐沉甸甸地垂着。她时不时地看向我,眼神复杂,但什么也没说。 光明之岛的大门上面绘着世界政府的标志,为我们大敞开来。光明之岛向来有去无回。 也许我是个特例。 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哪个海贼倒霉到两次被押进这道门的。 还是被同一个人抓住。 命运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冒泡冒泡冒泡好不好(对手指) 互动才有更文动力(星星眼) 第97章 第九十四章 故地重游(上) 还未等我感慨完,身后的弗兰奇就叫唤得惊天动地。“这是什么鬼地方!”弗兰克对着岛屿底下的瀑布空洞理解不能,看得瞠目结舌:“这座岛是怎么回事啊!” 光明之岛的独特之处不仅仅在于它一天二十四消失都沐浴在阳光之下。岛屿底下形成诡异漆黑空洞,轰隆海流顺着往下涌去,深不见底。主岛正面连接着由七水之都前来的列车,副岛衔接被政府管辖的正义之门。两座岛屿之间的唯一连接点是由塔楼放下的吊桥。 布鲁诺拽了拽牵在手里绑着弗兰奇的厚重铁链,力道之大差点把弗兰奇扯趴下。声音依旧平静,但是没有了做酒吧老板时刻意装出来的憨厚木讷:“闭嘴,快走吧。”弗兰奇不是果实能力者,只能被铁链绑着严加看管。 “看不到底!这究竟是什么玩意儿啊!”尽管不情不愿地顺着往前走,弗兰奇眼睛几乎脱框,啧啧称奇。 有意无意走在队伍最后的卡库似是忍受不了弗兰奇没见识的丢人样,皱眉低声嘟囔:“吵死了……”但也懒得为此出手训斥,没再说什么。 道路两旁的松柏长势喜人,却是伟大航道上搜寻的特殊品种。再怎么长也不会超过半人高。是不是为了让想浑水摸鱼的可疑人士没有藏身之处?但这可是世界三大铜墙铁壁之一,光明之岛啊……我暗自翻了个白眼,谁有事没事混到这里来玩? 肩上的力道突然加重了几分,路奇说得很简练:“继续走。”这句话伴随着阴惨惨的气势一出来,弗兰奇不敢再大呼小叫,收敛了些。 穿过同样卫兵罗列,除了大小与正门一模一样的门洞,我们终于进入主岛中心范围。进来之后乍一看,人反倒少了很多。除去两边站岗人员,这里倒没有那么夸张的列队迎接。中心街道铺设得整整齐齐,与之前走过的路一样郁郁葱葱地在缝隙里长出野草,一看就是平时没什么人来特意打理的状态。两边建筑四通八达,有楼梯和不同层面上的通道连接,在面对敌袭时能迅速到达岛屿任何位置。 异于常人的听力让我捕捉到远处传来的阵阵骚动,以及枪声火炮之中都没能掩住的喊声,中气十足:“橡皮橡皮——” 我眨了眨眼,心里百感交集。 真顶着海啸跟过来了? 一群胡来的家伙。 罗宾似乎若有所觉,突然停下了步子往来处看去。 “怎么了,妮可罗宾?”路奇一脸煞气地看忽然停下的罗宾,“别停下来。” 穿过主岛,副岛放下了吊桥让我们过去。迎接路奇他们的人诚惶诚恐地站得笔直,生怕自己有哪里做得不够好,眼里全是狂热的崇拜之情。啧啧,迷弟们我也算是见识到了。而作为队伍之中唯一女性的卡莉法更是全数收下了各种爱慕之光,几乎晃瞎了我的狗眼。 我们上了楼,在一扇巨大的房门前停住了脚步。隐隐能听到里面的人声,最大声的那个似乎有点熟悉。守在门口的勤务兵对路奇他们敬了个礼,随即向门内报告:“长官,路奇一行人已经到达。” “回来了吗?”门内那个熟悉的声音兴致满满地大声喊道,“让他们进来。” “看好他们。”路奇随口吩咐着,我眼角瞥见布鲁诺也把帮着弗兰奇的铁链交给了卫兵,罗宾也被卫兵看押,但我肩头的手没有松开。无视了走过来想要交接的卫兵,路奇反倒是挟着我,一起往开启的门内走去。不要说卫兵一脸见鬼表情,就连身边一起从七水之都回来的几个人面上也有些诧异。 转瞬门就在我们面前被打开,路奇自然而然地带着我踏入,声音冷淡得很:“好久不见,长官。”哈多利也顺应地扬起一只翅膀,算是打了声招呼。 门内正面是一张用石块砌成的办公桌,后面的座椅材质如出一辙,椅背像王座一样高高耸立,气势满满。坐在上面的人有着头粉紫色的半长头发,一张皮革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不,与其说是遮住,不如说皮具的作用是固定。穿着花里胡哨的衬衫,浑身的气质流里流气的,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是路奇口中的长官。桌面上摆着只没挂好的电话虫,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旁边站着只小象,浑身雪白乍一看很是可爱,但头顶也蒙着与如出一辙的皮革头饰,不由让人吐槽他家主人的差劲品味。 座位前面拉出来张长条纹沙发,上面坐着的三个人都穿着黑色西装,动作如出一辙地回过头打量。一左一右坐着的两个体型巨大,一个满头粉发画着日式传统能剧浓妆,另一个嘴上拉着……拉链?而中间那个也是个壮汉,一头黑发在脑后编成辫子,尽管笑着,但眼神凶恶地看着……站在我旁边的路奇? “你们辛苦了!这次潜伏……!”坐着的长官双手换在胸前,语气得意非凡,原本还想再说什么,但在看到我的一瞬间卡了壳,狐疑地眯起眼,“她是谁?你总不会告诉我这是妮可.罗宾吧?长得可跟她的通缉令一点都不像啊?” 刹那间,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 “哈哈哈路奇你也有任务失败的时候?”之前就凶恶瞅着路奇的男子语气恶劣,脸上满满的全是幸灾乐祸。 “八年前在七水之都对政府要员出手的罪犯,卡提.弗拉姆,二十年前在西海奥哈拉袭击军舰的罪犯,妮可.罗宾,已经被顺利押送至此。”路奇语气平静地把交接报告做了,“此刻在门外待命。” 他们的长官眯起眼,没能按耐住,粗暴地问道:“那她究竟是谁?” “黑桃海贼团船员,两年前试图从光明之岛越狱失败,后来从海军本部逃脱的罪犯人,Rain。” 路奇的声音冷冷的,说出来的话却让满屋子人面色变了几番,“如今化名sloth成了草帽海贼团船员,随行至今。” 斯帕姆满脸卧槽劳资今天一定是醒来的姿势不对。 世界三大铜墙铁壁,光明之岛,海底监狱,海军本部。至今只有金狮子一人成功从海底监狱遁逃,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对外公布的越狱记录。 现在落在我身上的目光有如实质,恨不得把我烧出几个洞。 我努力露出个和煦微笑:“嗨。” “……” 路奇完全无视了我的友好招呼,平板地继续陈述:“应该立即把她押往因佩尔。” 萨帕达姆勉强回过神来,似乎还有些恍惚:“来接妮可罗宾的军舰很快就会到了……到时候把她 也押上去吧。” 好啊,那样三大要塞我也都算走齐了是不是?能召唤神龙吗? 作者有话要说: 哈喽啊,我还在更新。 最苦手的地方写过去了,如果不出意外,不用谢太多就能看到终点?到时候给你们one piece哦。哈哈哈开玩笑,除了尾田没有人知道最后的大秘宝究竟是什么。 以前想的一些梗被推翻了,所以顺着新梗走应该可以HE?嗯,就这样 第98章 第九十五章 故地重游(下) 所以就这样了。 我双手依旧被海楼石手铐套在身后,现在正笔直地坐在一个深红色的单人沙发上。倒不是什么气节问题,这种情况下懒散后靠反而会压得手臂发麻。 正对面坐着翘着二郎腿的路奇,自顾自地往玻璃杯里倒琥珀色威士忌。打开玻璃瓶塞瞬间溢出的浓烈酒香昭示着这瓶酒的不菲身价,我半眯起眼,压制下自己不合时宜涌上的馋虫。小家伙给我的这个毛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干巴巴地咽下嘴里唾液,努力转移注意力。没有个三四十年窖藏,是出不来这种香味的。看来cp9他们的工资待遇确实不错。啧啧,要不是我的黑历史明晃晃地挂在那里,也许跳槽也不是不可以…… 空荡荡的房间没有多少装饰,挂在墙上华而不实的双刀,在角落里架着成排钢枪。有一个巨大的书柜,密密麻麻地摆满书籍。刚想眯眼看清书籍侧面的书名就被路奇瞪了一眼,目光冷冷的。讪讪撇开眼,在心里对此嗤之以鼻,不想让别人看就不要摆在明面上好不好? 一旁沙发上坐着卡莉法和卡库,一个双臂环胸,一个推了推眼镜,自从路奇在众人面前抖落出我的身份,余光就没从我身上移开过。大概也在堤防我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不过在看到我含蓄咽口水之后似乎眼角抽搐了下。我要是有那种手段就好了……真是…… 此刻卡库和卡莉法正一脸复杂地对着面前的两颗恶魔果实。表面上有着古怪的漩涡纹路,一个像香蕉,另一个像拳头大小的橄榄。有价无市的珍贵果实,产自大海,吃下去之后能够拥有不可思议的能力。弊端是……会从此变成一接触海水就浑身无力的旱鸭子。 我曾经有幸在老爹船上看过恶魔果实图鉴,上面记载着世人所知的所有恶魔果实。但面前这两个并没有在上面。也就是说,他们并不知道这些果实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 我旁边二位也正为此纠结。 既对这种一步登天的捷径感兴趣,又犹豫着要不要从此背上这么明显的弱点。 “不管是什么样的能力,关键之处在于运用方法……”路奇单手扯开了自己的领带,随意扔到了椅背上,“十之八九你的能力会增强,而且变成旱鸭子也没什么不好……为了找个恶魔果实不知道搭上了多少船员的性命……” 他说得没错。恶魔果实的出现毫无规律可循,只能在伟大航道上打捞。但一个恶魔果实能卖出几亿贝利,如果是图鉴记载中相对厉害的果实甚至能翻数番。几世都挥霍不仅的巨大财富让人们趋之若鹜,为此铤而走险。但能捞到果实的幸运儿太少太少,经常传来捕捞船队全军覆没的消息。而海军在恶魔果实买卖中也插了一手,尽可能垄断恶魔果实不外流。这也将恶魔果实的市价推得越发高昂。这两个果实就是刚才他们的长官萨帕达姆给的,美名其曰任务的奖励。但他眼里狂热贪婪的光连我都看得出来,完全将塞下这几个人视为自己的所有军。得了吧,他身上既没有血气也没有正气,根本就管不住这些家伙,除非他们自己心情好愿意听从命令。 我直勾勾地看着恶魔果实,想到这两个小小的果实换的金子够小家伙吃多久就心颤。嘤嘤嘤,为什么我就没有这种运气呢?还是公务员待遇好啊…… 刚才遇到的另外三个cp9拥在门口大呼小叫,却没有走进来。之前的长辫男叫加布拉,扒着门:“别吃别吃,那东西根本没什么用的!”嗯,要是脸上的表情没那么难看就更好了。嘴上有拉链的猫头鹰翻了个白眼,直白地说了出来:“加布拉你是担心卡库会变得更强吧?”加布拉一脸凶狠地炸毛,一副被人戳中死穴的激动样:“才没有呢!你在胡说什么!” 那边闹腾得欢,卡库和卡莉法沉默一番,两人都拿起打叉,毫不犹豫地将恶魔果实切块吃了下去。 “嗯……挺有意思的。” “要是中奖就发达了。” 两人忽然僵在原处,瞳孔猛缩,表情极其痛苦。 我惋惜地看着被吃得空荡荡的盘子,当然明白为什么他们露出了那样的表情。 恶魔果实的弱点除了从此不能沾海水,硬要说的话大概还有一个吧? 那就是太难吃了…… 以前因为好奇,异想天开地想恶魔果实能不能做成饭菜。然后就理所当然地问自己认识的能力者,恶魔果实的味道究竟是什么。所有我问过的人在回忆起吃时候脸色都不怎么对劲,甚至还有打个寒战的。要知道,这些可都是身经百战的铁血真汉子啊?当时艾斯给我的回答让我印象最为深刻,。 “大概就像烧焦的橡胶……配上腐烂了的臭鱼,然后有肥皂一样滑腻腻的口感?” 这个解释让我毕生难忘。 更可怕的是,很多人都不知道恶魔果实只要吃一口就能得到能力。 大多数人都完完整整地把这可怕的果实连皮带肉地吃了下去。 怪难过的。 路奇看着恶心得想要背过气去的两人心情看上去倒像是心情愉悦,嘴角都轻轻勾了起来。都差点忘了,这家伙也是能力者。是在幸灾乐祸吧啊?果然是在微妙地高兴着?他喝了口杯中的酒水,挑眉:“很快就能感觉到变化了,真让人期待啊……” 卡库卡莉法两人浑身冷汗直冒,不知道是被嘴里的味道恶心得,还是身体确实产生了变化。他们若有所思地低头看手,路奇还淡淡地补充一句,但眼神这次对上了我的:“很快就有实践的机会了……布鲁诺那家伙似乎已经等不及了……” 我没有移开眼,冷冷地看着他。 他果然知道,路飞一行来了司法岛的事。 之前在他们长官的办公室,我看到没挂好听筒的电话虫就觉得不对劲。但这件事透着几分古怪。 要是他知道草帽海贼团来了岛上,短暂交过手他应该知道凭普通士兵是拿不下他们的。同样注意到听筒没挂好,但作为下属没有提醒反倒是视若无物,这态度就很玩味了。 看上去cp9他们并不服萨帕达姆啊? 余下cp9一行陆陆续续有眼力见地退散,屋里只剩下我和路奇面对面地坐着,中间隔着张桌子,外加他肩膀上落着的哈多利。两人一鸽一瓶酒,是不是可以做首打油诗?路奇左手轻轻转动着酒杯,让杯子里的琥珀色酒液涌上侧面杯壁,然后慢慢流下。酒液上面漂浮的冰块相撞,发出轻微的悦耳叮咚声。路奇锁着我的眼,右手动作散漫地从兜里掏出了个记录指针,在手中把玩。 我瞳孔微微一缩,脸上面无表情,但心底苦笑不已。 糟糕了。 陈旧的记录指针,泛黑木制外壳上的纹理走向,玻璃上的细微磕痕统统都对的上号。这不就是我行囊里藏着的,通往沃里实验室的记录指针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是这样,我尽力在写。 没有存稿,写完就发。 希望你们看得开心。 第99章 第九十六章 永久指针 路奇姿势散漫地坐着,但冰冷眼神有如实质地锁在我身上,将每一丝细微动作或表情变化尽收眼底。他声音低沉,语速不急不缓:“这是个永久指针,只指向一座岛屿。” 我竭力维持面色不变,不想给他任何信息。被那种眼神看着,就像要把你的血肉一层层剥开,像被捕食者盯上一样,分外不适。我手臂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本能在尖叫着让我远离这个危险分子,但我却无处可逃,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坐着,沉默不语。 路奇也不在乎我没有回答,顿了一下之后自顾自地继续说着:“你并不是船上的航海士,会随身携带一个永久指针,其中含义……”语句没有说完,尾音危险地低了下去。原本还懒散地用一只手靠在扶手上半托着脸颊,随意翘着一条腿。但此刻他把腿放了下来端坐着,上半身往前倾斜,直直地看着我。尽管是微不足道的改变,却压迫意味十足。 我眯了眯眼,端详着这个捕猎者。如果非要形容,那此刻他就像开始缓慢绕着猎物圈行,耐心等待给出致命一击机会的虎豹。 “对于一个海贼,重要的东西会是什么?”路奇思路清晰,嘴角轻轻勾了起来,一双漆黑的眼紧盯着我的一举一动,“财宝?” 我明明什么都没做,路奇却已经否认了这个可能性。他嗤笑了一声:“以前你在布鲁诺那里锱铢必较的习惯可不是装出来的,要真是财宝,你现在也不会这种反应……” “那就只能跟人有关了。”他的声音又压低了几分,挑眉看着我,表情玩味了,“仇人?” 我跟这家伙完全不是一个段数上的。这个资深特务审讯人神乎其神的心理战和缜密推理能力,之前用在冰山先生身上的时候我就见识到了。现在被用到我身上,不需要我做什么他就能迅速通过我都没捕捉到的细微反应来判断推理正确与否。不过几句话的功夫,我只觉得自己背后发凉。 这可不妙。 要是他们真找到沃里的实验室,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沃里绝对不会希望自己实验室里的研究成果或者数据外流,更不会愿意这些落到政府手里。要是真发生了,那家伙即便已经被超度了也会从天国或者地狱跑回来做我的背后灵的吧? 路奇尽管微笑着,眼底全是漠然,自顾自地继续着:“你脸上可不是这么说的。心里藏着一个仇人,不可能会这么无动于衷。”没有丝毫停顿,从头到尾称凝利的眼神就没从我脸上移开过,条理分明:“是重要的人,但又不是仇人?” “那是故乡吗?不是。”他笑了起来,像猛兽一样露出了雪白整齐的牙床,黑曜石般冰冷的眼里闪烁着光芒,“但也差不多。” “以前你在酒馆里,有几次谈起过你的朋友……你当时说的就是黑桃海贼团吧?那时候你脸上的表情……”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眉头轻轻皱起,却说得肯定至极,“跟他们有关。” 我张开嘴想说什么,但他根本没有给我这个机会,粗暴地打断了我未出口的话,问的意味深长:“那会是谁呢?” 说完就又抛出个惊天消息:“你从海军本部确认消失之后,海军开始监测白胡子船员,看他们有无异动。然后在没有结果之后,政府把范围扩张到黑桃海贼团离开了的船员上。” 空气之中原本就说不上轻松的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所有船员,只有一个在那段时间踪迹全无,消声灭迹。” 长长的,充满恶意的停顿。CP9的罗宾路奇露出了捕猎者胜券在握的愉悦神情,给出致命一击:“你包里的药剂已经送去化验过了。其中就有沃里.格莱的成名作。” “我不明白的是……”我的声音有些喑哑,尽管刚才一直没开口嘴里却干涩的很。跟聪明人打交道轻松是轻松,但当对手是个智多近妖的家伙实在是……压力满满。我迎着他的目光,质疑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因佩尔的囚犯不许携带私人物品入狱的吧?” 只是为了验证猜想吗? 那样只要顺着记录指针的方向前行,总能得到结果的。 为什么要特意在我被押往因佩尔之前拿到我面前呢? “要什么?”路奇重复着这几个字,似乎被我的问题逗乐,扯出个嘲讽似的笑,“你觉得我要和你达成什么协议?” 他把记录指针扔到了面前的黑木台几上,站了起来。迈着大步,几下就走到了我的座椅前。他将两只手搁在我身体两侧的沙发扶手上,俯身下来。明明是近在咫尺的距离,甚至能感觉的他传过来的体温,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暧昧之意,全是肃杀冰冷。 “我只是想告诉你……”吐息之间漫着香醇酒味,漆黑的眼是与之截然相反的冷凝,“这次,你逃不掉的。” 被杀意笼罩,这句话像不死不休的诅咒。 你逃不掉的。 看着他身后的记录指针,心头突然涌上了一股无能为力的绝望。 浑身发冷,像回到了当初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在跳入汹涌翻腾着的海水之前,只觉得逃生希望近在咫尺,脖子却被狠狠攥住,那双与当日如出一辙的冰冷黑瞳直直地看着我,我满心绝望。 逃不掉的。 太弱了…… 我实在是太弱了…… 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更谈何去保护别人…… 我总是在连累别人…… 疲累得想要抱膝蜷缩起来,但双手被手铐锁在身后,只能坐在原处一动不动。 还能怎么样呢? 食指上忽然传来一阵灼痛,沿着经脉向上直达心脏。像被火焰烧灼,疼痛却在下一瞬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股洋溢在四肢百骸之间的温和暖意,驱散了笼罩在周身的刻骨冷意。隐隐可以听到低沉咆哮声,我却听懂了。 【我在这里。】 【不要怕。】 轰然炮响,路飞中气十足的声音传了过来:“罗宾——!Rain——!” 原本有些茫然的目光刹那间回过神,扭头向窗外看去,却除了肃穆白色石壁和蔚蓝天空什么别的都看不到。 肩膀上传来一阵疼痛,我这才意识到路奇的手搭了上来,攥得肩胛骨咔嚓作响,随时都可能被捏碎。只是他原本讥讽笑着的表情尽数收敛,甚至可以从他戾气十足的眼里看出几分……恼怒? 我这才意识到罗布.路奇刚才差点击溃了我的精神。 我忍着痛楚扯出一个挑衅意味十足的笑容:“话说得这么满,你听说过打脸这个词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本来想写路奇和Rain之间针锋相对气势满满的场面。 然后发现完全不是一个段位上的,玩不起来。 路奇全程单方面碾压…… 好在Rain有外挂 --- 还有冒泡啊啊啊啊~多冒泡泡就能到香波岛群岛了~(捂脸) 第100章 第九十七章 威胁 传令官是跑着过来的,站得笔直,喘着粗气,却还竭力保持语句完整:“路,路奇长官,萨帕达姆长官希望您到露台上集合!草帽小子正在司法院屋顶!” 路奇这时候还维持着一手亲(狠)密(狠)搭(捏)在(碎)我肩膀,一手紧握我身侧扶手,把我圈住的姿势。这个可怜的家伙一口气报告完看到我们现在的样子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气息不稳咳咳咳地咳嗽起来,像要死掉一样。 路奇斯条慢理地站直,看向他。 传令官双股战战,张嘴好像想解释什么,又颓然停下,面如死灰。 嗯,好像误会什么了…… “知道了。”路奇声音低沉,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悦,“出去。” “是!”传令官如获大赦,用比进来更迅捷的动作出去,还不忘轻轻关好门。 路奇斯条慢理地系上灰色领带,灵巧的手指很快就打好了领结。啧啧,开战之前还悠哉打理仪容,这样真的对得起你吃的那份公粮吗? 他随手把永久指针揣到了自己的兜里。 “想拿回去吗?”他笑得恶劣,黑眸冷凝,“要是逃跑的话……”说完他就从窗户里跳了出去,加入楼上cp9的阵容。 楼上的动静很大,我能听到娜美山治他们也陆陆续续到齐,摆开了龙门阵叫板。 我侧耳听着外面的声响,终于明白罗宾一直背负着什么。 奥哈拉,屠魔令,恶魔之子,古代文字,兵器。 那种与世界为敌,无能为力的感觉…… 最后罗宾终于被路飞劝服。 “我要活下去!我想活下去!”罗宾声音哽咽嘶哑,却大声喊了出来,“带我出海吧——!” 路飞的声音一反平时的嘻嘻哈哈,严肃得很:“当然了!” 熊熊烈焰裹着政府旗帜噼里啪啦燃烧,白色布料逐渐变黑碳化,化为灰烬散落。 草帽海贼团正式向世界政府宣战。 一番兵荒马乱,萨帕达姆让几个守卫把我押去通往正义之门的通道。 盘旋而下的石梯,脚踩在上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在空旷楼道里回荡。 精钢炼制的铁门,上面刻着世界政府的图标。 萨帕达姆一手握着刀,另只手托着罗宾骂骂咧咧地走了下来。罗宾此刻鼻青脸肿,闭着眼,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我瞳孔缩了缩,没有出声,心中怒意涌了上来。究竟是谁干的? 路奇在他们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看到我把兜里的永久指针露出一个角,然后又装了回去。这个动作不过半息的功夫,除了我之外,没有别人看到。但我很清楚他的潜台词。 永久指针在他那里。 想逃也要先掂量掂量。 萨帕达姆松开罗宾,站到了控制台面前。 罗宾睁开眼看到我,脸上的泪痕还没干,衬着青紫瘀痕狼狈的很。但她还能勾起个微笑,冰蓝双眼不再死气沉沉:“你别担心,他们都来了!他们会救出我们的!”满满的全是对同伴的信任。我对她露出个元气满满的笑:“我知道!” 萨帕达姆本来还在找钥匙,听见这话粗暴地伸手想把罗宾抓着头发拖过去,嘴里骂骂咧咧的:“收起你不切实际的幻想!你以为这里是……!” 下一刻他的动作就被路奇阻隔,他刚想张嘴骂这个莫名其妙动作的下属,却发现路奇一只手架住了我的腿,而我的脚面离萨帕达姆的鼻尖只有分毫之差。萨帕达姆过了几秒才意识到自己差点被瞧不起的犯人踢翻,气得嘴唇都哆嗦起来,顾不上刚才口出狂言的罗宾,把炮火转到了我头上:“你以为自己是谁!不过是个逃犯,哪来的胆子!”说完愤愤上前,想要亲自动手教训我,明知我被海楼石手铐绑着,却还是犯怵动作一顿:“路奇,摁住她!” 整个主体建筑忽然晃动了一下,刺耳的碎裂声和轰鸣炮火声传来,萨帕达姆的注意力被转移:“什,什么声音!是海贼们追过来了吗!”没顾得上教训我,他恨恨地看了我一眼,决定先进入铁门。 萨帕达姆找了一会儿,才从一个衣兜里找出正确的钥匙,放入拧开。机械运转起来,门在我们面前缓缓敞开。走进去之后,萨帕达姆摁了旁边墙上的控制键,又重新让厚实铁门关闭。楼道两侧的应急灯一盏一盏亮了起来,照亮原本漆黑一片的通道。 讥讽的是,对我和罗宾而言,前方并不是什么光明去处。 透过两侧石壁,我能听见海浪涌动声。 这条隧道在海面之下。 真是个浩大工程。 世界政府的钱真不少……也许出去之后可以考虑打劫他们来喂饱小家伙? 这一路萨帕达姆都在急匆匆地前行,时不时眼色怨毒地回头看我,嘴里嘀咕着到了正义之门那里要我好看。因为之前不愉快的插曲,路奇的手一直闲闲地搭在我的肩膀上,防止我再次暴起。 身后传来轰然巨响,钢铁被重击的声响在楼道里回鸣。随即响起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很是急切。 我嘴角轻轻勾起,愉悦得很。 找过来了。 肩上的力道猛地加大,捏的骨头嘎吱作响。我忍住差点就溢出喉咙的痛呼声,咬牙瞪向路奇。知道你也听到了,至于吗! 就连身体素质如常人一般的萨帕达姆也隐约听到了什么,停下来狐疑地转头看向来处。但应急灯在人走过一段时间之后就会自动熄灭,身后长长的隧道尽头被黑暗笼罩,什么都看不见:“我好像听见了什么?”萨帕达姆嘀咕着,握紧了自己手里的刀:“难道是听错了?怎么可能……” “大概是海贼……”路奇神色阴鹫地站在我身旁,手没有松开的意思,“把门打破的声音。” “不可能!那么厚的门!”萨帕达姆被这个答案吓一跳,立刻反驳,“而且他们根本找不到门在哪里!” “不,是能找到的。”路奇的声音毫无起伏,“应该有个小孩和一个宠物跟过来了。” 萨帕达姆听了之后暴跳如雷:“啊!什么!那你为什么没干掉他们!” 路奇脸上勾起个笑容,恶意满满:“因为您……没下命令。” 这种不听话的手下用起来心好累的……真是难以想象为什么他还没炒了老板,或者顶头上司炒了他…… “什么!你这个笨蛋!这种事情还要问吗!”萨帕达姆越发愤怒,更多的却是恐惧,为了遮掩这点而拔高声音,“搞什么!你的意思是现在正有人朝这边跑过来吗!” 没法在路奇身上出气,萨帕达姆把自己的怒火转到了罗宾身上:“喂!动作快点!妮可罗宾,你怎么停下来了!” 罗宾没有理他,自顾自地回头看着来处。 “喂!你这个活着就是罪的女人!”萨帕达姆见她无视自己,越发暴跳如雷,对路奇发号施令,“路奇!快把她拉过来!拉她的头发!” 真难看。 我眯起眼,想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路奇压在我肩上的手没有动,看向罗宾,声音低沉:“这是命令……妮可罗宾,快走!”罗宾回过头,看了我们这边一眼,没办法只能顺从地继续前行。 “哇哈哈哈傻瓜,你会对那些没用的海贼报以希望?”萨帕达姆也没有计较路奇没严格遵守命令,把头探到罗宾面前,用看败家之犬的表情得意洋洋地说着,“刚才的爆炸声果然是我想太多了!他们不可能追到这里的!”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路奇也半侧着头往后看了一眼,似乎在判断还有多久后面的人会追上来。但即使是这样,他也没有出声打断或者提醒萨帕达姆,而是任他继续废话连篇。 “你就慢慢做梦吧,我们马上就到正义之门了!”萨帕达姆手往前一指,唾液横飞,“前面就是踌躇之桥,通过这半座桥之后,另外半座就会从海底浮上来,让我们通过正义之门!” 罗宾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面无表情。像是什么也无法撼动她,而这种平静并没有取悦等着看她痛哭流涕,绝望崩溃模样的萨帕达姆。他不甘心地继续试图用语言刺激她,语气激烈:“当门关起之后……你心中就再也不会有希望了!你要为过去所有的罪付出代价!听到没有妮可罗宾!哇哈哈哈哈哈!” 身后传来了路飞的声音:“罗宾——!!!Rain——!!!” 萨帕达姆大惊失色,几乎吓尿,连说话都结巴起来:“怎,怎么听到了声音!什么声音!” “长官,您带着她们……”路奇松开了制着我的手,看向我们的来处,“先离开这里吧……” 萨帕达姆看看路奇又看看我,神色慌张:“诶——?!” 作者有话要说: 要泡泡泡泡~布噜噜噜噜~ 这章写得挺顺手的,嗯…… 第101章 第九十八章 取舍 光明之岛,通往正义之门海底隧道终点同样被铁门隔开。把这扇铁门拉开就是通往踌躇之桥的台阶。传说中罪人会在踌躇之桥悔过,痛哭流涕,丑态百出,心灰意冷。因为在这之后他们会被押送至正义之门后的海底监狱或者海军本部,从此再无自由可言。 路奇闲闲靠在铁门一侧墙壁上,等着路飞到来。黑色西装被雪白石壁衬得分外突兀,格格不入。 我被不知道从哪找出来的沉重铁链五花大绑,直接绑在绘着世界政府图标的铁门前。这种重量,普通人走路恐怕都费劲。铁链的另一端被路奇死死卡在铁门之中,足以媲美焊接的手艺,不愧是La Gallery的前任坞头。不过……该说他还有点良心吗?留下的铁链长度足够我舒舒服服地盘腿坐在地上,没有用上什么让人生不如死的刑讯姿势。不过双手在背后被铐住实在是难受,想靠在铁门上借个力都不行。 哈多利在我被死死捆住之后落到了我面前,好奇地侧头打量我。 路奇则直直地看着前方通道,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和哈多利大眼瞪小眼。 尽管刚才嘴上没明说,萨帕达姆不敢带着我,怕我像刚才一样反扑。而路奇也没坚持让我直接跟他们一起前往正义之门。 海楼石手铐会让能力者浑身瘫软,力气被抽干,连呼吸都会变得费力。而刚才他挡下的那一踢力道十足,不是个被制住的能力者使出的。这说明我不是能力者。不是能力者海楼石手铐充其量只能束缚住动作,没有额外的特殊效果。 萨帕达姆的武力值……完全不够看。看管一个带着海楼石手铐的罗宾没有问题,但再带上个武力值明显比他高的非能力者就不行了。 哈多利咕咕地叫了两声,然后飞回路奇肩膀上,手舞足蹈的,跟他小声说了些什么。 路奇斜着看了我一眼,随即又懒洋洋地继续看向前方。 我倒挺好奇哈多利究竟说了什么。要是运用灵魂感应,我也能像路奇一样和哈多利无障碍交流。刚才哈多利说的话……似乎没有什么恶意?大概主人和宠物相处时间久了,就能互相以自己的方式交流。 想到小家伙,我就有些头疼……之前它察觉到我的颓废和绝望,浮出来安抚了我一次。但在这之后就像平时一样陷入了沉睡,我再怎么在呼唤都不再搭理我了。虽然在供养它的时候我哭天喊地叫苦,但它像冬眠一样怎么也叫不醒我挺担心的。哎带孩子不容易…… 脚步声越发近了,路奇身边原本闲散的气场逐渐收敛,被带着血气的冷凝杀意替代,黑瞳中战意盎然。 “喂……”我眨了眨眼,放软了声音,“请问……” 路奇杀意未减,挑眉看过来,脸上挂着冷笑。 “我要是想上厕所怎么办啊?” “……”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忽地被冲淡,我一本正经地继续……胡说八道。 “我上次去厕所是一天前了……”我脸上愤慨得很,要不是手被缚着,真是恨不得手舞足蹈地强调我有多气愤,“我读过世界政府通法,罪犯也有人权的。” 路奇板着脸,给出了生硬的两个字:“……没有。” “是吗?我看你寸步不离地看守我,是不是也一天没上厕所了?”我慎重地点了点头,“你也是有人权的。” 路奇闭上了眼,仿佛无法再面对人权二字,他似是在强行忍耐着什么,最后咬牙挤出两个字:“闭嘴。” 脚步声越来越响,路飞终于出现在走廊尽头。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正前方被绑着的我,高兴得很:“Rain——!找到你了!罗宾呢?” “罗宾在门后面,她被带去踌躇之桥了。”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啧,不就是心理战吗?我也会啊。 路奇被我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么一打岔,酝酿出的情绪被冲淡了许多,真遇上了路飞也没有之前的可怖杀意了……他在我们说了两句话之后,终于迈出来挡在我面前,直面路飞。 路飞声音里怒意十足:“鸽子男!” 停在路奇肩膀上的哈多利咕咕地叫了两声,似乎对路飞能起个把自己包含在内的绰号表达认可。 路飞在那边说得信誓旦旦:“让我打飞这个养鸽子的……然后把你们两个救出去!” 路奇冷笑:“那你就试试看啊!” 激烈的打斗损毁了房间内堆积的物资和木箱。但路飞始终被路奇挡着,没能过到我这边。 又有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露面是遍体鳞伤的弗兰奇,喘着粗气,手里拿着两个海楼石钥匙。他看到眼前这一幕,瞳孔猛缩:“草帽小子你被这家伙绊住了?”不等回答,他咬牙也加入了战局直面路奇。 路飞做幌子让弗兰奇成功跑到了我身边,他背对着战局笨拙地摆弄起手里的海楼石钥匙,试图解开我的手铐。但我可以看见他背后的路奇摆脱路飞,俯冲过来。 “他过来了!”我喝止弗兰奇,挣着站起拽开了和我铁链连在一起的门,“先去找罗宾!” 罗宾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而且弗兰奇在不久之前做出豪赌,烧毁了能抗衡古代兵器的冥王设计图,让路奇他们五年的心血毁于一旦。我当时在房间里听着都笑出声了。想想路奇卡库他们的表情就觉得解气得很。 作为奥哈拉的幸存者,罗宾是世界所知,唯一能够阅读古代文字,复活古代兵器的人。她绝对不能落到世界政府手中。 弗兰奇犹豫了下,终究还是点点头:“我会回来救你的!” 路飞又冲过来把路奇缠住,不让他去追弗兰奇。路奇对像牛皮糖一样缠人的对手满心生厌,终于发动恶魔果实能力化身为豹,死死地咬住了路飞的肩膀。战局越发激烈,我被铁链绑在这里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紧张地看着。幸好路飞发动了从未见过的新能力,占据了上风。 一阵恐怖的地动山摇,我听到了建筑崩塌的嘎吱响声,脸色大变:“路飞你后面——!”他身后的石壁炸裂开来,铺天盖地的海水涌了进来。水压太过强大,瞬息就盖住了我。隐隐听到了路飞惶恐的喊声:“Rain——!!!”顺利站到了高处的路奇表情似乎有些恼火,但透过汹涌暗蓝波涛看不清楚。 然后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只有汹涌海流和充斥着口鼻的咸腥。 恶魔果实能力者沾不得海水。 要栽在这里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你知道的。 不同境界的人……就把他们拉低到自己的高度,然后用丰富的理论知识……打败他们…… 好像扳回了一局? 第102章 第九十九章 人鱼 我在水底被暗流冲得左摇右摆,身后锁链另一端还是牢牢镶在铁门里,残忍地剥夺了我浮上水面逃生的机会。剧烈挣扎拖拽无果,坚持了几分钟之后,所剩无几的氧气让肺部火辣辣地发疼,两耳轰鸣,心脏也开始不规律地收缩。 小家伙不管再怎么呼唤也毫无反应,心脏处越来越痛,仿佛被只无形的手攥紧捏碎。良好的水性也不足以支撑深水底下的激烈动作。我放软了身体,任水流推搡,墨绿色长发无力漂浮着,因缺氧身体器官逐一罢工,眼前泛起了黑。 要在这里结束了吗? 连思维也变得迟钝,带着罕有的懒惰劲,似乎很久才能浮现一个念头。 明明浸泡在冰冷海水中,身上却诡异地泛起暖意,前一秒像和煦春风,下一刻又像烈火焚身。 不是说死之前会看到重要的人吗?我好像隐约看见了个朦胧人影……是……我睁大眼,被吓得呛出了最后一点珍贵氧气,原本迟缓的思维刹那间光速运转。 人鱼!长着可可罗婆婆脸的人鱼!长着可可罗婆婆脸和身材的人鱼!可可罗婆婆变成人鱼了! 好可怕! 不不不不,不要给我渡气我好害怕! 随即眼前彻底漆黑一片,失去了意识。 当时究竟是因为缺氧而晕过去,还是被试图给我渡气的可可罗婆婆吓晕过去……这种事情我不想再追究了。死里逃生后,我面无表情地坐在军舰甲板上,用尾巴用力拍着甲板,弄得木屑四溅,以此发泄内心无处不在的狂躁。 所以说,双腿变成鱼尾了这究竟是什么鬼! 当时也在通道里,被可可罗婆婆用自己的裤子网住带上水面救了命的草帽海贼团一行僵硬地不时看看还在笑呵呵说我是人鱼啊套裤子的可可罗婆婆,然后转头看暴躁用鱼尾砸船板的我。 “所以说你是人鱼咯。”山治呆呆地用右手握拳敲了左手手心,一脸严肃地对着我,“我从来没见过人鱼呢,你可是第一个!”这句话得到了娜美和卓洛的附和:“的确呢。” “喂!我还在这里呢!”可可罗婆婆还在提裤子,听到这句没良心的话咆哮起来,“救了你们的命,你们至少说句谢谢啊!” “谁,谁是人鱼啊!”我比救了群白眼狼的可可罗婆婆还崩溃,尾巴越发愤怒地砸着甲板,“我怎么从不知道自己是人鱼啊!” 据说可可罗婆婆当时拉着我的手,我就变成了……人鱼。也因此得以挣脱原本束缚着双腿的铁链,顺利上浮。 身为真正人鱼的可可罗婆婆啧啧称奇,也搞不懂我究竟是不是人鱼。按她的说法,人鱼在活到三十岁之后,尾巴会一分为二,方便将来在陆地上生活,可以更好地融入人类生活。 不过现在这不是重点…… 卓洛沉着脸,给我们点出了现在的处境。 屠魔令被意外发动,司法岛笼罩在熊熊火海之中,原本气派无比的肃穆建筑此刻已经被炮火轰炸成废墟。周围的军舰形成了包围圈,在炮火纷飞中保持着完整的踌躇之桥和我们抢到的完好救生舰艇更显诡异……究其根本,他们还抱着生擒罗宾的念头。 她太重要了。 重要到即使屠魔令发动,世界最高兵力毫不留情摧毁政府三大门面之一,也要谨遵不许伤及罗宾性命的命令。 在屠戮一切的屠魔令面前,她的命享有优先权。 这不是厚待。 而是让人毛骨悚然的势在必得。 随即发生的事让人喘不过气来。一个又一个噩耗传来。海军确认司法岛再无幸存者,弗兰奇的小弟们,La Gallery的坞头尽数遇难,无一人幸免。乔巴听着哭了出来,咬牙忍着不发出哽咽声,却还是泪流满面。 最该有反应的弗兰奇却出乎意料地平静,说出了要是没有路飞缠着路奇,现在我们估计都死了的话。然后看着他们所在的高塔,没再说一句话。 “他们还活着。”我收回刚才笼罩全岛的灵魂感应,有些眩晕,但说得坚定无比,“弗兰奇一家四十六人,两只巨型布鲁,两个巨人,La Gallery 三人,他们都还活着。” 尽管乔巴体力透支动弹不得,但这不妨碍他破涕为笑:“太好了!他们还活着!” “太好了……”娜美原本肃然的情绪微不可闻地放松了些许。连卓洛和山治身旁的肃杀阴鹫也被冲淡了几分。 他们没有半分质疑,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 看着这一切,弗兰奇将信就疑。暗金色眼瞳毫不退让地对上他的目光,像昂贵的稀有金属,在光照之下折射出令人心醉的冷光,蛊惑着别人去探寻……眼底深处的东西。 她不该知道有多少人。 但此刻准确地说了出来,脸上一丝撒谎的痕迹都没有。 人在绝望之时思维反而会变得越发清晰,情感与理智被相互剥离,死死压抑,像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 但这种时候,只要有一线希望……只要一线…… 原本平静的弗兰奇嘴唇开始颤抖起来,泪流满面,嚎啕大哭:“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紧接着激动情绪转为熊熊怒火,他用手背擦了擦泪,狞笑起来:“敢欺负我的小弟……海军们,你们给本大爷去死吧!” 炮击无情地落到了路飞所在的第一高塔上,海军不知是不知道路奇也在那里,还是对他太有信心,眼也不眨地毁了整座塔。军舰对我们形成包围圈,距离近得可以看见甲板上握紧武器的海军表情,肃然,冷静。低阶海军井然有序地退后,让位给军衔更高的精锐部队,全是与斯摩格同等级的将尉,甚至有级别更高的。但中将统领全局在后面压阵,没有上场的意思。 反观我们这边只有9人,外加一个变态,一条人鱼,一个孩子,还有一个宠物。是的,我把自己也算成人了,才不是什么人鱼…… 咦咦山治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将灵魂感应延伸出去,捕捉到山治所在之处,嘴角微微翘起。不愧是那家伙呢…… “下船!”娜美毫不犹豫地从救生舰上跳了下去,稳稳当当地落在踌躇之桥上,紧握气候棒,“船被打坏了我们就彻底逃不出去了!” 明明是严肃万分的生死关头,我低头对自己的鱼尾狞笑起来。 这.要.怎.么.下.去.战.斗! 躺在原处,甩尾巴抽飞别人吗? 卓洛背对着我蹲下,语气沉静:“上来吧。”周围明明烽火硝烟,海军校尉虎视眈眈,原本暴躁焦虑的内心忽地变得安稳。 这就是罗罗诺亚.卓洛。 平时沉言寡语,不善与人争辩,但与铁血糙汉子外表相对应的是让人意想不到的心细如发。这样的人作为敌人很可怕,作为同伴……出乎意料地可靠。 我把手臂伸出去,攀住他的肩膀,同时小心避开了脖颈等致命处。硬邦邦的肌肉散发着热度,夹杂着冷铁和硝烟血味,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犹豫了一瞬,还是把尾巴……缠到了他的腰上。因为角度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却察觉到底下的身体不适地绷紧,禁不住低声说道:“喂,卓洛……谢了。还有……” 他姿势有点笨拙地背着我,跳下了船。随手将一把刀柄咬在嘴里,说得含糊不清:“什么?” 我恶劣地靠近他的耳边,轻轻吹了口气,卓洛差点条件反射地把我扔出去,最后一刻才收敛力道,说话都结巴起来:“你,你……!” 我看着他微红的耳根,心情愉悦:“别迷路了。” 尾巴轻轻摆动,昭示着主人的愉悦心情。 不知道为什么,在心情不舒爽的时候逗弄卓洛跳脚,就会立时舒服许多……这种恶劣的习惯是什么时候养成的我才不知道咧…… “你这个......”卓洛额上明显出现了青筋,咬牙切齿,却没能说出什么有建设性的话,憋屈得很。我拍拍他的绿藻头,手下头发扎人得很,简直与这家伙一脉相承的硬气:“路痴君火气不要那么大,上火了伤身。” 卓洛强忍着火气,往前踏了几步:“你说谁是......”话未说完,仿佛为了印证我的观点,身后传来乌索普的呼唤声,隔着面具有些失真却听得很清楚:“卓洛你别往前走了!要是真在这里走丢了找你很麻烦的!” 我立马不给面子地笑场了,卓洛毫不犹豫地回吼:“谁会迷路啊!” “没关系。”我忍住笑,又拍了拍卓洛的脑袋,“我帮你看路!” 卓洛的脸更黑了,杀气腾腾地抽出双刀直面海军。 作者有话要说: 噗哈哈哈就这样。 心情不好的时候逗弄卓洛心情莫名其妙地变得好起来。 反正知道自己不会被砍就有恃无恐是什么鬼(摊手) 这么好的家伙在这篇文里……是男配。不可逆转。艾斯大法好。 第103章 第一百章 绝境逢生 战火纷飞,硝烟弥漫。 卓洛右手里握着的雪走被海军的一个蒙面能力者徒手弄断。被他握住的刀刃瞬间斑斑锈迹攀附而上,用力一折就断成数截。我甚至隐约听到了雪走的不甘悲鸣,却终被炮击声淹没。 卓洛将仅剩的短短一节刀刃连着手柄甩回刀鞘里,随手又抢了一把刀弥补空缺。 我以卓洛双肩为支点,甩出尾巴狠狠地把能力者拍飞到军舰上,多米诺效应之下一时哀嚎遍野。尾部墨色的鳞片闪着幽幽绿光,与之前在小家伙身上看到的如出一辙,是刀枪不入,堪比海楼石的坚硬物质。被我拍中的家伙托大伸出双手来抵挡,却完全错估了力道,要不是及时卸力双手都会被粉碎。不过这之后他也不好过,接下来就再也没露过脸。 在这个人鱼化状态下,不只是灵魂感应可以自由蔓延开来,小家伙的恐怖怪力也可以使出,比以往的状态翻了几倍。手上象征着契约的纹路发烫,与冰凉体温形成对比。被我胳膊贴着的卓洛皱眉回头看我,想要说什么却被我低声打断:“我没事。” 周围的海军不再把我当个珍贵累赘看待,攻击越发慎重凶狠。 之前我察觉到了,海军的攻击有意无意地避开了我。有些人看向我的眼里甚至带着惊愕。 人鱼。 稀罕,珍贵,价值连城,有价无市。 在黑市上甚至可以卖出两亿的价格。女性人鱼更甚,把拍卖气氛炒热甚至可以飙升到三亿。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不知酣战多久,海军广播响彻空中。“向,向全舰通告……CP9的罗布路奇,被……”不知是因信号不良而断断续续,还是通告的人说得结结巴巴,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草帽路飞打败了……” 战场上的攻击出现了诡异的停滞,周围海军脸上露出了或多或少不可置信的傻眼表情。弗兰奇拿到了个电话虫,联系上果然没事的小弟们,哭得稀里哗啦。没等我们争夺主权,下一刻,救生舰被炮弹击中,在熊熊火光之中断裂,沉入海底。 娜美大惊失色:“啊——!” 船没了不可怕,但乔巴他们刚才还在甲板上! “把我扔下去!”我攀住卓洛手臂,尾巴也松开。卓洛手上用力,刚要把我抛到海里,下一瞬山治就搂着刚才还在船上的几人,浑身冒着烟,气喘吁吁:“还好赶上了!” 谢天谢地。 我侧头看向刚才击沉救生船的军舰,眯眼隐隐可以辨认出上面军衔最高的人。中将,戴着精钢头盔,底下压着的暗色长发四处乱翘,浅色西装伏贴合身。他叼着根烟,明明灭灭,隐在头盔阴影下的脸看不清表情,但周身气势压迫感十足…… 不顾在船上的老人和孩子,下令击沉救生船,没有给他们留下任何生存可能。 我在白胡子那里见过这人的脸。 与赤犬大将,萨卡斯基一个派系,海军中将鬼蜘蛛。 这笔账我记下了。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这边的海军在鬼蜘蛛的命令下重新开始强攻,同时炮击踌躇之桥,把我们逼到与路飞相距甚远的第二支柱,掐灭任何营救可能。我们被迫节节退去,很快意识到那边路飞瘫在塔顶,体力透支,怎么也无法动弹。 在攻击的间隙看过去,路飞旁边罗布路奇在面朝下躺在血泊里,明显失去了意识。哈多利站在他后背上,着急咕咕咕地叫着,试图唤醒他。 “准备炮击第一支柱!”不知是哪个高层发号施令,广播声传遍所有军舰,漠然冷静,“将草帽路飞,立刻消灭!” “不行……”罗宾不断幻化出手臂,却随风消散,黑发被冷汗打湿黏在额上,“这个距离,即使能拉过来,中途也会掉进海里……” “罗宾,要是卓洛把我扔过去,你能把我们和路飞推下来吗?”我权衡了下距离,作出判断,“我能带着他在海里游一段。”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我拍拍卓洛的胳膊,示意他把我抛过去。我见过他在船尾锻炼的时候用几吨重的杠铃,毫不怀疑他的臂力:“卓洛,瞄着路飞扔准点。” “知道了。”卓洛摆出姿势,低声叮嘱,“小心点。” “罗宾还有……”我盯着罗宾,飞快地在他把我扔出去之前补充,“罗布路奇兜里有一个永久指针,请帮我扔过来。”罗宾冰蓝色双瞳里闪过了什么,点头答应得很干脆:“没问题。” 这天,为了屠魔令出动的海军精锐有幸看到……一条人鱼在天上飞。 真是回去说给别人听都不会相信的场景。 但在伟大航道上,一切皆有可能…… 罗宾在路飞旁边体贴地伸出胳膊,稳稳当当地接住了我,把我弄到路飞旁边。他动弹不得,但看到我露出了个笑容,目光惊奇:“啊咧,Rain原来你是人鱼啊!” “不……”我为这家伙的抓重点能力郁结,抓紧了他,“之后给你解释。” 海军那边开始倒数。 一旁哈多利对罗宾在路奇身上幻化出来的胳膊炸毛,尖利嘶鸣,嘴里遮掩路奇伤处的碎布条也落了下来。罗宾的手臂只是飞快地掏出永久指针扔给我,随即消失。 哈多利警惕地停在路奇身上,一副守护者的姿态,没有任何离开的意思。它费力地拱着路奇的脸,咕咕地着急呼唤着,试图让昏迷的主人醒过来。 它很清楚,炮火会毁了这座支柱塔。 失去意识的恶魔果实能力者随着巨石瓦砾落入大海,必死无疑。 罗布路奇,政府机密暗杀部队CP9的领头人,一个在全世界上也都屈指可数的强者就这么躺在残垣之中,昏迷不醒,随时都可能因屠魔令炮火而丧命。 没有一个海军过来。 只有他从不离身的鸽子护在身边。 有些时候动物真是…… 哈多利似是感觉到我的目光,侧头警惕地看向我,大眼瞪小眼,像之前一样。我犹豫了一下,这次将灵魂火焰延伸而出,接触上哈多利的深蓝色火焰。 绝望,愤怒,悲伤,焦急……所有的情绪汇聚成了简单两句话。 【救救他。】 【求你。】 动物的感官比人类更加敏锐,他们能够辨别来者是否抱着恶意杀机。 昏迷的罗布.路奇已经从半豹人形态恢复成人形,背后伤疤狰狞,上半身倒在血泊里,不省人事。没等我回应,倒数突兀停止。罗宾的手臂突兀地停止动作,周围气温骤降,雪白大理石结上一层薄薄冰霜,幻化出来的手臂逐渐碎裂,化为细碎冰渣。身后语气称得上温和的突兀问候语,与记忆里如出一辙:“好久不见。” 同样的地点。 同样的声音。 同样的四个字。 再简单不过的寒暄句式让我头皮发麻,心惊肉跳。 接二连三地撞见老熟人,也真是邪门。 要是能顺利逃出生天,估计我得去找点柚子叶洗澡去去晦气…… 这可真真是……孽缘。 离成功逃生只有咫尺之遥,因后面站着的人,却像天堑般无法跨越。 “的确……”我护着路飞坐起,转向身后,毫不意外地看到了被雪白制服裹着的身影,说得干巴巴的,“好久不见了,柯库。” 屠魔令,十艘军舰,五名中将,十名少将,世界最高战力。 我的眼神从他肩上象征军衔的徽章处划过,早在两年前就晋升为中将的柯库当然有理由站在这里。身前是能够控制冰霜的海军中将,身后是被十艘军舰环绕的汪洋大海。 我护着路飞,并没有跟柯库一拼的力量…… 想将路飞不管不顾地扔下去,恶魔果实能力者,沾染海水只有死路一条…… 就算想把路飞扔回给第二支柱上的大家,冰霜冻结的速度会在半空中赶上…… 电光火石之间,所有的逃生主意被否定,我面色不变,却一筹莫展。 绝境,也不过如此。 像被诅咒一样,怎么也逃不开原定的轨迹。 被路奇在七水之都抓住送往光明之岛。 在逃离光明之岛前被柯库阻止…… 【跳下来……】 很温柔的声音,听得我一怔。 尽管确信之前从未听过,却分外熟悉。下意识将灵魂延伸而出,接触到的暖橘光团居然是……无法继续航行的梅丽号! 原本以为山穷水尽,没想到冥冥之间峰回路转。 那边可以听到乌索普和乔巴的激动哭号。 “跳下去!” “跳到海里!” “跳下去!” 我抱着路飞,低头让下垂发丝遮住上翘嘴角,在他耳旁轻声低语:“我不会有事。香波底群岛见。”说完不给路飞反应时间,我就麻利把人扔了下去,同时尾巴一摆扑向柯库。 他被我阻碍,没能跟上去追击掉下去的路飞,眉头微皱,双手裹满冰霜迎面抓了过来。我捏碎了手里的永久指针,将碎片狠狠往他肩膀处扎去,却不出意外地陷入层层冰霜。 啧,自然系能力者能够无视物理攻击这点可太讨厌了。 但这本来就是个虚招幌子,用长尾逼得柯库不得不退让,不然面临被拦腰打碎的结局。同时,我将灵魂感应延伸出去,准确无误地接触到还在底下漂浮停留的梅丽号。 【带他们走!】 【可是你……】 【放心,我有办法。】 【你要好好的。】 梅丽号载着一船人,随着汹涌海流潜行,避开漩涡直奔广阔大海。 我选择了相反的方向,就地一滚扑下支柱,直奔大海。不过短短几秒,身后席卷而来的冰霜冻结全身,血液流淌速度忽地减慢,身体发木,只能任自己重重砸到海水中。 狂暴海流裹着我往深处卷去,我也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章了,撒花~ 把人拉出来遛遛~ 他乡遇故知。 高兴。 才怪。 未来之雨 第104章 第一百零一章 意想不到 深海没有阳光。 正常人只能看见一片近乎粘稠的黑暗。 但我却能清晰看见吃饱了懒洋洋沉在海底沙床上的巨型海王类,一甩尾巴飞快溜过去的鱼群,随着海流浮沉的异色水母…… 我叹了口气。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好几天了…… 是的,我现在……还拖着条鱼尾巴……大概是作为人鱼的福利,我能够在水下呼吸视物。因为有小家伙的威慑,也不必畏惧残暴海王类。海底当之无愧的霸主见到我不会特意闪避但也不会来招惹,双方默契地井水不犯河水,睁只眼闭只眼就让我从他们的地盘顺利经过。 我表情木然地继续……摆尾巴往前游去。 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前方是什么。 那天被柯库阻击,浑身被冰霜冻结坠入深海,随身带着的东西自然一样也没保住。包括在伟大航道唯一能够指引方向的永久指针。那个在急迫之下被我捏碎,作为武器来攻击柯库了。浮到海面上试着辨别方向也没有用,周围依旧是一望无际的汪洋,没有任何岛屿或者船只。 用魂魄感应扩散出去,除了海王类就是海洋生物,连海鸥都没半只……更别说船只了,鬼影都没一个。 这几天在水里也没法生火……回归原始社会生啖活鱼咳咳咳其实没有,撬了好些生蚝吃了,味道倒也不错。 但这也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他们说人鱼是海里游得最快的生物,但我使劲往一个方向游了这么久……也没看到什么岛屿或者船只啊? 懒散地摆着尾巴往前,也竭力不去想自己要是双腿不能恢复怎么办。总之,先解决眼前的困境再说吧…… 要硬说有什么变化,大概是周围的海王类变得越来越多?跟最开始零零散散,严格划分地盘的几只相比,现在周围的海王类越来越多,大小不一。有的摆着尾巴慢慢悠悠地游过去,有的干脆互相叠着睡觉,一眼看过去密密麻麻的,数不清楚。这种情况很奇怪,按常识来讲,有这么多海王类的地方只有无风带。但浮到海面上也的的确确能感受到微风拂过,足以支持船只前进……无风带像它的名字一样名副其实,连半点风也没有,是靠风行驶的帆船克星。之前跟路飞他们进入伟大航道……不就那次闹了乌龙,不靠小家伙的威压威慑差点陷入死局,没能逃出生天吗? 前方水流声传来微弱变化,底下的海王类居然一反常态地骚动起来,大的没怎么动弹,但相对体态较小的几只开始往远处游去,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 我在心底暗暗称奇,同时肌肉绷紧,做好准备。海王类无论大小,在海底位于食物链顶端,是当之无愧的海底霸主。只是不知道前方来的是何方神圣,能让小型海王类落荒而逃?要说是大点的海王类也不像,前面的水流声动静不大。 我悄然将灵魂感应伸展出去,在前方几海里处捕捉到几只小型生命体,大概跟人差不多大小,但在水压极大的海底仍动作迅速,并没有浮到水面上透气的意思。他们甚至包围堵截到一只小型海王类…… 到底……是什么呢? 我权衡片刻,还是咬牙往那个方向游了过去。不管怎么样,难得有一点变化,先看看再说,也许借此弄清楚这鬼地方究竟是哪里呢? 接下来看到的,终于让我搞明白自己在哪里。 看着几只身披骷髅长袍,举着巨斧动作敏捷的……生物拖着从海王类身上砍下来的肉块游向……直通海底的巨型人造堡垒。 如果这还不足以让我定位,头顶被海楼石覆满船底,从被敞开的巨型门扉中缓缓驶向那个建筑的军舰,两边看不到头的高墙……足以说明一切。 难怪这一路没有遇到任何船只,也没有任何岛屿…… 当时从被炮火轰击的光明之岛掉下来,乱流漩涡居然把我卷入正义之门……之前费劲千辛万苦避免罗宾进入,我倒好……直接无意识被冲了进来,还特傻特天真地想着游着游着总能遇到岛屿或者船只。 正义之门里当然没有这些东西,而能遇到的船只也只有军舰,跟海军直接打照面乐子可大了去了…… 海军三大建筑,海军本部马林福德,光明之岛Enis lobbies,海底监狱分别对应着三个正义之门。被门和耸立高墙圈着的海洋形成顺时钟前行的海流,激烈洋流给在期间通行的军舰提供便利,外面需要进行数十日的旅程这么抄个近路,轻轻松松十日就能到达,生生缩短了十之八九。之前屠魔令发动只用半小时十艘军舰就从海军本部到了光明之岛…… 此刻正义之门被敞开迎接军舰,我也抓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游出。要是正义之门不打开,我也没有办法出去,只能一直一直在洋流里绕着圈子,靠吃生蚝度日……不止我顺着游了出去,还有误入此处的海王类热泪盈眶地蹿出去,一副老子终于逃出生天回老家了的激动表情。我就说不是无风带怎么会有海王类呢…… 看着军舰驶向的碉堡式建筑,我在海底苦笑。 这里肯定不是被炮火摧残的光明之岛,那只剩下两个选项……这里连最基本的船湾也没有,只零零落落地停在十几艘军舰不像是精锐驻扎的海军本部……那就只剩下来……传说中的海底监狱推进城。 海贼前往此处是真正意义上的有去无回。光是看监狱底部密密麻麻遍布的海王类巢穴,不远处正在缓缓合上的正义之门就觉得没人能逃出生天。 我忧郁地看着几只完成狩猎的生物通过建筑上的某处暗门回到里面,消失不见。然后环视周围看不到头的海王类巢穴,一时有些抓狂……究竟该往哪个方向游去啊?世界上防守最严密的大监狱附近……是没有岛屿的对吧? 原本还在头顶的军舰停泊在推进城门口,抛下精钢炼制的船锚,稳稳当当地停住。 我尾巴轻甩,悄声无息地游到了建筑旁将灵魂感应伸出,借此来验证自己的推断。果不其然,建筑里面有着数不尽的人,种种负面情绪随着灵魂火焰被传递出来,痛苦,愤怒,郁结,恐惧……让我脸色不虞的却不是这个,而是……探测到数不尽的亡灵…… 这些死去的灵魂怨气冲天,却被充满盐分的海水四面八方堵截,无处可去,只能在这个建筑里咆哮徘徊。普通人也许感知不到,但生命力薄弱的人难免多多少少会被其影响,各种负面情绪无限放大……海底监狱是名副其实的人间炼狱,活着的出不来,死了的也出不去。只是在建筑外围呆着也能感觉到从中溢出的不寻常阴冷…… 即使我有小家伙的能力作为倚仗,还是……能走多远走多远。几次差点命丧鬼口的经历让我不愿意接触这些东西。 即将收回感应的前一秒,那抹熟悉的橙黄色火焰让我瞪大眼,扭头看军舰的动作之大差点扭断脖颈。 不,不可能…… 怎么可能? 艾斯怎么会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本来的设想不是这样的…… 那条线可以当番外写(摊手) 以及,晚来的春节快乐! 第105章 第一百零二章 进海底监狱 无风带没有风。 海面波澜不惊,能清清楚楚看到站在推进城门前码头上的艾斯。 他面色憔悴不堪,周身被沉重海楼石锁链铐着,整个人身上遍布大大小小伤痕。尽管如此,他的脊梁依旧挺得笔直。 心脏猛地一缩。 触及虚弱橙红色灵魂火焰,我就已经做好他受了伤的准备,但……自然系能力者受这么重的伤,久久不愈…… 在深海里,你根本就分辨不出自己哭没哭。我只知道自己几乎把牙床咬碎,怒火中烧。 是谁?黑胡子吗? 他们怎么敢……不怕白胡子的疯狂报复吗?伟大航道上谁不知道白胡子的禁区……同伴。只有白胡子塞下的人是绝对不能招惹的。一旦动了白胡子的人,就要做好被千倍万倍还回去的准备。 推进城的人朝海军点头,接过了牵扯着艾斯的沉重锁链。 我瞬间戾气横生,周围海王类惊慌四散而逃。码头上站着的人看不到深海里发生了什么,但被动静吸引得低头看过来…… 残留的几分理智让我退避到他们的视觉死角,死死抑制杀意。 没有胜算。 我现在手无寸铁,身边连个尖利的,可以做武器的东西都没有。 海军阵营里站着个高大中将,【斩鲨】巴士底。因佩尔那边出面的制服男子有两人多高,板着脸,带得周围气氛肃然。他呼吸之间透出的淡淡颜色,身边的人也都佩戴防毒面具,对他尊敬得很……是个位高权重的狠角色。 只能眼睁睁地看戴着海楼石禁制的艾斯被押进海底监狱。沉重门扉在机关运作下缓缓合上,甲板上的海军也不再停留,被中将带着尽数回到军舰上准备回去复命。 没有海贼能走出因佩尔。 除了几十年前自斩双足逃出个金狮子,百年间再无罪人走出。 我用手捂住了脸,看不到遍体鳞伤的艾斯,原本被怒火灼烧的大脑冷静几分。 海军是知道的。 很久以前……柯库把我带到船上押往海军本部。那时候他说过,想让我做诱捕白胡子的饵…… 那时候听到只觉得可笑,我可根本不是白胡子海贼团的什么人,也没像艾斯他们正式认过老爹。他们不会大费周章来营救我,是海军的情报有误。 但艾斯不一样。 波特卡斯.D.艾斯,火拳,白胡子塞下二番队队长,赏金两亿五千万。赏金能高过他的寥寥无几,都是成名已久的大人物,四皇或七武海。 年纪轻轻能做到他这样的,仅此一个。 要是放任艾斯继续成长下去,不难想象,他会成为下个海贼时代的顶尖人物,甚至白胡子海贼团的接班人。他是白胡子宠爱的儿子,而白胡子……从不会放过伤害他孩子的人。 但海军真敢吗? 海军敢用火拳艾斯来诱捕白胡子海贼团,铁了心跟新世界四皇之一叫板吗? 这些年海军和四皇的关系维持着种微妙平缓,互相监视试探但从不正面冲突。 要是真的选择啃下白胡子海贼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新世界势力和海军在世界上所占的位置重新洗牌,他们真的敢吗? 那次艾斯离开阿拉巴斯坦,追击黑胡子的古怪心悸又隐隐浮现。 理智回笼,我的心也沉了下去。 算时间差,从当初在加亚魔谷镇遇到黑胡子,向艾力克通风报信到现在……紧赶慢赶,他们应该追上艾斯了……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他孤身一人被押送前往因佩尔?其他人呢?是没赶上还是…… 我不敢去想最坏的情况。要是他们…… 海底深处的冰冷慢慢攀升而上,浑身发冷。 不,现在什么情况都不明了,别瞎想。 能跟艾斯说上话一切自然都会明了。 面无表情隔着海面看因佩尔紧闭大门,我扯出个冷笑。 艾斯是个何等骄傲的人物。 他属于这片大海,应该肆意燃烧航行。 他不该烂死在这座该死的监牢里。 不就是一座监狱吗?重要的同伴在那里,即使刀山火海也要闯一闯。 只要有小家伙在,能够控制亡灵,这里就是我的天下。 于是当天,战国就接到了一通让他大跌眼镜的紧急电话,咆哮声几乎把办公室给掀了:“你说什么——?!” 电话虫那边的人被战国元帅的失态吓得战战兢兢,苦逼再次重复一遍:“因佩尔致电报告在推进城外围抓到了草帽小子海贼团中的成员,前海贼猎人,【人鱼】Sloth。请问该怎么处理?” 战国元帅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突跳了起来。 之前草帽海贼团一伙在司法岛大闹一场,引发屠魔令生生摧毁光明之岛。在海军出动了最高战力的情况下,居然还成功带着妮可.罗宾全数,让海军颜面扫地。索性这些还能遮掩几分,向世界通报是草帽一行破坏司法岛,不管有没有人信,至少表面上还能糊弄过去。驻扎光明之岛,刚刚完成潜伏任务的CP9成员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现在疑似叛逃。给了斯帕达姆发动屠魔令权限的青雉也知道自己闯了祸,干脆在外面玩失踪,根本联系不上。卡普主动过去收拾烂摊子,但这家伙一到关键时候就掉链子,对着自家宝贝孙子蒙奇.D.路飞指不定就一时“一不小心”让对方溜掉出海了。政府那边还在施压,斯帕达姆那个混账的父亲打着官腔态度强硬地让海军给个交代,否则就要削减今年经费。 偏偏这个节骨眼上黑胡子给海军送来了火拳艾斯这份大礼,要求成为七武海之一。一直被几个海军高层捂着藏着的最高机密,被白胡子密不透风地在新世界保护的关键人物终于落到了他们手里。 波特卡斯.D.艾斯其实是哥尔.D.艾斯。二十二年前死去的海贼王留下的唯一血脉。当初海军为了断绝这点子骨血,确保罪恶的血脉不再流传,在南海巴特利拉岛屿严格排查所有孕妇和新生儿。一旦有和海贼王牵扯上关系的可疑人物,格杀勿论…… 手上沾了那么多孕妇和婴儿的血,转头来这一切都是白费。因为波特卡斯.D.露玖那个女人……以超乎想象的毅力,达成了件几乎可以说是奇迹的不可思议事迹。 强烈的护子之心让她20个月后才诞下孩子,也因此耗尽体力,当场殒命。 这个靠母亲超乎寻常爱意出生的孩子躲过了海军的搜查,在卡普的庇佑下成长起来。他成为海贼出海后走进海军视线,靠一丁点子情报,他们终于推测出骇人听闻的真相。但那时候占据着四皇之一宝座的怪物将他庇护在塞下,海军竟是动他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海上驰骋。 当黑胡子将火拳艾斯送往海军本部,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他送来的是什么人。固然,白胡子塞下二番队队长足够重要,能够诱使那个怪物前来营救。 但真正有意义的,是火拳艾斯自己本身的血脉。 火拳艾斯是海贼王的孩子。 他必须死。 这一件又一件破事堆积在一起,带着火烧眉毛的紧迫感呢。现在因佩尔那边又致电,说在监狱外围捉到草帽一伙中的一员? 战国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深呼一口气。 草帽一伙的最新通缉单刚刚被送到他桌面上,还等着他批阅。平时他都不管这些小事,但因为这次事件太过恶劣,赏金数额需要反复斟酌,并得到元帅批准才能发行。 他从桌子上胡乱抓过来那摞通缉单,被上面蒙奇.D.路飞大大的灿烂笑脸气得七窍生烟。他还记得卡普以前拿孙子小时候照片来他面前各种嘚瑟,那时候这小鬼脸上就这么咧嘴大笑,一点没变。哼!这姓蒙奇的一家子,不靠谱,统统不靠谱! 往下翻了两张就是Sloth的通缉令,【人鱼】,赏金4500万贝利。保守地在原本3000万的基础上涨了二分之一,但赏金仍不算高。真正抓人眼球的是通缉令上的照片。女子半回头看着远处,眼神犀利,身下是墨绿色鱼尾…… 战国的目光在那条鱼尾上停留片刻,又看了看这个绰号【人鱼】。 赏金之所以并不高昂,大概是制定赏金的人心知肚明这份悬赏单流传出去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已经很久没有年轻的女性人鱼出现在陆地上了。自从海底人鱼岛和人类政府闹翻之后,鱼人还偶有出现,但符合人类审美的人鱼就没怎么露过脸。她们是有价无市的珍惜物种,拍卖起始价是几千万,但轻易可以炒到数亿…… 从这份悬赏单被公布于众,她将面对的是各方势力的围追堵截。赏金猎人,人口贩子都想抓到她赚大钱。甚至有特殊爱好的猎奇者都可能雇人追捕,更别提还有对人鱼势在必得的天龙人。这份悬赏令乍一看没什么,但仔细一想就能遇见她将来的悲惨命运。只要一时大意,就会从此万劫不复,成为某人的赏玩物,甚至更加悲惨…… 战国有些不忍,即使在这个位置上坐了数十年,但有些事他依旧……接受不了。 他记得……报告是说她拼死从手柯库手里逃脱,坠入深海漩涡,生死不明……柯库这孩子他是知道的,面对海贼必定不会留手。现在看情况,她倒没顺利跟着草帽一伙逃出升天,而是被水流卷到了正义之门内。然后又不知怎么稀里糊涂地出到了推进城那边,被海王类驱赶得没办法被推进城看守发现抓捕…… 这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本来就是要押送推进城的,自己先过去了倒也省了押送的功夫……到底这份悬赏令也没来得及发行,不知道这是她的幸或者不幸……后半生被关押在推进城被会不会好过禁锢在水箱里为奴? 但七武海鱼人甚平那边……还需要那个顽固家伙帮着一起对付白胡子,他一向是护着鱼人和人鱼的,不妨趁这个机会给顺便示好给他卖个人情。这个……人鱼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是跟着草帽一伙胡作非为,不把海军放在眼里而已…… 战国不再继续去想,怕想多了自己被卡普一家撩拨的怒气涌上来影响逻辑思维……他把悬赏单随手喂给旁边饲养的山羊,看着它乖巧把纸张嚼碎咽下,拍案定了下来:“告诉因佩尔,暂时先把她关押到Level 6,之后我再做安排。” 战国想得挺好。 但要是斯摩格跟他提了一句这家伙有海楼石也无法禁锢住的超能力。 但要是柯库跟他说一声Sloth其实就是Rain。 无论得知哪件事,战国都不会处理得如此轻率,直接让人被押入推进城Level 6。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战国……真心挺苦的。 但还是黑衣人老大和琴酒最苦。咳咳咳叛徒叛徒叛逃废物死亡。 第106章 第一百零三章 洗礼 人鱼。 稀有,价值连城。 传说中的生物。很多人穷尽一生也只是听说过,根本没有机会亲眼看见。 手上的海楼石手铐带着冷意,我坐在因佩尔一楼的某处房间里,被十几个狱卒……围观。是的,与其说是监视,不如说是围观。屋子里不停地有人进进出出。穿着因佩尔统一浅棕色制服,周边镶着红黑边纹饰。腰身上皮带拉紧,现出挺拔身材,脚下踩着锃亮皮靴,扣上中央有着明晃晃徽章的红色军帽也像模像样。 看守们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统统戴着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虽然在很严肃地对同僚点头示意,但灼热视线连墨镜都挡不住好不好?怎么想,我一个都不需要十几个人看守……又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凶犯。就算是装作被海王类无奈撵上岸,成功成为因佩尔数百年来第一个自投罗网的犯人……即使这样,也不需要这么多人实时监控对不?沉甸甸海楼石锁链还挂在手腕上呢。 满脸黑线地接受投过来的狂热视线,我在心里认真琢磨他们的上司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手下在玩忽职守吗?快来管管这群玩忽职守的公务员啊。 房间角落里的监控电话虫微不可见地晃动一瞬,调整了角度继续盯着我…… 头顶黑线加重,我忍住低头扶额的冲动。电话虫的那一边……莫不是他们的上司们干脆也趴在监控室看得开心啊? 有些头疼地靠墙坐着,我竭力维持淡定表情,但尾巴还是随着起伏心情摆动一下。就这么一点动静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都看着……我的尾巴。墨绿色的鳞片闪着幽幽冷光,尾鳍薄的可以透过光,但伸展开来有成人手臂那么长。 我把尾巴一摆一摆的,满意地看着他们的目光从这边跟到那边,然后又随着尾巴摆动回来……就跟逗猫棒一样,对面的十几个人姿势一致地偏头一会儿到一会儿到右……弄得我开始怀疑起这尾巴累赘在他们眼里究竟是什么。 门咔嚓一声再次被打开,一个高挑女子穿着身嚣张火红暴露皮衣,头顶还带着小恶魔犄角装饰走了进来。卷曲刘海遮着看不到眼,但浑身散发着浓浓不悦。女子暴躁地朝地面用力抽了一鞭,清脆响声让在场狱卒们都打了个激灵,慌忙站直:“萨迪小姐!”被称为萨迪的女子舔了舔嘴唇,断句古怪却也说得怒意蓬勃:“嗯?怎么~不好好工作啊~” 她满意地看着狱卒们手忙脚乱,该出去的乖乖低眉顺眼出去回归岗位。 那边人差不多走散,只剩下两个狱卒,有着及腰金色卷发的女子这才九转八绕地哼了一声,步态妖娆地走了过来。 我沉默着任她用鞭子末梢挑起我的下巴,又一次伸出红舌慢慢悠悠地舔了舔嘴角。温热呼吸喷到了我脸上,还好她的动作尽管暧昧不已但没有情.欲。 但这并不阻碍我因这肉麻举动而想炸毛。说得好听点是个有个性的人物,说得实诚点是变态啊?我听说过能在因佩尔做狱卒的多多少少有点不正常,但这位……完全是把自己的各种癖好摆到明面上来了对吧? “嗯哼~人鱼果然名不虚传呢~”懒洋洋地拉长了尾音,说到最后一句声音突地低了下去,冷冽得很,“带她去洗礼。” “啊,啊?”剩下来的两个狱卒下意识地站得笔直,没有质疑她的命令,“是!萨迪小姐!” 她拿着吃透鲜血的红黑九尾鞭一甩一甩的,舔着唇角,说得有些不耐烦:“嗯~等什么~” 那两个人赶紧过来一左一右地把我架起,弄出房间。接下来是一段不长的走廊,左右两边都是粗糙石壁。两个男性狱卒的力气也不小,拖着人(鱼?)前行的姿势可真是一等一的熟练,相比平时也没少做…… “你们监狱里还管这个吗?”我说得斯条慢理,等他们看我才慢慢悠悠地补上下一句,“我不信教的。” 两个狱卒中有一个差点没被自己绊倒,似乎好久……没听到这么没有品位的冷笑话了,有种膝盖中了一箭的莫名其妙无力感。另一个反应迅速得很,立刻条件反射地呵斥:“闭嘴!老实点!你这个……”说完看着我的无辜脸,噎了一下也没继续下去,估计是句问候祖宗的脏话。 啧。 我可算是看出来了。刚才这帮男狱卒的眼神在尾巴上流连,但有的就没那么客气,在身上和脸上徘徊……大概这里不仅人鱼很少来,女性也同样稀少? 女性天生的弱势让他们在弱肉强食的伟大航道上面临更加残酷的待遇。如果被其他海盗劫掠,女海盗总是面临更加悲惨的下场……凶残的女海盗并不多,能做到赏金颇高的又很少有身材与容貌并重的。 至少这两个狱卒……虽然现在用力托着我的胳膊前进,还时不时担忧(?)地看一眼拖在地上的尾巴,但手没有不规矩地乱伸乱摸不该碰的地方。看来这里的规矩还是不错的,这倒还可以接受。但从另个方面想,也许他们也忌惮这里到处都是监视电话虫? 转过拐角,面前赫然是个被粗铁条隔开的空间,上方悬着随时会掉下的尖锐石刺,和倒悬的结实绳索。底下是几个巨大的铜锅,能够轻松装下十几个大汉的那种,里面热水嚣张翻滚冒着热气。 我恍然大悟,说好的洗礼原来是要在滚水里过一轮消毒。旁边就是正门,这可真是给外面刚进来海贼名副其实的下马威。都可以想象得到刚被押进来的囚犯怎么大声咒骂着,被水烫得发出杀猪似的惨叫。 不得不说这很有效的手段,还省消毒液的钱。 沃里肯定会喜欢的。 狱卒们催促我赶紧脱光衣服,赤身裸体跳进去。至于女狱卒,人权,男女平等?哈那是什么?都成这里的犯人了,就算不活活受尽折磨而死,也要在监狱里过完漫长的下半辈子,怎么也不可能再被放出去。 当然没有人权。 我慢悠悠地把衣服脱掉,那些专注盯着我……脖子以下部位的狱卒们傻眼,那边监控前的人鼻尖都要凑到屏幕上了,喃喃自语:“原来人鱼是这样的?” 谢天谢地我能自己调动鳞片覆盖的位置。墨绿色细碎鳞片盖住胸前和大面积的后背,啧,才不让这些陌生家伙大饱眼福…… 脱下衣服,那边负责消毒,哦不,洗礼的狱卒可为难了,绕着我走了好几圈,目光集中在我的……尾巴上。看着上面的绳索,我好像理解了他在苦恼什么。 大概是平时的囚犯会被从脚踝处用绳索吊着,然后狱卒把他们泡到滚水里?脸朝下进入水中总是让人惊慌无措的,更何况这是滚着的开水。 狱卒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声音硬邦邦的:“你抬一下…尾巴。”要是没有那个可疑的停顿恐怕听上去会更有威严点。顺从地抬起尾巴,让狱卒用特殊手法把绳索紧紧地系在我的尾巴最细处。他还抽空抬头,看我的脸上没有明显痛苦之色,手下又收紧了几分。 被倒吊起来总觉得自己……像一条咸鱼…… 于是这条因佩尔的看守们就有幸看到一条人鱼像晾在屋檐下的腌鱼一样被倒吊着……带着墨镜遮着大半张脸的狱卒表情肃然地操纵按钮,毫不留情地让我落到滚滚开水之中。停留几秒之后再次提起。 托小家伙的福,连熔岩我都可以跳进去游两圈,这点温度并没有什么感觉。被从脚踝赤身裸体倒吊着浸到滚水里,周身暖融融的,也没有呛水的危险,反倒舒服得很。负责的看守开始还觉得我在咬牙强忍,注意到我身上连皮肤都没红揉了揉眼,不可置信地又看了一遍。不信邪地又把我浸进去几次,一次比一次时间长。 每次出来我都眨巴眼睛看着他微笑,看得他心里发毛。 有人探头出来问了,语气不悦:“萨迪小姐来催了,问你洗礼怎么这么久?” “她,她……”狱卒咽了口吐沫,说得小心翼翼,“好像不觉得地狱温水烫?” 那人不以为意:“那有什么,最近进来的两个硬骨头不都是这样吗?” “可是……”前面操纵的狱卒泄气似的把我从水缸上移开,让我落到地上,边解绳子边不喃喃自语,“被100度的滚水一烫,普通人身上就会撩起一串串水泡,就算身体强悍也得脱层皮。可这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人鱼都这样吗?” “别可是了,耽误了时间你负责吗?”前来接应的狱卒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快点把她捞出来交给我们。” 这个精神受到冲击的可怜家伙有些茫然地执行命令,被托着走出去回头还能看见他在原处发呆,目光直直地看着……我的尾巴。 所以说,这里的人究竟是有多稀罕这条又笨又沉的尾巴啊! 作者有话要说: 比心 谢谢你们还在看这个故事~ 对不起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们我在设想个海贼坑写个主因佩尔视角的同人,因为觉得有爱 然后还有一个是讲死亡医生的妹妹,因为觉得一个女版罗会很有爱然后大爱库拉桑咳咳咳咳 当然,先填完手头的坑再说(泪) 第107章 第一百零四章 走程序 套上黑白条纹相间的囚服之后我就被带到一个独立房间照相。 大概是为了留档记录在册,正面侧面都要拍张硬照,还要犯人自己捧着写有姓名的牌子,验明正身。种种要求我也都照做了,就是身后的身高表……似乎有点难办。 正常情况下,犯人会背对着标有高度的墙体,那样身高也能记录在册。但……负责给刚进来新人照相的狱卒似乎有些茫然,目光在坐在地上的我和背后墙体之间游移。 的确,到底要怎么做呢……难不成要一左一右让人架着我竖起来照相?可算上竖起来的尾巴我的身高就会比正常高不少? 最后头脑灵活的狱卒小哥让我坐在凳子上,勉强拍了张正常相和全身相,甚至体贴地写上测量尾巴所得的各种尺寸。量尾巴这种事……不要说第一次测量人鱼,手在微微颤抖的狱卒了,就连我自己都满脸好奇地看着他量出来的尺寸,惊奇地发现原来这条尾巴这么长啊? 刚刚近距离测量完人鱼的狱卒还得到了个友好微笑,扶了下墨镜,晕晕乎乎的查看打印出来的照片。如果忽略眸色,照片上的女人笑起甚至可以说得上温良。任谁也不会把她跟海贼联系在一起。要是罪大恶极也就算了,但他看过档案…… 这个人鱼一直跟着行事嚣张的草帽海贼团,在屠魔令毁灭司法岛之后失踪,过了好几天被海王类撵得无路可去,最后一副奄奄一息模样狼狈逃到了推进城的码头上。 巧的是他收到了屠魔令随军卫兵传送来的草帽一伙照片,现场照片里这个人鱼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连路都不能自己走,只能被前海贼猎人罗罗诺亚.卓洛背着…… 此刻手头的工作完成,别的同事也来交接,架着这个温顺人鱼押送去牢房……想到因佩尔底下像人间炼狱似的几层布置,他心里莫名有些不忍。 无论被安排到哪里,因佩尔牢房都不应该是这条人鱼的归宿。她的悬赏单他也看了,3000万贝利的金额并不高昂,她最有可能被关到Level 2 或者 Level 3。但无论是猛兽地狱还是饥饿地狱,都不适合她……抛去因佩尔本身的严酷环境不说,那里都是几人分一间,各种肮脏欺凌事件层出不穷。作为一个姿色姣好的妙龄女……人鱼,她很有可能活不过今晚。 他低声询问关系比较好的同事,想知道她会被带到那一层。 Level 6。 海军战国元帅亲自下令。 这个答案让他古怪地瞪大眼,颇有些瞠目结舌之感。这次落在这条人鱼身上的眼神不再带着同情,反倒无比凝重。 Level 6。 外人无从而知的楼层,甚至他们狱卒都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前往。 里面收押的统统都是被从历史里抹去姓名的极恶之徒,罪孽滔天。 战国元帅亲自下令关押Level 6,除去之前白胡子塞下战斗队长火拳艾斯,前所未有……看着人鱼逐渐远去,他低声嘀咕:“果然……鱼不可貌相。” 鱼不可貌相。 我低着头,听着身后的动静,只觉得自己脑袋上挂满黑线。刚才他说的是哪个字?一定是我听错了他说的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对不对…… 一下子在食物链上降了个档次真是心情复杂。 尽管他们的说话声音很轻,近乎耳语的音量还是被我捕捉到。 战国元帅亲自下令让我被关到Level 6。 那种忌讳莫深的口吻,听上去可不是什么好去处。 蔓延而出的灵魂感应往下,在接触到那抹微弱的橙红色火焰时停顿下来。 我低头闭上眼,不想泄露眼底的复杂情绪。 可不是要去人间炼狱最底层吗…… 然后我被押到了一个电梯前面。 我眨了眨眼,确认这是个巨型电梯之后,百感交集。 久违了呢,现代生活。 不过我的反应看在别人眼里……旁边手拿皮鞭的皮衣女郎嗤笑一声,我还没动静呢,架着我的两个狱卒条件反射似地抖了抖。啧,看来这阴阳怪气的家伙在这里是被畏惧的实力派存在呢…… 没有感知到那边传来的杀气或者戾气,我重新把注意力转回拉动电梯上升的绳索滑轮上。这是个用绞盘原理升降的电梯,不是电力发动的。但不管怎么样,还是我第一次在这里看到电梯,该说不愧是世界第一大监狱吗? 真是……久违了。 铁栅栏被吱嘎吱嘎地拉上去,显出底下的尖锐利刺。电梯如同周围石壁一般都是用石块砌成,连地面都粗糙不平,没有半点装潢。 途经第二,三层隐隐传来让人毛骨悚然的惨烈叫声。有些不适地垂眼,我不想看着四周鲜血淋漓的怨魂,他们麻木地飘来飘去,愤怒地击打狱卒周围却无法近身,只能发出常人听不见的尖利咆哮声。一时阴风阵阵,但身旁三人没什么特别反应。大概是……习惯了? 侧头看着我,萨迪再次嗤笑一声,竟然还高兴地开口给我解说起来:“那可是刀山地狱~被染成很漂亮的红色嗯~还有野兽地狱~我可爱的孩子们,大概又在撕裂不听话的犯人了呐~”抛去字里行间透着的古怪喜悦之情,这里的设计者还真是……恨透了为非作歹的海贼。只有这个原因,才能解释他为什么能整顿出这么个人间炼狱,把那些恶棍关在这里,日复一日地痛苦着? 我们在地下四层,焦热楼层停下。 扑面而来的滚滚热浪参杂着皮肉焦糊味,让人作呕。 电梯间打开,外面就是狱长室。敲门进入,房间里出乎意料地朴素,没有多少奢华装潢。就连摆设也只是随意放着的几个花瓶镜框,似乎想要糊弄过去。房间里唯一奢华得不像话的摆设是擦得干干净净的办公桌和一个近乎于王座的巨型座椅。 外面门旁有牌子,监狱长麦哲伦。 他们的监狱长办公桌也太干净了吧?一份文件都没有? 萨迪似乎有些不满地撇嘴,抻直自己的长鞭,径直走到了房间一头的……厕所门前。尖利高跟鞋毫不犹豫地踹了上去,动静震天响。 她说话时语气里没有多少对上级的尊敬,但也微妙地收敛起自己之前理所当然的命令口吻:“典狱长~犯人我可给你带到了嗯~你自己看着办~”说完也不管里面人的反应,迈着大长腿走掉了。离开房间之前还不忘阴惨惨地看我一眼,意味深长地舔了舔嘴唇:“我会来接你的嗯~如果你没有死~” 两个狱卒依旧一左一右地押着我,站得笔直,没有离开的意思,目光灼灼地看着……厕所门。尽管盯着个呃卫生间,他们的神色里依旧透着满满的崇敬。 典狱长麦哲伦是吗? 厕所里响起冲水的动静,身边的两个狱卒浑身绷得紧紧的,站姿更加挺拔,是几乎可以载入教科书的标准军姿。门被打开,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典狱长手上缠满绷带,揉着肚子…… 我眯起眼,确认他就是我早些时候见到的,从因佩尔出面与海军完成艾斯交接的人。那时候我戾气翻涌,第一个似乎察觉到什么,低头看向海底的也是他。 身材有三四人高,头上像之前的萨迪一样顶着犄角,表情冷峻庄重,开了尊口:“这个屋子的光线太刺眼了,如果可以,我想在个黑暗的房间里封闭自己的内心……” 请原谅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在说什么? 跟我设想的差了十万八千里好不好? “麦哲伦狱长,请不要这么说。”我旁边的狱卒面对突然走偏的台词,倒是一副习以为常模样,甚至因为能答话而激动得声音微微颤抖,“您是当之无愧的典狱长,除了您,谁能坐在这个房间里呢?” 这个马屁无疑拍得很舒服,麦哲伦原本半遮着脸的手也放了下来。他的目光在我身……下的鱼尾上停留下来,声音低沉,这次说的正经八百:“你就是他们说的人鱼。” 维持着一副威严模样,他对两个狱卒摆摆手:“你们先出去吧,我单独和她说说话。” 狱长有令,莫敢不从。 但两个狱卒不知是碍于绅士风度,还是在典狱长面前不敢直接把我扔到地上撒手不管。从角落里搬把椅子,摆到了典狱长办公桌正对面,把我弄到那上面才推出去,大概是守在了门外。 体型巨大的麦哲伦转到自己的办公桌后,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他沉默着打量我,一时间,气氛凝滞下来。 他是这里当之无愧的王。 让人难以想象的是这个统领整个因佩尔海底监狱的男人,灵魂火焰是种青翠暗绿,与事先所想的灰黑色差了十万八千里出去。 灵魂火焰会反应一个人的实质。 人们接触越多黑暗,所信所思越邪恶肮脏,火焰颜色就会相对变得暗沉。一般孩子的灵魂火焰都会是清透亮色,很少有暗色。 所以才难以想象,在这个人间极恶之处率领众人看守人间炼狱门扉的典狱长居然不是个黑透了的人物。 我在这边漫无天际地胡思乱想,那边斯摩格从抽屉里抽出份文件,斯条慢理地低头看着,随口问道:“你认识甚平吗?” 注意力一下子被扯回,我却有些茫然。 七武海之一的海侠甚平?很早之前和艾斯大战七天七夜最后两人都累趴下艾斯那混账还要我们先走的那次吗?但这跟我现在有什么关系? 估计是看出了我的疑惑,麦哲伦又翻了一页文件,这次语气淡淡的:“是吗,我以为你们鱼人人鱼都互相认识,不是这样的吗?” 这话茬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接。 其实这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我只是个半路出家的伪人鱼…… 就问了这么两句莫名其妙的话,麦哲伦也出乎意料地没给什么下马威,连多余的话都没有半句。他直接拿起电话虫把皮衣小姐叫了回来,然后我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带离狱长室,前往牢房。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困啊…… 其实艾斯番外已经码好了,就等前面几章了…… 你说这种跳着写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捂脸) 第108章 第一百零五章 地狱底层 从狱长室出来就不再搭乘电梯,而是顺着楼梯盘旋而下。宽敞的石台阶能够同时并排站立十几个成年男子。周围用石料砌成的墙壁隔音效果出乎意料地好,凄厉惨叫统统都被遮掩住,一时清净的很。 当然,你得无视在周围晃荡的各色恶灵…… 我是有小家伙护着,一切邪祟勿近,不然早被生吞活剥。但这些厉鬼尽管脸色怨毒,却实实在在地避让开我身边的几个人,在旁边飘忽不定却退避三舍。 浓厚得近乎凝结成实质的怨气,却依旧不接近人类……是不在乎还是不能?侧头看着狱卒服饰,我想了半天也没琢磨出什么名堂。 结实耐穿的布料,简洁设计,最花哨的恐怕只有代表因佩尔监狱的徽章。会有关系吗?正想得出神,皮衣小姐石破天惊的一句话让我立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只会呆愣楞吐出个疑问音节:“哈?” “我说~”她没立即得到答案倒也没不耐烦,一反刚才给我留下的印象。尽管嘴上说得漫不经心,但手里的鞭子在指尖慢慢悠悠虚晃着圈,像伺机出击的黏腻长蛇,“你就是靠这张脸勾到罗布.路奇的吗?” 确认我自己没有听错,我还是没法顺畅地接话,无语凝噎。 “被冷清杀人机器亲自带进司法岛的女人嗯~”萨迪已经停下脚步,侧头看着我,似是遇到了什么美味似的舔了舔嘴角,露出白晃晃的牙床,“都传遍了呢~~” 我身边两个押送的尽管面无表情,但都竖着耳朵等着当事人官方版本。 简直了…… 海贼船上是,海底监狱也是……我说,你们都没有正事干的吗? 给我好好工作不要聊天啊…… 我义正言辞地澄清:“绝对没有。他是怕我逃跑。” “怕你跑去找情郎吧~”萨迪手上皮鞭一甩,说话语气越发飘忽波折,语气暧昧,“不是说他在七水之都当卧底的时候,你们就认识了而且关系很好嘛嗯~” 都说了是当卧底,这种机密情报你是怎么弄到手的…… 是啊,当时我们之间的关系好到他掐着我的脖子把我扔到光明之岛大牢,誓要让我把牢底坐穿多大程度呢。况且我也不过是帮布鲁诺酒吧招待熟客,看到他们会打个招呼拿出他们常喝的酒水,然后顺手给哈多利备碗玉米浓汤…… 那时候自己只有几个月可活了,哪会去想这些有的没的风花雪月…… 况且那时候顶着的身份是Rain,现在是Sloth……本应八竿子打不着的事你是怎么联系上的? 不等等……我轻轻眯起眼,回想起那次路奇在房间里揭示我的真实身份,屋子里究竟有谁。不就是一干CP9外加一个废物长官和一只吃了象象果实的剑吗?是谁嘴巴这么大?还是真有其他人联想到我的真实身份了? 要是海军知道……那我光明正大进来反倒是弄巧成拙,可能会被和艾斯隔离重点防范,想顺利营救他出来平白增加许多功夫…… 况且在进入牢房之前的紧要关头问这么一句……她究竟想要什么? 电光火死间想了这么多,目光躲闪,低头哼了一声,语气带着几分愤然,但更多的是让我自己都牙酸的娇嗲:“那种没担当的男人,我跟他可什么关系都没有。” 不行了,这话说出来自己都要受不了。 傲娇路线,不是谁都能走的。 听出了我语气里的欲说还休,百转千折,萨迪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古怪笑容。紧接着抬手扬鞭,动作狠辣地朝我抽了过来。两个搀着我的狱卒把我抓得紧紧的,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根本没反应过来,没有任何躲避的意思。 我眼睁睁地看着鞭梢以毫厘之差擦着我的脸以狠厉抽到楼梯上,生生震裂大块台阶。 是能让人筋骨尽碎的力道。 萨迪仰着头舔了下自己手里的鞭子柄,毫不顾忌上面的陈旧血痕。她的目光依旧紧紧锁在我脸上,让我产生中被冷腻毒蛇盯上的错觉。她垂下手里的鞭子,语气微妙:“罗布.路奇那么个男人~看上你嗯~” 捏着皮鞭的手越发用力,她目光转到了一旁监控电话虫身上,冷哼一声才转身继续往下走去,高跟鞋在空旷楼道里踩得震天响。 我两边的狱卒低眉顺眼地跟上,权当什么都没看见。刚才还竖着耳朵听八卦的两人此刻低着头,比鹌鹑还鹌鹑。年轻点的那个甚至隔着墨镜抽空给我投过来个一路走好的复杂眼神。 她最后没说完的那句话信息量太大,领悟过来之后我瞬间像被雷劈了一样。 这种跟男女关系有关的桃色绯闻无论你怎么解释……群众的想象力都是无穷尽的,就算你什么都不说,吃瓜群众都能给你生生脑补出千万种荡气回肠潸然泪下的情节发展……更何况……呵呵路奇我好像找到了你的粉丝耶。粉得发黑的那种…… 所谓越描越黑…… 那种酸得像打翻了醋坛子一样语气……早知道就该否认,往死里否认,要是事先摸到蛛丝马迹,打死我都不会刻意把萨迪往那个方向误导。 路奇你的官方绯闻女友要被你的崇拜者滥用私刑活活抽死了,请问你在哪里啊? 忽然想起之前戏弄纯情巴奥利的恶劣自己……只觉得这现世报在海底监狱里可来得真是快…… 越往下走防守越是森严,连监控电话虫都多不少,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力求没有死角。而底下的阴冷程度也逐渐加深,反常寒意渗入皮肤。两边押着我的狱卒都抖了抖,但看上去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最底下的几个看守对萨迪笔直地敬礼,恭敬地喊了声萨迪小姐,然后厚实铁门锁头机关被层层打开,大敞开来让我们进去。 像张开嘴的地狱大门,里面黑沉沉的,没什么光线。 萨迪姿势妖娆地走在最前面,原本松松握着的鞭梢也被放下,握着鞭鞘的手也多用上了几分力道。两旁狱卒抓着我的力道也不着痕迹地加大了几分,在这么阴冷的环境下竟然手心生出冷汗。 良好的视力让我在稀薄光线中能看到里面景物,甚至可以看得清离门远远的几间牢笼里关着的人…… Level 6。 地狱第六层,也是最后一层。 真是……荣幸。 有些时候不能只用眼睛去看。 将灵魂感应延伸而出,这里面关着各式牛鬼蛇神的,一览无余。混沌,恶毒,阴暗,嗜血,种种负面情绪堆积在一起,将这里的气氛都带得压抑不已。 他们的灵魂……颜色晦暗森然。灵魂火焰原本就是一个人最核心隐秘之处,我很少看见这么纯粹的暗色……这么多了不得的大人物被关在这一层,以我的赏金,是怎么被安排到这里的呢?什么时候我也变成极恶的存在了? 但这样的安排…… 监牢角落里,那抹虚弱的橙红色火焰在静静燃烧…… 我低着头,没人看见从眼中一闪而过的狠厉。 从迈入这里开始,两边的喧嚣口哨声就没有听过。各种污言秽语尽数而出,看到穿着暴露的萨迪,看到拖着条鱼尾的我。最后看守忍无可忍地放狠话威胁,才勉强平静下来。 但是黏腻目光无处不在,尽管隔着牢笼构不成威胁,但让人背后发毛。 萨迪指着一个牢房示意看守打开,让我进去:“这边~” 看守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又转头看向另一个暂时空着的单人牢房,说得犹豫:“可是……” “嗯~我说是这边就是这边~”萨迪用长鞭在半空中打出个清脆的呼哨,声音危险地拔高,“你这是要违反命令吗~” “不,不是!”守卫条件反射地立正,朝她指的那处牢房走去,花了一段时间才从钥匙串里找出正确钥匙开了门。 被带着过去,我终于隔着牢笼栏杆看清里面坐着的人。 “好久不见啊……”面带疤痕的男子目光在我的鱼尾上一顿,那双暗金色的眸子又重新对上我的,皮笑肉不笑,“人鱼小姐……” 难怪萨迪笑得那么……幸灾乐祸。呵呵呵呵她的消息还真是灵通……知道这个大人物是被草帽一伙搞进来的,这就安排我和他作伴了。 “好久不见。”我微微一笑,语气平静地开口应答,“沙.鳄鱼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工作过劳担心自己猝死怎么破…… 没时间睡觉没时间码字(心碎) 正文快完结了快完结了快完结了!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好高兴,结局已经开始着手码了~ 第109章 第一百零六章 狱友 文质彬彬的谈话不并不奇怪,在文明社会里大家都端着衣冠楚楚的表面模样,将一切隐晦心思藏在心底。但在这种难以想象的恶劣环境里,平和的礼貌交谈就显得诡异起来。 反常得很。 狱卒在走之前将我的手铐系到墙壁上,长长的锁链距离把握得极其精妙,一看就是做惯了的。长度将将让我们两个囚犯无法触碰到对方,各自占据半个牢房,井水不犯河水。我忍住想揉自己突突直跳额角的动作,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地面。 第六层的大门被轰隆关上,外面透进来的光线也被隔绝,牢房只有些许烛光照明,稀薄的很。 现在同一间牢房里的我们两个陷入沉默。 那个女狱卒萨迪可真……不想让我好过。 她知道的。 我和沙鳄鱼的过节。 人家一个好端端的七武海本来玩弄权术蛰伏许久好不容易要把阿拉巴斯坦弄到手……被不知道哪里出来的愣头青草帽路飞给撞进来,生生毁了布局……毁了多年算筹也就罢了,还因此被关到不见天日的海底大监狱里,被判了无期徒刑。 我要是他,看到草帽一伙的成员,那种心情……简直无法描述好吗?大概是杀之而后快都觉得会太便宜我们了? 作为……咳咳,世人眼中的草帽一伙成员,我那次在阿拉巴斯坦还跟他打过照面。不知道……顺手毁了他的雨宴老巢和当时刽子手把他所有香蕉鳄杀掉的账……会不会都被这家伙算到我头上? 还是不要说话好了。 我们之间好像没什么好说的。 开口叙旧就是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我垂眼继续紧盯自己的尾巴,完全不想跟对面的人有目光接触。 我不知道的是,克洛克达尔之所以会陷入监狱最底层被严加看管,除了本身能力,还有一个原因。在雨宴残骸中,海军搜罗到了本不该存在于此的东西。 海楼石。 严格被海军把控限制流出的禁品。 海楼石能够散发出类似海洋的气息,从而避让蛰伏在海底的巨型海王类。海军军舰底下都覆着层海楼石,凭此出入无风带,能够迅速到达世界各个角落,也因此巩固自己的海上霸主地位。 但在雨宴底下搜出来的不仅有好几付军制海楼石手铐,更有一个以海楼石做成的手术床。 海楼石的来源不说,将堪比金刚钻坚硬的海楼石塑形打造的方法更是不传之秘。 这东西一找出来,克洛克达尔的野望尽展无遗。前所未有的恶劣事件让高层将他判入因佩尔最底层,永世不得超生。 克洛克达尔的声音很是低沉,带着些许久不开口而产生的不自然沙哑,准确无误地叫出了我的外号:“Sloth……” 无法继续逃避现实,我只得抬起头。两双暗金眼瞳在昏暗牢房里对上,在烛光下折射出冷凝金属色泽,凉薄得很。 对面的前七武海即使此刻被沉重锁链铐着,做了数月阶下囚也不露半分狼狈。仿佛他只是被请来暂住的客人,而不是阴谋被戳穿的极恶之徒,连头发丝也捋得妥帖整齐,脸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得意味深长,“人鱼……” 是是是,我当然知道。 以人鱼之身被关到这里,似乎史无前例。 “如果我没想错……”克洛克达尔不在乎我没说话,只是紧盯着我的眼瞳挑眉,自顾自地说着,手上金钩在烛光下倒映出晦暗光芒,“你在这里,代表着那家伙被你给干掉了?” 没有说名字。 但我们两个都知道是谁。 刽子手。 那次在雨宴一番恶战之后魂飞魄散,不再存于世。 周围的监控电话虫蠢蠢欲动,有的甚至调整角度,把触角往这边伸得近了点。我挑眉,没有答话,但脸上表情被正对面的克洛克达尔尽数收在眼底,当做默认。他嘴角上勾,看上去似乎……心情不错? “那个混账早该去死……”克洛克达尔用近乎愉悦的语气说着,脸上的笑扩大几分。原本应该算是高兴的表情被横曳在脸上疤痕和那双犀利金瞳衬出几分狠厉狰狞。但他展露出来的,可没有丁点不悦…… 看来那段时间克洛克达尔和刽子手的合作,并不怎么愉快。 下一刻,克洛克达尔脸上的愉悦之色收敛几分,毫无征兆地切入正题。他嘴唇微动,没有出声,却足以让我辨识口型。 【你是为了他来的吧?】 【火拳。】 昔日枭雄脸上讥讽之色尽显,像蠢蠢欲动来捕食的猛兽一样,紧盯着我没有错过半点反应。 我挑眉,没有回答。 克洛克达尔对这个答案嗤之以鼻,冷笑一声:“在阿拉巴斯坦有什么能逃过我的眼睛?” 我在狱卒走了之后第一次开口,说得干脆利落:“路飞。” 克洛克达尔的气势一顿,牢房再次陷入尴尬沉默,我们继续大眼瞪小眼。 被拆台了呢。 活该。 话说得那么满,但最后颠覆计划还是失败了可不是被啪啪啪打脸? 啧,人家不愧是一代枭雄,被这么明晃晃地打脸也强忍着把这口气咽了下去,脸上好一片风平浪静。呃,还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避不开牢房里的浓厚血腥味。 有陈旧发腐的气味,也有新鲜血气。 在这里,犯人们无法反抗狱卒的刑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克洛克达尔面色平静,但说出来的话可没那么友善:“只要我说出去……即使他们不即刻处死你……你最好的下场也只会是在这里烂死。” 暗金色的眼瞳透着凉凉的光,冰凉一片。牢房里的陈腐混杂着新鲜血气,一时翻涌而上。 这里是因佩尔。 狱卒的一切刑讯都为合理,犯人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里是人间炼狱。 我笑得温和,毫不犯怵地迎上了他的目光。 “但你不会说出去。” 克洛克达尔眼睁睁地看着我将手心朝下虚握,紧接着反转向上。 下一瞬白皙指尖赫然落着只墨绿色的蛾子,慢悠悠地扇动着翅膀,上面闪烁着幽幽荧光。 坐在对面的克洛克达尔暗凝金眸紧紧盯着我指尖的蛾子,面上隐隐露出厉色。像是看到了什么让人毛骨悚然的事物,连瞳孔都不由缩成条细细黑线。 这里是海底监狱。 除了看守和囚犯,没有别的活物。 外面的进不来,里面的出不去。 在外界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此刻颠覆了克洛克达尔的所有认知。 他强迫胶着目光从我指尖蛾虫上移开,又在我手腕上的海楼石手铐上顿住。原本的平静面色一时被无尽戾气掩盖,声音低哑:“你竟然……”一时失语,没再继续下去。 我不知道刽子手有没有在他面前露过这手。 但我大概能想象他此刻的感受。 毕竟……魂魄一部分被别人握在手里,正主总不会好受到哪里去。 所谓三魂七魄,要是三魂失了七魄整个人就会混混沌沌,不能醒转。而将别人的魂魄捏在手里更是能将他们搓圆捏扁,任人鱼肉。 可我总不能以一己之力驱使整座海地监狱内成千上万人的魂魄,是不是? 我看着对面被海楼石锁链束缚着的乖戾枭雄,微笑着说得轻巧:“你想出去吗?” 克洛克达尔的能力说起来也逆天得很。 自然系果实本来就是公认的强大,更何况他吃下去的是沙沙果实。 能够让一切生物在掌心泯灭。 只要心念一动,就能让人灰飞烟灭。 “帮我。”我抬手把墨绿色飞蛾模样魂魄碎片放到肩膀上,不顾对方剑拔弩张的戒备表情对他笑了笑,“我可以带你出去。” 下一刻,整个因佩尔监狱所有监控电话虫在同一瞬失灵,触角突地下垂,不再传递信号。监控室内布满墙壁的所有小屏幕都被黑暗笼罩,失去信号的同时陷入沉寂。 原本应该因这极恶劣事件拉响警报的看守此刻东倒西歪地躺着。 克洛克达尔和人鱼Sloth所在的囚笼门诡异地悄然无声敞开。、 要是对面的牢房里犯人还醒着,他会诧异发现对面…… 空无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咳虽然讲起来有点丢人。 但我刚刚才意识到你们在给我砸地雷包养我(///ω///) 谢谢你们啊,真的超级爱你们 因为没有签约,所以一直以为是收不到地雷的,只是在为评论和爱写文 好喜欢你们,谢谢支 第110章 艾斯番外 最终 整日高烧刑讯让他疲累不堪,在黑暗地牢里被关着,他早就分辨不清白天黑夜。此刻看到眼前不该出现在在这里的人,原本麻木不堪的混沌思维又重新开始运作,他不由大声脱口而出:“Rain?” 蹲在他面前的女子神色肃然,没有回应他的疑问,而低头专心致志地摸索镣铐锁头。动作之间她的手自然碰到了他露在外面的皮肤,轻柔的动作并没有带来痛感,反倒是给高烧灼热体温带来一抹舒适凉意。 她没有回答,墨绿色长发湿漉漉的下垂,遮住了大半张脸。 艾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侧脸,喃喃低语:“出现幻觉了吗?” Level 6,只关押罪孽滔天极恶之徒的秘密楼层。 狱卒恨不得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二十四小时盯梢,每个角度都有电话虫监控。 这里面的大人物即使被海楼石锁链束缚着,感官依旧敏锐,大意不得。 此刻周围却反常地安静,明明混进来一个不该存在的人,狱卒没有丝毫动静,就连囚犯锁链被牵动的沉闷咣当声都没有。 他自嘲似地勾起嘴角,却还是舍不得从那个人身上移开眼,近乎贪婪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即使是幻觉…… 能最后见她一面也真是太好了…… 当初谁能想到阿拉巴斯坦会是永别? 那次……这个傻姑娘抱着他哭得那么伤心,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想要亲吻她的眉梢眼角,安抚她,让她不要再流泪。想要紧紧抱着她,把她揉到自己的血肉里,让她不要伤心。想要把世界都捧到她的面前,只求她破涕为笑,不再哭泣。 但他当时只能手足无措站在那里,任她抱着,不敢伸手去拍她的背,不敢擦去她满脸泪水。 他害怕自己一旦这么做了,心会软得一塌糊涂,再也放不开手。 他努力让自己面上维持温和笑容,想让她安心,想让她停止哭泣。 然后她歇斯底里地祈求他不要走,那双清澈金色眼瞳直直地看着他,满是祈求希翼。 看着那双含着泪的眼,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一幕。 女人在后面哭着让背着行囊男人不要走,男人嘴里骂骂咧咧地让自家婆娘滚回去,说不就是出个海吗很快就回来了。女人粗声粗气地骂着让他回来想别的办法赚钱,哭得喘不过气。男人头也没回推开她往前走,只不过正对着他的艾斯能看见男人脸上流下的两行热泪。 那时候他还是个毛头小子,为此感慨一会儿,只觉得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一个男人出海,即使是心爱的女人。他们会离开温暖的家,踏上惊心动魄的征程。尽管抚养他长大的马奇诺姐姐也美丽温柔,但他出海时也没有留恋,只为即将到来的乘风破浪旅程兴奋期待不已。 艾斯当时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递给伤心的女人一张纸巾就转身走了。 但此刻,他才意识到当初那幕有多残忍。 不一样的。 家人的挽留跟心爱女人的乞求是不一样的。 除非铁石心肠,否则谁能拒绝心爱的女人。 他半弯下腰,轻轻捧起她的脸,像在捧着什么稀世珍宝。历经腥风血雨也毫不动摇的他,此刻骇然发现自己的双手在微微颤抖。手中捧着的柔软脸颊还因之前的泪水湿漉漉的,冰凉水痕带来古怪灼烧感,烧得心口百感交集。 平时跟兄弟嬉笑之间的伶牙俐齿尽数消失不见,头脑被指尖泪水烧灼,他只会笨拙地说这一句话:“别担心,我不会死。” 其实他想说很多很多别的,但都堵在胸口,说不出来。 几年未见,阿拉巴斯坦他一眼就认出来了。那颗因她失去踪迹而空荡荡焦虑不已的心突地安稳下来,像久久缺失的一角终于被填上。 即使外貌身材都改变了,但那双眼睛只有她一个人才能拥有。 也只有她不需要做什么,简单一瞥就能让他心如擂鼓。 船上的兄弟们满嘴跑火车吹嘘自己睡了多少个身材火辣的妞。他嘻嘻哈哈地听他们说,却菜农不加入。大概是因为憎恨自己的血脉,他对女人从来没有什么欲望。兄弟们恨铁不成钢要他开窍,带着他见识各种女人,想让他体验温柔乡的妙处。那些尤物软若无骨地靠在他身上敬酒,送上红唇他却无动于衷。他只会温和笑着避让,手上毫不犹豫地把人推开。 白胡子塞下第二番队战斗队长,火拳艾斯在战场上无往不胜,但生生在风月场上落下个铁石心肠不解风情的评价。 当时莫名其妙被路飞撞飞,他想也没想就抓住了她,用自己的身体护着撞穿了好几层墙。躺在断壁残垣之中,第一反应就是检查她有没有受伤。确认她完完整整的,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是现在的姿势。她结结巴巴地让他放开,他像被火烫到一样立即松手。 明明是纤细得两只手就能环绕的腰肢,上下却柔软丰满得很。他回想到刚才的触觉只觉得鼻腔一热,热血就哗啦啦地涌了出来,只能用手狼狈地堵着。 在三教九流虎狼堆里长大的孩子,什么都听过见过。不是没开窍,只是心里已经被一个人占满了,再也分不出情意欲望给别人。 但此刻捧着她的脸,他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只要她不再哭泣,让他做什么说什么都可以。 但最后几乎击溃他的,是她含着泪,语气急切的表白: “我喜欢你!波特卡斯.D.艾斯,我真的很喜欢你!” 刹那间涌上心头的狂喜和巨大幸福感几乎将他淹没。 她是喜欢他的。 她也喜欢他。 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在那双专注的金色眼眸注视下,他张嘴想回应她的心意…… 但那个名字让他瞬间清醒,像坠入深海,满嘴苦涩浑身无力。 波特卡斯.D.艾斯。 那不是他的真名。 哥尔.D.艾斯……那个人给他留下了罪大恶极的血脉。 小时候受到的恶意辱骂,憎恶诅咒尽数涌上来,让他浑身冰冷。 不可以…… 他没有资格爱人…… 这份罪恶的血脉不能传承下去…… 他是恶魔的孩子,来这世间是来还债的…… 电光火死之间,这些念头纷纷乱乱地升起又消失,只是心底的冰冷无力感逐渐扩散开来。像当初在白胡子船上挑战,每一次每一次沉入海底。 那个每次都会跳下去稳稳抓住他的手,带他浮上水面重返人世的女孩此刻睁大了眼神色专注地看着他。像虔诚信徒等待审判,要不前往极乐天堂,要不从此坠入地狱万劫不复。 他闭上眼,不敢再看那双清澈眼眸,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怕她看出一丝一毫。 他再次睁开眼,松开了托着她脸颊的手。手上沾染的泪水不再灼热,反倒在阿拉巴斯坦的夜风里变得分外冰凉。他的双手无力垂在身体两侧,看着她的眼,努力微笑着,却只能勉力说出句对不起。 她没有露出让他心碎的失望之色,也没有再次哭泣。她只是低下头,静悄悄地伸出手抱住他,把脸埋在他的胸口看不清表情。双手想要满满当当地抱住她,却重若千斤举不起来,只安静地站在原处,看着她的头顶。 对不起。 你值得更好的。 对不起。 是我配不上你。 对不起。 抬头,那边虎视眈眈看着他的赫然是她的哥哥,呃小她一天的弟弟山治和海贼猎人罗罗诺亚.卓洛。 他在这边看得很清楚。 那个海贼猎人的眼神里掺杂的,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但艾斯是知道的,因为很久以前他也是这么看着Rain。 超出了对普通同伴的关切。 注意到他看过来,海贼猎人皱着眉神色阴鹫,手也搭到了刀柄上,似要将他斩杀于此。同样一脸愤恨的山治脸色阴沉对他比了个划过脖子的手势,然后就不由分说地拖着年轻剑客走掉了。 他在心底苦笑,低头不再去看。 是啊,这么可爱的姑娘怎么会没有其他人喜欢? Rain,你要幸福。 要幸福。 记忆被清脆的开锁声中断,金瞳女子低着头,拿出不该存在的钥匙咔嚓一声拧开了锁头。沉重的海楼石手铐咣当下垂,撞到墙面地面,在空旷的监狱楼层里回荡。 艾斯浑浑噩噩地看着她动作,看着她帮忙把自己身上的海楼石锁链卸下,看着她皱眉抚过他身上伤处。自然系能力者不受物理攻击伤害。他吃下了烧烧果实,自己就是火焰本身。体内伤处开始愈合,表面溃烂狰狞伤口也逐渐变淡,皮肤像没受过伤一样完好如初。浑身疲累疼痛一扫而空,体内充盈许久没感受到的蓬勃生命力。 然后她牵着他的手,坚定不移地往外走去。 像当年无数次,他浑身无力沉入深海,看着光线逐渐变得晦暗,看着周围空荡荡的。只有她跳入海中,朝他游过来,这只手拉住他的,带着他上浮,逃出生天。明明在随时都能让果实能力者丧命的海洋之中,被她拉着他就会无比心安。 她不容置疑地走在前面,而他也紧随其后。 陷阱,麦哲伦,海军,狱卒,老爹,兄弟,处刑,这一切的一切他都没有去想,脑子混混沌沌的,只剩下跟随的本能。 她的手很凉。 他下意识地握紧,想给她传达几分暖意。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就像梦一样。 途中没有一人阻止,甚至没有一个犯人出声。 本来应该隔绝因佩尔和外界的沉重大门不复存在,从门洞里能看到外面,正好黄昏逢魔时。日月各自盘踞天空一脚,霞光侵染出深深浅浅姹紫嫣红,却被逐渐蔓延开来的黑暗无情吞噬。 没有飞鸟,没有风声,没有波涛,一片死寂。 像从地狱爬出重返人世,但却站在两界之间,无法前行亦无法后退。。 站在因贝尔外面,湿润海风带着咸涩气味袭面而来。两边静悄悄地停着军舰,海上星辰满天,衬得眼前的人分外漂亮。她似是在搜寻着什么,站在码头甲板边缘处,低头往海里看去。不远处正义之门紧闭,海底深处的海王类也没有动静涌出海面。 一切都静悄悄的。 真是奇怪的梦。 既然这样…… 黑色的眸子里是能溺死人的温柔。 平时藏着的,不敢表露半分的…… 他不敢出声,生怕自己无意间打碎这个美好的梦境。 他轻轻拉住她,在她探询似地回头看过来之后俯身把唇印了上去。 一如想象中柔软美好。 她惊愕地睁大眼,手上推拒却顾忌他的伤处没用几分力道,张开嘴似是想要说什么。怀里拥着的身体逐渐软化,艾斯原本的浅尝辄止在她生涩回应之后变成近乎疯狂的掠夺,手臂也更加用力地拥着怀里的人,恨不得想要把她揉到血肉之中,再也不分开。 就这一次…… 仿佛把这一生一世的热情爱意全部燃尽,就这一次…… 疯狂之下是恐惧。 他怕梦醒,终究是场空。 睁开眼,他还是被拷在因贝尔最底层的恶魔之子。 作者有话要说: 我说,我们能不能先离开这里,然后你们两个再亲亲我我? 克洛克达尔的内心,此刻是崩溃的。 --- 所以就这样啦。 然后就是结婚番外啦。 啊哈哈不知道你们有多少人记得当时阿拉巴斯坦一别,总之,到了这一步双方都不能再否认自己的心意了。 本来就互相喜欢,不要顾及那么多,在一起,在一起。 就算下一刻去死,也不遗憾。 --- 谢谢你们陪伴,最终守得云开见明月咳咳咳咳。 修文断更修文,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但也这么画上了句号。 五年?六年? 对不起你们……(捂脸) 莫名其妙有种圆满了的感觉。 谢谢你们的一路陪伴(鞠躬)。 下次……不会这么坑人坑己(握拳) 真的,谢谢你们看到这里。 小说下载尽在http://bbs.bookben.net--- 书本网整理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